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強(qiáng)先聽石主任說了楊宇的意思后, 他看梁主任在場，就說：“這事兒是老李活著時認(rèn)可的。別看我和他在一層樓也有半年, 但對楊宇所知并不多。那個老石, 楊宇來省院先是你帶的, 然后是老梁你帶的，你倆幫我參詳參詳，楊宇說的是真話假話？是不是他說的這個原因?！?/br>
    石主任訕訕解釋道：“我是因為老李說不想閨女高攀大學(xué)生, 怕以后有變故。正好那時楊宇跟著我。我看小伙子人長得精神、性格溫和，雖然是大專吧, 但平時工作認(rèn)真、努力、上進(jìn)。家里父母雖然不那么靠譜，但也都為孩子著想了, 婚房先準(zhǔn)備好了。在咱們省院這些年輕人中，算是比較適合的一個?！?/br>
    梁主任道：“基本就是老石這樣。但我認(rèn)為他說的是真話。老陳，那楊宇這么看起來還可以，知道倆人搞對象的時候想不到一塊兒，就不為別的勉強(qiáng)自己去湊合。你說他要是和老李的閨女過二十年再離婚了，那時候咱們閉眼了還好，要是沒閉眼是不是干瞪眼著急、卻沒辦法？”

    陳文強(qiáng)一下下地搓揉拇指關(guān)節(jié), 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算了，不管他真話假話, 這事兒算撂下了。咱們孩子也沒啥不好的，牛不喝水強(qiáng)按頭, 就沒意思了。老梁, 我今晚夜班走不開, 一會兒麻煩你和嫂子去一趟老李家，跟孩子把事情說清。你告訴她，往后我一定給她踅摸個好的，別有什么想不開的?！?/br>
    梁主任笑笑說：“我才與老石說呢，就當(dāng)自己四個閨女了，還不信在省院這么多的小伙子里再找不出個女婿。結(jié)果有人心急，毛遂自薦了?！?/br>
    “毛遂自薦？誰？我得先看看，然后你再與老李家大小子說?！?/br>
    石主任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子，說：“我兒子啊。”然后他把自家兒子春節(jié)拜年的話又說了一遍。

    陳文強(qiáng)卻說：“你家兒子我有印象，等他五一回來，你讓他來找我。老梁，這事兒先別跟老李的閨女說?！?/br>
    “行?！绷褐魅螡M口答應(yīng)了。這是要先考核一下啊。他朝石主任擠擠眼，石主任會意地站起來說：“老陳，那我就等你們考核的結(jié)果了。”

    *

    石主任走了，陳文強(qiáng)揉著眉心說：“老梁，要是老李活著，咱們只管推薦差不多的人，怎么定是他們父女的事兒?？墒乾F(xiàn)在老李不在了，咱倆得把這事兒擔(dān)起來，不是這十年過得好就可以了，得等咱倆閉眼那天也能過得好。”

    “老陳啊，你這想法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你看我那仨姑爺，哪個都是我精心挑的，但我也不敢保證二十年之后能放心閉眼。不過，我是這么想的，你看看有道理沒有啊?！?/br>
    “你說。”

    “老石的兒子現(xiàn)在無須與老李閨女有任何瓜葛，輪轉(zhuǎn)時去普外我?guī)е?、去骨科王主任帶著。這個沒問題吧？”

    “唔。沒問題?！?/br>
    “老石給他兒子選定骨科、還是胸外科，你會有異議嗎？”

    “不會。”

    “腦外科呢？”

    “這要看他兒子是不是那塊材料。”陳文強(qiáng)怕梁主任不信，強(qiáng)調(diào)道：“我這邊更多是要用顯微鏡的，那都是細(xì)致活，泰半的手術(shù)要在顯微鏡下做，如果孩子不是那塊材料，勉強(qiáng)他過來，最后就耽誤了孩子?！?/br>
    梁主任點頭，承認(rèn)他說的有道理。“那我再問你，要是兩年后他兒子考研，考在職的，你會不同意嗎？”

