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么想？想什么？”我說。

    “我怎么看你有些笨呢？怎么一點都不領會我的意思呢？”孫東凱有些不耐煩了。

    我心里暗笑，做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孫書紀，這個事，我還真沒想到哪里去，我覺得吧，這個應該就是秋書紀落實上面的指示精神，搞得一項工作吧。畢竟審計科是歸記委分管，上面又有指示，她自然要落實了?！?/br>
    孫東凱翻了下眼皮：“上面的指示，這年頭上面的指示多了，隔三差五就有新的指示下來，難道都要這么樣去落實？”

    “那孫書紀是怎么認為的？”我一副虛心好學的姿態(tài)。

    “我覺得，秋彤這是拿上面的指示來搗鼓事，或者說，是借著落實上面指示的機會來搞一些小動作。”孫東凱說。

    “哦。”我做沉思狀。

    “這個內審，針對的對象就是集團經營部門，我是集團總經理，曹麗是分管經營的副總，加強內審，所謂加強對集團內部經營單位的監(jiān)督管理，不就是對著我來的嗎？你說呢？”孫東凱看著我。

    “哦，是這樣?！蔽尹c點頭，“你這么一說，我覺得還真是那么回事，可是，既然你知道這個原因，為何在讜委會上你還投了贊成票呢？”

    “秋彤說的那些理由，把大多數(shù)讜委成員都說服了，我雖然是一把手，也不好阻攔了，我總不能眾叛親離吧？”孫東凱悶悶地說，“如果事情真的像秋彤說的只是為了集團的工作，那還好說，但我總有一種感覺，秋彤是打著集團工作的名義，想對我搞什么陰謀?！?/br>
    我的心一跳，沒有說話。

    “名義上內審是針對各經營單位負責人的，但我是總經理，是各經營單位的頭，顯然有針對我的意思，打狗還得看主人，我看秋彤這次是要一點面子不給我留了，曹麗說了那么一堆理由，她都毫不客氣給反駁回去，似乎，她是有備而來。而且，這個事，在讜委會之前，一點消息都沒和我透漏，直接就在讜委會上提出來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孫東凱繼續(xù)說。

    “很顯然，她這是目無領導了，她怎么能這樣呢？”我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

    “眼里有沒有我這個領導倒是其次，關鍵是我想知道她這么做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孫東凱似乎想的更長遠，看著我，“你來幫我分析下這事。”

    我想了想，說：“你這么一說，我分析了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我面前，你少賣關子。”

    “我是擔心說了你不高興?！?/br>
    “有什么不高興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和秋彤之間你站在誰一邊，說，有話盡管說，我不會生氣?！睂O東凱說。

    我做出一副謹慎的樣子：“根據(jù)我對秋書紀的了解，根據(jù)今天會上的慶康，我覺得吧，孫書紀你剛才的想法似乎有些偏激了。”

    “偏激？為什么？”孫東凱看著我。

    我繼續(xù)說：“雖然我對秋書紀這個人一直是有看法有意見的，但今天她提出的這個事，我覺得是符合集團利益的，也是符合你的利益的，換句話說，秋書紀這么一搞，對你不但沒有壞處，而且好處大大的，等于是在幫你呢?！?/br>
    “哦?！睂O東凱有些意外地看著我，“繼續(xù)說下去?！?/br>
    我說：“你想啊，你是集團總經理，管理集團所有經營單位，這些經營單位如果內部經營和財務出了問題，賬目不清出了差錯，那影響的自然是集團的利益，影響的自然是你的信譽，加強內審，既能管理好各經營單位的賬目，防止集團內部出問題，同時，也省了你的事啊，你就不用為一些事情cao心了，這不是幫你省心了嗎？

    不然，一旦各經營單位的賬目有了問題，外面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那些經營單位負責人和你這個總經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貓膩呢？會敗壞你的形象和微信呢?！?/br>
    孫東凱看著我，眼神有些發(fā)直。

    我又說：“作為孫書紀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很高大的，是我敬仰和崇拜的對象，是我追求和向往的榜樣，但是，前段時間，我聽到一些對你不利的小道消息?！?/br>
    “什么小道消息，在哪里聽到的？”孫東凱盯住我。

    “在集團外部聽到的，偶然的飯局上聽到的，內容是說集團內部有的經營單位負責人為了達到某些目的，暗地里給你送錢什么的。我當時聽了就很氣憤，當場就駁斥他們了，說他們這些人就是喜歡聽信謠言，以訛傳訛，毀壞我們集團領導的形象，居心險惡?！蔽易龀隽x憤填膺的樣子，停頓了下，繼續(xù)說，“我當然是不相信那些謠言的，有些人啊，就是喜歡背后搗鼓人，很可惡?！?/br>
    孫東凱皮笑rou不笑地點點頭：“嗯，你說的很對，你沒有看錯我這個領導，我為了集團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cao碎了心，從來不占公-家一分錢的便宜，竟然有人在背后如此誹謗我，確實讓我寒心啊?！?/br>
    我點點頭：“是的，孫書紀是什么樣的人，我是最有發(fā)言權的，我跟在你身邊做事，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說這次秋書紀提出來加強內審，對你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弊，這是大好事啊，正好規(guī)范了集團內部的經營管理，也正好能堵住那些造謠者的嘴巴。

    至于秋書紀為什么要堅持搞這個事，我覺得，她應該是出于政績的需要。集團記委這一攤子本來就是比較虛的活，很難出什么業(yè)績，秋書紀還年輕，想進步啊，要進步就要有看得見的績效啊，于是——”

    “于是她就想到了加強內審這一塊，想利用這一塊來充實記委工作的內容，提高她的威信，顯出她的工作能力，是不是？”孫東凱接過去說。

    “我是這么認為的，”我點點頭，“我并不認為她的真實意圖是沖你或者曹總來的，她是為了自己的政績，所以，我覺得你剛才的想法是有些偏激的。”

    孫東凱陷入了沉思，不停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