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回臥房找了一包東西, 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塞進準(zhǔn)備好的水果袋子里, 自己穿好羽絨服, 才把兒子穿戴整齊，再給柴主任家打電話。

    “秀玉，我去李敏那兒看看, 把孩子放你家?！?/br>
    “行啊。送下來吧?！?/br>
    蘇穎帶著孩子下樓，麻醉科劉主任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聽到腳步聲到自己門口停住，趕緊打開門說：“寶寶快進來了?！?/br>
    柴玉嬌小姑娘站在門里，伸手拉人：“進來呀?！?/br>
    蘇穎在后面說：“讓寶寶先換鞋子。”說著把一雙棉拖鞋遞了過去。

    “你看你，這鞋子還拿下來。他穿嬌嬌的鞋子就可以了?！?/br>
    “快關(guān)門吧，熱氣都放出來了?！?/br>
    蘇穎在外面把門給關(guān)上。自家兒子喜歡這雙新鞋, 是爸爸從上海帶回來的，那是恨不能睡覺都要摟進被窩里的。

    蘇穎的到來，受到李敏父母和穆杰的歡迎。但蘇穎沒想到李敏的父母居然也在, 這樣就不勞自己多說了?？墒亲约喝M水果袋子里的東西也不好往外拿，就只好堅持道：“我去看看小師妹?！?/br>
    這樣啊……穆杰和梁工就都站起來，都想陪著蘇穎過去主臥室。

    蘇穎說：“我就看看她, 不用麻煩你們陪著了。”

    穆杰坐的位置方便，他幾步跨到主臥室門口，推開門、摁亮頂燈, 走到床前, 俯身推了李敏一把, 把她推醒，然后在她的耳邊說：“敏敏，婦產(chǎn)科的蘇主任過來看你?！?/br>
    李敏睡得正香被推醒，正想發(fā)發(fā)小脾氣呢，聽到穆杰的話，立即坐起來。笑著說：“蘇姐來啦，謝謝你來看我啊?！?/br>
    穆杰把睡袍給李敏披上，就聽蘇穎說：“我跟小師妹說幾句話就走?！?/br>
    他立即聞弦音而知雅意，笑著退出去，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師妹，你爸媽來了，我就不對你多說了。我給你拿的那袋水果里，有一包避孕套。使用方法那袋子上有說明，就一條你記清楚了，從頭到尾都得戴著，別搞什么到最后□□前再戴或者信什么體外□□避孕，那會導(dǎo)致避孕失敗。我跟你說，最開始□□前面分泌的液體里，不多，也就那么一兩滴吧，那里的jingzi濃度也很高的。很多人就栽在那兒了?！?/br>
    李敏在蘇穎的話里，眼睛越瞪越大，蘇穎的話是婦產(chǎn)科學(xué)書里沒有的，老師上課也沒有講的。她的睡意完全被這番話趕跑了。她明白蘇穎是為自己好，便紅著臉點頭說：“謝謝蘇姐?！?/br>
    “這個東西計生辦有，但是要是去領(lǐng)的話，規(guī)矩規(guī)定每個月每人只能領(lǐng)三個。所以有些人會重復(fù)使用，那個也不是不行，但是使用前一定要吹氣，試驗過不漏氣才可以。當(dāng)然，你也可以去找她們的主任，告訴她領(lǐng)一年的。誰讓你對象一年就放一次假了?！碧K穎促狹地笑笑。

    “要是不好意思去她那邊領(lǐng)，過婦產(chǎn)科我這兒來拿也成。要多少有多少。好啦，你接著睡吧，我回去了?！?/br>
    李敏下床，邊穿睡袍邊跟在蘇穎的后面出了臥房門。見父母親、穆杰都在門廳那兒送蘇穎，等蘇穎換鞋，她做賊一般去翻桌子上的水果袋。偏穆杰聽見聲音回頭看，李敏感應(yīng)到他的目光，一著急把塑料袋撕開個口子，幾個蘋果滾掉地上了。

