旦夕12
傍晚時分,穆杰過來給李敏送晚飯, 得知潘志調到胸外科, 吃飯都顯得有點兒心不在焉。 “你鼻子上有個飯粒。”李敏提醒穆杰。 穆杰聞言伸手去摸, 自然摸了一個空。 “沒有啊。” “你在想什么呢?”李敏的雙眼在穆杰的臉上掃來掃去,探究的意味十分地明顯。 “沒想什么啊。”穆杰想含糊過去,但見李敏含笑的雙眼里、全是堅持向自己要答案、不準備不放過自己的態(tài)度, 就只好回答道:“我在想潘志怎么會調到和你一個科工作了呢?!?/br> “工作需要唄。陳院長安排的啊。他和我一個科工作,難道你有什么別的想法嗎?”李敏覺得奇怪極了。“潘志那人, 你前年就見過的了, 他有什么不妥當?” “沒什么不妥當。就是我對你周圍的年輕男大夫們, 實話實說,我都抱有敵視的態(tài)度。你信不信?”穆杰笑著說這話, 但他認真的樣子, 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李敏轉過筷子,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 嗔怪道:“胡說什么呢。我這人對有主的都不感興趣?!?/br> “那沒主的呢?”穆杰追著問。 “穆杰, 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你怎么能對自己沒信心了?”李敏覺得奇怪就反問穆杰。“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讓你不放心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你這么優(yōu)秀,我不能時時刻刻守著你的緣故?!蹦陆芴孤实匕研睦锵敕ㄕf給李敏,還問她道:“假如啊, 假如你看到比我還好的人呢?” “哼, 你這是不相信我呢。我跟你絕交啦。來人, 把穆杰打過去?!崩蠲粜ξ匕殉钥盏娘埡猩w遞給穆杰。 穆杰又在飯盒蓋上加了一塊魚, 說:“先別呀, 絕交也得把魚吃了。” “好。”李敏從善如流,接了剔了刺的刀魚繼續(xù)吃。穆杰做魚比小艷做的好吃。小艷是純粹的北方紅燒的做法,而穆杰做的魚偏向父親糖醋魚的做法,但又不完全是。對李敏來說是更合口的味道。 李敏先細細地吸吮味道,充分享受唇齒之間的美味。穆杰不錯眼珠地盯著她唇齒間的那塊帶魚段,恨不能以身相代。 李敏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就問他:“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那刀魚何德何能,竟然能在敏敏你的唇齒間流連?!蹦陆芴筋^過去索吻。 李敏伸手推開他的腦袋,說:“你說啥呢。油嘴滑舌的。一嘴油的。我跟你說我今天跟陳院長請假了。等下周科里這些術后的患者平穩(wěn)了、我能走開的時候,我們回我家一趟?!?/br> “好啊?!蹦陆芸蠢蠲舫缘孟悖纸o她夾了一塊魚。“我做的魚好吃吧?” “好吃。天下第一美味。不是說你廚技最好,而是說你做得最合我的口味。”李敏表揚穆杰。 “我又不是廚子,我只要自己做得合你口就好。”穆杰小小地得意了一把。 “要是每天能吃到就好了?!?/br> “會的。等我們都退休了,我每天給你做飯做菜?!蹦陆苄攀牡┑?/br> “好啊。”李敏笑著應了?!拔乙菚x上正高就要65歲退休。副高就是60歲退休?!?/br> “那還有二三十年呢?!?/br> “很快的。彈指一揮間,三十二年?!?/br> “再有三十二年,我就63歲,白發(fā)蒼蒼了?!?/br> “不會白發(fā)蒼蒼的,你可以染頭發(fā)。”李敏與穆杰開玩笑。 穆杰莞爾,跟著笑起來。 