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杰重會
“此外,帝國海軍沒有集中優(yōu)勢的兵力,組成強大的艦隊,而是分成兩隊出戰(zhàn),結果給了清國海軍各個擊破的機會!”坪井航三接著說道,“這是不可饒恕的罪惡!” 坪井航三雖然說的激切,但他仍然很是理智,并沒有點明是誰犯下了致使日本海軍主力覆沒的罪魁禍。 雖然他沒有說,但是談論的三個人,心里都明白是誰。 “海軍不但缺少先進的艦船,還缺少得力的統(tǒng)帥?!蹦緫粜⒃氏笫谴驁A場一樣的嘆息道,“這些都是我們以后需要重視的?!?/br> 隨著海岸的漸漸接近,伊藤博文和木戶孝允及坪井航三都不再說了。畢竟那個人和他們三個,還算是一派的(維新志士當中,大久保利通和西鄉(xiāng)隆盛是薩摩人,木戶孝允,山縣有朋,高杉晉作,伊藤博文都是長州人),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臺了。 “攝津”號很快靠了岸,此時大久保利通等人也都起來了。伊藤博文建議上岸用餐,大家都表示贊同,興致勃勃的登了岸。 看到自己時隔多年,竟然又一次前來鹿兒島請西鄉(xiāng)隆盛出山,大久保利通回想起曾經(jīng)和西鄉(xiāng)隆盛共同經(jīng)歷的崢嶸歲月,禁不住感慨萬端。 大久保利通和西鄉(xiāng)隆盛在青年時期就結為好友,跟當時大多數(shù)年輕人一樣,他們一直在尋找勤王救國同時也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道路。那時薩摩藩剛好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明主,就是被譽為“當世三百諸侯世子中無人能比”的島津齊彬。島津齊彬在藩中銳意改革。對各方面都進行近代化的建設,同時廣募人才。西鄉(xiāng)隆盛很得島津齊彬的賞識。成為他的手下愛將。島津齊彬常稱贊西鄉(xiāng)隆盛“此人乃薩摩之寶”,但島津齊彬不久去世,他倡導的“公武合體”(天皇與幕府權力合一)的運動也半途而廢。西鄉(xiāng)隆盛先被流放,后來他被赦免召回薩摩藩,則多虧了大久保利通利通的力量。大久保利通利通那時已成為藩中重要謀臣,在大久保利通的影響下,新任藩主派遣西鄉(xiāng)隆盛進京利用以前的聲望繼續(xù)進行“公武合體”。此時的藩主也同樣準備像島津齊彬一樣率兵入京勤王。但是,西鄉(xiāng)隆盛這次追求的事業(yè)與以前已有所不同。結果藩主大怒。大久保利通得知此事,揣測藩主必不會輕饒西鄉(xiāng)隆盛,但他又不能拋棄西鄉(xiāng)隆盛,忠義二字之間,實難取舍,就提出與西鄉(xiāng)隆盛互刺同死,然而此時的西鄉(xiāng)隆盛“正思將以有所為也”。不愿讓好友和自己一同送命(同樣的事已經(jīng)生了一次,估計是西鄉(xiāng)隆盛覺得身上已經(jīng)擔著月照和尚的那份兒寄托,再添上條大久保利通的命,實在擔不起)。于是西鄉(xiāng)隆盛請大久保利通在藩主面前為自己求情,自己也做出反省的樣子,因而得以逃脫嚴厲的懲罰。再次被流放到小島。 在倒幕戰(zhàn)爭勝利后,功成身退的西鄉(xiāng)隆盛沒有在新zhèng fu中任職,而是帶了一部分親信回到鹿兒島,推進藩政改革。后來是大久保利通親到鹿兒島,請西鄉(xiāng)隆盛出山。西鄉(xiāng)隆盛與大久保等維新人物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消除封建割據(jù),建立zhong yāng集權。布“廢藩置縣”令,取消了土地買賣禁令,制定新的軍制(從平民中挑選招募zhèng fu軍,而由舊武士組成近衛(wèi)軍)。當時西鄉(xiāng)隆盛身兼6軍大將,近衛(wèi)都督,參議三職,對明治zhèng fu的軍政改革都有突出貢獻,同大久保利通、木戶孝允一起被譽為“維新三杰”。這個時候,可以是說是大久保利通和西鄉(xiāng)隆盛關系最好的時候。 而二人的交惡,則始自于大久保利通反對西鄉(xiāng)隆盛以武士急進“征韓”的堅持。