    這回她爸媽也回頭看了。

    嗯？敏敏這是要做什么？

    但礙著蘇穎還在，三個人誰也沒說什么，假裝沒這回事兒。穆杰送蘇穎下樓。

    “不用送了，這省院家屬區(qū)，我這年年夜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br>
    “沒事兒，我出來走走，到我表哥家看看?！?/br>
    穆杰把她一直送到柴主任家門口。柴主任家里小孩子的笑語尖叫，隔著門都能聽見。

    在蘇穎敲響柴主任家的門之后，穆杰聽著里面踢踏過來的走路聲，知道是柴主任來開門，站在門□□代了一句：“我沒事兒。” 他謝絕了柴主任的邀請，下樓走了。

    蘇穎這才明白穆杰就是為了送自己回來的，忙朝著穆杰的背影道謝，也不知道穆杰聽見了沒有。

    柴主任招呼蘇穎進門：“進來坐會兒，秀玉帶嬌嬌和寶寶玩得正高興呢?！?/br>
    蘇穎進屋，才知道孩子們?yōu)槭裁锤吲d得尖叫了。三個人在玩老鷹抓小雞呢。自己兒子拽著嬌嬌的后衣襟，笑得口水都出來了。

    她掏出手絹給兒子擦口水，劉主任呼呼喘氣地坐到沙發(fā)上說：“我累了，當(dāng)不動老鷹了。老柴，該你的了?！?/br>
    蘇穎看著茶幾都搬到一邊去了，拉著劉主任往飯桌那邊坐。然后含笑把李敏翻東西、扯爛塑料袋、蘋果骨碌一地的笑話講給劉主任。

    劉主任忍俊不止，跟著她笑起來。

    “我中午過去看了。師妹燒得迷迷糊糊的。她那個體質(zhì)，除了喝水也不敢嘗試用藥。沒有更好的辦法。我跟你說我最怕碰到這樣的過敏體質(zhì)的人，你說好不好的十萬分之一以上的過敏反應(yīng)就碰上了，手術(shù)不僅不能做、還要停下來搶救。要多糟心有多糟心的。”

    倆人說笑了一陣子，柴主任停止了游戲。

    “好啦，明晚兒再玩?，F(xiàn)在該洗臉洗腳睡覺了。”

    “爸爸，今晚把寶寶留我們家吧。我想代寶寶一起睡。”

    蘇穎家的孩子沒少在柴主任家睡，但寶寶今晚搖頭拒絕。很堅決地說：“我今晚要跟mama睡，明天再和jiejie睡?！?/br>
    “你昨天就說了明天和我睡覺的，今天就是昨天說的明天?！眿蓩烧J(rèn)真起來。

    “明天。”寶寶堅持。

    柴主任就說：“寶寶留我們家了。嬌嬌可喜歡弟弟了。”

    蘇穎就說：“走啦，嬌嬌跟我們上樓，讓寶寶睡大床中間就都解決了?！?/br>
    劉主任就問女兒：“去不去？”

    “去?！?/br>
    “那我給你拿衣服。蘇穎，你今兒個不是二線班吧？”

    “不是?！?/br>
    劉主任找了個袋子，裝上女兒睡衣等交給蘇穎，蘇穎帶著倆孩子回自己家了。

    關(guān)上門，劉主任笑著把李敏剛才的笑話講給柴主任聽，柴主任深為自己的表弟抱屈：“你說你們啊，居然管到這事兒上了。”

    “不應(yīng)該嗎？虧得你還是學(xué)醫(yī)的。不知道這時候懷上的孩子會出問題啊。”

    一句話說得柴主任沒詞了。

    “老柴，蘇穎才是為你表弟好，你想想是不是？”

    *

    穆杰踩著積雪回家，他只穿了棉襖棉褲，沒有穿軍大衣。凜冽的寒風(fēng)逼得他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進了樓道。他蹬蹬蹬幾步跑上樓，在三層半的時候，卻見潘志把門打開，氣呼呼地往樓上去。