李敏卻收了笑容說:“穆杰,我說你盡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有空兒了,就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業(yè),多想想怎么對我好,別想我周圍的那些男大夫們。 我跟你說當臨床大夫穿上白大衣,站在患者面前時,是沒有性別的;等到了手術室,站在手術臺前,什么男女、什么身高長相、漂亮不漂亮的,都抵不過那把手術刀。 外科大夫啊,刀下見真章!” 李敏把嗦盡味道的魚rou吃下去,接過穆杰再遞過來的魚rou繼續(xù)嗦。 “你別看我住的那單元,五家是再婚重組的家庭。我不知道他們別人都是怎么想的,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以前是想學林巧稚,現(xiàn)在是想著成為最優(yōu)秀的神經外科專家。我不可能有閑空了不去干正事兒,反把精力花在那些違反道德倫理的事情上。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足矣。” …… 穆杰滿頭黑線。自己這是被鄙視了? “你吃飯啊。一會兒都涼了?!崩蠲糇惨幌履陆艿母觳仓狻!拔腋阏f,我們科去年分來的一個小年輕,你聽過就算了啊。我們科護士都告訴他你是軍人了,他還死心。后來院里唐書記找他談話,要給他處分。你想想啊,那么多人護著你,保護你的軍婚呢。 我都信你說的只對我一個人好了。你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是不是這兩天沒出cao,閑的?” 李敏促狹地朝穆杰夾眼。穆杰汗顏,摸摸鼻尖覺得不大好意思。李敏點到為止,換了一個話題。 “那個我們科護士告訴我,登記前得準備照片和體檢報告。”李敏把下午從小吳那兒聽說的流程告訴穆杰。“不知道照相館現(xiàn)在開業(yè)沒有?!?/br> “我明天上午去看看。要是開業(yè)了,你看什么時間去照相?” “中午。要是開業(yè)了,你打電話給我,我中午下班直接過去,咱倆在正門口匯合,照完相再回家吃午飯。來不及我就帶回科里吃。” “好?!?/br> “你記得把我那件紅色的高領羊毛衫帶上,在衣柜里羊毛衫一起放著,很容易找到的。我到照相館要換的。” “嗯?!?/br> “還有唇膏,眉筆,眼影等。這些在梳妝臺上。”李敏拉拉雜雜地又讓穆杰帶了不少小零碎,穆杰笑著一一應了。 “需要拿筆記下來不?” “不用。這才多少東西,我記得住的?!蹦陆莒乓约旱挠洃浟?,又復述了一遍與李敏做確認。 “你等著吧,我明天中午一樣不缺地都帶上?!?/br> “拭目以待?!?/br> 由于有下班前的大查房,李敏這頓飯吃得挺安然的。放下飯盒蓋,她對穆杰說:“我給我爸媽寫了信,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幫我塞郵筒里。在醫(yī)院正門那邊有個郵筒。明天郵也可以。照相館附近也有個郵筒?!?/br> “那我一會兒從住院部前門那邊繞一下了。你下午量體溫了嗎?” “量了,37°4。估計明早就正常了?!?/br> “今晚我要去我表哥(病理科柴主任)家坐坐,都回來兩天了。然后再回值班室陪你。不會太晚回來的。等你明天體溫正常了,我就回家去睡?!?/br> 李敏猶豫。 “你還沒好利索呢。我是不放心你?!蹦陆苌吕蠲舨恍?,繼續(xù)說:“家里的大床多舒服啊,我都不想回營房睡木板床了。” 靠在穆杰懷里睡,比熱水袋暖和多了。但李敏還是猶豫道:“不好吧,我又不是前天晚上那樣發(fā)高燒的。讓別人看著像什么啊?!?/br> “他們覺得像什么就像什么吧。