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一章 亡國禍水
樂昌并不打算和他們計(jì)較,至少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也是幫著南陳皇室能夠在新的王朝之中爭奪到一線生機(jī),所以她問心無愧。 “你們怎么說話呢!”寧遠(yuǎn)公主忍不住跺了跺腳,伸手指著陳叔齊和陳叔文,“你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标愂妪R嘟囔一聲。 而陳叔文則是嘿嘿冷笑:“助紂為虐,枉為人子?!?/br> “你!”寧遠(yuǎn)忍不住了,樂昌平日里最是疼愛她,所以她當(dāng)然不允許這些人這么說樂昌。 站在回廊下的羽林騎仗主也大步向前,手已經(jīng)按在刀柄上了。李藎忱給他的命令很清楚,誰要是敢挑釁,不妨殺一儆百。死在李藎忱手上的陳頊的子嗣也不少了,而且這么多人李藎忱也不介意殺幾個,免得浪費(fèi)糧食。 “寧兒,別爭了,跟我走?!睒凡话殉哆^寧遠(yuǎn),沖著不遠(yuǎn)處的仗主微微頷首示意,讓仗主退下。 “叛徒?!标愂妪R大喊了一嗓子,似乎還不解氣,“亡國禍水!” “住口!”羽林騎仗主手中劍霍然出鞘,這已經(jīng)指著樂昌的鼻子罵了,也就是指著大漢的王后罵,這和在罵羽林騎他們自己沒有什么區(qū)別,“找死!” 陳叔齊頓時縮了縮脖子,躲到陳叔寶的身后。 而樂昌冷笑一聲,看向陳叔寶,陳叔寶竟然連滾帶爬的向旁邊躲開,讓出畏畏縮縮的陳叔齊和陳叔文。樂昌的手攥緊:“你們要是有這膽氣,為什么不上沙場,哪怕是現(xiàn)在也可以對著這刀刃撲上去,至少證明一下你們的血是熱的!” 陳叔齊和陳叔文只是撇過頭,而樂昌一揮衣袖:“自己不想守的江山,到頭來要靠我們女兒家出面存活一族,你看看你們的樣子,和跳梁小丑有什么區(qū)別!”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有資格教訓(xùn)我們······”陳叔文嘟囔一句。 樂昌看也不看他們,目光徑直落在陳叔寶的身上,陳叔寶臉上露出痛苦和無奈的神情。 樂昌默默地側(cè)過頭去,不管到了今天的地步孰對孰錯,也不管陳叔齊和陳叔文這種人如何逞口舌之快,她并不想逼迫陳叔寶,但是事實(shí)也擺在眼前,若是陳叔寶還有南陳皇室想要盡量的獲得寬裕,那么自然就得表現(xiàn)的積極一些。 至少得讓李藎忱看到他們坦誠的態(tài)度,這也是今天樂昌親自前來東宮這里的原因,現(xiàn)在大多數(shù)的皇子和公主在李藎忱那邊還沒有定論之前,就暫時先囚禁在這里。 若不是樂昌的身份,門口的侍衛(wèi)是絕對不會允許她進(jìn)來的。 陳叔寶有些不情不愿的將寫好的奏章遞給樂昌:“皇妹,就有勞你把這個轉(zhuǎn)送······” 樂昌接過來奏章,嘆息一聲:“兄長放心便是······” 陳叔寶也松了一口氣,他知道事到如今,能夠代表南陳皇室表達(dá)一下態(tài)度的也就只有樂昌這個meimei了。 而樂昌看向身邊的寧遠(yuǎn):“寧兒,跟我走吧?!?/br> 寧遠(yuǎn)公主猶豫了一下,而陳叔齊和陳叔文狠辣的目光看過來,讓她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急忙點(diǎn)頭。 樂昌當(dāng)即牽著寧遠(yuǎn)就要向外走,負(fù)責(zé)這里看守的羽林騎校尉急忙大步走過來,一邊讓旁邊的手下人收起刀劍,一邊無奈的拱手行禮:“屬下參見王后,東宮此地有我們羽林騎管理的規(guī)矩,按照殿下的命令,任何陳氏皇族不能······” 樂昌秀眉一蹙:“你要攔我?!” “屬下不敢,”校尉心里連連叫苦,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攔姑奶奶您啊,但是這上面的命令可不允許我把寧遠(yuǎn)公主這么一個活人給放走,“屬下······” “本宮自會和殿下解釋?!睒凡文樕厦闪艘粚雍?,一揮衣袖,拉著寧遠(yuǎn)就往外走。 校尉頓時不敢多說,旋即看向身邊的仗主,仗主急忙低聲解釋兩句,校尉登時眼睛瞪大:“你小子是吃干飯的?王后讓人這么辱罵,你他娘的給老子愣著?!殿下說了,對付這幫家伙不用客氣,去,把那兩個玩意給老子弄出來,一人抽五鞭子,告訴他們這里不是陳國了!” 而樂昌剛剛走出去不遠(yuǎn),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寧遠(yuǎn)急忙攙扶住她:“姊姊,姊姊你沒事吧?” 樂昌輕輕靠在旁邊的欄桿上,看著晴朗的天空,艱難一笑:“沒事。”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這就是自己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這一切都怪自己,自己這樣為了陳家奔走,可是到頭來卻成了亡國禍水? 難道家中的女人就是用來推卸責(zé)任的么? 當(dāng)陳叔堅(jiān)、陳叔英他們在前面死戰(zhàn)、在和陳叔陵斗智斗勇的時候,這些家伙又在哪里,哪怕是投降了的陳叔慎和陳慧紀(jì),至少都曾經(jīng)在湘州、在荊州和李藎忱轟轟烈烈的打過,而那個時候他們又在哪里? 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去見殿下?!睒凡吐曊f道,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振作起來,而幾名負(fù)責(zé)傳遞消息的婢女快步跑過來。 “娘娘,宮門,宮門外來了好多人!” “什么?!”樂昌怔了一下。 “建康府的百姓在請求殿下登基!” 樂昌臉色已經(jīng)煞白,一下子伸手撐住欄桿,看著手中的奏章,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三請三讓的程序她還是很清楚的,文官請,武將請,然后皇族請,這皇族或是皇帝的親戚,或是前朝的皇族,反正只要能夠代表這個政權(quán)的合法性就可以了。 因此樂昌緊趕慢趕,就是要搶在武將后面將陳朝皇室的勸進(jìn)表地給李藎忱。 可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竟然是萬民前來。 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而且這南陳皇室、不得民心的南陳皇室,在這洶涌民意面前,已經(jīng)變得微不足道,就算是自己這個時候表達(dá)出來這個意思,又有什么用? “姊姊······”寧遠(yuǎn)顯然也意識到大事不好。 樂昌無奈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奏章。 此時這一份寫著皇室名字的奏章,輕的如鴻毛。 “懇請殿下即皇帝位!”宮墻之外,呼喊聲如浪潮,越過高高的宮墻,拍打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我們······回去吧。”樂昌的聲音愈發(fā)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