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這些日子我來找過你幾次,你不肯見我?!苯獞褲擅夹奶N(yùn)著淡淡的愁,好似籠罩寒潭的霧,籠著他的眉眼,化也化不開:“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可以進(jìn)去嗎?” 畫溪心都懸了起來,景仲可還在里頭,他眉一皺臉一垮,都是麻煩事。 畫溪擋在門前,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少東家,今日不方便,有什么話改天我去莊上,咱們細(xì)說,你看成嗎?“ 姜懷澤已來尋過她很多日子,每回她都讓人回了,不肯見他,今日好不容易見到她人,那些藏了許久的話再難忍了。 他一只手擋在門前,急色道:“我就說兩句,說完就走?!?/br> 畫溪急得不行,景仲那祖宗還在里頭,姜懷澤若是說了什么他不樂意的話,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少東家,今日確實(shí)不方便,有什么話咱們改天再說好嗎?”畫溪急著關(guān)門。 “蠻蠻?!苯獞褲梢恢皇指裰T扇,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顧慮,但那日我說的話并非一時(shí)心血來潮。我喜歡你,愿以大邯之禮聘你為妻。至于你的以往經(jīng)歷過什么,我都不在乎?!?/br> 畫溪舌尖兒一滯,不知該說些什么。 姜懷澤好雖好矣,但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有景仲在,她和誰也不可能。 姜懷澤低頭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里面有星光倒映在湖水里面。然而那湖水太過于澄澈,讓她眼底的慌亂盡顯無疑。 “你不必急著答復(fù)我?!苯獞褲煽嘈α讼拢终f:“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 畫溪朝他頷首,正要開口讓他回去。 景仲忽然在屋里喊了聲:“李蠻蠻?!?/br> 姜懷澤聽到景仲的聲音,臉色兀的亂了。 姜懷澤的目光往里看了看,沒看到人,目光最后落在她臉上,不安地問:“是葉公子?” “姜公子?”景仲踱步走了出來,他方才進(jìn)去換了衣裳,穿了件簡單的月白寬袍,衣領(lǐng)微松,看上去要多慵懶就有多慵懶。 目光落在姜懷澤臉上的后一掃而過,最終落在畫溪的小臉上:“叫你怎么不答應(yīng)?” 剛才跑得太急,額發(fā)有一縷被汗水打濕,卷曲地貼在額頭上,看上去俏皮又可愛,景仲覺著有趣,抬手撥了撥。 動(dòng)作親密自然,深深刺痛姜懷澤的眼。 “我……我沒聽見。”畫溪有些心虛,不敢抬頭看他:“怎么了?” “哦?!本爸俚卣f:“沒什么,想喊你給我涂下藥?!?/br> 畫溪聞言,神色都緊張了一下:“你怎么了?” “沒什么,昨天晚上你一直枕著我的胳膊,今天早上起來一直痛著?!?/br> 姜懷澤皺眉,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抬眼,看向立在畫溪身后的景仲。 景仲眼睛微微瞇著,瞇成了一條縫,他頭稍稍昂著,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回走。 步子邁得極大,衣袍鼓風(fēng)。 “他……”姜懷澤張了張嘴,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說到底,這些都是她的私事。 畫溪轉(zhuǎn)過頭來。 “少東家?!碑嬒蚨ㄖ饕?,長吁了口氣,說:“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以前的夫君?!?/br> 姜懷澤對上畫溪的目光,微微一怔,腳步倉皇地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浮現(xiàn)半年前第一次見她的場景,她撐著傘走進(jìn)千絲莊,穿的鴉青色的襦裙,顏色并不鮮艷,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管事拒絕了她,他上前又把她請回來的。 從一開始,就是他主動(dòng)在先。 自己甘愿的,怨不了誰。 “他看上去好像很兇,對你……很不好……”那日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時(shí)候,他一點(diǎn)氣也回不上來。 “少東家。”畫溪打斷他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看上去兇巴巴的,實(shí)則對我極好。” 姜懷澤長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br> 畫溪微微屈膝:“少東家,回去吧?!?/br> 她轉(zhuǎn)過身,闔上門,頭也未回地往屋里走了。 