太在乎別人的想法,你自己身體遭罪?!蹦陆馨咽S嗟娘埐硕汲酝?,把飯盒收拾起來。 “我這就回去了。晚上我把洗腳盆給你帶過來。燙燙腳還是會暖和很多的?!?/br> 穆杰說的有道理,李敏也就不堅持反對了。 “小陽臺有一箱紅富士,你搬過去給他們吧?!?/br> “都搬過去?”穆杰用洗衣機時,有注意到那箱蘋果的。 “嗯。我不喜歡吃富士。你要喜歡吃,冰箱里還有。你拿過去吧,那也是別人送我的?!?/br> * 送走穆杰,李敏與值班護士交代后去樓下查房。樓下今天的值班大夫是楊大夫。他正在監(jiān)護室給傷者換藥。 “李大夫來了?!睏畲蠓蛱ь^掃一眼李敏,向李敏打招呼。 “嗯,忙吶。樓上患者多,下班前沒來得及查房?!崩蠲裟闷鹱o士的記錄開始看,看完以后問楊大夫:“他差不多可以出監(jiān)護室了吧?” 家屬立即就在邊上說:“這樣怎么能出監(jiān)護室呢?” 楊大夫和李敏都沒理家屬。 楊大夫對李敏解釋:“明天小病室有出院的,倒出來床位他才能出監(jiān)護室?!?/br> “大夫,我們不能在這單間住著嗎?他這么重的。”家屬著急了。 “小病室是沒床,不然他今天下午就搬出監(jiān)護室了?!睏畲蠓蚪o患者家屬做解釋?!拔覀兌际歉鶕∏榘才挪》康?。像那些住icu的傷者,這幾天也會陸續(xù)轉出來,在這兒過渡幾天,也要到普通病室的?!?/br> “你們醫(yī)院不能多搞一些單間嘛。都什么時代了。還四人間、八人間,有一個起夜上廁所的,所有人都被吵醒了?!?/br> 這就沒辦法了。醫(yī)院倒是想多設立些單間病房,也得有那個條件啊。李敏不理會家屬嘟囔的抱怨,跟楊大夫點點頭出了監(jiān)護室。 最近聽說最多的就是“什么時代了”,不對,聞聽李主任老伴兒殉情,自己的想法也是“什么時代了”。只不過看的著重點不同而已。 在樓下查了一圈,李敏做到心中有數(shù)了,施施然回到樓上。 鄭大夫、馬大夫、鄧大夫還有四個實習生在辦公室里呢。他們邊寫下班前的主任查房記錄,邊扯閑篇。李敏明白不管多大歲數(shù)的男人,湊到一起聊天,都不適合自己在場。她與眾人招呼一聲就回去值班室。 才拿起工作日記沒寫幾行字呢,鄭大夫來敲門。 “李大夫,監(jiān)護室那個的顱壓又上來了?!?/br> “好,我這就去看看?!?/br> 這是腦外傷偏重的那個,也就是術前陳文強準備放棄的那個。這患者術后反復出現(xiàn)腦水腫、顱內高壓,為今之計只能通過甘露醇降壓。用上甘露醇,李敏在他床邊守了半個多小時,等他顱壓下降以后,才與鄭大夫等一眾人回到辦公室。 “李老師,那傷者怎么看著不妙啊?!?nbsp;鄧大夫感嘆了一句?!拔乙郧耙灿鲆娺^一例這樣的,最后到底是沒行。” 李敏點點頭?!霸蹅儾皇巧裣?,只能盡可能把該做的都做好唄。這么多傷者,真要是能一個也不死,那可不容易的?!?/br> “是啊,是啊。進了醫(yī)院只能說有活的希望,咱們能使力的地方都做到了,最后能不能活還得看命。” 事情就是這樣的。但是尾隨他們到大夫辦公室的患者家屬,站在門外聽了他們這些話以后,掩面哭著走了。 哭聲驚動了辦公室里的年輕大夫們。一個實習生跑去門外看。然后回來說:“好像是剛才監(jiān)護室的那個家屬?!?/br> “嗯。算了,聽到了就聽到了,有點兒心里準備也好。病歷要記好,咱們不說每小時看一次,兩小時也應該過去看看?!?/br> “是?!毙嵙暽斓卮饝?。鄭大夫也跟著點頭。 * 李敏出了大夫辦公室,想想又走去那間監(jiān)護室?;颊呒覍僬驹谖萁菍χ〈材ㄑ蹨I呢。見了李敏進去,她仿佛見了救星一樣迎過來。 “李大夫,你說他沒救了嗎?” “暫時還不能這么說。你都看到我剛才給他換藥降顱壓,今天也調整了好幾次醫(yī)囑。但他術后的反應確實顯示預后不大好?!?