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幸福的煩惱
此時整個薄骨律城,唐軍將士人人喜氣洋洋。對于唐軍士兵來說,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來得太輕松了,他們幾乎沒有做什么事,突厥人就放羊了。不過,盡管勝利來得容易,可是軍功不會打任何折扣。 右衛(wèi)率最忙碌的還以錄事參軍杜善果,杜善果在考慮如何向朝廷匯報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陳應率領右衛(wèi)率勛一府、勛二府、翊一府、翊二府和親衛(wèi)團共九個團兩千八百余士兵,以少打多,在短短半個時辰內殲滅了兩萬余突厥人,斬首一千余級、生擒一萬三千余人,右衛(wèi)率此戰(zhàn)中沒有一個陣亡,僅數(shù)十名在打掃戰(zhàn)場時被突厥人垂死掙扎時,造成的輕傷。 杜善果沉默良久,唉聲嘆氣:“這讓本官如何寫捷報?就算如實寫,恐怕朝廷還以為咱們虛報戰(zhàn)功!” 左副率高允權撇撇嘴道:“杜參軍,你就裝吧?!?/br> 何月京嘆了口氣道:“陳將軍真是天才,居然想到了這么一個奇妙的主意,要不然,這仗可有的打了?” “有的打?是沒法打好吧!”高允權道:“讓你率領兩千余步兵攻擊近兩萬突厥人,你事前敢想象勝利嗎?” 何月京搖搖頭道:“絕對不敢想!” 就在這個時候,杜善果開始揮筆潑墨:“臣右衛(wèi)率錄事參軍杜善果奏報,突厥與梁寇聯(lián)軍共五萬余,兵圍靈州。靈州總管郭子和率部浴血奮戰(zhàn),然寡不敵眾,靈州危在旦夕。右衛(wèi)率、忠武將軍、行軍總管應義無反顧,率部支援靈州。 十二月二十七日,應在薄骨律城東南二十余里處與敵遭遇。敵突厥有盛兵兩萬余,應怡然不懼,與眾將士高呼:“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殺敵報國,正在此時?!闭Z畢,應身先士卒,一萬當先,眾將士也一心報國,奮勇向前,死而旋踵。經(jīng)過一晝夜浴血撕殺,直殺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突厥不敵,隨敗退,應率部高歌猛進,殺入薄骨律城,擒獲突厥一萬三千余人……” 現(xiàn)如今,陳應占據(jù)薄骨律城,搶了俟利弗設的老巢xue,主客易位,陳應的處境遠比之前要好得多。 “如今突厥損失慘重,我軍新勝,俟利弗設身邊不足萬騎,咱們不如一鼓作氣!”中軍帳中,魏文忠興奮的道:“破解靈州之圍!” 隨著話題扯開,眾將領議論紛紛,有的說要一鼓作氣,有的說要步步為營。眾將領吵了莫約一刻鐘。 實在看不下去了的陳應道:“能不能打,咱們可以再討論,假如我們一鼓作氣,卻打不贏將來這一仗,咱們怎么辦?如果我們打下俟利弗設?又該怎么辦?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什么?” 陳應作為全軍之主,著眼的是全局,而不是一戰(zhàn)得失?,F(xiàn)在突厥人新敗,是可以一鼓作氣,可是一旦引發(fā)突厥與大唐的全面戰(zhàn)爭,那么就算是陳應將俟利弗設全軍殲滅,他非但無功,反而有過。 如果沒有破壞突厥與大唐的整個戰(zhàn)略,那么他就算一時之利,有功無過。這就是區(qū)別。當然有道是屁股決定腦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陳應并沒有做出出戰(zhàn)或不出戰(zhàn)的具體命令,而是轉而吩咐陸德cao將繳獲的羊皮,按照斬首之功,頒發(fā)給有功將士。