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青青也注意到秦綰的花了，笑嘻嘻地說，“反正不會是我們班的，我們班那幾個參賽的，連半決賽都沒有進(jìn)呢，唱歌跟殺豬似的?！?/br>
    秦綰被這句殺豬的給逗笑了，她只記得黃凱也參加了，據(jù)前桌伍齊帥吐槽，歌詞都唱錯。

    比賽開始，第一個出場的是男女組合，唱的歌曲很燃，禮堂盡是歡呼。到了高/潮部分，秦綰跟著所有觀眾的節(jié)奏一起鼓掌。

    參賽人員都在后臺候場，秦綰不知道張慕忱是第幾個，再加上只會說號碼，不說名字，因此秦綰每次報幕都聽得仔細(xì)，想聽清是什么歌。

    她不想錯過關(guān)于張慕忱的任何細(xì)節(jié)。

    可饒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一個地方，也不免還是會被外物干擾。秦綰以往從來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明明禮堂外就是冬日凜冽的冷風(fēng)，但是在這里，卻勃發(fā)出一種沸騰熱烈。

    到了寢室人期待的五班的許樂，徐露和呂青青突然一左一右地抓了秦綰的手，帶著她一起振臂歡呼。秦綰有些茫然，也有點無措，只好任由她們帶著自己沖進(jìn)這場浪潮。

    后排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這本該刺耳的尖聲在此刻聽起來竟然不顯違和。

    等許樂退場，站在一旁的主持人上臺通報之前幾個選手的分?jǐn)?shù)。

    大概除了選手和選手的好朋友，沒人會特別注意，秦綰趁著這個間隙放空。

    接著她聽到，“下面是十三號參賽選手，參賽曲目是《戀戀風(fēng)塵》?！?/br>
    戀戀風(fēng)塵……秦綰無聲默念，她沒聽過這首歌，但是莫名很喜歡這個歌名。

    她放空的思緒還來不及回籠，卻在身著校服的少女走到舞臺中央之時徹底被凍結(jié)。

    好像是魔法一樣神奇，在滿目的黃沙中，突然降下一片玫瑰花瓣，就這樣，墜在她的瞳孔，四周漆黑，但那光還是透過花瓣滲下。

    前奏開啟，舒緩柔和，世界仿佛沉溺在微弱的風(fēng)聲中，浪潮退去，而秦綰心中的驚濤才剛剛翻涌。

    張慕忱坐下，她唱，“那天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

    “憂傷開滿山崗，等青春散場?！?/br>
    “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在黑暗中，為年輕歌唱?！?/br>
    “走吧，女孩?！?/br>
    從這里，突然有人跟著小聲合唱。

    秦綰沉默地坐在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合唱聲中，安安靜靜地看著張慕忱。張慕忱雙腿前伸，上下交疊著，一手搭在腰上，愜意仿若一個吟游的詩人。所有人都在看她，多她一個不會怎么樣。多她一個光明正大的視線也不會有人注意。

    間奏響起，周圍開始喧嘩，有人上去給張慕忱獻(xiàn)花，有男有女，張慕忱唇邊揚(yáng)起淺笑。

    是啊，反正也有女生的啊。

    秦綰捏著褲子的手心滿是汗跡，她正要開口借過，張慕忱的聲音再次響起，“當(dāng)歲月和美麗已成風(fēng)塵中的嘆息，你感傷的眼里有舊時淚滴?！?/br>
    她沒抓住時機(jī)，也沒有人再去送花打擾。

    她垂下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秦綰松開手勁，突然意識到，原來那光不是只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她擠在擁擠的人潮中，甚至連靠近都困難。

    是啊，其實就算是僥幸，但秦綰也清楚，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送出去的。

    一曲唱罷，張慕忱鞠躬離場。

    周圍突然陷入模糊。

    秦綰拿著那束花，說，“我想先走了?！?/br>
    還沉浸著的徐露聽到這話愣了愣，接著問，“怎么了??？后面還有好多呢?！?/br>
    “我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沒吃飯吧。”秦綰找了個還算過得去的借口。她們一下課就跑過來了，確實還沒有吃下午飯。

    徐露瞧了瞧她的臉色，“也是，感覺你嘴巴都有點泛白，要不然我陪你去食堂吃點東西。”

    秦綰知道徐露還想看，不想讓她為難，說，“沒那么夸張，我回寢室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你的這個花？”

    “不送了，我到時候說一聲就行?！?/br>
    “行吧，那記得去食堂買點東西吃哦。”

    “好?！?/br>
    離開禮堂，秦綰卻沒有往寢室去，她也沒有去食堂，她在cao場若無其事地逛了一圈，然后轉(zhuǎn)而去了教學(xué)樓。

    只是走到二樓的時候，她看著樓道，選擇繼續(xù)走上去。

    她看著班牌，找到一班的位置。

    走過后門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地往里一瞥，有幾個學(xué)生還在教室學(xué)習(xí)。

    她攥著那枝玫瑰花的手更緊了，包裝袋發(fā)出窸窣的聲響，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被放大了數(shù)倍，落在耳廓里面格外刺耳。

    可是她已經(jīng)錯過一次了。

    秦綰神經(jīng)繃緊，走到一班的前門，探著上半身，禮貌詢問，“請問一下，張慕忱坐在哪兒?。俊?/br>
    離門最近的同學(xué)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個位置，“那兒，第二排就是?！?/br>
    “好的，謝謝啊。”

    秦綰走進(jìn)去，張慕忱的書桌收拾得很干凈，書也摞得整齊，但或許是心內(nèi)那只名為欲望的鬼正在作祟，秦綰甚至不敢逗留，放下那枝沒能在她想象中借著旁人掩映而送出的玫瑰。一走出一班的教室，她如被人發(fā)現(xiàn)蹤跡的竊賊，小跑著離開。

    跑到樓梯口，秦綰那顆心依舊鎮(zhèn)定不下來，卻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交談，她透過欄桿往下一看，正是張慕忱和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