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自然不會。 略一思忖,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她抬頭看了眼景仲,他正側(cè)臉和許老爺說話,身上掩了往日在王宮里的銳利,倒真有幾分商人的圓滑。 在旁邊默默聽了半晌,畫溪總算聽了個(gè)大概。景仲化名葉衍,謊稱自己是河興國來的商人。因河興國上半年和柔丹起了戰(zhàn)火,他怕遭戰(zhàn)火殃及,故而攜家私來到江丘,意欲另起爐灶。斟酌琢磨之下,他想和許家合作做茶葉生意。 畫溪琢磨之后,不難知道,景仲之所以大費(fèi)周章,又是和布商結(jié)交,又是在各種商人之中周旋。他的目的只有一個(gè),那就是控制江丘的糧食物資。 江丘是小國,一旦市場上的交易崩壞,整個(gè)國都將陷入混亂之中。 屆時(shí)江丘只能尋求幫忙。 但江丘周邊列國,河興、東旭上半年和柔丹交戰(zhàn)失利,已經(jīng)劃過為郡,并入柔丹疆土。大邯不會冒著得罪柔丹的風(fēng)險(xiǎn)幫助江丘,江丘要想安穩(wěn),只能求助于柔丹。 兵不血刃便可取一國之疆土。 畫溪想到這里,抿了抿唇,垂著眸輕輕一笑。 商人圖利,和葉公子的生意極大,他又身負(fù)巨資,可一手交現(xiàn),景仲當(dāng)場給了兩成定錢。 許老爺眼角眉梢都掛著笑。 “葉公子做生意如此爽快,怪不得生意做得這么大。葉公子難得到江丘,今夜在下做東,在玉香樓擺了兩桌酒,還望葉公子賞光一道吃個(gè)便飯?!?/br> 坐在一旁的畫溪聞言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看向景仲。 似覺察到了她的目光,景仲也抬眼看了過來,他目光半沉:“怎么,有問題?” 畫溪紅著臉湊在他耳畔,低聲說:“城里有兩座出了名的青樓,一個(gè)是你去過的醉紅樓,一個(gè)就是玉香樓?!?/br> 景仲若有所思:“原來如此?!?/br> 他利落回許老爺:“許老爺客氣,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畫溪懵了一下,不是,這人怎么回事?帶她談事便也罷了,還要帶她逛窯子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看了一下日歷,今天剛好斷更一個(gè)月。 委屈辛苦蹲守的你們了! 這個(gè)文我會堅(jiān)持寫完的,絕對不坑!絕對絕對??! ☆、第 53 章 許老爺財(cái)大氣粗, 早早定下玉香樓一個(gè)臨湖的小院。 正是多雨的時(shí)節(jié),天氣燥熱。 從許府出來,不過須臾之間,一陣大雨過了。天邊的黑云鑲著白云, 漸漸散去, 透出明媚的日光來, 照耀得玉香樓后的小湖滿湖通紅。湖邊上,紅樓一塊兒、綠蔭一塊兒;樹枝都像水洗過一番, 尤其綠得葳蕤。湖里有數(shù)十枝紅荷花, 花苞沾了水,清水滴滴,荷葉上的水珠滾來滾去。 小院里絲竹聲盛,坐了滿屋子妖妖嬈嬈的青樓姑娘, 個(gè)個(gè)比湖里的荷花還嬌。 光是景仲身邊, 就坐了四五個(gè)嬌滴滴的姑娘。 其中還有玉香樓的頭牌, 鸞青。 鸞青生得極美,細(xì)柳腰,白玉臉, 雙眸剪水, 舉手投足間媚□□人。 同是女子, 見了都不免雙頰飛霞。 但畫溪覺得這些女子美則美矣,景仲同她們相好,卻十分不妥。 她們的美色在景仲面前,顯得略有些黯然失色。與其同她們好,他還不與對著鏡子取悅自己。 像景仲這樣的男子,什么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呢? 畫溪歪著頭默默地想,他已臨至尊之位, 與他相匹配的女子,也要地位極高才好,最好是哪個(gè)大國的王孫公主。 龍洢云?不行,她性子不好,三天兩頭盡會尋事。 都統(tǒng)的那位公主?也差了幾分意思,蠻夷之地出身的公主,配景仲總覺得他委屈了些。 …… 畫溪腦海里將知道的那些公主都想了個(gè)遍,卻覺得誰也不合適。 誰也配不上他。 這個(gè)念頭一冒出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印象中茹毛飲血的煉獄羅剎,不知什么時(shí)候在她心中已經(jīng)變了。 “這位公子,你為何一直沉默不言呢?”在她出神的時(shí)候,一個(gè)女子端著酒杯走到她身旁。 