    “不會啊。咱們省院這幾年每年進(jìn)來幾十本科生，外科也是每年都進(jìn)人，等到后年已經(jīng)不缺干活的住院醫(yī)了?！标愇膹?qiáng)回答完這些之后恍然大悟般道：“你是說他們家無所求？”

    “是啊。所以，我看他家兩口子和孩子意見一致，那就是真喜歡老李的閨女了。你還用得著想法這么多么？咱們自己家的閨女也就這樣唄?！?/br>
    “也是。要是老李活著也就這樣了?！?/br>
    “對。那剩下就看倆孩子是不是有緣分了?！绷褐魅我娬f通了陳文強(qiáng)，也輕松起來了?！耙粫何液屠习閮哼^去，跟老李家的大小子兩口說一下，別讓老李閨女有什么不得勁兒的。老石的兒子除了一張臉不如楊宇，別的都比楊宇強(qiáng)?！?/br>
    陳文強(qiáng)卻不覺得這外貌有什么，他從小在舒文臣的對照下，都沒生出過自卑呢，所以，他擺手笑道：“誰家閨女會傻到看臉挑姑爺。男人得有真本事，比如你我，是吧？那個要是老李家的大小子在家，你叫他過來一趟?！?/br>
    “很是?！绷褐魅我娝孕攀冀K如三十年前，笑笑背手走了。

    *

    李敏回家，在單元口遇上了病理科柴主任。

    “師兄，上去坐會兒？”

    “才從你家出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天天這樣啊。下班前要查房。五十來個患者，一小時算很快了。”

    “也是。你們科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那個師妹，穆杰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不行你就給他兩粒安定吃了。”

    李敏立即說：“好，聽你的。他要不肯吃，你想著讓師姐過來幫我給他點兒□□。”

    柴主任失笑，告辭回家了。

    李敏上樓回家，見穆杰很平靜地坐在電腦前噼里啪啦地輸入呢，沒有什么不同的啊。

    “穆杰，我剛才上樓前見到你表哥了?！?/br>
    “嗯。”穆杰抬下眼皮，“你等我把這一小段代碼輸完的。”

    “好。”李敏自去洗手、換衣服，出來和小芳一起擺飯菜。

    “老柴和你說了什么？”穆杰摸起筷子先問李敏。

    “你是不是跟他表現(xiàn)的情緒激動啦？他建議我給你吃安眠藥。”

    “他找打呢?！?/br>
    李敏看看他的腳，說：“你要再等一個月的?！?/br>
    “且讓他逍遙一個月吧?！蹦陆芏送氤燥?，等小芳再度給他添飯的時候才說：“我爸要求跟我媽合葬，我二哥決定做孝子成全他。上月底我們哥仨不是給他各留了一千塊嗎？那女人說都花完了，喪事是學(xué)校提前預(yù)支的喪葬費?！?/br>
    李敏頻頻點頭，喪葬費這事兒她知道有，具體是怎么給、給多少她不知道。

    “然后，”穆杰使勁扒拉了一大口飯，差點噎了，李敏趕緊給他舀了一匙湯喝?！叭缓罄喜袼职?，就是我舅舅，跟那女人的兄弟鬧得不痛快了。為著這預(yù)支的喪葬費誰管賬的事兒?！?/br>
    “請學(xué)校的會計幫忙啊?！崩蠲裘摽诙?。

    “還是我們敏敏聰明。那些人的腦子里裝的是豆腐。聽老柴說還差點兒動手打起來了。”

    “他告訴你這些做什么？你又不能回去的?！?/br>
    “表功唄?！?/br>
    李敏就不再問了。

    三人默默吃了晚飯后，李敏打發(fā)小芳給嚴(yán)虹家送素丸子：“飯碗回來再洗了?！?/br>
    小芳走了，她對穆杰說：“穆杰，有句話是‘幫你是人情，不幫是本份’。除了父母，誰也不該我們不欠我們的。即便是父母吧，我們年滿十八周歲了，有公民權(quán)的同時，也不該索取更多。何況是舅舅呢?！?/br>
    穆杰嘆息：“是啊，不幫是本份。我本也沒指望舅舅幫忙。雖然我媽活著的時候，與舅舅家來往密切，表兄弟們玩得很好。但是，我媽不在了，我那舅舅也沒過去看過我。前年我跟老柴解釋，他們家也一堆孩子，我就是去找他爸爸，他爸爸也沒能力幫我。但是吧，他今天把這些事兒說給我，真惡心到我了?！?/br>
    “消消氣?！?/br>
    “我沒真生氣。我氣給他看的。讓他回去也好跟他爸爸說我的反應(yīng)。人家?guī)兔Ω苫盍?，我這點心里滿足該給人家的?！?/br>
    李敏就覺得自己多余留下來跟他說這事兒了?！澳莻€，你沒真生氣就好。穆杰，我去看潘安了。”

