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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怎敵娉婷太撩人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孟娉婷一面腹誹一面從地上站起來,跪的有些久,腿都木了,起身的時(shí)候身子撐了一下門框,這才看見沈燼溫正低著頭十分投入地刻著木雕,難怪會(huì)忘記讓她起身。

    她脫下繡鞋,走了進(jìn)去,屋內(nèi)地面上鋪著厚厚的錦毯,觸腳倒是溫暖的很。

    那榻上擺著一方小幾案,案上紅泥小爐里正煮著一壺?zé)釡?,壺嘴處有白煙裊裊升起。

    孟娉婷跪坐在幾案的南面,揭開壺蓋看了一眼,見水面有魚眼紋,正是初沸時(shí),便加了一些鹽入內(nèi),待到二沸時(shí),攪湯倒茶粉壓火,直到水面騰波鼓浪后立即離火,然后分茶到一盞青釉茶甌中,緩緩?fù)扑偷缴驙a溫一旁的幾案邊緣上。

    沈燼溫仿若未見,低頭仍舊雕刻著他的木雕,顯然沒有要坐起來的意思,孟娉婷只好雙手捧起茶甌遞送道沈燼溫面前,聲如黃鶯嬌轉(zhuǎn):“公爺請(qǐng)?!?/br>
    沈燼溫這才停下手中動(dòng)作,歪在憑幾上抬眸看了茶甌一眼。

    茶沫厚薄均勻,茶湯碧而不濁,煎茶技藝高超,一如前世。

    沈燼溫眸底暗光一掠,目光轉(zhuǎn)而上移,落在了孟娉婷的臉上。

    孟娉婷的臉上蒙有輕紗,露出來的眉眼倒是般般入畫,額間的梅花鈿在茶氣中若隱若現(xiàn),竟是說不出來的驚艷。

    他抬起手中的刻刀要去挑孟娉婷耳側(cè)的面紗。

    孟娉婷忽地向后一退,如霧水眸直直地瞅著他,似是很戒備。

    竟然躲他?

    難道此時(shí)此刻,她不是應(yīng)該像前世一樣,使勁渾身解數(shù)勾引他上鉤才對(duì)嗎?

    沈燼溫幽深的鳳目蘊(yùn)著薄薄的涼意,盯著孟娉婷,似笑非笑地開了口:“怎么,怕我傷了你不成?”

    孟娉婷眨了下眼,似乎方才的反應(yīng)只是本能,連她自己也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她垂下鴉羽般的長睫看著手中的茶湯,囁嚅著:“那倒……不是?!彼皇菦]有想到沈燼溫竟然會(huì)去挑她的面紗,按說他在武陵春苑已經(jīng)看見過她此時(shí)丑陋的相貌了才對(duì)。

    那樣的丑陋,連她自己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沈燼溫勾了勾唇,手中刻刀飛快一挑,面紗落下,露出那半張又紅又腫的臉。

    孟娉婷自作孽地閉上了眼睛。

    她故意用來嚇沈燼溫是一回事。

    但被沈燼溫故意直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燼溫湊近些仔細(xì)打量孟娉婷的臉。

    旋即,劍眉微蹙,鳳目瞇了起來。

    這臉上的傷,竟然是真的……

    孟娉婷,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須臾后,孟娉婷感覺手中的茶甌微微一沉,她睜眼一看。

    見沈燼溫竟就著她的手直接吃了一口茶,隨后,又懶散地靠回憑幾上,繼續(xù)雕刻著手中的木頭,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說:“素聞孟都知的霓裳驚鴻舞名動(dòng)天下,只可惜今日沒能欣賞完,孟都知就在這里重跳一回吧?!?/br>
    所以,他之所以如此大費(fèi)周章地把她給弄過來,只是為了再欣賞一次完整的霓裳驚鴻舞?

    “喏?!?/br>
    孟娉婷松了一口氣,放下茶甌,拾起榻上的面紗準(zhǔn)備戴上,卻聽見沈燼溫說:“面紗就不必戴上了?!?/br>
    不戴上?那豈不是讓她頂著一張奇丑無比的臉跳驚鴻舞?