畫溪驚了一跳,那女子一只手放在她肩上,身段柔軟地伏在她耳畔,呵氣如蘭道:“公子興致不高,不若阿蘭給你唱支曲子?” 說著,她攀著畫溪的肩,作勢要往她腿上坐。 畫溪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一揚(yáng)手,打碎了案上的酒盞。 薄薄的骨瓷掉在地上,碎成了很多碎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立馬被她吸引了過去。 景仲手執(zhí)酒杯,正湊在嘴邊,聽到聲響,轉(zhuǎn)過頭去。 對上她一雙略顯慌亂的眸子。 名喚阿蘭的女子也受到驚嚇,手足無措地問:“公子,是不是阿蘭哪里做得不好?” 畫溪哪會處理這些事,她說:“不是……” “不必管她,她不會喝酒?!本爸偈栈啬抗猓溃骸澳氵^來?!?/br> 阿蘭這才笑盈盈提起裙擺,坐到景仲左側(cè)。 阿蘭看得出來,今日這一場誰才是主角。 景仲生得長眉鳳目,一身月白的衣裳也穿出廣袖長衣的風(fēng)度,宛如古畫里飄出來的風(fēng)流名士。 要不是他身側(cè)已經(jīng)圍得水泄不通,她擠不進(jìn)去,才不會費(fèi)心思去討好一個(gè)隨從。 她擠到景仲身旁,倒了杯酒,遞過去:“葉公子,這是玉香樓最拿手的世上醇,您嘗嘗?!?/br> 笑意嫣然,素白的手舉著杯子遞到景仲唇畔。 景仲俯下身,就著她的手,將那杯酒喝了下去。 姑娘們笑得更歡了。 畫溪懵了一瞬,緩慢地眨了下眼睛,而后垂下眼瞼。 景仲眼角的余光瞥到她低垂的眼瞼,唇畔的笑意都浮了起來。 顯然,他對畫溪的這個(gè)反應(yīng)很滿意。 姑娘們斟的酒他來者不拒。 房間里都漂浮著一股酒氣兒,悶人。不絕于耳的絲竹聲,煩人。 許老爺?shù)热松磉叚h(huán)著鶯鶯燕燕,倒顯得她與這地方格格不入。 她起身,走到景仲面前:“主子,這里有些悶人,我先出去,在門口馬車等你?!?/br> 景仲收起了懶散,聲調(diào)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微微瞇起的狐貍眼里藏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他說:“哦。” 在里頭被吵得一個(gè)頭兩個(gè)大,走出那道門,被迎面吹來的湖風(fēng)一吹,總算舒坦了些。 一大早還十分晴朗的天氣下了一場雨后,天邊慢慢蓄起了云團(tuán)子,沒了傾灑下的日輝,湖邊添了幾分涼意。 畫溪走到玉香樓外,沒有上馬車,車?yán)餁埩袅司爸俚臍馕秲?,也悶?/br> 她心里堵堵的,在玉香樓外檐下坐下等他。 呆了一會兒,一輛馬車停在樓前。 香車寶馬華貴無比,車停下后的女子一身桃紅的衣衫,身旁有人伸手扶她,眉眼瞧不真切,不言不語的樣子倒是姿容絕色。 下了車,她腳下步子一頓,朝臺階這邊看來。 畫溪愣了一愣。 這姑娘生得真好看。 她想起一句詩,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盈盈姑娘,這里面你真不能進(jìn)去,你請回吧。”守門的小廝對那姑娘說道。 盈盈? 畫溪覺得這名字莫名熟悉。 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那日醉紅樓有個(gè)花魁娘子為了景仲跳樓自殺,也叫盈盈。 “我知道,小哥不必覺得為難?!迸勇曇魷赝?,道:“我不進(jìn)去,我就在門口等葉公子。” 果然是那個(gè)盈盈。 畫溪突然想通她為什么會跳樓了。 盈盈姑娘蓮步輕移,朝檐下走來,最終在畫溪身邊站定。 她看到檐下有人,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畫溪愣了下,唇角稍彎,回了一禮。 等人的時(shí)間尤為漫長。 尤其是今日,天都黑了,漆墨一樣從天邊潑了下來。 院子里,一種人喝得酒酣耳熱,景仲時(shí)而飲酒,時(shí)而往窗外看。 天黑了。 阿蘭見場上氛圍極好,景仲對姐妹們的酒又來者不拒,心思活絡(luò)起來。 她起身,舉著酒杯,就勢要往他腿上坐:“葉公子,今日咱們姐們……” 話不及說完,景仲“唰”一下張開扇子,用扇抵著她的肩,他淡淡道:“坐下,別動。” 聲音冷淡如冰,渾身也透著一股人神莫近的氣質(zhì)。 坐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冷冽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