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只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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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琊山醉翁亭中的斗茶大會,最后以陸凡的勝出而結(jié)束,葉家連續(xù)八屆的茶首之位終于在本屆易主。 不過本屆大會之后人們記住年輕茶首陸凡的同時,也讓一個始終未有露面的葉宇,成為了此后人們津津樂道的焦點。在眾人看來葉家的茶道傳承并未衰退,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席卷而來。 明眼人經(jīng)歷此次斗茶大會之后,便能看出這葉家內(nèi)部的爭斗已然開始。雖說當(dāng)年葉夢庚暴斃而亡后,葉夢新以葉宇不是葉家子孫為由將葉宇掃地出門,但是這在外人看來不過是葉夢新霸占家業(yè)的手段。 如今葉宇所派的茶師在這個斗茶大會上與葉夢新第一碰撞,將來一場茶商之戰(zhàn)必定難以避免。所以此刻茶鋪諸位掌柜,想的不是誰的茶更香,而是考慮在將來的商戰(zhàn)中,應(yīng)該站在哪一方的陣營。 大會結(jié)束之時,陸凡向眾人宣布葉宇開設(shè)茶坊的消息,就是一個宣戰(zhàn)的訊號。這將預(yù)示著陸凡身后的葉宇,將要進駐與經(jīng)營茶業(yè)生意。 這個訊息讓眾人意外之余卻也在情理之中,當(dāng)年本屬于葉宇的家業(yè)卻被二叔霸占豪奪,換成是誰也不會就此作罷。 然而若想洗刷當(dāng)年之恩怨,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商場上將對手擊垮,將本屬于自己的東西硬生生的搶過來!雖然很多人并不看好葉宇,畢竟葉家的第一茶商的地位已經(jīng)很多年,要想取而代之并徹底擊垮又談何容易。 但也有不少人覺得此事并不是沒有可能,若論如今葉宇的財力已經(jīng)可以與葉夢新并駕齊驅(qū),唯一的區(qū)別就在于二人所涉獵的行業(yè)不同罷了。不過經(jīng)過此次斗茶大會之后,事態(tài)的優(yōu)劣趨勢或許就會有所轉(zhuǎn)變。 因為這場斗茶大會上,無論是名茶還是茶技,亦或是讓人新奇的紫黑色茶器,都將成為葉宇進軍茶業(yè)的標志。 這將預(yù)示著滁州貢茶,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種名茶將取代葉家的龍團勝雪。也更將預(yù)示著葉夢新的茶葉將不再是一家獨大,這對于他們這些茶鋪掌柜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從斗茶大會回來之后,葉夢新就感覺到了事態(tài)的不妙,因此為了鞏固自己茶業(yè)龍頭的勢力,特意大擺筵席邀請了眾位茶商掌柜,并贈送優(yōu)惠的方式對眾人進行拉攏。 其意圖就是將葉宇進軍茶葉生意的這棵幼苗,扼殺在他所設(shè)定的搖籃之中。在葉夢新看來,以他在滁州的商業(yè)地位又有誰買葉宇的賬? 斗茶大會之后眾人各懷心思,雖說大部分茶商均趨炎附勢追隨葉夢新,但也有少數(shù)幾位中等茶商保持觀望態(tài)度,做好了兩不得罪的打算。 因為誰都看出了葉宇此人的獨特之處,兩年多的時間里,葉宇的勢頭猶如離弦的羽箭勢不可擋。誰也不能保證在茶業(yè)上就一定不如葉夢新,所以最好的立場就是中立。 龍山寺依舊是格外的安靜,葉宇近日一有閑暇就專程到龍山寺與圓通大師對弈,因為在安靜的山寺間,聽著晨鐘暮鼓會讓他焦躁的心得以平靜。 這兩年來他看似對事情處理游刃有余,但是壓抑心中的焦躁卻無人得知。經(jīng)商并非他所專長,因此這一路走來雖是順風(fēng)順水,但是其中的傷神勞力又豈能為外人道哉。 自從當(dāng)年在龍山寺設(shè)局問罪陸坤之后,葉宇與圓通大師就成了忘年之交,但凡有閑暇之時葉宇就會與圓通對弈一番。 聽幾句禪機佛理,品幾番山間香茗之余香,倒也是消減焦躁的最好方法。此時禪院中,葉宇正與圓通大師品茶對弈,不過陸凡的到來打斷了二人的雅興。 “陸凡,你果然沒讓我失望!”葉宇輕輕說道,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陸凡卻神色一正,認真道:“陸凡不敢居功,若非恩公早有準備極品茶葉與茶器,陸凡也不能脫穎而出!” 葉宇聽著陸凡稱自己恩公,覺得總是很不自在,于是道:“以后稱我為東家即可,對了,茶坊的事情籌備好了嗎?” “近日便會竣工,不過我聽說葉夢新已經(jīng)開始有所舉動,恐怕……” 陸凡的顧慮卻讓葉宇曬然一笑:“此事你不必擔(dān)心,這老東西的伎倆我早就猜到了,他有意將前面的路堵死,就是不讓我沖垮他第一茶商的地位。可惜他錯了,我并沒有打算走這條路!” “東家的意思是……”陸凡聞聽初時一愣,但隨后卻恍然大悟道:“東家高明!陸凡佩服!” “嗯,我已經(jīng)派人與徽州官府協(xié)商,將黃山腳下的那塊地買下。