    那恐怕跳的就不是驚鴻舞了,而是驚魂舞了。

    一想起自己一會(huì)兒要頂著這張豬頭一樣的臉,對(duì)著眼前之人一顰一笑,孟娉婷自己都忍不住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公爺,奴如今這幅尊容獻(xiàn)藝,恐會(huì)嚇到公爺,還請(qǐng)?jiān)试S奴蒙面而跳?!?/br>
    沈燼溫卻玩味地說:“你倒是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嚇到我?!?/br>
    “……”孟娉婷實(shí)在搞不懂沈燼溫的心里在想什么,難道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歡看丑人跳舞?

    可他前世明明光風(fēng)霽月,溫文爾雅,宛如濁世明珠,從不會(huì)這般強(qiáng)人所難。

    這么一想,孟娉婷才發(fā)現(xiàn),這一世的沈燼溫確實(shí)有些不同于前世,雖然容貌依舊,但心性似乎過于深沉,叫她有些捉摸不透。

    還是說,前世,她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沈燼溫?

    沈燼溫見她目露掙扎,便微微湊近她,清癯俊美的臉上盡是戲謔的薄笑:“我就喜歡看著孟都知頂著這張臉跳舞,想來,會(huì)別有一番……”語氣故意拉長,惡劣地接道,“風(fēng)趣?!?/br>
    孟娉婷:“……”

    前世她勾引到的那個(gè)濁世明珠一定是個(gè)假的。

    “那……奴就獻(xiàn)丑了。”

    孟娉婷心想:這回可是正兒八經(jīng)地獻(xiàn)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下榻尋了一寬敞之地,揚(yáng)袖起舞。

    從始至終,孟娉婷都未將正臉面向沈燼溫,直到舞畢,她嬌喘著抬首,卻見沈燼溫依舊懶散地靠著憑幾,低頭專注地刻著他手里的木雕。

    人家壓根就沒有抬頭看她跳舞,難怪不讓她戴上面紗。

    心里莫名起了一股邪火,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與處境,連帶著前世的愧疚,那股子邪火便又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孟娉婷緩而又緩?fù)铝艘豢跐釟?,收攏好情緒,遠(yuǎn)遠(yuǎn)地喚了聲:“公爺?!彼穆曇舯揪图?xì)而綿軟,尤其含嗔帶怨地低低一喊,尾音就跟生了鉤子似的,勾得人心直癢癢的而不自知。

    沈燼溫終于肯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很好?!?/br>
    孟娉婷:“……”

    她剛跳完霓裳驚鴻舞,肌膚外滲出一層珠光瑩亮的薄汗,越發(fā)襯得膚如凝脂,如果忽略她那半張紅腫的臉,真真是能惹得人心思馳騁起來。

    沈燼溫隨手放下刻刀與木雕。

    孟娉婷趁隙偷瞄了一眼那木雕,隱約看見好像是個(gè)……似是而非的……猴子?

    這手藝,比前世而言,未免也太……遜色了。

    沈燼溫?cái)傞_雙臂,懶散地搭在了榻邊的雕花圍欄上,身體倚在憑幾上,微微揚(yáng)起下巴,漆黑的桃花眼靜靜地注視著孟娉婷,也不說話。

    孟娉婷畢竟被金mama調(diào)/教了四年之久,再加上歷經(jīng)兩世,眼下如何不知沈燼溫的意思。

    沈燼溫是在提醒她,該伺候他入寢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雙重生,男主以為女主沒重生。

    第6章 懷疑

    她都這幅模樣了,沈燼溫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想著要與她共披鴛帳?

    這風(fēng)趣,的確不同凡俗。

    可她不相信這僅僅是風(fēng)趣的問題,她心里一直有個(gè)疑問,呼之欲出,不吐不快,便低頭絞著手指問道:“公爺,奴有個(gè)問題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br>
    “既然不知,那就閉嘴?!?/br>
    孟娉婷:“……”果然,她前世認(rèn)識(shí)的那個(gè)溫文爾雅的沈燼溫是個(gè)假的。

    “奴就是想問,奴的臉都變成這般模樣了,公爺為何還要堅(jiān)持要買下奴的初夜?”

