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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年任性的嘶吼像一把雙刃劍，傷了顧芳華，也傷了自己，顧燃捂著臉，肩膀不停的顫抖。

    “爸，也許你說的，才是對的。”

    “......”顧芳華心中一萬個為什么，可還是望著自己奇奇怪怪的兒子嘆了口氣，“臭小子，現(xiàn)在才知道你爹說的都是真理，還不算晚。”

    顧燃無聲搖頭，洇濕的掌心握住酒盅，仰面把那杯眼淚和燒酒的混合物再次灌進(jìn)嗓子。

    酒氣上返被扶到床上的時候，顧燃還在嘟嘟囔囔嘮叨個沒完。

    “爸，以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別走，行嗎？”

    “我這不在這呢嗎？我上哪兒去？”顧芳華轉(zhuǎn)身邊收拾桌子邊聽他冒酒話。

    “爸，你跟由姨，找個時間把事兒辦了吧，我同意?！?/br>
    “咣當(dāng)！”搪瓷盤掉地上的聲音。

    “我媽死的早，你倆也這么多年了，以后讓她好好照顧你，我放心……”

    顧芳華走近床邊，低頭瞅了瞅自己閉著眼睛說胡話的兒子，一時不敢相信。

    “爸，你可得好好的，我還沒好好孝敬您呢……”

    說完這句，顧燃嘴巴來不及閉上，就徹底睡著了。

    清晨一縷陽光灑在被子上，顧燃翻了個身。

    看到墻上滴答滴答的掛鐘還在順時針走著，聞見屋子里木制家具發(fā)散出得干燥好聞氣味，嘴角緩緩揚(yáng)起。

    不管自己信不信，他曾經(jīng)想留住的一切，在他睜開眼睛的那刻起，都還在。

    “吱嘎。”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老顧，酸菜餡兒包子，昨晚醒的面，今兒起早包的?！币粋€女人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還有倆糖三角，紅糖的，我跟你說你中午……咳咳，顧，顧燃……”

    “由姨來了?！鳖櫲计鹕砣嗔巳嗪竽X勺。

    女人神情明顯從剛剛的鎮(zhèn)定變成緊張和窘迫，“那啥，那個，我就是今早包子包多了，想著這不都是鄰居嗎，我就給你爸送點(diǎn)來，沒別的意思，我……”

    “由姨，謝謝你。”顧燃接過女人手上的袋子，轉(zhuǎn)頭對衛(wèi)生間喊，“爸，由姨來了，給你帶了早飯，大包子！”

    “??？”顧芳華趕緊放下手里的剃須刀推門出來，然后就看到不停搓手的女人和滿臉笑意的狗崽子。

    “可惜啊，沒我的份兒。”顧燃朝他爹挑了下眉。

    “啊，不是，我，我不知道孩子昨晚回來了?！迸烁o張了，“這個給小燃先吃，我趕緊再回家取點(diǎn)，倆爺們兒這點(diǎn)不夠吃……”

    “好啦?！鳖櫲寄闷鹕嘲l(fā)上的手機(jī)，站在女人身后把她按在椅子上，“姨，快坐下吧，我去學(xué)校門口吃，就不打擾你倆了?！?/br>
    顧芳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娘的，讓你再胡說。”

    作勢揚(yáng)手要打他，顧燃一躲，開門就跑，“誒呦，還不讓說，我走還不行么，你們慢慢吃哈，拜拜～”

    有陽光的日子總是溫暖的，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

    校門口的包子鋪一如既往的熱鬧，顧燃捧著包子一口咬下去的時候，才真的覺得自己從那個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重生了。

    “顧燃！”馬路對面一個頎長的身影在跟他跳起來招手，不需要看清那人的臉，光聽聲音，顧燃就知道是誰。

    ——裴子俊。

    其實(shí)來學(xué)校的路上顧燃已經(jīng)仔細(xì)回憶過了，大一入學(xué)沒多久的秋天，倆人曖昧期的高峰，這個時候，那人跟自己應(yīng)該就差那層沒捅破的窗戶紙了，只是他還沒正式答應(yīng)跟裴子俊在一起而已。

    “顧燃，干嘛不理我啊?！迸嶙涌〈┻^車流站在他面前，利落的短發(fā)映著陽光，襯的皮膚更暖了，“昨天早上還答應(yīng)我早飯要一起吃的，怎么沒等我呢，嗯？”

    握著包子的手有一瞬間的抖動，看著眼前男人的小臂線條，顧燃嘴里的rou餡兒卻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曾經(jīng)最喜歡裴子俊的身材，勻稱有型又絲毫不夸張做作，加上那張痞氣十足的俊臉，哪怕皺眉生氣的時候亦是讓人心跳加速，挪不開眼……

    可如今想想，這些都有什么用呢？絲毫不影響那人掄起拳頭打人時的狠厲乖張。

    “顧燃？”裴子俊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包子好吃么？要不，你喂我一口好不好?！?/br>
    “要吃自己買！”顧燃脫口而出。

    “……”

    裴子俊愣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子俊抬手想要摸摸他的額頭，卻被顧燃側(cè)臉躲開。

    “小摳兒樣?！迸嶙涌〗o自己找臺階下，“昨天你跑去哪兒了？祁教授幫你補(bǔ)的假條，我給你發(fā)信息你沒回……”

    “有事兒嗎？”

    顧燃拿起手機(jī)冷眼翻到裴子俊給自己發(fā)的短信，然后利落的把姓名欄的“俊俊”，改成了——裴子俊。

    “呃，沒，沒什么，就是有點(diǎn)擔(dān)心你?！?/br>
    裴子俊不明白前一天還滿臉害羞溫柔可愛的大男孩怎么就突然跟自己這么不客氣起來，他尷尬的撓撓頭，使勁兒回憶也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對方了。

    “昨天你在教室是不是做噩夢了？我看你醒了狀態(tài)就不太對勁兒，你要不要喝豆?jié){？我去買，顧燃，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跟我說，我改，我都改，行嗎？”

    裴子俊陪著小心，可顧燃卻只想苦笑。

    噩夢？是啊，要說八年后的日子是噩夢，他還真不跟裴子俊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