她走進(jìn)苗兒屋里,景仲正仰面躺在榻上,兩只腿搭在一起,翹得高高的,有節(jié)奏地晃動(dòng)著。 畫溪走過去,小聲說:“王上?!?/br> 景仲眼睛闔著,未置可否。 “王上?!彼闷鹱郎系男〈善?,走到榻邊:“不是要上藥嗎?” 她抿著唇,在床沿坐下。 畫溪有點(diǎn)意外,她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以景仲的脾氣,少不得又要擠兌她兩句諸如野漢子之類的話。 但景仲?zèng)]有,他只是坐了起來,把肩膀上的衣服一拉,露出光裸的肩膀。 態(tài)度隨意又無所謂。 畫溪拔開藥瓶上的軟塞,倒出些許沾在指尖,輕輕在他后頸部化開,涂上:“是這兒嗎?” “嗯?!本爸俚攸c(diǎn)了點(diǎn)頭。 畫溪把藥抹好,一回頭,正對上景仲的目光,他低下頭悄悄打量著她。 下巴被明羅劃傷的地方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不仔細(xì)看就不怎么明顯。 畫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別過頭,不去看他:“王上看什么?” 景仲有氣無力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還沒好?” 畫溪知道他在問什么,其實(shí)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好多了,最開始的時(shí)候更嚴(yán)重,長長一條就像歪歪曲曲的蚯蚓。 “已經(jīng)好多了?!碑嬒徇^腦袋,不讓他看。 景仲嗤聲冷笑,又從衣袖里摸出一瓶藥,一扔,扔進(jìn)她懷里:“拿去?!?/br> “這是什么?”畫溪拿起瓶子端詳片刻。 “虞碌做的藥。”頓了頓,又補(bǔ)了句:“祛疤的。” “祛疤的?”畫溪喃喃。 虞碌平常只聽景仲的令,沒有景仲的命令,他怎么會(huì)平白無故研究祛疤的藥?景仲…… 許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景仲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上次在河興屁股上中了一刀,所以讓虞碌做了這玩意兒,便宜你了?!?/br> 畫溪:“……” 哪有這么侮辱人的? 她臉一垮,兩腮微微鼓起,有小情緒了。 景仲心情大好,笑著起身,出了房門。 他沒說去哪兒,畫溪也就沒問。 誰知道他這一走,竟就是一天。 晚上用過晚膳她沒有刻意等他,吹了燈,上榻睡去了。 景仲晚上回來,宅子里已經(jīng)熄了燈,到處都黑洞洞的。 在全無燭火光影的暗夜里,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王宮的日子,很多時(shí)候,她等得睡眼不支,還強(qiáng)撐著精神等他。 原本稀松平常的事情,如今倒都變了。 景仲自嘲一笑,很多東西,都跟他想的不一樣了。 有人的心玩野了。 一想到這,他莫名恨得牙癢癢,走到屋里倒了兩杯水灌下,都壓不住心底躍躍的火。 他一手打起簾子,走到屋里,借著瑩白的月光,看著睡夢中的人睡顏憨憨的,嘴巴癟著,唇瓣微微翕動(dòng),像在說什么。 睡得還怪香。 景仲用眼睛丈量著畫溪的身軀,不禁捫心自問:就這么個(gè)瘦不拉幾的豆芽菜,值得他巴巴地屈尊降貴往這兒來? 他眉頭擰起,臉色比夜色還沉重。 憑什么讓他一個(gè)人不爽。 他起身,走到外頭,一腳踢翻了桌前的凳子。 凳子撞在墻上,發(fā)出“轟”一聲巨響。 畫溪聽到響動(dòng),心下一動(dòng),睜開眼,坐起來,聲音帶著些許睡夢中的慵懶:“王上,怎么了?” 景仲面不改色,悠悠地說:“有只耗子,往你屋里去了?!?/br> 畫溪聞聲而起,踏著鞋往外跑出來:“哪……里?” 景仲指了指:“剛才還在門口,一眨眼就不見了?!?/br> 畫溪巴巴地傍在他身側(cè),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是不是昨日那一只?” 昨天那只老鼠鉆進(jìn)了她的床下,一直沒找到。 她還是心有余悸。 景仲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可能是吧?!?/br> 說完,他打了個(gè)哈欠,往床邊走去。 畫溪頭皮發(fā)麻,踟躕著往屋里走,走到門口,腳下似有千鈞重,邁不動(dòng)步子。 她腳尖方向一轉(zhuǎn),巴巴地往景仲挪過去,硬著頭皮問:“王上,我今晚上可以睡外面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19 22:53:34~2020-03-25 23:3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偃、微涼 5瓶;失者永失 2瓶;小羊愛吃rou、4170307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huì)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