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什么？”梁主任和陳文強一起發(fā)問。

    “唉！”王主任一聲長嘆, 帶著明顯的不甘心說：“我這個手術(shù)開臺就做的很不順。老陳, 你不要怪我貪心。我知道在國外脊髓神經(jīng)纖維瘤是歸到神經(jīng)外科, 可國內(nèi)……”

    王主任在陳文強的那種你扯吧, 我看你扯到哪兒的神態(tài)下，略略羞惱地說：“國內(nèi)怎么也是一半對一半吧?！?/br>
    陳文強不屑地說：“我那邊的手術(shù)排到一個多月后了。我在乎你搶個脊髓神經(jīng)纖維瘤？你要能搶了丘腦的膠質(zhì)瘤，我還正眼看你三分?！?/br>
    梁主任就做和事佬?！袄贤?，咱們認識多少年了，你有什么話不能直說的。我跟你說, 今天我那個肝癌手術(shù)可把我累得夠嗆。你要繼續(xù)這么虛頭巴腦的，我可就去中醫(yī)按摩了?！?/br>
    陳文強就催他道：“我科里和院辦，哪那兒都積壓了一屁股的亂事兒。老王，我沒空兒陪你兜圈子，你不說實話我就走啦?！?/br>
    “別呀, 你看你們倆，啊，一點兒鋪墊的余地都不給我留, 你倆像話嗎？”王主任氣咻咻地指責陳文強和梁主任, 那態(tài)度儼然是這倆人對不起他的。

    “像畫兒？下輩子吧。就我現(xiàn)在這模樣, 早五十年我就知道自己半斤八兩了。”陳文強調(diào)侃自己一句。然后催王主任：“趕緊說正事兒?！?/br>
    王主任一嘆還是沒說出來一句正話, 氣得陳文強站了起來。他趕緊把陳文強拽住, 嘴里說：“咱們仨多少年前就一起攪過馬勺的，你幾十歲了, 怎么還是這么點兒耐心都沒有的。坐下, 這就跟你說。我不瞞你倆, 今天這手術(shù)是我冒失了。我太想用一個四級手術(shù)證明自己，嗯，目的是改變骨科病房被急診科擠兌得成了骨二科的現(xiàn)狀了?！?/br>
    王主任用視死如歸的態(tài)度，禿嚕出來一長串。

    陳文強面色凝重地問：“術(shù)中出事兒了？纖維瘤切除時損傷脊髓了？”

    王主任趕緊搖頭，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

    梁主任見狀就笑著安慰王主任：“老王，沒損傷脊髓你就不用著急。來來，咱們一步步復盤，把你的手術(shù)步驟再重現(xiàn)一遍，看看是哪兒可能有疏漏。好不好？”

    梁主任的提議是很好，但對王主任來說感覺就很微妙了。但為了不再更多人的跟前丟臉，他還是把患者mr片子查到閱片器上，然后皺著眉頭把手術(shù)細節(jié)慢慢回憶了一遍。

    陳文強憋得咬舌頭幾次，終于等到王主任把手術(shù)全部講完了。他馬上搶著問 ：“你第一是擔心血腫，擔心椎旁肌rou止血不徹底，是不是？”

    “是?！蓖踔魅魏芡纯?、很糾結(jié)地地點頭承認。然后他說：“這個手術(shù)我該讓老顧跟我一起上臺的?！?/br>
    “顧光復啊，你現(xiàn)在熬到老顧啦？”梁主任開玩笑。

    顧主任趕緊說：“是王主任抬舉我，我在你們面前永遠是小顧。”

    陳文強笑謔：“你也好意思，四五十歲的人了。你兒子都多大了，你自稱小顧，你還不知羞了啊?！?/br>
    顧光復顧主任咧嘴給三位大主任一個左右為難的、討好的笑容，算是揭過自己算老顧還是小顧的這茬。

    陳文強跟著問王主任：“你都帶誰上的手術(shù)？”

    “王強、金鑫還有我?guī)У哪莻€剛畢業(yè)的王大力。”

    “艸！老王，你這是活膩歪了，自己要找死??！”陳文強一句話給王主任定性?！澳憧纯茨?，王強雖然不弱，小金也很努力，但這樣的手術(shù)，你帶著小顧一起做也就算了，帶他倆你是自己托大還是以為他倆捆起來能抵得上小李一個的細致了？他倆，我不是說他倆不好，但四級手術(shù)，他倆你怎么也得等三五年之后啊?！?/br>
    “老陳，你別急啊?！绷褐魅卫〖拥年愇膹?。“老王雖是擔心出現(xiàn)血腫，也就是擔心罷了。你說他這個謹慎的性子，謹慎了幾十年了，怎么會在這樣重要的手術(shù)疏忽了。他自己嚇自己呢。”

