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初入賈府
翌日,林如海從官署交了公文后回府,便喊上林嵐,準(zhǔn)備去賈府拜訪。 父子倆換好了一身光鮮的衣裳,乘轎至寧榮街。時(shí)下秋意正濃,夾道的銀杏葉金黃,風(fēng)一吹,鋪滿了一地。 街北的兩座石獅子,往中央望去,三件獸頭大門,赫然便是寧國府。正門未開,前頭坐著十來個(gè)服飾華麗之人。林如海指了指寧國府,說道:“這便是寧國公賈演的府邸了,雖然同屬賈府,這寧榮二府,人丁眾多,與咱們林家有故的乃是榮國府,再往西走,便是榮國府了。” 林嵐掃了眼這宅邸,與書中描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車馬盈門,不少上門拜訪之人,都與那些門子好言好語,看來賈府在京師的地位,還是很不錯(cuò)的。 寧國府住的乃是長房,然而如今榮國府還活著個(gè)賈母,前不久還在宮中多了位娘娘,地位上自然是水漲船高。 林府的兩個(gè)仆人拎著禮。榮國府的大門依舊是關(guān)著的,見到林嵐幾人走上來了,當(dāng)中一個(gè)門子起身過來,朝林如海拱手說道:“老爺來榮國府,所謂何事?” 林如海說道:“我乃揚(yáng)州巡鹽御史林如海,昨兒個(gè)差人遞了拜帖。” 門子臉色一喜,拱手道:“喲,是姑老爺吶,趕緊里頭請(qǐng),昨兒個(gè)老祖宗還說到您呢?!遍T子看了眼林嵐,又道:“這位是令郎吧,真是一表人才?!?/br> 林嵐笑笑,真是宰相府的仆人頂九品,這問東問西的,還真是事兒媽。 “姑老爺這邊請(qǐng)?!遍T子引著林嵐幾人,往西側(cè)的小門走去。 這榮國府三四百口人,自然是人丁興旺,林府這樣的江南名門,比之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林如海也好幾年未入榮國府了,不過還是有些老仆人認(rèn)出了他,拱手問候著。 “喲,這莫不成就是昨兒個(gè)老爺一直惦記的姑老爺?”金鈴般的嗓子一開腔,這聲兒就好似提高了一個(gè)八度,不消介紹,林嵐便猜個(gè)十有八九了——鳳姐便是了。此鳳姐可非彼鳳姐,丹鳳三角眼微微瞇著,扭著腰便走過來,一股子風(fēng)sao勁,讓一邊的下人都不敢抬頭撇看。 林如海一愣,這年輕的后輩是誰,他哪里曉得,在那里不說話,免得說錯(cuò)了嘴自討沒趣。林嵐看出自己老爹的窘色,說道:“嫂嫂中氣十足,滿臉春風(fēng),想必就是璉兄長之妻,熙鳳嫂嫂了吧?!?/br> 鳳姐柳眉一挑,瞥了眼林嵐,道:“你是誰?” 林如??赐跷貘P這神色,估摸著林嵐說的不假,便接著林嵐的話說道:“原來是璉侄兒的內(nèi)室,我乃揚(yáng)州巡鹽御史林如海,這位是犬子林嵐,此次上京述職,特來拜訪老夫人。”雖是自己的晚輩,但林如海依舊沒有托大之語,話語中正,不卑不亢。 鳳姐嘻嘻一笑,“黛玉meimei呢?怎不見來?這黛玉meimei一走,帶牽走了吾家寶玉,這老祖宗跟丟了魂似的。如今寶玉回了府,姑老爺這回可曾將黛玉接來?” “倒是來了,不過在別苑?!?/br> “好好,趕明兒再接到賈府來,老祖宗可思念得緊。我這兒還得去收租子,這府里上上下下的,您就當(dāng)自家人便是,也不給您引路了。”鳳姐朝林如海行了個(gè)晚輩禮,便匆匆離去了。 林如海見到那風(fēng)塵仆仆的背影,呢喃道:“好厲害的嘴,這張口便來,氣宇倒像個(gè)男人?!?