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蘇慕葉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撒花長裙,身姿窈窕,嬌美動人,比之前幾次的打扮更加明艷,宋興懷只看了兩眼,心便跳得飛快。 “那,那你愿意嗎?”宋興懷雙眼清澈,鼓起勇氣問道。 蘇慕葉心中嘆了口氣,宋興懷的一片真心她明白,可她不是天真不知世故的小女孩了,不會相信有情飲水飽的故事。 不提宋興懷如何,單是看宋母前后矛盾的態(tài)度,偏激的處世方式,蘇慕葉便不會想嫁到宋家去。 宋興懷見蘇慕葉一直不說話,有些著急,“蘇姑娘,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護你一輩子,決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最后輕聲道,“我是真心的”。 蘇慕葉淺淺一笑,同樣的話齊開文也說了,但從宋興懷的話里她聽到了真摯。 她自然相信宋興懷的真心,齊開文娶她是高攀,宋興懷則是低娶。宋興懷出身世家大族,三年前中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供職,前程一片光明。 宋興懷又生得極好,清俊秀雅,更難得的是,宋興懷并未沾染官場上的不良習氣,身上總有一股少年的意氣風發(fā)。 蘇慕葉垂下眼睫,不愿拖泥帶水,讓宋興懷誤會,“宋公子的情意我滿心感激,但你我無緣,望宋公子能另尋良配”。 宋興懷立在原地,有些失神落魄,半響道,“為什么?為什么無緣?” 蘇慕葉一怔,不知如何作答,直接說是因為宋母好像不太合適。 宋興懷看出蘇慕葉的猶豫,猜測她有別的考量,向前走了兩步,看著蘇慕葉如水的眼眸,輕聲問道,“不考慮旁的,你對我可有意?” 蘇慕葉眼睫動了動,不考慮宋母,她對宋興懷有意嗎? 葉家游舫不遠處,有一艘更為豪華的大船,寧睿正坐在船頭,懶洋洋道,“葉兄,賽龍舟都結束了,你在船頭看什么呢”。 葉景然背手立在船頭,看著遠處的河面,淡淡道,“隨意看看”。 這時秦真走了過來,“寧睿,你不是要在家閉門讀書嗎?怎么跑這來了?” “快別提了”,寧睿揮揮手,“家里老太太硬要我去相看,我才借口說要讀書的。端午那么熱鬧,我怎么可能不出門”。 “哪家姑娘啊,你連看都不去看一眼”,秦真一臉好奇。 寧??戳巳~景然一眼,老太太說是葉家的姑娘,雖不知是大房的還是二房的姑娘,但葉景然素來與他們不和,寧睿自然不會與葉家結親了,故去都沒去。 秦真見寧睿半響不回答,便不再追問,想起剛剛在岸邊,看見宋興懷望著人群,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問道,“宋兄人呢,剛才還看見他了”。 寧睿道,“沒見到人,大概在陪他meimei吧”。 秦真四處眺望,忽然在不遠處的游舫上看見了宋興懷的身影,“你們看,那是不是宋兄,欸,他面前好像還有一個姑娘”。 寧睿立刻走到船頭,仔細一看,還真是宋興懷,旁邊果然有一姑娘,但因宋興懷身形高大,擋住了那姑娘的臉,只依稀能看出那姑娘身材窈窕。 秦真寧??床怀鏊闻d懷面前的是誰,葉景然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面色冷了冷,眼睛緊緊盯著二人。 秦真一臉興奮,“前幾日我就見宋兄偷偷地在寫信,我還問他寫給誰,他臉立刻紅了?,F(xiàn)在看來,果然是寫給姑娘的……” “把船靠過去”。 秦真說到一半,就見葉景然面色鐵青,沉聲命令船夫,待船一靠過去,葉景然立刻大步走了過去。 秦真察覺出不對,立刻跟了過去。寧睿也想過去看熱鬧,但被隨從喊住。 “公子,老太太知道你來了,讓你過去見她呢”。 