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想了想說：“媽, 現(xiàn)在都是獨生子女了，很少有哥哥的?！?/br>
    楊衛(wèi)華被兒子堵得要心梗。她氣道：“你都有jiejiemeimei了，別人還不能有哥哥？再說不是還有堂兄、表兄嗎？那不都是哥哥?！?/br>
    小志立即裂開嘴笑, “媽，我比別人的堂哥、表哥都多?！?/br>
    思及前夫王大志的兄弟姐妹數(shù)量和各自所生的孩子數(shù)量，楊衛(wèi)華立即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因為王大志的大哥有三個孩子，大姐也有三個孩子……而且他大哥的孫子比他弟弟的小兒子都大。

    楊衛(wèi)華有些氣急，直接對兒子不客氣了。她用詰問的語氣對兒子說：“小志，你大堂哥多大年紀了？他兒子都背書包上學了, 他會參與你們小孩子打架？還有, 你那些堂兄表兄的，你要想請他們幫你打架，你拿什么跟他們交換？”

    老孫見妻子氣急敗壞，拍拍她的手說：衛(wèi)華, 別著急啊?！?/br>
    楊衛(wèi)華嗔怪老孫一眼，說：“就怪你支持他打架！你看他連幫手人選都……”

    老孫笑笑說：“小志, 你先去寫檢查, 回頭咱倆再繼續(xù)討論?！?/br>
    小志一見不用回答親媽的難題，也不用自己繼續(xù)面對生氣的親媽, 立即高興地答應了一聲，美滋滋地回房間了。

    “老孫？”楊衛(wèi)華不贊成放兒子走?！艾F(xiàn)在誰家的孩子會打架，還要寫檢查, 回頭是不是還要找家長了?！?/br>
    “衛(wèi)華, 你別急嘛。”老孫拍拍手里緊握的柔荑, 笑著說：“如果我上來就說小志是錯誤的，你說他還會心平氣和地繼續(xù)與我溝通不？”

    “可你說他打得對，這不是緩兵之計，這是飲鴆止渴。他下次再打架就會說是你支持他的，他忍無可忍了……”

    老孫眼含寵溺的笑意，等楊衛(wèi)華噼里啪啦說完以后，才說：“衛(wèi)華，教導主任看到小志的檢查，知道何為因何為果后，他會不會找隔壁班級的老師談話？會不會找那被打孩子的家長談話？不僅因為那孩子告狀，他就要找小志寫檢查。他略微清醒一點兒，就要徹底地解決事情的因，才會避免出現(xiàn)再度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果。你說是不是？”

    “應該是的。”這樣簡單的、就因果解決問題的思路，楊衛(wèi)華很熟悉。對因治療，一了百了。

    “再有這樣的事兒，小志會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去做。你說他還會打架不？”

    楊衛(wèi)華回想兒子說的要他爸爸王大志去找教導主任的話，只好道：“應該不會了吧?！?/br>
    “我們的目的是要他不要再因為珍珠去打架。但僅僅告誡孩子打架是錯誤的，非?？赡苁钱a(chǎn)生不好的后果。因為對上那樣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那家孩子的教育肯定有缺失。所以，作為對立方的孩子父母，我們單一只說孩子不該動手，我怕會讓孩子以后有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br>
    “但如果他能像剛才說的那樣去做，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而且我相信通過這件事兒，在咱們倆的好好引導后，小志會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不用打架就能解決的方法。甚至還不止是一個。他嘗到甜頭了，以后遇事就會動腦筋，積極地去找尋更多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等他形成習慣也就好了?！?/br>
    說得好有道理。

    過了兒子以后不可能再為珍珠打架的坎，楊衛(wèi)華想起來教導主任的不是了。她抱怨道：“實驗小學的教導主任也是的，怎么不問青紅皂白就讓小志寫檢查呢？”

    “要不你明天抽時間，過實驗小學跟那個主任聊聊？”老孫熟知教導主任的cao作，先跟學生收到他認可的檢查，然后拿著檢查給家長打電話到校接受批評，有理有據(jù)地讓打人的孩子家長道歉。

    “唔——那我明天跟小志一起去他們學校吧?！?/br>
    “也好。你先跟教導主任談談了。若是談不通、談不明白，我去教育局找人，跟他們校長談。”