西鄉(xiāng)隆盛的急進“征韓論”在朝議中的失敗,讓他憤而出走。西鄉(xiāng)隆盛的辭職和出走在當時是件震驚朝野的大事,甚至被稱為“明治六年(1873年)政變”,而就在今年2月,為日本奠定法制基礎、曾身為**官、司法卿、因西鄉(xiāng)隆盛的“征韓論”未被采納、也因自己的一些法制理念未獲接受而與西鄉(xiāng)隆盛一起下野的江藤新平,在九州的佐賀3ooo士族的擁戴下,起而反叛,然而旋即被大久保利通迅鎮(zhèn)壓,并以極刑梟示眾,是為“佐賀之亂”。西鄉(xiāng)隆盛雖然沒有響應江藤新平的反叛,但卻更加的引起了明治zhèng fu的猜忌。而大久保利通對于江藤新平的斷然梟,其實也有震攝西鄉(xiāng)隆盛的意思,而以西鄉(xiāng)隆盛之聰明,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事實上,大久保利通對于伊藤博文建議前去探望西鄉(xiāng)隆盛,原本是反對的。但現(xiàn)在國難當頭,正是國家用人之際,而且西鄉(xiāng)隆盛原本畢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又具有極高的威望,如果能借此次臺灣出兵事件的危機,彌合分歧,讓西鄉(xiāng)隆盛重新回到新zhèng fu中,可以說再好不過。是以大久保利通同意了伊藤博文的建議,決心前去探望西鄉(xiāng)隆盛。 一行人上了岸,便坐了馬車,前往西鄉(xiāng)隆盛的住所。 一輛馬車里,對坐著伊藤博文、木戶孝允和大久保利通。自從上了車后,三個人一直心事重重,互不言語。 大久保利通透過窗戶,觀看著道路兩旁的景色。 此時天已然放亮,大街上的行人不多,顯得很是靜謐,但大久保利通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在街上,時不時的會出現(xiàn)腰佩雙刀的武士的身影。 他們的神態(tài),雖然不似幕府時期那樣的趾高氣揚,但仍然可以見到他們臉上的傲倨之色。 平民百姓在見到他們之后,雖然不用再象以前那樣的下跪或躬身為禮,卻也要趕緊避開讓路。甚至于連精察見到他們都不例外! “鹿兒島的風光,果然與別處不同啊?!贝缶帽@ㄕf著。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伊藤博文和木戶孝允也注意到了這樣一幕,伊藤博文默然無語,木戶孝允則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馬車很快來到了西鄉(xiāng)隆盛的住所——兵學校當中,看到兵學校內進出的人很多都是武士時,大久保利通的臉色更加的yin郁。 遠處傳來了陣陣沉悶的炸響,似乎是炮彈爆炸的聲音。 “這里放炮的聲音么?”大久保利通啞著嗓子問了一句。 “是的?!币撂俨┪耐h處的兵學校靶場,平靜地說道,“這應該是學生們在練習使用火炮。”他以前曾多次來過鹿兒島。這樣的景象,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難道這所學校里,還存在有這樣的課程?”木戶孝允皺緊了眉頭。 “這是兵學校啊,教授的課程,有經(jīng)史、西學、武道、還有步兵和炮兵等多種西洋兵學課程?!币撂俨┪拇鸬?,“這樣的學校,在鹿兒島市內和縣內各鄉(xiāng)。約有一百三十多所呢?!?/br> 聽了伊藤博文的回答,大久保利通和木戶孝允又都是一驚,但二人只是對望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 到了西鄉(xiāng)隆盛的住所前,伊藤博文等人下了馬車,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門口立著的兩名佩刀武士。 兩名武士見到西裝革履的伊藤博文一行人,眼中各自閃出精惕之色。 “請通報南洲先生一聲,就說有故人聽說南洲先生病重,特來探望。”伊藤博文上前微微一躬,彬彬有禮的說道。 兩名武士微微一躬還禮。一名武士繼續(xù)守在門前,另一名武士則大步進了庭院。前去通報。 