/br> 林嵐呵呵笑道:“這璉嫂子賈府的人都叫她鳳辣子,如今掌家,這賈府一應(yīng)事物,都是她拿主意,爹您說能不厲害?” “哦?你怎知那么清楚?” “額……meimei年前回信時(shí)提及了府中的一些人事,嵐兒也有些印象?!毖镜?,差點(diǎn)還真圓不會(huì)來了。 幾個(gè)下人迎著,一些府上的丫鬟,見到林嵐一表人才,并不像府上的幾個(gè)公子爺那樣皮膚白嫩得比女人還女人,心生喜意,私下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是哪家的公子,好生英俊?!?/br> “不知呀,看樣子來頭挺大的,直接進(jìn)了正廳,要不咱們?nèi)コ虺???/br> “去去去,手上事沒做完,當(dāng)心挨罵!” 林如海帶著林嵐入廳。這賈府規(guī)矩森嚴(yán),長幼有序,若是寫女流,自然隨便坐就是,這登門拜訪的是林如海,府里的小姐們也不允許出來。 林嵐瞥了眼銀發(fā)老太婆,這穿金戴銀,手上的那副翡翠鐲子,那色兒,估摸著賣出去,隨隨便便就是千八百兩銀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林嵐前幾月賺到的銀子,差不多就夠老太太這一對(duì)鐲子的錢,有錢真好。 賈母望了望,問:“黛玉可曾來京?” “回老夫人的話,來了?!?/br> 賈母一喜,說道:“在何處?這丫頭乖巧伶俐,倒是像極了她娘親,我這一看到她,就想到了我那福薄的敏兒?!?/br> 林如海坐下,“小女在別苑,等明兒再來拜會(huì)老夫人?!?/br> “哎喲,還等什么明兒?今日便接來賈府中住吧。這別苑哪有自個(gè)兒家里舒服?你也是,來了也不招呼一聲。你那內(nèi)兄還在公署,估摸著得有些時(shí)候才能到?!?/br> “無妨無妨,哦,這位便是犬子林嵐。嵐兒,還不見過老夫人?!?/br> 站在一邊的林嵐作揖行禮,道:“晚生林嵐,見過老太君?!?/br> 賈母面色無喜,只是淡淡地說道:“長得還算是周正,不過沒吾家那寶玉來得白皙可愛。” 林嵐臉一黑,這大京朝男人若是個(gè)個(gè)都長得跟你家寶二似的,那才叫嚇人呢。西北拉出去一打仗,嚇,一堆娘子軍。 “老太君說的是。在下自幼曬慣了太陽,看慣了道路,就跟這野豬一樣,自然比不上家養(yǎng)的豬來得白皙可愛?!?/br> 林如海眉頭一皺,一口茶嗆到了喉嚨里,道:“怎么說話的,什么豬不豬的?” 賈母也是臉色一變,這不是指桑罵槐,把她那心頭rou罵做是家豬嘛,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是家豬野豬我這老婆子看不出來,倒是聽你這話中有話的,不知道我家寶玉哪里惹著你了?” “老太君見笑了。晚生和寶二爺無仇無怨,怎敢指桑罵槐,不過是自比懶散野慣了而已,望老太局莫往心里去?!绷謲箤?duì)這位賈府的長者,比之王言都無好感,他這樣的遠(yuǎn)親戚哪有親孫子來得討喜,與其低三下四,不如挺直了腰板說話。 賈母微微一笑,倒是不再說什么。她這個(gè)年紀(jì),又是見過世面的,與一個(gè)小輩爭論不休,倒顯得丟了身份。 外邊一丫鬟跑過來,朝賈母一禮,說道:“老祖宗,老爺回來了,說請(qǐng)姑老爺去書房一聚?!?/br> 賈母罷了罷手,說道:“去吧去吧。你們談?wù)乱o。如海啊,這林嵐就留在這里,和我這老婆子聊聊天,你放心去就是?!?/br> 林如海起身,朝賈母一禮,又對(duì)林嵐輕聲說道:“謹(jǐn)言慎行?!?