    “那也太大陣仗了。一個小孩子的事兒。”楊衛(wèi)華搖頭。自己小時候最反感的就是母親去學校。

    “孩子的事兒，再小也是大事兒。要讓小志明白事兒，咱倆先把事兒做明白了。他這么大正是形成世界觀的時候，咱倆現(xiàn)在cao心，好過十年后孩子不成器焦心?！?/br>
    楊衛(wèi)華反手捂住老孫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老孫，謝謝你。”

    “謝什么。咱倆是夫妻，要一起過完后半輩子，倆孩子都懂事兒，咱倆工作才能后顧無憂；都有出息，咱倆才能安享生活?！?/br>
    楊衛(wèi)華重重點頭，認可了老孫的說法。

    “噢，對了，你醫(yī)院的那套房子裝修好了。你安排個時間，我們抽空去買些必須的家具?！?/br>
    “我們需要住過去嗎？我覺得在這面住挺好的。”

    “你不喜歡住過去，暫時就繼續(xù)目前這樣了。但現(xiàn)在這季節(jié)可以，等到下雨下雪的時候，可以在那邊臨時住的，你上班近小志上學近，怎么都比這么遠方便?！?/br>
    “嗯，也是的。要不我拉個單子，照這邊減少一些東西，你看怎么樣？”

    “行啊。你記得把型號寫清楚，我讓人跑一趟，咱倆就不用再花時間了?！?/br>
    “好?！睏钚l(wèi)華從書房翻找出這邊家里的購物小票，開始抄寫。老孫坐在她對面，從公文包里掏出文件，認真地看起來。

    楊衛(wèi)華抄完購物清單，檢查一遍后交給老孫?？粗蠈O把單子收進公文包里，心說這就是mama所說的，好男人能讓你覺得有他在，萬事你不用費心思，他都能解決好。

    *

    差不多的同一時間吧，珍珠靠在汪秋云的懷里，噼里啪啦掉著眼淚把事情說了，然后對著王大夫求道：“爸爸，哥哥被教導主任找去了。他被批評了。還要他寫檢查。哥哥說他不寫?？山虒е魅握f就不給他上課?！?/br>
    這cao淡的教導主任！王大夫在心里罵了一句，還得好言好語地安慰繼女：“珍珠不哭，爸爸明天去學校找教導主任，他會讓小志哥哥上課的。”

    “真的？”珍珠眼淚含在眼圈里打轉(zhuǎn)兒，欲墜未墜的，顫巍巍地晃著?！案绺缡菫槲胰ゴ蚣艿??！?/br>
    兒子從那次走了之后，再就沒回來這邊住，王大夫是真的沒想到，兒子還會維護珍珠、出頭為珍珠大打架、他伸手摸摸珍珠的發(fā)頂心，點頭肯定地說：“真的?！?/br>
    珍珠聞言立即帶著眼淚笑起來，笑容里滾落下來的淚珠，讓王大夫頓覺心中抽痛不已，這模樣與寶珠哭起來太像了，這模樣與寶珠哭后，達到目的的笑容太像了……

    王大夫忍住心痛，站起來說：“秋云，我回科里還有點兒事兒。珍珠，你不哭啊，明天爸爸送你上學?！?/br>
    “嗯。”

    “你作業(yè)寫完沒有？”

    “還沒寫呢?！?/br>
    “秋云，給孩子洗洗臉，讓她寫作業(yè)?！?/br>
    “好?！蓖羟镌茡е畠和跸词珠g去，等她帶著珍珠出來的時候，王大夫已經(jīng)走了。

    汪秋云把飯桌又擦了了一遍，讓女兒在飯桌上寫作業(yè)，她自己抱著織完一大半的男士毛衣，坐在女兒的對面。

    這是一種插肩織法的毛衣，屬于編織起來難度偏大的模式。但汪秋云駕輕就熟，如今只剩下兩個袖子待完工了。整件毛衣針法均勻，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么好的針法，織的是舊線，有些可惜了。

    這是用王大夫的舊毛衣導線重織的。

    五一的時候，汪秋云二話不說就把王大夫最舊的這件毛衣給拆了。當王大夫看到陽臺上晾著的毛線時，汪秋云解釋道：“那毛衣胳膊肘那塊的線，都磨得快斷了。再不導線重織，胳膊肘那兒會出洞，就不能穿了。”

    王大夫有心說那毛衣也就偶爾穿一次，但是汪秋云已經(jīng)拆完了，他就把這話放回到肚子里沒說出來了。

    那毛衣是楊衛(wèi)華給自己織的第一件毛衣。拆了織織了拆，他等了三四年的時間，才穿到身上。

    罷了，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拆了就拆了吧。

    他心里這么想，嘴上就說：“有織那舊毛線的功夫，你還不如買2斤新毛線織了?，F(xiàn)在買毛線也不用票了、”