/br> “怎么會這樣呢。那幾個和他一起開顱的,人家都好好的呢?!?/br> “這個……”李敏過來就是想先給個打個預防針的?!坝袀€體差異。比如有的人手上割了一道小口子,第二天就長得差不多了。但同樣大小的傷口,有的人可能就要幾天才能好?!崩蠲舯M量把事情說得通俗易懂。 “可是,可是我們家孩子才上初中啊。” 李敏沉默,她覺得自己沒法接這種話。在死神面前,家里的孩子剛上初中不是免死金牌。哪怕是家里的孩子剛出生呢,都得不到免死待遇。 看多了患者家屬這樣或那樣的悲痛,她自身的感覺再難受也能逐漸控制住情緒。她記得實習情緒時,帶隊老師的吩咐:“你可以患者家屬絕望的時候去做有限度的安慰,但你們堅決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治好患者。不然有了希望之后的傷害會更大?!?/br> 但是她不能對此一點兒反應沒有。 李敏再度走到傷者的床頭前,拿起手電筒檢查傷者的瞳孔,查看對光反射和神經系統(tǒng)的反射,又調慢了一點點靜脈補液的速度。那女人在她這樣的動作中,慢慢停住了抽噎。 “我們會盡力。有一分能治好他的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的。所以,這監(jiān)護室一直有護士守著他,他有任何變化我們大夫都是馬上就來做處理的?!?/br> “謝謝你們,我知道你們在盡力救他。” 患者家屬能理解就好。李敏轉頭跟在監(jiān)護室值班的護士小陳說:“陳姐,有什么變化,你就按呼叫鈴喊我?!?/br> “好?!?/br> * 李敏出了監(jiān)護室,看到陳文強從電梯間那邊過來了。她忙迎上去問:“老師,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那個術后顱壓不穩(wěn)的。現(xiàn)在怎么樣了?” “50分鐘前,我又給了半量甘露醇。我才從他那出來,暫時是穩(wěn)定的?!?/br> “我換了白大衣再去看看。” 李敏站在走廊里等了一會兒,陳文強從主任辦公室出來,邊走邊扣白大衣的紐扣。李敏跟著陳文強再度進去監(jiān)護室。 “陳院長?!弊o士小陳站起來。 “怎樣了?”陳文強問。 小陳把護理記錄拿給陳文強看,陳文強越看越皺眉,撂下護理記錄他看輸液速度、然后又蹲下去看尿量。 “輸液速度我剛才給調慢的?!?/br> “就這個速度慢慢輸,保持這條液體通路就好?!?/br> 說著話,陳文強又給患者做了一遍檢查。這過程中,患者家屬滿含期冀的目光凝在陳文強的身上。 等陳文強檢查完了,她立即激動地啞著嗓子問:“陳院長,他沒事兒吧?” “不好說?!标愇膹娔樕林?。他揣起叩診錘對患者家屬說:“他的病情,你要早做好準備。小李,回頭下個病危通知書。” “是。” “別人都好好的,怎么他就……” “他比較重。所以我們把他放在監(jiān)護室,24小時派專護就守著他一個人,隨時調整用藥。其他那幾個開顱的,就4個人住在一間病室,派一個護士看著4個?!?/br> “那,那能不能給他用點好藥???” 陳文強微微笑了下,他對女人很誠懇地說:“現(xiàn)在給他用的藥,全是最適合他的?!?/br> “能不能給他輸血?” “他受傷后的出血量并不多。他現(xiàn)在不是需要輸血的事兒。” “我不懂。只是聽人說手術后輸血、輸白蛋白好得快。不能輸血,可不可以給他輸點兒白蛋白?” “輸白蛋白也得看什么病了。他現(xiàn)在是腦水腫,李大夫剛才用藥就是要減少腦細胞、和細胞之間的水分?!标愇膹娪X得那家屬聽不懂,就換了一個比喻的說法。“這像家里的地板被淹了,咱們一個是去關水龍頭、減少進水量;再一個就是同時要往外掃水。 