/br> 雖然得罪一個(gè)賈母犯不著殺頭,但賈府乃是當(dāng)朝顯貴之族,且賈王史薛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朝中不少大人物皆是府上的座上賓,自然是少得罪的好。 這林如海前腳剛離去,賈母便吩咐丫鬟又沏了一杯茶,道:“坐吧,來便是客,站著像什么樣子?!?/br> 林嵐并未說什么,坐下了看著對(duì)邊的一只梅瓶,想的是這瓶子又值幾錢,得賣多少匹布才能掙得來。當(dāng)然,林嵐并不是喜歡這梅瓶,而是實(shí)在是勝于無聊,才會(huì)用這樣的方式打發(fā)時(shí)間。 賈母眼明心細(xì),順著林嵐的眼神望去,說道:“這梅瓶吶,乃是當(dāng)年老榮國公立下顯世基業(yè)時(shí),成祖賜下的,如今幾近百年,睹物思人吶?!?/br> “老太君說得是?!绷謲沟共幌敫@位成日在賈府里享樂的老祖宗爭論些什么,又不是他祖宗,氣出病來還得他賠禮謝罪,懶得說話。 不過顯然賈母不怎么想放過這樣一個(gè)機(jī)會(huì),問道:“唉,對(duì)了。聽汝父書信里的介紹,你這詩才不錯(cuò),改日倒是可以和那些丫頭、寶玉較上一二。我聽他們近兒成了個(gè)詩社,你也可以去試試?!?/br> 林嵐單眉一挑,始終沒去看賈母臉上的神情,將視線收回來,說道:“詩詞若是這般來比斗,倒顯得下賤了,和那街頭比武的有什么兩樣?” “倒也是,不過小打小鬧的,與你這個(gè)詩魁,真比不來?!?/br> 林嵐心里呵呵一笑。這老太君話里藏針,自己剛說比斗下賤了,她就那奪了詩魁一事來嗆自己,也是個(gè)不饒人的主,只是嘴上的話好聽些罷了。 見林嵐不答,賈母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這聯(lián)姻一事,你爹與你提起了吧?” “倒是說了?!?/br> 賈母平心靜氣地說道:“這探春丫頭還年幼,嫁走了還真是舍不得。之前雖說有這個(gè)說頭,但依我的意思,還不是時(shí)候?!?/br> “嗯,這婚姻大事,都是長輩做主,老太君與晚生說這些也無濟(jì)于事。” 見到林嵐淡然的樣子,賈母閉眼輕笑道:“也是,不過與你說說罷了。見你這樣子,難道不想娶我賈府的姑娘?” 賈府乃是當(dāng)朝勛貴,如今又多了一位娘娘,自然是有不少人想要巴結(jié)的。以賈母看來,這林嵐多少還是有些心動(dòng)的。 “老太君與我說這無用,若是無他事,便告辭了?!?/br> 廳外忽然傳來寶玉的聲音?!镑煊駇eimei來京了?哪呢?哪呢?” 一身紅袖白底的長衫跨入廳中,見到一側(cè)的林嵐,下意識(shí)地朝后邊一退,有些謹(jǐn)慎地走到賈母身邊,說道:“老祖宗,黛玉meimei呢?” “你那好meimei吶,已經(jīng)派人去接了?!?/br> 林嵐并未說什么。這賈母畢竟是黛玉的祖母,且不說自己不是黛玉的胞兄,即便是,這賈母要接黛玉到賈府小住,他也插不上什么話,也就不自討沒趣了。之前自己不在京師,如今在京師了,還能讓這些小年輕翻騰出浪花來? 林嵐看著寶玉像條狗仔似的在這賈母的懷中撒嬌,越看越惡心,這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也不會(huì)把黛玉嫁到賈府!(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