這點行軍司馬陸德cao沒有意見,可是聽到陳應居然連民夫也賞,陸德cao卻感覺不可思議了。 民夫隨軍,只是服役。這算是徭役的一種,不僅沒有工錢可拿,還要自備干糧。 “我大軍出征以來,隨軍民夫甚為辛苦,如今我軍大勝,豈能抹殺他們的功勞?”事實上陳應非常清楚,這此大勝民夫應該是首功。 做人應該有底線,將民夫所有的功勞都搶占了,這種事情陳應還真做不出來。 “可沒這個先例啊!” “無須多說,只管執(zhí)行!”陳應擺擺手道:“每個民夫賞賜羊皮三張、羊rou十斤,馬rou二十斤?!?/br> 陸德cao只好拱身應諾。 當陳應將繳獲的羊皮分發(fā)給那些民夫手中的時候,拿著突厥人早已硝制過柔軟的羊皮,這些民夫有一種不現(xiàn)實的感覺。 參加服徭役的民夫,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窮苦百姓,從來沒有人顧及他們的死活。當他們隨身攜帶的干糧吃完之后,他們能不能吃上飯,全憑行軍總管的心情,陳應一路上倒沒有短缺民夫的口糧,可是這羊皮,可不便宜??! 一張羊皮差不多相當于三百錢,現(xiàn)在寒冬之際價格更高,此等品質的羊皮,在長安城可以賣五百錢,甚至更多。三張羊皮加上羊rou和馬rou的價值,超過千錢,對于普通農民來說,他們辛苦一年,甚至無法積攢下來這些多錢。 眾民夫得到了陳應的好處,紛紛朝著陳應叩拜。在這些隨軍民夫眼中,陳應已經(jīng)萬家升佛的大好人了。 一名唐軍士兵牽著一匹黃驃馬,親自將韁繩送到林傳福手中。“這匹馬以后就是你的了!” 林傳福膛目結舌:“我的?” 在唐朝雖然戰(zhàn)馬的價格不像宋朝那樣昂貴,可是戰(zhàn)馬卻不是便宜的東西。一頭壯牛在長安可以賣八千到一萬錢,而一匹戰(zhàn)馬根據(jù)戰(zhàn)馬的不同,從九千到三萬錢不等。根本不是尋常百姓可以買得起的,當然買得起也養(yǎng)活不起。 “陳將軍指名要獎勵給林監(jiān)事一匹好馬,請林監(jiān)事簽押,卑職還要回去復命!” …… 就在陳應在薄骨律城大賞全軍的時候,而俟利弗設則站在靈州城下,用如鷹一樣的盯著靈州城的南城樓,高盾將南城樓的門庭掩住,使他們在城外看不到南城樓里的動靜。 俟利弗設知道那是郭子和的指揮棚是確鑿無疑的。通過近一個時辰的拼殺,靈州城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幾乎快要耗盡有生力量,在最后關頭,甚至連弱不經(jīng)風的女人和童子都拿著武器上陣。 哪怕再給自己一個時辰,不哪怕是半個時辰,就可以他就可以將靈州城拿下,然而偏偏這個時候,薄骨律城卻失守了。 大量的潰兵涌到靈州城下,已經(jīng)登上城墻的突厥士兵聽到薄骨律城失守的消息,頓時像雪崩一樣崩潰了,俟利弗設殺掉了數(shù)十名突厥士兵,仍舊無法遏制住潰敗之勢,只能含恨收兵。 如果郁孤尼在這里,俟利弗設會毫不猶豫的砍下他的腦袋。 只是可惜,郁孤尼已經(jīng)投降了唐朝。 現(xiàn)在怎么辦? 俟利弗設嘆了口氣,失去薄骨律城,他也同時失去了所有的物資,全軍將士別說其他給養(yǎng),就連是帳篷都沒有攜帶。在如此冷的天氣中,沒有帳篷野外宿營,肯定會凍成冰棍。 無奈之下,俟利弗設只好下令退兵。 俟利弗設不是沒有想過去奪回薄骨律城,只是唐人擅守,薄骨律城雖然殘破,可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中,只需要用熱水,短短半個時辰內就可以將薄骨律城打造成銅墻鐵壁。別說自己只率領了不足萬騎,就算人數(shù)再多三倍,他也沒有辦法將薄骨律城奪回了。 想到了這里,俟利弗設一夾馬腹,朝著野豬嶺方向奔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