    陳文強接著問道：“椎骨止血，你再想想有沒有漏洞。”

    “那個應該沒有。那是我自己親手做的?！蓖踔魅螌ψ约哼€是有信心的。

    “硬脊膜靜脈叢呢？”

    “也應該不會有?！蓖踔魅伪緛砭筒皇菑妱莸男愿?，在陳文強咄咄逼人的追問下，節(jié)節(jié)敗退不說，人也顯得更萎靡了。

    陳文強靠回到椅子上，無可奈何地說：“椎旁肌rou止血你是交給王強和小金了，是吧?！钡玫酵踔魅吸c頭，陳文強接著說：“明天下午做個ct看看了，24小時內(nèi)沒出現(xiàn)血腫，出現(xiàn)的血腫的幾率就會小很多?！?/br>
    梁主任開口道：“有血腫也多半是72小時內(nèi)出現(xiàn)。這個時間段里，創(chuàng)面沒有愈合，咱們推回去清理血腫也就是了。沒有脊髓水腫就好辦?！?/br>
    王主任咧嘴苦笑，推回去成什么了？那自己還不如不做這臺手術(shù)了呢。

    陳文強看不慣王主任如同斗敗的禿毛公雞模樣，就接著梁主任的話說：“有脊髓水腫也好處理，先脫水、上激素，大不了開放硬脊膜了。老王，我給你打起精神頭來，就是有腦脊液漏，也不算是什么要命的事兒。你這幾天辛苦一點兒在科里看著了，有事兒你給我打電話。”

    “嗯嗯。我自己在科里守著。若有事兒，我找你、你可得老梁還有小李立即到?！蓖踔魅瘟⒓聪蜿愇膹娨ＷC。

    “屁話。病人真有事兒，我肯定馬上就回來。但是我能到，小李你還是別指望了。咱們醫(yī)院的男人不是死絕了，就剩她了。”陳文強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

    梁主任笑瞇瞇地站起來說：“有老陳陪你上臺足夠了。行啦，這事兒就先這么地了。我回去看我的肝癌了。我說老王啊，沒準兒你這是自己嚇自己呢?！?/br>
    “我最希望沒事兒了?！蓖踔魅蔚昧岁愇膹姷脑手Z，情緒好了一點兒。

    陳文強領(lǐng)先往外走。這一路被梁主任鉗的了好幾下。迫于梁主任的壓力，他不得不改變說話的態(tài)度并換了語氣。到電梯間后，他認真地叮囑送自己的王主任：“以后你別再搶我神經(jīng)外科的手術(shù)了。國外把脊髓歸到神經(jīng)外科，自有人家的道理。咱們是西醫(yī)，還是跟世界保持一致了。再說你們骨科手術(shù)那么多，那還不夠你做的?。?！我說你和小顧本來就是穩(wěn)妥行事的性格，以前怎么干活，以后也一直那么干就行了?！?/br>
    王主任咧嘴笑笑，顧主任很謹慎地表示自己記住了陳院長的教導。

    梁主任勸王主任：“老王，你別心急，慢慢來了。還有，那個拔苗助長是有百害無一利。就是小金在這兒我也要這么說。二級手術(shù)你放開給他做，我就謝謝你了。這樣的大手術(shù)，你還是悠著點兒吧?！?/br>
    “好！好！謝謝你理解我了?！蓖踔魅胃屑さ爻褐魅伪瑢㈥愇膹姾土褐魅嗡瓦M電梯。他帶著懊惱往回走，心里是后悔不迭。不僅后悔自己選擇病例不當，也后悔自己對王強和金鑫的信任過度。

    這倆本質(zhì)上就不是謝遜和李敏那類人。

    給他倆機會也沒用！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顧光復顧主任露出了然的神色。王主任啊，他就是被人管太久了，一旦沒人管了，就拿捏不準行事的分寸了。這個患者剛住進科里，自己就提醒他轉(zhuǎn)診給神經(jīng)外科，他偏舍不得。唉！千萬不要“二進宮”才好。

    *

    陳文強跟著梁主任出了電梯。電梯間沒人，倆人站在普外科的病房外面說話。

    “你說老王是真的怕手術(shù)出事兒嗎？我怎么也不信椎旁肌rou止血這么重要的地方他會含糊了?！标愇膹姾懿粷M?！拔覂商鞗]上班，積了一堆的事情，他還跟我玩心機。艸！”