    汪秋云笑瞇瞇地回答他：“織舊的也給你織新的。這件舊的織完了，再給你織一件新的。你冬天只能在白大衣里面穿毛衣，沒一件特別厚實的，遇到天冷的時候，可受不了。像這樣的舊線，我準備摻一股同樣顏色的細羊絨線，看起來就不像導線再織的舊毛衣，還能夠一樣保暖的?！?/br>
    王大夫很感動汪秋云的關(guān)懷，心里也明白她是要把失女之痛、把失去寶珠后留下來的空閑時間和精力，用織毛線活來打發(fā)，也就隨著她去了。然后王大夫就看著自己的毛衣毛褲，被王秋云一天一件地拆了，然后有的洗就晾曬了，但有的還要煮，等他弄明白煮線的意思，那些煮過的毛線都改換了顏色，陽臺上整天掛晾曬毛線。

    他也曾建議過：“織完一件再拆另一件唄?！?/br>
    “這個季節(jié)陽關(guān)不那么毒，曬毛線最合適。夏天日頭大的時候，毛線在陽光下曬會掉色的?！?/br>
    這就不是王大夫知道的了。他也不想弄懂這些，隨便汪秋云折騰了。

    *

    王大夫急匆匆地往醫(yī)院走，他眼里心里都是夭折的小女兒。若不是珍珠今天哭得他心疼，哭得他想起小女兒，這時候他應該給汪秋云撐線，配合汪秋云把洗好的毛線纏成團的……

    到了普外科的值班室，他見住院總小陳不在，便歪倒在值班床上，眼睛看著半開的玻璃窗，感受春末夜風的涼氣，兩眼慢慢濕潤了。

    寶珠啊寶珠，怎么就沒保住呢？

    但王大夫在值班室只傷心了片刻，就爬起來穿上白大衣開始工作。他把自己管的那二十張床位，都仔細地查了一遍，該調(diào)整醫(yī)囑的立即調(diào)整，時間填寫為明天早上八點以后。別給夜班護士找麻煩，也省得那些護士怪話連篇。

    都做完以后，他看看時間快九點半了，便打電話給梁主任請假。

    “梁主任，我是大王。那個明天早晨我得去趟實驗小學?！?，我現(xiàn)在科里，把我管的那些患者的醫(yī)囑都調(diào)整了。是，是，我明天上午會盡快回來。”

    撂下電話，王大夫又拜托住院總陳大夫幫自己照看著點兒，才在上弦月已經(jīng)黯淡的光華籠罩下，晃悠悠地回家了。

    汪秋云在廳里一邊織毛衣一邊看電視，見了王大夫回來，就放下手里的活，站起來接他的外套。

    “王哥，都忙好了？”

    “嗯。我明早送珍珠上學，得先把明天的工作做了?！?/br>
    “又讓你費心了?！?/br>
    “這是什么話。珍珠管我叫爸爸，這是我該做的。”

    汪秋云兩眼都是感謝的小星星，她帶著一絲愧疚說：“珍珠的性子被我養(yǎng)的太弱了，要是像羅天那樣潑辣，就少了這許多挨欺負的事兒了?！?/br>
    王大夫贊同她這說法，便說：“回頭等周日，羅天從學?；貋砹?，你多帶珍珠去跟羅天玩?！?/br>
    “好。”

    *

    隔了多日再見到前妻和兒子，王大夫?qū)η捌薜淖兓饶峭硪姷降母杏X更甚。他都疑惑這母子倆，是不是被那個老孫施加了什么魔法。

    原本每次被叫到教導處、多少就顯得有些畏縮的小志，這次居然敢挺胸抬頭地把自己的檢討遞給教導主任，好像他遞上去的是什么請功的表彰。而站在小志身后的前妻，臉上有了與她mama一樣的神情——那最初令他不敢直視、后來極力回避的眼神。

    那是種若有若無的、高官夫人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驕傲，讓你覺得她對你說幾句話，都是額外施舍給你的恩德。

    不過母女倆還是有差別的。

    在楊衛(wèi)華的臉上，不像她mama那樣明顯，所以看到她不像她mama那么先心生畏懼、再心生厭惡；所以在楊衛(wèi)華開口與教導主任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令教導主任心生反感。