    “去吧?！?/br>
    等李敏從書包里翻出鑰匙、要出門了，穆杰在她身后補(bǔ)充了一句：“那是人家的兒子。你再稀罕也沒用。”

    李敏回頭朝他莞爾一笑：“我先練練手。練練怎么抱孩子。”

    穆杰被她的話說笑了。

    *

    再說石主任腳步輕快地回家以后，跟著老伴兒先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吃了飯之后道：“我去找老楊，這事兒還得跟他說說。”

    “你先別說咱們家兒子，免得他多心?！?/br>
    “嗯，我明白，再說還有陳院長考核那關(guān)呢。陳院長不認(rèn)可，我這時候說出去不是白得罪人了。”說道這兒，石主任嘆氣：“我希望老楊不會跟我生分了?！?/br>
    “這事兒是他兒子提出來的。他怪不到你頭上的。你要去趕緊去吧。”

    “嗯。”

    石主任把楊大夫從家里叫出來，把下午楊宇去找自己的事兒告訴他?？粗鴹畲蠓騺砘剞D(zhuǎn)換的臉色，他心有不忍，只好勸道：“老楊，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兒女之間要是不能情投意合，勉強(qiáng)結(jié)親那有幾對能過好的。你還是看開一些了?！?/br>
    “這小子不懂事，白瞎了你好心為他做的謀劃。”

    “緣分不到也沒辦法。老梁早看出來倆人不像是搞對象的模樣?！?/br>
    楊大夫愣神。

    “這也不奇怪。他每次去手術(shù)室，都是跟著老梁上臺的。老梁在基層那么些年，眼光可毒著呢。與其等老梁開口問你我，我到覺得小宇能這樣先說了才比較好?！?/br>
    “這梁主任知道，還不得……”楊大夫最擔(dān)心這個了。

    “不會，老梁說了，只看小宇這種敢擔(dān)當(dāng)、不鉆營，他以后該怎么帶他還怎么帶。老楊，你也不要擔(dān)心太多。要是小宇在普外不順，我去找陳院長，把他要到胸外科來?！?/br>
    “謝謝你啊，老石。又給你添麻煩了?！睏畲蠓驓獾靡恢边?。要是兒子在跟前，他就能把兒子拽過來打一頓。但他氣歸氣，還是不能怪石主任在沒跟自己說之前、就把事情捅給了梁主任。

    畢竟梁主任已經(jīng)表態(tài)該怎么帶他怎么帶了。畢竟石主任已經(jīng)答應(yīng)以后要人到胸外科了。

    “你不用和我客氣。小宇是我到省院帶的第一個學(xué)生。他上進(jìn)、以后有出息，與我也是光彩事兒。我還盼著他能學(xué)陳院長呢?！?/br>
    陳文強(qiáng)對李主任，那是省院所有取得帶教資格者的向往。若是有這樣的一個學(xué)生，有沒有兒子也沒什么所謂了。

    楊大夫到此時只能順著石主任的話，說一些自己也希望楊宇能學(xué)陳文強(qiáng)之類的了。

    等夜里睡覺的時候，楊大夫憋不住就把這事兒對妻子羅主任叨叨了一遍。他真的很生氣的。

    “羅英，你說小宇是不是傻？這親事有什么不好的。他怎么就自作主張、都不跟我說一聲呢！”

    “或許因為小宇是男孩子還沒開竅吧。你要不去說，倆人慢慢處久了，或許就處出來情份了。可好好的，你怎么想起來跟小宇說那些話兒了？”