    梁主任笑著安撫陳文強，說：“他是不會含糊。這手術(shù)以他的能力是完全能拿下來的。不過，老向今天帶張正杰做了個骨盆骨折切開復位內(nèi)固定術(shù)。他們這個手術(shù)完成的早，老向就挨個手術(shù)間竄。我猜可能老王被他擠兌得受影響了。”

    陳文強的眉心擰出個大疙瘩，“顧光復沒受影響吧？”

    “小顧那臺結(jié)束的早。等他做完手術(shù)，人家中午飯都吃完了。”

    “老王還是孬了些。怕他向泰和做鳥啊?！标愇膹姴恍肌?/br>
    “他要是個硬性子的，也得跟我一樣下放了。我估計他也就是先在你這里備書，也在我跟前賣個好。以他的能力，如果術(shù)后患者營養(yǎng)跟得上，切口愈合能力正常，你就當他提前向你匯報骨科手術(shù)新進展了?！?/br>
    “但愿?！标愇膹娺肿?。

    “到我們科坐會兒？”梁主任邀請陳文強。

    “不去了?！标愇膹姲措娞莅粹o?！拔以摶乜评锿聿榉苛?。明天有擇期手術(shù)?！?/br>
    等陳文強急急忙忙回到了科里，李敏已經(jīng)帶著人開始晚查房了。他不聲不響地跟在隊伍的后面，聽了一會兒，李敏查完1個病室出來就看到陳文強綴在人群后。

    “老師，你回來了?！崩蠲艉芨吲d?！袄蠋煟銇聿榉堪??！?/br>
    “好?！标愇膹姏]有推脫就接了過去。他明白李敏的壓力，換自己在她的這個年齡，也沒有承擔像她這么大的壓力。他甩甩腦袋，把那時候的老李擠出涌上來的回憶，他集中精神，有重點地做晚查房。

    差不多查完的時候，實習護士追過來找陳文強。

    “陳院長，唐書記找你回院辦?！?/br>
    “嗯。”陳文強答應一聲，繼續(xù)查房。還剩幾個患者了，看完也能安心下班了。

    *

    唐書記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里的辦公桌椅、書柜、沙發(fā)等，都跟舒院長的辦公室一樣，只是寬窄比舒院長那間略窄了一些，但又比傅院長、費院長等人的寬了一點兒。這明顯的窄一點、寬一點的辦公室，似乎暗示了唐書記在省院的地位。

    當然了，唐書記目前的地位跟陳文強脫離不開關(guān)系。這也是陳文強越來越占據(jù)主導地位，才給費院長等人認識到唐書記的存在，令她不再是一個單純的、象征意義的符號存在。

    王處長早就抱來的紙盒箱子，堂皇地擱在唐書記的辦公桌上。哪怕護理專業(yè)出身的唐書記嫌棄地皺眉，都沒改變王處長無聲堅持要放在她桌子上的行為。

    紙盒里裝了省院小金庫的全部財產(chǎn)。

    在王處長的心里，那錢多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自己無關(guān)了，都拿了大頭出來，還留著尾數(shù)在自己手里，倒不如全部交出來讓舒、陳兩位院長滿意呢。

    “陳院長呢？”王處長坐下就問。

    費院長就說：“剛才唐書記做報告的時候，我看到有個挺漂亮的小護士來找他。哪科的不知道。”

    唐書記笑：“老費，你這話說的不地道啊。咱們省院的護士你認不全我信，但要說漂亮護士你不認識，那你可就糊弄咱們大伙了。誰不知道楊姐當初是藥局一枝花?！?/br>
    “是啊。費院長，你專挑咱們省院最漂亮的那朵花，那都是藥局的傳說了?！备翟洪L起哄。

    舒院長心情很好地跟著點頭捧場：“老傅說的沒錯。我記得我家老大剛會走的時候，你家那小丫頭出生，驚動了咱們省院半棟樓。”

    費院長謙虛地笑笑說：“我家老三小時候長得可以，長大了越來越像我，唉！可惜了她mama的基因了。三個孩子”

    唐書記就接話道：“一個比一個長得好?！?/br>
    費院長嘴角抽抽，卻不能否認唐書記的話?？上ё约依洗筮@個基礎(chǔ)太差，老二比他哥哥強，但也就是個一般人而已。至于閨女的長相，是比倆哥哥強跟多，但也只是勉強算是漂亮吧。