除此之外的往地板上扔沙子,或者扔兩床大棉被,只能讓水都沉積在地板里。這時候給他輸血、用白蛋白,都會增加他血容量,加重他的腦水腫。與水淹地板扔沙子、扔棉被去吸水,是差不多的道理?!?/br> “噢,是這樣啊。我不懂,我亂說的,你們別介意。就沒別的辦法了?” 陳文強搖頭:“能用的方法我們肯定不會留著的?!彼愿佬£悾骸澳憧淳o一些,有事兒就喊李大夫?!?/br> “是。” 李敏跟著陳文強又把另外幾個開顱術后的都查了一遍。她最后憂心忡忡地問:“監(jiān)護室那個?” 陳文強嘆道:“也就這樣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盡力而為,不愧對天地和良心就好?!?/br> * 送走陳文強,李敏回值班室,不等她關門呢,莫名和徐強倆人提著東西站在門口。 “李敏,我們來看看你。你不忙吧?剛才看你和陳院長在查房?!?/br> “快進來吧。你倆什么時候來的?” “你和陳院長剛開始查房的時候?!?/br> 那可有好一會兒了。 值班室里仍是一把椅子。 “莫名,你坐床。徐師兄,椅子給你坐。你怎么回來這么早???” “四處拜年唄。聽莫名說你發(fā)高燒,又說穆杰回來了,昨天還做了一天的手術,昨晚咱倆就沒敢過來看你?!?/br> “我們倆想著讓你好好休息?!蹦a充。 “謝謝你們想著我?!?/br> “退燒了?”徐強看到桌面的體溫記錄單,抓起來看?!拔业奶?,這么多的39°!我聽說你沒用藥。你也不怕燒傻了?” 李敏笑笑說:“我過敏體質,別人用著沒事兒的藥,我可能都會過敏。所以我輕易不敢試,就只能硬抗了。徐師兄,聽說你準備今年考博?” “是啊。昨天去了我?guī)熃慵遥c霍師兄聊了很久,準備年底拼一把?!?/br> “你肯定能考上的。聽說當初報你導師的人特別多,最后就收了你一個的。”李敏給徐強鼓勁。 “老黃歷了,不值得一提的。穆杰呢?還沒見過呢?!?/br> “去柴主任家了?!崩蠲襞滦鞆姴恢?,又補充了一句:“病理室的柴主任是他表哥?!?/br> 徐強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李敏,你什么時候擺酒啊?”莫名記得李敏說過穆杰回來就結婚的話。 “不會在醫(yī)院請客擺酒了。陳院長與李主任感情好,他才走……等科里這波的患者平穩(wěn)下來,那個我最近會回家一趟?!?/br> “在家里擺嗎?” “看我爸媽的意思。很可能也就請親友和中學同學吃頓飯吧。這些還都沒倒出來腦袋想呢。樓上樓下加起來幾十位新入院的,我這兩天又發(fā)燒又手術的,我都沒熟悉呢?!?/br> 莫名拿過徐強手里的體溫記錄單,“天,你還37°4啊。你這是帶病堅持工作呢。我真佩服你。看來你那先進真不是好當?shù)??!?/br> 李敏咧嘴:“沒辦法啊。神經外科說穿了,就我和陳院長倆個人。術后的患者一多,陳院長還有院里的事情要處理,他今天跟骨科借了倆進修大夫,幫忙管理開顱術后的。那倆都是二甲醫(yī)院的,不過是做過幾次開顱手術的助手。” 徐強見李敏這么說,立即站起來說:“師妹你忙,我們先回去了。等你有空兒了,請你和穆杰一起吃個飯啊?!?/br> “謝謝啊,等有空的?!崩蠲羰虑橐欢眩膊惶摿羲麄z了。 “要是可以,你也要找時間休息,要顧及自己的身體?!毙鞆婈P切地叮囑李敏。 “謝謝徐師兄?!?/br> “李敏,有空多休息。等你不忙了給我電話啊。”莫名叮囑李敏。 “好?!?/br> 倆人一走,李敏把倆人帶來的蘋果,連袋子放到桌子下面的紙箱子里。然后開始補記工作日記:昨天的手術、今天的查房記錄。還有十一樓的。 好多事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