    這一句，又引出來楊大夫一串的話?！笆谴笸醺艺f的。他看著小宇跟李家閨女處得不近乎?！?/br>
    羅主任聽明白始末，幽幽地說了幾句令楊大夫目瞪口呆的話：“像我這樣后來省院的人，都知道王大志那人喜歡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挖坑，而且他常常還能讓掉坑里的人感謝他。你說你今天這事兒，會不會是掉坑里了??？”

    *

    楊大夫是不是認(rèn)為自己掉王大夫的坑里了，暫時還不知道。但此時王大夫的兒子，卻不知不覺地走向繼父的慈祥懷抱了。

    昨晚，老孫和楊衛(wèi)華把孩子接過去以后，一路上三人沉默地回到了新居。可進(jìn)了小區(qū)了，小志卻坐在車上不想下去。他拽著書包帶說：“我要去我姥姥家?！?/br>
    “小志，你怕改姓孫？你放心，這房子是在你mama的名下，你是到你mama家住，不需要改姓的?！?/br>
    “真的？”

    “我這么大的人，我騙你做什么。這房子離醫(yī)大進(jìn)，走路也就十來分鐘，你mama上學(xué)方便。下來吧，明天你要是能早起，咱們?nèi)メt(yī)大校園走走?！?/br>
    小志半信半疑地下了車。

    “這是你的房間。你看看缺什么跟你mama要。”老孫交代一句，便去書房繼續(xù)工作，帶回來的活兒還沒干完呢。

    半小時后，他出來了。卻見小志嘴里叼著筆在發(fā)愁，就問他道：“不會做了？”

    “嗯?！毙≈静缓靡馑?。

    “你mama呢？”

    “我媽洗澡去了，她讓我自己先想?！?/br>
    “來，我看看是什么難住了我們聰明的小志?！崩蠈O在小志邊上坐下來。拿過小志的本子一看，是作文?？杀咀由现挥幸粋€標(biāo)題：“記一件有意義的小事。”

    “要寫多少字？”

    “400到500字的記敘文?！?/br>
    老孫因為之前帶女兒的緣故，對孩子的功課不是一無所知。見狀就問：“什么事兒是有意義的知道不？”

    小志搖頭。

    “咱們找找啊。雷鋒知道吧？”

    “嗯。知道。”

    “雷鋒穿衣服，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bǔ)補(bǔ)又三年，省下錢支援國家建設(shè)，這是有意義的事兒。”

    “那該怎么寫？”

    老孫沒回答他，接著說：“比如，你mama給患者治好了眼睛，讓患者重見光明，這也是有意義的事兒。”

    ？

    “這事醫(yī)院存在的意義，解除病人的苦痛。不然要醫(yī)院做什么?！?/br>
    “可是得怎么寫？”小志還是覺得自己無法下筆。

    老孫失笑，這孩子，怎么就等著吃現(xiàn)成的呢。

    “咱們再找你身邊的有意義的小事。小同學(xué)磕倒了，你幫著扶起來，這是小事兒，但意義有啊，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尊老愛幼的愛幼，體現(xiàn)了同學(xué)間的互幫互助。懂沒懂？”

    “懂了?！?/br>
    “按著記敘文的六要素寫。六要素記得嗎？”

    “時間、地點、人物、事情的發(fā)生、發(fā)展、和結(jié)束?！毙≈净卦挄r，已經(jīng)迫不及待動筆開始寫了。

    這中間楊衛(wèi)華從屋里出來，見老孫在給兒子輔導(dǎo)功課，便悄悄退了回去。而小志在知道寫什么了，不說下筆有神，也順利地寫完了作文。

    “孫叔，我就寫了一個你才說的扶一年級小孩。嗯，瞎編的?！毙≈镜穆曇艉苄　?/br>
    “寫完就去睡覺。這都快十一點了?！?/br>
    “嗯?！毙≈臼帐皶?，往關(guān)著房門的屋子里看。

    “還有事兒嗎？”

    “我今天只上了語文課，就回來去送寶珠。不知道算數(shù)作業(yè)。嗯，嗯。孫叔，你能不能幫我寫個紙條，我明天要交給老師的。”