    沈燼溫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孟娉婷會(huì)問他這個(gè)問題。

    他勾唇邪笑了一下,盯著孟娉婷的眼睛道:“你貌美時(shí),那是奇貨可居,價(jià)高者得;你貌丑時(shí),那頂多是……敗鼓之皮。不管是哪個(gè),我原是不想湊那個(gè)熱鬧的?!?/br>
    “之所以會(huì)花十金請(qǐng)你來,也不過是好奇,你這樣的人,怎會(huì)做到長安第一都知的位置而已,故而——”他頓了頓,鳳目流光一閃,語氣極盡輕挑地接著道,“想領(lǐng)教一下,都知娘子的溫柔鄉(xiāng)。”

    原來真正的沈燼溫竟是如此的膚淺,看來前世對(duì)那個(gè)對(duì)她一往情深的昭王也是裝出來的,虧得她死后魂靈還歉疚了許久。

    她抿了抿唇,雙手抓著裙裾,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該來的遲早會(huì)來,反正身在泥沼,這身子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既然前世已經(jīng)給了他,這一世再給他也無妨,就當(dāng)是與前世之債兩清了,只是希望自此以后,一別兩寬,再也不見的好。

    她上了榻,跪坐在沈燼溫面前,低眉順眼地去解沈燼溫的蹀躞帶。

    解開后她將蹀躞帶理好放在一旁,正要去解他衣袍上的扣子,卻聽見沈燼溫不陰不陽地說:“解男子腰帶的本領(lǐng)甚是嫻熟,孟都知看起來,倒像是練過許多次似的?!?/br>
    這是在懷疑她的初夜?

    孟娉婷手上的動(dòng)作微微一頓。

    前世,她留在沈燼溫身邊的那大半年,幾乎日日纏綿在一起,對(duì)于解男子腰帶一事,自然練得爐火純青。

    聽出沈燼溫話里的諷刺和懷疑之意,孟娉婷不慌不忙地回:“奴乃青樓女子,解男子腰帶,是必學(xué)本領(lǐng)之一?!闭f完,她繼續(xù)解扣,很快,外袍衣襟被解開。

    沈燼溫低首,看著孟娉婷不說話了。

    孟娉婷低著頭,黑亮的高髻散發(fā)著幽幽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端,是他最熟悉的杜若。

    白皙纖巧的小手將他的外袍向后褪下,指尖無意間碰到他的脖頸,立即帶來一陣酥麻的顫意。

    他眸色漸深,薄唇緊抿了一下。

    孟娉婷傾身,伸手摸向沈燼溫的腋下,因要去解中衣的帶子,故而湊的極近,近地她的額頭都能感受到沈燼溫鼻端噴薄出來的灼熱呼吸。

    她心思一動(dòng),杏眼里飛快閃過一抹狡黠。

    她原是擔(dān)心自己的臉嚇到了沈燼溫,所以才一直低著頭去替沈燼溫寬衣。

    可她又一想,她為何要擔(dān)心會(huì)嚇到沈燼溫?

    他如此輕賤她,她為何放過嚇唬他的機(jī)會(huì)。

    此仇不報(bào),更待何時(shí)。

    下一瞬,明明低頭就可以完成的動(dòng)作,她偏偏故作不經(jīng)意地仰起頭,將一張紅腫丑陋的臉真真切切地近在咫尺地送到沈燼溫面前。

    沈燼溫的眼角明顯一跳。

    中衣解開,很快只剩下里衣。

    孟娉婷的紅酥手故意順著沈燼溫的鎖骨一路往腋下滑,一面還媚眼如絲地一眨不眨地唇角含笑地望著沈燼溫。

    沈燼溫的長眉慢慢緊蹙了起來。

    果然,待她的手正要解里衣的帶子時(shí),沈燼溫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細(xì)腕,忍無可忍地說:“孟都知……還是,繼續(xù)跳舞吧?!?/br>
    孟娉婷面上雖是一副十分惋惜的神色,但心里早已得逞地笑了起來。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yàn)樯驙a溫讓她跳的舞,一跳竟是五六支。

    直待她累得再也跳不動(dòng)的時(shí)候,一抬首,卻見沈燼溫已經(jīng)歪在憑幾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