寧睿遺憾地看了游舫一眼,無奈地回了岸上,想著等回去看見宋興懷,一定要抓著他問個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引用自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第50章 游舫一樓有兩座通往二樓的樓梯, 葉景然剛從東邊的樓梯上去,宋興懷就從另一邊的樓梯下來了。 秦真見狀便沒有跟著往上走,而是湊到宋興懷面前, 一臉好奇地打聽那姑娘是誰。 蘇慕葉進了二樓東側的一間包間,打算好好休息,正從里鎖上門, 門就被猛地推開。 葉景然一身墨色長袍,面色冷峻,氣勢凌厲, 先是掃了房間各個角落一遍, 接著直接把門關上,從里落了鎖。 蘇慕葉心里咯噔一下, 葉景然這是打算做什么? 葉景然不說話, 如墨的雙眸直直看著她,隱含壓迫, 蘇慕葉終于頂不住這目光的壓力,開口道, “四爺, 侯爺他們都在……” 葉景然直接打斷, “你手里拿的什么”。 蘇慕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還拿著宋興懷寫給她的信,閃電般地把手縮到身后,笑了笑道, “之前一個相熟的姑娘,遠嫁去了汴州, 便常給我寫信……” 葉景然眸色暗了幾分,這才幾日,就敢騙他了, “信拿給我看看”。 蘇慕葉訕訕一笑,“我們姑娘家之間寫的信,外人不方便看”。 行,他都成外人了,葉景然眼睛緊緊盯著蘇慕葉,“我是長輩,自然可以看了,省得你不服管教,胡作非為”。 呸,蘇慕葉憤憤地捏起拳頭,葉景然看她的眼神哪里像個長輩,分明是另有所圖,現(xiàn)在還逼著她交出信。 葉景然看出蘇慕葉眼里的倔強,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蘇慕葉面前,沉聲道,“把信給我”。 蘇慕葉被他嚇了一大跳,連連向后退了幾步,眼里滿是驚慌失措。 葉景然嘴角勾了勾,眼里多了一絲玩味,不疾不徐地繼續(xù)朝蘇慕葉走去。 蘇慕葉很快被逼到了墻角,終于退無可退,氣呼呼喊道,“你別過來”。 葉景然看著眼前炸毛的蘇慕葉,冷冷道,“你就那么寶貝姓宋那小子給你的信?” 蘇慕葉一怔,葉景然都知道了?原本縮在背后的手垂了下來。 蘇慕葉抬眼,便見葉景然面沉如水,眼里是壓抑的怒火,心里顫了顫。剛知道葉景然身份時,她同其他人一樣,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得罪了位高權重的葉景然。 后來見葉景然待她溫柔平和,多有照顧,蘇慕葉便放下了防備心,時不時還敢在葉景然面前耍點小脾氣。 現(xiàn)在見葉景然如此生氣,蘇慕葉猛得想起了葉景然的另一面,冷面無情,手段凌厲。 蘇慕葉手抖了抖,顫顫巍巍地把信遞了出來。 葉景然拿過信,草草看了兩眼,便推開蘇慕葉身側的窗戶,直接把信揉成一團丟了下去。 蘇慕葉慌忙轉身,朝窗外看去,只見白色的信紙被河水浸濕,很快混入了水草中,不見蹤影。 蘇慕葉有些生氣,葉景然口口聲聲說著是她長輩,哪個長輩會管得那么寬,不僅搶了她的信,還不經(jīng)她同意就直接扔了。 蘇慕葉氣呼呼地轉身,意外對上了葉景然不加掩飾的目光,里面是滿滿的占有欲。 蘇慕葉眼睫顫了顫,咽下了質問的話,若先前她只是隱約覺得葉景然可能對她有意,那今日葉景然的這番動作無疑把可能二字去掉了。 蘇慕葉垂下眼睫,手不自在地抓著玉佩,有些不知所措。 葉景然面沉如水,沉聲問道,“你對他有意?” 蘇慕葉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fā)。 葉景然被她氣得不輕,他沒有直接表明心意,是怕嚇到她,想著日久生情,讓她慢慢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倒好,竟然對別的男子動心了,葉景然如狼的眼神緊緊盯著蘇慕葉白皙小巧的耳垂,喉結慢慢動了動。 “沒有”,蘇慕葉抬起頭,輕聲道。 看著葉景然的神情,蘇慕葉絲毫不懷疑,若她再晚回答一秒,葉景然能生吞活剝了她。 當時在船頭,宋興懷問她若不考慮別的因素,是否對他有意。 蘇慕葉仔細想了想,宋興懷確實很好,但那種好于她而言,就像看一幅上好的名畫,美則美矣,她會欣賞,會敬佩,但心里卻沒有生出一絲要占有的意思。 蘇慕葉活了兩世,都沒對哪個男子動過心,但她知道愛可能是占有,也可能是克制,只是絕無可能是她這般坦蕩的欣賞。 蘇慕葉兩手交握,她不愿給葉景然信只是因為她感激于宋興懷的一片真摯,既然無緣,便想妥帖收好那封信,而不是被人肆意傳閱丟棄。 葉景然聽了這話,面色緩和下來,目光落在蘇慕葉身上。 今日蘇慕葉穿了一襲藕荷色撒花軟煙羅裙,若春日枝頭上一朵杏花,明媚動人。 葉景然眼神漸漸變得柔和,他的小姑娘,果然怎么打扮都好看。 目光慢慢下移,最后落在蘇慕葉白皙的脖頸上,葉景然皺眉,“怎么不戴我送你的墜子?” 蘇慕葉不說話,一雙水潤的眼眸盯著遠處的屏風,顯然是還在生氣。 葉景然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剛才太兇了,準嚇到小姑娘了。 葉景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印有華麗花紋的檀木盒,輕輕打開,“你今日若是戴了那靈珠墜子,便正好可以相襯”。 蘇慕葉有些好奇盒子里的是什么,悄悄抬眼看去,卻發(fā)現(xiàn)耳朵上劃過一絲溫熱。 待蘇慕葉反應過來,葉景然已經(jīng)將兩個耳墜給她戴上了,最后還捏了她的耳垂一把。 耳朵上傳來一陣溫熱,可以感受上葉景然的指腹上有些薄繭,蘇慕葉的臉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片桃紅。 蘇慕葉伸手摸了摸,好似是兩個珍珠墜子,且珍珠的成色很好,摸起來光滑水潤。 葉景然眉眼含笑,全無剛才的狠厲模樣,“喜歡這耳墜嗎?” “若不喜歡,我再去搜羅些其他款式的來”,葉景然兩眼溫柔地注視著蘇慕葉,目光深情又迷人,只消看一眼,便讓人陷了進去。 蘇慕葉心亂如麻,慌張地伸手要去摘下耳墜,被葉景然握住手腕,“你做什么?” 蘇慕葉用力掙扎,葉景然怕傷到她,趕緊松開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紅唇微抿,豐潤嬌艷,眼睛水蒙蒙,似有無盡委屈。 葉景然心一下軟了,低聲道,“今日,我不是故意的”,整理了一番思緒,緩緩道,“那次在山谷見到你……” 蘇慕葉心下一驚,葉景然這是要? “當時我有任務在身,被你撞見了,按照規(guī)矩應該……”,葉景然陷入回憶里,這時,包間的門陡然被敲響,連敲了好幾下,接著傳來一個家丁的聲音,“四爺?您在里面嗎?” 蘇慕葉一臉驚慌,若被別人看到她和葉景然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就是跳進瑞河也洗不清了。 葉景然轉身,語帶不悅,“有什么事直接說”。 蘇慕葉趁他回身,從旁邊溜了出去,躲到屏風后頭。 “四弟,是我,在下面設了宴,你既然來了,不若下去坐坐”。 蘇慕葉眼前一黑,竟然是葉秦,心中祈禱他不要進來。 葉景然快步走了過去,“大哥客氣了,我既然來了,自然要下去”。 門雖然打開了,但葉景然身材高大,擋住了大半,葉秦透過縫隙朝里瞧了瞧,只見包間的窗戶開著,但并沒有看見其他人,心中不禁狐疑,葉景然招呼都不打一個,就上了侯府的游舫,跑到二樓的包間來,只是為了看看風景? “大哥不下去嗎?”葉景然面色平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