    “行啊?！崩蠈O答應(yīng)下來：“你先去洗臉漱口。等你回來我就寫好了?！?/br>
    老孫回書房，拿了一張公文紙，認(rèn)真地寫上抬頭：關(guān)于楊毅同學(xué)沒做算數(shù)作業(yè)的情況說明。筆力遒勁，字字大氣凝重。半頁紙寫完，在最后的落款上，他寫明身份：繼父孫科，還留下了辦公室的名稱和聯(lián)系電話。

    等小志洗漱出來，老孫拿著那情況說明和一個信封，坐在桌子邊等他呢。

    “小志，你看看這個可以嗎？”

    小男孩像模像樣地看了一遍，點頭說：“可以了，謝謝孫叔?！?/br>
    “你們算數(shù)老師姓什么？”老孫要過那張紙，對折再對折后塞進(jìn)信封。

    “姓馬。上學(xué)期換的。要裝信封嗎？我們同學(xué)都是隨便從作業(yè)本上撕一張紙寫的?！?/br>
    老孫笑笑，在信封上認(rèn)真寫上“馬老師親啟”。三個大字兩個小字。然后把信封遞給小志，讓他收好。耐心地給他解釋道：“自然要裝信封了。這體現(xiàn)了我們做家長的對老師的尊重。敬人者人恒敬之。”

    小志對這句話是懂非懂。

    老孫撲棱一下他的頭發(fā)說：“明早送你上學(xué)的路上給你講?，F(xiàn)在去睡覺。小孩子睡晚了，影響長個。你看我就是小時候睡少了，長大就沒有你爸爸和你舅舅長得高。”

    小志走到房間門口，又回過頭很真誠地說：“謝謝你，孫叔?！?/br>
    *

    今天晚飯后，楊衛(wèi)華將小志留給了老孫看著，因為她晚上還有三個小時的課。

    “小志，你跟叔叔在家，你好好寫作業(yè)。今晚寫完了，明天就不用再寫了?！?/br>
    “好。”

    “在家聽你叔叔的話?！碑?dāng)娘的不放心，免不了要多叮囑兩句。

    “嗯。”

    楊衛(wèi)華見兒子答應(yīng)的挺好，就背著書包準(zhǔn)備走出家門了。在上了一天課之后，再來三個小時，她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精神分給兒子和老孫了。

    同樣是在職研究生，快四十歲的人怎么也比不過那些不到三十歲人的精力。而且醫(yī)大這課程設(shè)計的，完全是按照十八歲的高三學(xué)生來的！

    老孫知道楊衛(wèi)華每個周末的學(xué)習(xí)結(jié)束，都跟上過了刑場一樣。他便說：“衛(wèi)華，我和小志晚上去接你。省得道黑你害怕。”

    這話極大地安慰了楊衛(wèi)華，讓她感受到了老孫無聲的支持和關(guān)懷。上課的教室就在醫(yī)大的南門，放學(xué)從醫(yī)大校園穿過到北門，只隔了一條馬路就進(jìn)了小區(qū)，何來的害怕呢。

    但是老孫帶著兒子去接，令她心里的喜悅就立即展現(xiàn)在臉上了。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回應(yīng)老孫一個笑臉，這笑是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甜美和幸福，以至讓看慣她皺眉的小志很吃驚。他突兀地說了一句：“媽，你笑起來真好看?！?/br>
    兒子突如其來的贊美，讓楊衛(wèi)華猝不及防，她的臉?biāo)矔r涌滿了紅暈，她朝兒子輕嗔了一句：“好好寫作業(yè)?！北阍诶蠈O和小志都驚艷的目光里，逃一般地出了家門。

    小志不理解自己親媽的逃跑行為，邊從書包里翻作業(yè)本出來，邊對老孫說：“我爸夸阿姨好看，阿姨就美滋滋的，才不會像我媽這樣跑了。其實我媽笑起來，我覺得比阿姨好看多了?！?/br>
    老孫點頭，贊道：“是。我們小志是最有眼光的。來，你寫作業(yè)，我處理公務(wù)。遇到叫不準(zhǔn)的地方，我們倆一起商量?！?/br>
    “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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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bǔ)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