    “你是楊毅的母親？”得到點頭回應后，教導主任語重心長、帶著一絲同情和為難的語氣，很認真地對他倆說：“有關(guān)楊毅同學，我一直準備找你們做父母的談談，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今天趕上了，咱們就好好說一下。有關(guān)楊毅同學，我問過他的班主任，楊毅同學以前基本沒有跟任何同學口角過，更別說打架了。是吧，楊毅？”

    王大夫父子點點頭，楊衛(wèi)華面無表情。

    “當然啦，即使打過架，咱們楊毅同學也仍然還是個好孩子。這一點，走到哪兒我們學校也不會否認?？瓤龋莻€，雖然孩子每次打架都有原因，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們，父母離異對孩子的傷害是巨大的。

    我希望你們能夠給孩子一個良好的生活環(huán)境。不要影響了孩子正常的生長發(fā)育。要知道除了保證孩子的衣食、文化課成績，更要注意孩子的思想品德教育。

    王大夫，楊毅從上學期開始打架，每次都是你來學校處理善后的事情，”

    楊衛(wèi)華略皺眉，插話問道：“你說楊毅是從上學期才開始打架的？”

    “是?！?/br>
    “每次打架的原因是什么？”楊衛(wèi)華追問。

    教導主任愕然一頓，轉(zhuǎn)問王大夫：“你沒有跟楊毅母親溝通過嗎？雖然你們離婚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樣的撫養(yǎng)協(xié)議，但是對孩子也該共同承擔起責任。這孩子受你們離婚影響是毋庸置疑的。”

    王大夫先對教導主任說：“我兒子隔天到我這邊住，所以，他告訴我來學校我就來了?！比缓笏謱钚l(wèi)華說：“衛(wèi)華，對不起，小志每次都是因為珍珠打架的?！?/br>
    楊衛(wèi)華不客氣地說：“那你該承擔起你的責任，你該管好你的繼女，別指望小志當你繼女的保鏢。拖累了我兒子當不上三好學生。”

    王大夫?qū)擂巍?/br>
    教導主任愣神，這女人……但他接著說：“有關(guān)楊毅同學上學期沒當上三好學生的事兒，是因為咱們學校有要求，凡是打架就不能評三好學生的?！?/br>
    楊衛(wèi)華點頭說：“我也是才知道這條要求。楊毅這一學年是班級的前十名了，照理他是能當上學校的三好學生?！睘榱藘鹤?，就像老孫說的那樣，不管多少，小學當上一次三好學生就夠。

    楊衛(wèi)華跟著拉下臉說：“王大志，你不能為了繼女就影響了親子。”

    教導主任怕這對離異夫妻在自己辦公室吵起來，趕緊截住楊衛(wèi)華的話，他說：“這些事情你們離了學校再商議?！?/br>
    楊衛(wèi)華盯著他不卑不亢地問：“那你希望孩子怎么做好呢？”

    “這個，在校園里打架是絕對不可以的。尤其是他作為五年級的大同學，去打一年級的小同學，這是更不允許的。這一次，你家孩子下手非常重。那個一年級小孩子說耳朵嗡嗡響，昨天是那個小同學的班主任帶去你們省院看病的。我本來昨天就想請你們過來。但下班了，沒法聯(lián)系到你們。”

    “這樣啊。該出多少醫(yī)藥費、營養(yǎng)費，我出?！?/br>
    教導主任點點頭，接受了楊衛(wèi)華這表態(tài)。但他接著提要求道：“你們還得向孩子父母道歉。”

    “道歉？不可能的?！睏钚l(wèi)華立即反對。

    “你兒子打傷了別人，”教導主任覺得自己該先教育家長了。

    楊衛(wèi)華繃著臉，學著父親和老孫說話的語氣，慢悠悠地說：“養(yǎng)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我沒背錯吧？王大志，你養(yǎng)了邵珍珠，你沒教好她，她拖累了我兒子。該你去道歉?！?/br>
    王大夫愕然。

    楊衛(wèi)華接著對教導主任說：“另外，邵珍珠已經(jīng)為那孩子揪她的頭發(fā)之事報告過老師了，你們學校的老師沒有處理好，才導致他再次犯了同樣錯誤、導致他被打的結(jié)果。經(jīng)此一事兒，我相信他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所以，我覺得你們學校的老師，還有那孩子的家長，都欠一個道謝給我兒子。他替你們管教了那孩子?！?/br>
    “你這是支持孩子動手打架嗎？”教導主任有些繃不住了。見多了不講理的家長，楊衛(wèi)華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我不支持孩子動手打架?！睏钚l(wèi)華的手按在小志的肩膀上，不急不燥地繼續(xù)說：“但我也不反對孩子動手打架。對上這樣老師教育沒有效果的孩子，你跟我說說，你有什么好辦法，讓他不揪珍珠的頭發(fā)？”