你既然出自制茶世家,想必對種茶也有研究,這以后茶樹種植與采摘的事情,可就全落在了你陸大掌柜的身上!”葉宇一邊說著,一邊與圓通對弈。 “多謝東家委以重任,陸凡無以為報只有肝腦涂地以報其恩!” “報恩就免了,好好做事就行了。為了我,也是為了你自己!” 陸凡感恩戴德的鄭重道:“東家放心,陸凡定會助東家擊垮葉家的茶業(yè)!” “這就是你的心愿?”葉宇停下手中的其子,側(cè)過臉看了一眼陸凡,神色頓時鄭重地詢問道。 葉宇突如其來的詢問,讓陸凡神情不由一滯,他透過葉宇的眼神看到了少有的張揚,這一刻他才明白眼前的東家所要的是什么。于是穩(wěn)定心神后,正色道:“陸凡明白了!但不知這新茶該如何命名,還請東家明示!” “就叫毛峰,去忙你的吧!” “陸凡告退!” 待陸凡離開禪院后,葉宇向?qū)γ鎴A通拱了拱手,歉意道:“抱歉,凡塵瑣事擾了晚輩與大師的雅興,實在罪過!” 圓通肥碩的身子坐如塔山,寬大的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圓通輕捻佛珠單手執(zhí)禮道:“阿彌陀佛,小施主看來戾氣頗重!凡是皆有因果循環(huán),小施主又何必過于執(zhí)著?” “哦?大師看出了晚輩面帶戾氣?”葉宇頗感興趣的看著眼前的圓通,覺得圓通生就一副喜感,猶如彌勒佛一般。 圓通呵呵一笑,伸出他那圓粗的手指,一指桌面棋局道:“攻伐凌厲且進退有度,以棋局便可觀人性!” 葉宇聞聽神情微征,看了看黑白交錯的棋子,最后笑道:“大師果然獨具慧眼,看來晚輩還有諸多需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 “小施主隱含戾氣太重,積郁很深,若是不收心壓制,將來恐會傷及自身!此乃老衲忠告,小施主還請自行斟酌!” “凡事過猶不及,但世事皆是無常又何來定數(shù)之說,一把利劍傷人亦可傷己,但還請大師放心,劍在手中晚輩即可收發(fā)自如!” 對于圓通的規(guī)勸,葉宇心中深表感激,但隨后卻話鋒一轉(zhuǎn):“大師曾經(jīng)也是塵世之人,當(dāng)知道大丈夫有為有所不為的道理。所謂的因果循環(huán)在晚輩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例如一人因作惡種了‘因’,將來被打入阿鼻地獄乃是‘果’,但你與我又有誰看得到呢?何不在現(xiàn)世解決這段因果?” “呵呵!看來小施主對因果并不信奉……”雖然對于葉宇的回答感到意外,但圓通也并非沒有覺得不妥,仍舊一副和善的樣子笑著道。 信奉因果循環(huán)?雖然葉宇并不是忠實的無神論者,但是也不會去相信什么因果循環(huán),于是平靜道:“請恕晚輩直言,所謂天理昭昭是否當(dāng)真如此?大師曾與黎大哥父親同為岳元帥麾下將領(lǐng),岳元帥當(dāng)年死于風(fēng)波亭可謂是千古奇冤,雖說十六年后才得以平反,但那又如何,逝去的真的能挽回嗎?晚輩只看到j(luò)ian相秦檜呼風(fēng)喚雨一輩子,最終壽終正寢病逝!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平反?追封?正名?死去的人知道么?” 一提及當(dāng)年之事,掛在圓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起來,他似乎回憶起當(dāng)年的戰(zhàn)場上的金戈鐵馬,細小的眼睛也隨之迸發(fā)出凌厲的神采。肥厚的左手捻動佛珠微微顫抖,若是細細聽之能聽到吱吱的聲響。 看著圓通緊繃地神色,葉宇出言安慰道:“葉宇身為晚輩,只知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至少不會遺憾終生!” 圓通的神色漸漸趨于平緩,最后微微嘆了口氣,雙手合十慚愧道:“看來老衲皈依佛門三十年,卻依舊難以磨滅心中的戾氣!小施主所言雖過于極端,但也頗具道理!不過老衲在此,仍希望小施主好自為之!” 見雙方都說服不了對方,葉宇也就只能訕訕的笑而不語。二人將留下的殘局下完已近傍晚時分,于是葉宇便向圓通請辭離去。當(dāng)他坐著輪椅出了山門時,一個小沙彌從寺內(nèi)跑了出來:“葉施主請留步!” “小師傅不知有何吩咐?”葉宇雙手合十,與小沙彌行了一禮問道。 小沙彌單手施禮,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接著將一個包袱雙手奉上:“葉施主,這是住持方丈命小僧交與你的東西!” “哦?” “葉施主一路珍重!”還未待葉宇說什么,小沙彌行了一個佛禮便轉(zhuǎn)身走進了寺廟。 葉宇看著小沙彌離去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隨后將目光落在了手里包袱上。這里面究竟是什么?葉宇想到這里,出于獵奇便打開了包袱。待他打開之后赫然發(fā)現(xiàn)其中除了兩本線裝書籍外,還有一件黑色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