    穆杰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了竇家孩子的事兒。

    他沒用猶豫，就跟了上去。

    果然沒出穆杰的所料。不過這回打開門的是竇家的閨女。這小姑娘見到潘志沉著臉的模樣，就要關(guān)門。

    潘志伸腿別住門，小姑娘關(guān)門的力氣蠻大的，疼得他呲牙咧嘴。他趕緊用手撐門框，穆杰趕過去，幫著潘志把門大拉開。

    “你爸爸呢？讓你爸爸出來說話。”潘志這次不想找竇大夫媳婦了，那女人根本就不講理。

    “你管不著?！毙」媚锏臍鈩菀稽c兒也不弱。

    四樓門口的喧鬧聲，吵得樓上樓下的鄰居被驚動了。開門聲和腳步聲，聽著都是在往四樓過來了。

    “我爸爸去醫(yī)院加班了?！?nbsp;還在骨碌線轱轆的小男孩，跑過來氣勢洶洶地朝潘志喊了一嗓子。

    “潘大夫，你又是來吵架的是不是？”竇大夫媳婦從屋子里走出來，她看著樓上樓下圍過來的鄰居就說：“潘大夫，你家的孩子馬上就生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七歲八歲狗都嫌，管是管不住的。再說了，當(dāng)初我們家住筒子樓的時候，半夜三更的上下班，一天到晚就沒有幾分鐘安靜的時候。誰懷孕不是那么熬過來的，怎么到你家嚴(yán)大夫就那么嬌貴啦？她睡覺別人就不能出聲了。”

    “你？” 潘志氣得手抖，這女人混不講理的。

    穆杰卻長臂一伸，把小男孩掐著肩膀提溜起來，瞪著眼睛問：“你還骨碌嗎？”

    小男孩開始還想梗脖子朝穆杰喊，對上穆杰的眼神，嚇得哇的一聲哭起來。

    “閉嘴，不許哭！你還骨碌嗎？”穆杰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別說竇家這8歲的小小子了，就是站在穆杰身邊的潘志，都覺得在穆杰的喝問聲里膽寒。果然那孩子被穆杰嚇住了，除了搖頭說不出來話。

    那小姑娘倒是膽大，“嗷”地一聲朝穆杰撲過來，那手指頭可是奔著穆杰要撓的。

    穆杰原本就為這女孩子失去親媽教導(dǎo)、行為有偏差感到惋惜，見她經(jīng)過被人砸傷腦袋、還不思悔改、繼續(xù)做撓人之態(tài)，他大手一撥棱，把小姑娘的兩只手扒拉到一起，掐著小姑娘的兩只手臂，把人提得只剩兩腳尖在地面。

    “你還骨碌嗎？” 穆杰繼續(xù)沉著臉喝問小男孩。

    竇大夫媳婦見繼女和兒子都被穆杰鉗制住，如瘋了一般要撲上來救人。潘志上前去擋，石主任老伴兒還有梁工等人都撲上去攔她。

    “你才說七歲八歲狗都嫌，管是管不住，如今有人替你管，你好好看著吧。”

    “就是啊。你家這孩子再不管，難道等著樓下的那倆孩子再打上門啊?！?/br>
    “你嚇著我兒子了?！备]大夫媳婦隔著阻攔她的人，面色猙獰地朝著穆杰尖叫。

    “哼！你兒子是兒子，別人的兒子在娘肚子里就該被嚇？還是你覺得你家孩子是寶、別人家孩子是草？” 穆杰可不是口拙的人，他最厭惡的人里首推后媽這一類?！澳憬o這閨女當(dāng)后媽，多少有點兒好良心眼兒，給兒子積點兒德?！?/br>
    穆杰搶白竇大夫媳婦一句，轉(zhuǎn)而繼續(xù)問罪魁禍?zhǔn)祝骸澳氵€骨碌嗎？”小男孩被他嚇得哭都不敢哭，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哼。多少不服管的新兵，在我手下都服服帖帖的。你個小嘎豆子還想炸翅，純粹是打得輕了。皮癢了！”

    穆杰把小男孩往竇大夫媳婦身上一推，說：“管不好？我天天上來替你管?！?/br>
    這期間竇大夫的女兒可一點兒也沒給穆杰省心，她見撓不著穆杰便想踢。但穆杰提著她的手臂卻不給她借力，她只能靠著腳尖勉強平衡身體。