不一會兒,這名武士回來了,再次向伊藤博文等人施禮,伸出手做出了一個“請”的礀勢,然后引領伊藤博文等人進了院子。 由始至終,這兩名武士都沒有和伊藤博文等人說一句話。 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木戶孝允三人一同進了內室,這時門開了,一個身穿和服的少女跪在了門口迎接,她恭恭敬敬的向三人行了一禮,然后直起了身子。 渀佛一輪明月在面前升起,令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伊藤博文看到她的面容,禁不住呼吸一頓。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見過的美女極多,可如眼前的少女這般清麗絕俗的,卻是沒有! 不光是現(xiàn)在時時令他癡迷不已的千代子,哪怕是千代子的老師阿倉最為年輕靚麗風情萬種的時候,也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少女之萬一! “俊輔伯伯請?!笨吹揭撂俨┪脑谀坎晦D睛的望著自己,少女螓低垂,用輕柔悅耳的聲音說道,“松菊伯伯請,甲東伯伯請。” 聽到少女竟然叫出了三人各自的別號,不光伊藤博文吃驚,木戶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是驚奇不已。 “我當是誰,原來是俊輔先生、松菊先生和甲東先生到了。千穗,快請他們進來?!笔覂葌鱽砹宋鬣l(xiāng)隆盛豪爽的笑聲,但話音剛落,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桐野千穗站了起來,立于門旁,門口擺放著的整整齊齊的三雙拖鞋,伊藤博文三人脫下腳上的皮鞋,換上拖鞋,便快步進入室內。桐野千穗關上了門,便來到了臥榻前,將躺著的西鄉(xiāng)隆盛扶了起來。 看到這名叫“千穗”的美貌少女做著這一切時那溫柔體貼的樣子,伊藤博文禁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嘆西鄉(xiāng)隆盛的艷福不淺。 “怪不得南洲先生厭棄紅塵俗事,yu要歸隱泉林,原來是有如此佳人相伴啊!”伊藤博文羨慕之余,忍不住取笑了西鄉(xiāng)隆盛一句。 聽到伊藤博文有些放肆的話,桐野千穗平靜的抬起頭,看了伊藤博文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取過了一個藥碗,捧到西鄉(xiāng)隆盛面前。 雖然只是輕輕的一瞥,她的臉上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伊藤博文還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悅之意,不由得為自己剛才說出的那句粗俗的話心生悔意。 西鄉(xiāng)隆盛喝光了藥,但仍然沒有止住咳嗽。桐野千穗來到他的身后,輕輕的蘀他捶著背。 “千穗是桐野利秋將軍的女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那天要不是她,也許我就見不到你們三位了。”西鄉(xiāng)隆盛注意到了伊藤博文臉上的尷尬,知道他已經(jīng)為涮自己付出了代價,笑著說道,“這些天,一直是她在照顧我?!?/br> 聽西鄉(xiāng)隆盛說出桐野千穗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美男子“萬人迷”桐野利秋的女兒,伊藤博文恍然大悟。他立刻收斂了笑容,向桐野千穗深深一躬,算是致歉,桐野千穗起身回了一禮,伸出手,做了個“請坐”的礀勢。 看到桐野千穗表現(xiàn)出的賢淑禮貌,加上她的礀容絕美。令木戶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也都贊嘆不已。 “千穗有如此傾城之貌,應該入宮侍奉天皇陛下才是?!币撂俨┪馁澋馈?/br> “俊輔先生說笑了。”桐野利秋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桐野利秋、筱原國干、村田新八等人的身影出現(xiàn)了。 “千穗的年紀太小了,也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要是入宮的話。只怕皇后陛下和權典侍勞心調教,以致宮中不安?!蓖┮袄锟粗撂俨┪?,笑著說道,“這絕非臣下應有之義啊?!?/br> “桐野君說的是,讓您見笑了。”伊藤博文聽出了桐野利秋的話中的“潛臺詞”。心中一凜,立刻打了個哈哈。 “不過。依我看,非王公諸侯不能配千穗傾城之容啊!”伊藤博文又看了回到西鄉(xiāng)隆盛身邊給他捶背的桐野千穗一眼,感嘆起來。 他這一次的贊美完全是出自內心,是以桐野千穗聽后,沒有向上次那樣的看他,而是垂著頭,輕聲說道:“俊輔伯伯過譽了?!?/br> 伊藤博文第一次聽到她說話,腦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象著她如果唱歌的話,會不會比阿倉還要好聽。 桐野利秋等人此時也在屋內坐了下來,一時間狹小的室內顯得有些擁擠,氣氛也讓人感覺到些許壓抑。 “接到南洲先生的回信,我等擔心南洲先生的病情,是以急急趕來探望?!币撂俨┪牡?,“松菊先生和甲木先生聽說后,也很著急,執(zhí)意要隨我前來探望?!?/br> 他說著,轉頭看了木戶孝允和大久保利通一眼。 “南洲先生,多年不見,甚是思念,聽聞先生病重,心甚不安?!贝缶帽@ㄓ谜\摯的語氣說道,“今日見先生氣色還好,這才放下心來?!?/br> “多謝甲木先生掛念?!蔽鬣l(xiāng)隆盛看著這位昔年的好友,一時間有些激動,臉色也有些泛紅。 因為他沒有想到,已經(jīng)成為了自己敵人的大久保利通,會親自過來看望他。 “南洲先生這一次是因何患???”木戶孝允問道。 “還不是因為從道……”西鄉(xiāng)隆盛說著,面色慘變,猛然咳嗽起來,桐野千穗一驚,趕緊取過了一方白帕,輕輕的捂著他的嘴。 西鄉(xiāng)隆盛就著她的手劇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平歇,桐野千穗將白帕舀開,伊藤博文和大久保利通及木戶孝允都看到了白帕上的絲絲血跡,不由得暗暗心驚。 “南洲先生節(jié)哀。”伊藤博文嘆息道,“人死不能復生,為生者計,切不可過于哀傷?!?/br> “唉!俊輔,你可知道,我并不是在為從道悲傷!”西鄉(xiāng)隆盛嘆道,“我悲傷的,是那么多的優(yōu)秀武士,全都化作了異鄉(xiāng)之魂!卻沒有給日本帶來絲毫的好處!反而可能把日本推向深淵!” 聽到西鄉(xiāng)隆盛的嘆息,伊藤博文等三人的面色也都yin郁不已。 “我聽說,天皇陛下要向清國派出外交使團?!蔽鬣l(xiāng)隆盛看著伊藤博文等三人,說道,“會是你們嗎?” “是的。”大久保利通點了點頭,緊盯著西鄉(xiāng)隆盛的雙眼。 “這一次的外交使命,任重道遠,艱苦無比,等于是從虎口中奪食,還望各位努力,拯國家于水火之中?!蔽鬣l(xiāng)隆盛說著,直起身子,坐在那里向伊藤博文三人鞠了一躬。 隨著西鄉(xiāng)隆盛的動作,桐野利秋和筱原國干等人以及西鄉(xiāng)隆盛身后的桐野千穗也都齊齊向伊藤博文等人鞠躬。伊藤博文三人立刻躬身還禮。 “山縣君因病辭職,天皇陛下希望南洲先生出山,不知南洲先生意下如何?”伊藤博文將自己此行的目的問了出來。 “呵呵,俊輔,你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能夠為天皇陛下效力嗎?”西鄉(xiāng)隆盛苦笑了一聲,反問道。 “如今臺灣出兵失利,山縣君又因病去職,海6軍乏人主持,需要南洲先生這樣的德高望重又富有軍事才能的人?!贝缶帽@ㄕZ氣誠摯的說道,“皇國當此危難之際,還望南洲先生與我們一道,勉力而行?!?/br> “多謝甲木先生?!蔽鬣l(xiāng)隆盛道,“國難當頭,不容我推辭,只要天皇陛下需要,我定然厲兵以從,不稍猶豫。只是現(xiàn)在病體著實難以起行,恐誤國事,待到稍稍痊愈,便前去響應天皇陛下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