    照她mama差遠了。

    “女兒像父親好像比較多啊。這個基因組合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規(guī)律來的?！辟M院長喟嘆一句?！?/br>
    “我家閨女也不怎么像我?！笔嬖洪L遺憾。

    費院長就說：“像楚主任也很不錯的。”他摸摸自己的臉，感慨：“年輕的時候說不在乎外表，要在乎思想是不是上進，現(xiàn)在想想誰能不在乎呢?！?/br>
    “老費，你終于說了一句大實話。”唐書記笑著撂下電話，又繼續(xù)撥號：“陳院長沒回11樓。他能去哪兒呢？”

    “普外？急診科？骨科？除此之外他還可能去兒科。也就這些地方了?！?/br>
    唐書記按著這提議順序撥電話找人。

    傅院長就說：“你們注意到?jīng)]有，最近有些人腰間別了個bb機。這要是老陳帶一個那玩意，咱們是不是就好找到他一點兒了？”

    費院長對bb機了解的多一些，他笑著說：“那bb機還可以留言的。我看有個小冊子，上面有簡單的數(shù)字組合代表是什么意思。比咱們這電話好。有時候不在辦公室，不說別人找不到自己，就是布置下去的事情想及時得到反饋都不能。·”

    唐書記立即興致盎然地接話道：“老陳沒在普外，我這時候最盼著他有bb機，讓他趕緊回來了?！?/br>
    “那得他手邊有電話。不然還是沒可能?！笔嬖洪L沒覺得bb機那玩意怎么好。隨時隨地被追蹤，那簡直是不敢想象的麻煩。

    費院長接話：“我認為應該給院里的各科主任配一個，誰也不能24小時守在醫(yī)院和家里。一旦有事兒，用bb尋呼也好找人及時回到醫(yī)院。我聽說美國放牛，那些牛鼻子上就掛了bb機。訓練出來條件反射的牛，bb機一震動，它們就知道往回跑?！?/br>
    舒院長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但每個月要30塊錢的尋呼費?！蓖跆庨L打斷費院長勾勒的美妙前景。“科主任對于工作上要用到的bb機，他們未必會愿意自己每月出30塊錢啊。給主任配了，就得給醫(yī)院的中層都配了，這么多人加在一起，每月也是不小的一筆費用。”

    舒院長立即說：“還是等咱們的婦兒中心落成以后的。到那時候會寬裕很多的?！?/br>
    “那起碼要明年給暖氣的時候了?！?/br>
    “就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咱們現(xiàn)在可沒那么多的余錢?！蓖跆庨L說完笑道：“我看有人拿過bb機，小小不大點兒的東西，就要一兩千塊呢?！?/br>
    傅院長笑著說：“那bb機在南方批量買也不貴的。”

    唐書記皺眉說：“老陳和老梁才離開骨科。老舒，別的主任暫時先不管，得給老陳配一個bb機。這人能去哪兒了呢?！?/br>
    費院長贊成：“對，給老陳配一個。不然這一會兒要是有急診要開顱的，咱們上哪兒找他去?！?/br>
    “有李敏呢。顱腦外傷的急診手術(shù)，李敏帶馬大夫他們幾個能做?！笔嬖洪L反對給陳文強配bb機。

    見舒院長提到李敏了，唐書記立即跟著說：“老舒，我閨女今年上高三了。我都想把閨女交給李敏幫我?guī)?。可惜李敏周末要去上課?！?/br>
    “等她休產(chǎn)假的時候了?！笔嬖洪L熱心地給唐書記出主意，話題瞬間被他倆從bb機轉(zhuǎn)到孩子的高考上面了。

    *

    范主任回到在制劑車間的辦公室。徐強已經(jīng)在等著她了。蕭主任跟徐強聊天，聽說是范主任通知他來取匯款的支票，在范主任回來時，就很知趣地隨便指了件事兒離開了，將辦公室倒給范主任。

    徐強能在第一個趕到范主任的辦公室，是因為他今天下午就在省院各科室間活動呢。隨著腰間bb機的震動，他第一時間得到了范主任的通知。

    在領(lǐng)了幾張支票、簽過字、收好以后，徐強捏著自己的公文包拉鏈，想了又想，沒把李敏給自己寫好的進藥申請拿出來。他很積極地請求：“范主任，你這么多的支票，一會兒大家都來領(lǐng)，我到你辦公室門口維持秩序吧。出來一個我放進去一個，你看好不好？免得人多手雜弄亂了。”