    穆杰松了小男孩之后，便轉(zhuǎn)過臉對上小姑娘?！澳闶遣皇巧担磕憧纯茨阒車耐瑢W(xué)有你這么撓人的嗎？??？你不傻就跟人家學(xué)?？丛谀阋彩呛髬尩姆萆?，今兒個就算了?！?/br>
    小女孩沒與穆杰對上眼光的時候，是憑著一時的勇氣撲上去。但是被穆杰提離地面、又不能借力去踢他，甚至還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quán)，她就已經(jīng)有些怕了。再見穆杰兇殺惡神一般地呵斥自己，嚇得白了臉哭不出來，沒了去年國慶節(jié)對上李敏的兇狠、對上羅主任的桀驁了。

    兒子被穆杰推回到懷里了，竇大夫媳婦摟著兒子哭。但她見孩子在自己懷里傻愣愣地哭都不會了，就朝著穆杰撒潑：“我兒子要被嚇個好歹，我告到你們部隊去?！?/br>
    “我明天就找你們院長去。我媳婦連著做了幾天幾夜的手術(shù)，人都累暈在手術(shù)室了，回家還得受著你們家挑事。你攪得四鄰不安，藏的什么心眼？你信不信我以你蓄意擾亂軍人后方的安定，找你們醫(yī)院的上級部門去？哼！我還就不信沒地方管你了?！?/br>
    穆杰轉(zhuǎn)臉說潘志：“遇上這樣不講理的，虧你還是個男人，打啊！道理不是嘴巴講出來的。打一頓不行打兩頓?！?/br>
    梁工趕緊拽穆杰走。其他人見失態(tài)平息了，也都各自回家了。

    “穆杰?！标P(guān)上門，梁工就勸他：“這對你的影響不好。”

    “沒事兒。部隊駐地也少不了這么大小搗蛋的皮小子。誰逮著了誰管。但誰也不會下重手打孩子。我又沒打孩子，只喝hen得幾聲，告到部隊也沒人會說我做錯了。哪個孩子也不是個人的，孩子都是屬于國家的，是國家的未來，人人有責(zé)?！?/br>
    梁工覺得這樣的回答與自己丈夫幾十年前完全一樣，咳，真不愧是一個革命的大熔爐教育出來的人。

    恰好李敏父親從洗手間走出來，梁工立即對他說：“老李，聽到了吧？穆杰說的話跟你一樣?！?/br>
    “沒錯啊，孩子不是個人的，是屬于國家的。孩子小時候教導(dǎo)不好，長大了就沒可能成器、沒可能為社會主義建設(shè)添磚加瓦。若是成為犯罪分子，更是父母”

    “算啦，你別在這作報告了。你過去看看小潘了?！?nbsp;梁工當(dāng)著穆杰的面，把他說潘志的話重復(fù)一遍。“你去開導(dǎo)下那小潘，我看那孩子跟咱們家老大是差多少的脾氣。又是才調(diào)到省院的，哪里敢打竇家的孩子?！?/br>
    穆杰訕訕：“我就看不上他那窩囊樣?！?/br>
    “小潘那身板啊，還真架不住竇家的那閨女撲棱。羅主任下過鄉(xiāng)，都在那小閨女的手里吃了虧。穆杰你去陪敏敏，老李，咱倆過去看看吧?！?/br>
    *

    他們在外面這么說話，李敏在屋里早醒了。她扭亮臺燈，蜷在被子里望著門口，見穆杰進來就問：“又是竇家那小子惹事兒了？”

    “是啊。他家那小子就是欠揍，打幾頓就好了?！?/br>
    “你替竇大夫打了？”

    “沒機會。那小子一嚇唬就堆了。孬種。哎，敏敏，你剛才在蘋果袋子里找什么？”

    “要你管！”李敏立即羞惱，推開穆杰的臉。

    穆杰一晚上連吃兩個閉門羹，拿人家的小閨女他沒辦法，但他卻要在敏敏這兒問個究竟?！笆鞘裁?？你告訴我唄?！彼B人帶被子地抱緊，臉又貼回到李敏的臉上。

    “咦，敏敏，你臉怎么這么燙？又熱起來了？”穆杰伸手去摸李敏的額頭。“不對啊，額頭不熱啊。那你是害羞了？是不是？”

    李敏被他問得開始躲?！拔乙X了。你出去吧?！?/br>
    “你攆我？”穆杰一臉受傷的表情，“敏敏，我什么也不干，你還攆我啊？”