    教導主任忍住尷尬說：“這個我會跟班主任老師溝通，如果她糾正不了學生，我會承擔教導那學生的責任?！?/br>
    “所以，在你的班主任老師無能的情況下，你沒有采取足夠的措施，避免淘氣的男孩子欺負小女孩，我兒子替你達到了效果，先不管方法，就效果你該向楊毅道謝?！?/br>
    “你這樣當著孩子說話，是支持他打架呢?！?/br>
    楊衛(wèi)華搖頭。

    “我不支持，我希望我的兒子溫潤如君子。但我更希望能看到你采取足夠的措施，能夠消滅了出現(xiàn)我兒子動手打架的原因。我不想我的兒子因為你作為教導主任的無能，導致他的性格被引導去喜歡動手打架的方向。

    尤其是他因為同一件事打架多次了?！?/br>
    臥槽。王大夫簡直想拍巴掌為前妻叫好了。以前每次來學校，他都要先承認孩子的不對，然后委婉地希望學校能管住揪珍珠頭發(fā)的、調(diào)皮搗蛋的小男孩。就是為自己兒子辯幾句，也都是隱晦的，未敢直接像楊衛(wèi)華這么猛。

    真的，要不是怕老師報復孩子，王大夫也想說小志打架是學校老師的無能。

    教導主任見多了氣勢逼人的家長，他看看王大夫的神態(tài)，再看看楊衛(wèi)華隱匿的咄咄逼人的架勢，怎么都覺得這倆人不大像楊毅的父母。

    男人的卑微是刻在骨子里的，女人的驕傲是底氣充沛的。

    這就不是一個階層的男女。

    他們是怎么湊到一起過了十年的？

    ……

    教導主任看看楊毅，再看看王大夫，然后又去看等自己回答的楊衛(wèi)華。他的目光來回在這曾經(jīng)的一家三口身上逡巡。最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除了揪住楊毅打傷小同學的不應該，竟然完全沒法洗脫學校在此事中的責任。

    對于道歉，王大夫覺得沒所謂。為了自己兒子和繼女，這都不是第一次道歉了，多一次少一次沒什么。

    而楊衛(wèi)華卻堅持道：“孩子歸我撫養(yǎng)，以后有什么事兒你打電話到眼科，或者打到他繼父的辦公室?！彼鴮浜玫淖约汉屠蠈O的單位電話，交給教導主任。

    “我希望楊毅遇事不止知道講道理。遇上不聽勸告、流氓氣息十足的孩子，他有勇氣敢去糾正對方，我父親和他繼父就是他的底氣?！?/br>
    ……

    王大夫在學校逗留了一個多小時，最后和楊衛(wèi)華一起離開學?；蒯t(yī)院。他倆把那孩子的父母留給學校的教導主任和班主任去對付。

    作為父親，王大夫接受了楊衛(wèi)華的指責，他出面向那孩子父母道歉；楊衛(wèi)華承諾出所有的醫(yī)藥費。但是楊衛(wèi)華同時堅持要他們做出保證——保證孩子以后再不能欺負邵珍珠。不然再討打，她就不出醫(yī)藥費了。

    這樣強勢的楊衛(wèi)華，是王大夫過去從未曾見過的。他覺得那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放在楊衛(wèi)華的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只看這樣自信滿滿、渾身散發(fā)無形光芒的前妻，王大夫就知道她目前的生活狀態(tài)是最符合她的。

    這讓他難掩失落。

    也是在這失落中，他感到了深深地自卑。果然楊衛(wèi)華和自己在一起的那18年，確如她mama所言，自己拖累了她閨女，把她閨女拖到社會的下層了。

    枉自己年輕的時候相信根紅苗正就是世界的主宰，就可以得到一切；枉自己相信工人階級能領(lǐng)導一切。枉自己年輕的時候……

    年輕的時候??！

    人生不可能再有的18歲時的美好時光。

    此生再不可能擁有的18年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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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回各的階層了

    或許有人會反對階層的劃分，但階層就是存在實際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