    徐強這樣體貼的建議，范主任當然很高興地接受了。她還建議徐強：“先寫30個號碼，來一個發(fā)一個?！?/br>
    “好?！毙鞆娊舆^范主任給的紙盒皮，拿著范主任提供的記號筆，很快完成了號碼牌。

    “小徐，你功課準備得怎么樣了？” 范主任從知道徐強為何要做醫(yī)藥代表、然后又要考博后，就對他另眼相看，平時沒少給他特殊照顧。

    “還差了很多的。”徐強很謙虛地說。

    “還有5個月的，加油了！考上博士好好做學問，你這兩年也賺得差不多了。”范主任端起水杯。

    徐強笑笑說：“全靠主任你提攜我的?！?/br>
    范主任不置可否，喝了幾口水之后，她似乎不在意地問徐強：“小徐，你在神經(jīng)內(nèi)外科做的營養(yǎng)素試驗，進行得怎么樣了？”

    徐強立即就緊張起來。他很謹慎地說：“范主任，那兩個腸內(nèi)營養(yǎng)素沒有足夠的國內(nèi)臨床試驗數(shù)據(jù)，我不敢冒昧地麻煩你進藥?！?/br>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神經(jīng)內(nèi)外科加起來差不多有幾千罐的服用數(shù)據(jù)了?！毙鞆娎_公文包，把李敏的那個用藥申請單拿了出來。雙手捧給范主任說：“因為陳院長的家事，所以我沒敢在周一拿出來?！?/br>
    范主任接過去一看，是李敏寫的申請報告，但陳文強加蓋了印鑒。那這事兒就好辦了。她看了一遍，再抬頭的時候，徐強已經(jīng)把兩個信封擺到她桌子上了。

    徐強略彎腰，很恭敬地說：“這一個是慣例。這一個是新藥進醫(yī)院的費用。這事兒得麻煩主任費心了。”

    范主任笑笑，把兩個信封和用藥申請都收了起來。然后她用探究的態(tài)度，眼睛盯著徐強問：“小徐，我要不問你的話，你準備什么時候拿出來？”

    “最晚是這個周六了?！毙鞆妿е唤z靦腆的笑容解釋：“下午上班前我就來過了。遠遠看著你挺著急地往院辦那邊去，我就沒敢打擾。想著下班前再過來一趟，看看你是不是有空兒。嗯，我今天一下午都在神經(jīng)內(nèi)科，嗯，主要是詢問正在使用這兩營養(yǎng)素的患者，問他們是不是有什么不耐受或者是什么不良反應?！?/br>
    徐強行事的妥帖和謹慎，讓范主任很欣賞。她笑著贊揚徐強：“能把競爭產(chǎn)品放到一起做的，你是唯一的了。你以后準備怎么推廣這兩個營養(yǎng)素呢？”

    “這個……不瞞你說，從神經(jīng)內(nèi)外科試驗的結(jié)果看，這兩產(chǎn)品的效用實際差不了多少。怎么推，就看那家公司給臨床的推廣費高了。當然另一個也不能完全放棄?！毙鞆妼Ψ吨魅螌嵲拰嵳f。

    范主任笑而不語。

    說話間，有人敲門了。

    “請進來吧?！狈吨魅伟l(fā)話。

    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后地進來了。

    徐強立即迎上去說：“哥們兒，咱們今天要排隊。來，你第一號。你第二號?！彼褍蓚€號碼塞進年輕人的手里。“你跟我到門外等一會兒，他出來你就進去，如何？”

    徐強夾眼，那個拿著第二號的醫(yī)藥代表秒懂，跟著徐強就出去了。這樣痛快領(lǐng)回款的好事兒，雖然事出突然，使得大家來不及準備點兒小禮品，可給幾張井岡山表示謝意，那是不方便有人在邊上看著的。

    一會兒的功夫，趕來取支票的醫(yī)藥代表，就在范主任的辦公室門外聚集起來了，徐強手里的號碼就派出去了大半。但出來一個才能再進去一個，井然有序的排隊，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喧嘩的場面。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了，范主任的手里的所有支票才都被趕過來的醫(yī)藥代表領(lǐng)走了。

    “小徐，辛苦你幫忙了。走，到我家吃晚飯去。”范主任挺客氣地邀請徐強。

    “謝謝主任。改天的吧。莫名今天在醫(yī)大附院那邊，她等我回家吃飯呢?！?/br>
    “哎呦，這可有點兒太遠了。你趕緊從正門那邊打車回去吧?！?/br>
    “嗯嗯。范主任再見。”徐強夾緊公文包急匆匆往正門而去。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夜色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