    “我爸我媽在呢?！崩蠲衾碇睔鈮蚜??！澳憧此麄儠粫饽阕∵@屋？”

    穆杰的臉在李敏臉上蹭。

    “哎呀，扎人。你胡子扎人了。”

    “敏敏，要是你爸媽同意我住這屋呢？”

    李敏轉(zhuǎn)轉(zhuǎn)眼睛問：“你要和他們說什么？我跟你說可別什么都說，免得他們明天回去了還要擔(dān)心我?！?/br>
    “有我在這兒守著你呢。他們不會擔(dān)心的?！?/br>
    “可你還是要回部隊的啊?！?nbsp;李敏的聲音低下去。患得患失的情緒又漫上她的心頭。

    針對愛人情緒這樣的變化，穆杰也想不出什么詞來安慰。他只能抱緊人，低聲喃喃：“敏敏，敏敏，我也不想和你分開的。”

    開門聲驚動了這一對新婚的小夫妻，穆杰站起來，彎腰給李敏整理好頭發(fā)，看著她翻身背對著門，就給她壓好被子，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潘志沒事兒吧？”

    “沒事兒。他是典型的書生。遇上渾人就沒辦法了。敏敏睡了？”

    “嗯，剛睡著。”

    “這也九點半多了，都早點睡了?！崩蟽煽谡f著話，就去了次臥。

    留下穆杰一個人站在廳里，他不知道自己是去主臥好、還是去那個小房間的單人床睡覺好。

    *

    梁主任見舒院長這么問自己，沒有猶豫地回答道：“看你和老陳的安排。我這是完成任務(wù)了?！?/br>
    “那就交給我了。你倆把臨床看好了就成。這次爆炸的事情影響挺大的，專家調(diào)查組不日將進駐我們醫(yī)院，問詢那些術(shù)后的傷者。你們盡量保證傷者的身體，能夠經(jīng)受住專家的詢問。”

    陳文強和梁主任立即答應(yīng)了。

    “我明天就回去科里?！标愇膹姳響B(tài)。

    “這事兒你聽老趙的安排。他說你可以上班了，你再去工作崗位。要知道你可不是二三十歲的時候了?！笔嬖洪L勸阻陳文強。

    “把老石累病了，科里就更沒有人了。我也是沒辦法?！标愇膹娕ο胝f服舒院長。

    “老陳，你好好在這住幾天。普外這次沒收幾個傷者，有老卞和老許在，我過去不用擔(dān)心普外的。我明天交班以后就過去坐鎮(zhèn)?！?/br>
    不等陳文強答話，舒院長立即說：“老梁，那就辛苦你了?！?/br>
    梁主任笑笑，站起來說：“那我就回去了。老石值班，你可以放心睡覺?！?/br>
    舒院長說：“小尹，你跟老梁一起回去吧。今晚我留在這里?！?/br>
    “那怎么行呢？你明天得上班呢。我這打著照顧老陳的旗號，今天就給他送了兩頓飯的。”

    “本來今晚關(guān)嵐過來的。他去了icu，等會兒他回來了，我們還有些事情商量。你跟老梁一起回去正好。”

    陳文強也說：“你回去吧，明早不用過來送飯了。食堂會推餐車過來，你正常上班就好。晚上你過爸媽那兒說一聲，就說我和老舒為斷臂再植的傷者留醫(yī)院了?！?/br>
    小尹見舒院長說他們還有工作要商議，站起來遲疑下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我給你和老舒送飯。別的事情，等你明天中午能不能降到38°以下再說了?！?/br>
    然后她提著幾個飯盒跟梁主任一起離開了干診病房。

    “老舒，斷臂的那個患者有什么問題了？” 等梁主任和小尹走了，陳文強擔(dān)心地問舒院長。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患者有呼吸窘迫的傾向，關(guān)嵐過去了。”

    “這樣啊，可千萬不要出事兒了。”

    “應(yīng)該沒什么事兒。咱們icu的那幾個大夫，都還是很不錯的。”

    “是啊，是不錯。噢，你剛才想說商量事情，什么事兒？”

    “我想等開春了，等這批爆炸傷的患者出院、或者是傷情允許以后，就把創(chuàng)傷外科病房移到急診室的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