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梅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悲涼和凄苦。

    “梅子……”李順的聲音似乎有些感動，還有些酸楚。

    “其實(shí)，現(xiàn)在的我該很知足的，我其實(shí)不該再向你提更高的要求了，我們此生還能夠再見面，我還能和你在一起，我實(shí)在該知足的，我對你的要求或許是過分了?！闭旅酚挠牡卣f。

    “梅子，對不起。我知道現(xiàn)在我對你這樣對你是不公的，可是，我心里實(shí)在是有很大的心理障礙，我無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我無法戰(zhàn)勝自己讓自己去做一些事，對不起。”李順說。

    “心理障礙？你到底有什么心理障礙？難道你。你不喜歡和女人做那事了？難道你性冷淡了？難道你從心里懼怕和女人做那事？”章梅說。

    “不，不，不——不是！”李順一連串地否定了。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為什么？”章梅的聲音充滿了困惑。

    我此時心里斷然認(rèn)為，那是因?yàn)橛星锿拇嬖?，秋彤是李順的未婚妻，李順不愿意做對不住秋彤的事，這一定是他無法對章梅說的心理障礙。

    我自以為是地分析著，不由感覺李順真是個專一的人，他從來沒有和秋彤發(fā)生過那種關(guān)系但還是要為秋彤守身，這是多么難能可貴，相比之下，我不由感到了慚愧。

    “為什么……梅子，不要逼我，好嗎？或許以后我會告訴你的，但現(xiàn)在我不能說，你也不要逼我了。”李順的聲音很無奈。

    自然，李順現(xiàn)在是不能說出秋彤的存在的，那會刺激章梅的，那會讓大家都不得安生的。我繼續(xù)自以為是地分析著李順的心理。

    章梅嘆了口氣：“好吧，我不逼你了。阿順，其實(shí)我很希望你能活的開開心心，我們在一起，我最希望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你開心，你的開心，就是我最大的歡樂?！?/br>
    “梅子，有你這話，我很知足，我從不后悔認(rèn)識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后悔過，我當(dāng)初的確是沒有看錯你！”李順說。

    章梅沉默了，李順也沉默了。

    我剛要離開，聽到章梅又說：“阿順，你知道嗎？這些年，我經(jīng)常會想起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女兒，如果她活著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7歲多了?！?/br>
    “梅子……”

    “自從見到你，自從跟你來到金三角，這種思念更加強(qiáng)烈了，每個夜晚，每當(dāng)我溜完冰，不管睜眼還是閉眼，我都好像能看到我們的女兒。她是那么漂亮那么活潑可愛，她就在我眼前晃動著，甜甜地笑著，甜甜地叫著爸爸mama?！?/br>
    章梅忍不住開始抽泣：“阿順，你知道此時我的心情是怎么樣的嗎？我的心里真的是刀絞一般，我此時的痛苦，你能想象嗎？我是多么想我們的女兒啊，我是多么想抱抱她聽她叫我一聲mama?！?/br>
    “梅子……”李順的聲音又開始顫抖。

    “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幻覺，都不過是幻想，我只能在溜完冰之后的幻覺里看到我的女兒，聽到她叫我mama?！闭旅愤叧橐呎f：“沒當(dāng)我思念女兒的時候，就不由自主想去溜冰，想沉浸在那短暫的幸福的幻覺里，不知不覺我成了癮，我離不開這種幻覺帶來的誘惑。溜冰越厲害，就越是想我的女兒，越是想她，我就越離不開冰毒帶來的幻覺。”

    聽到這里，我的心猛烈抽搐起來，我能理解作為一個母親的章梅的此時的心情，我想，作為小雪的父親，李順也能理解。

    我聽到李順發(fā)出重重的一聲嘆息，似乎，李順此時的心情是極其復(fù)雜的，他一方面為章梅的心情而痛苦，另一方面他又要考慮其他方面，出于其他方面的考慮。

    李順目前是決意不會告訴章梅實(shí)情的，是決意不會讓章梅知道小雪還活在這個世界，而且就在星海的。

    此時李順的心似乎是柔情的，但又是鐵血的，似乎是冰冷而堅(jiān)硬的。

    半天，聽到李順喃喃地說：“就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就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就我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我們這樣的兩個癮君子，你說，要是孩子在，看到我們的現(xiàn)在，她會感到幸福嗎？她會認(rèn)我們這樣的人為父母嗎？我們又能有何顏面做她的爸爸mama呢？”

    章梅半天說：“也許你的話有道理。像我們這樣的人，像我們現(xiàn)在的樣子，是不配做孩子的父母的。我們不配。”

    然后，他們又沉默了。

    半天，聽到章梅說：“阿順，告訴你一件事?！?/br>
    “嗯。”

    “在你來接我之前，易可送我去戒毒所，在路上，我見到一對母女，她們正在路邊的廣場玩耍，看到她們，我不由就想起了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如果還活著的話，也應(yīng)該有那女孩那么大了。那女孩長得十分漂亮可愛，她mama更是驚人的美麗，她們母女在一起，是那么和諧那么溫馨。

    ***

    不知怎么，我老是感覺我們的女兒也應(yīng)該是長得和那女孩一樣，我出現(xiàn)幻覺的時候，我睡覺做夢的時候，夢見的都是那女孩。我仿佛感覺，她就是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長得就是那個樣子。這么久了，我一直都清晰地記得那女孩的樣子，記得那母女的樣子?！闭旅粪卣f。

    “她們……那對母女，長得……什么樣子？”李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章梅于是向李順詳細(xì)描述了一下秋彤和小雪的長相。

    聽章梅說完，李順半天沒有出聲，不知他心里此時在想什么。

    “老天啊，作孽啊……作孽……”半天，聽到李順悲愴的聲音。

    “阿順，你怎么了？”章梅說。

    “沒怎么……”李順掩飾的聲音。

    “好了，傷心的事還是不要談了。我們還是往前看吧，生活畢竟還是要繼續(xù)下去?！闭旅氛f：“我們現(xiàn)在能在一起，其實(shí)最應(yīng)該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易可，沒有他，就沒有我們的再次重逢！”

    “是的，沒有易可，我們不會重逢。只是，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感謝他?！崩铐樴卣f：“我不知道他到底給我?guī)砹耸裁础Ｎ也恢浪o我?guī)淼氖侵厣€是毀滅。”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章梅不悅的聲音：“你當(dāng)然該感謝他，他給你帶來的是我，我是讓你重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