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綜組辦公室在一樓，秦綰本可以直接沿著樓道上三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到了二樓，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了步子，拐進了二樓的走廊。

    明明都是一樣的布局，但或許是因為她從未踏足，便覺得陌生很多。

    她抱著一沓厚厚的卷子壓制住自己的惶惶心思，狀若無意地掃過各班教室的班牌。

    終于，她找到了理一班。

    雖然這會兒是大課間，但畢竟現(xiàn)在是高三，這一樓層又有重點班，因此走廊沒有多少嬉戲打鬧的學(xué)生，她甚至連個遮攔都沒有。

    她糾結(jié)著，不知道張慕忱坐在什么位置，路過理一班后門時，往里瞥了一眼。

    只是匆匆一眼，完全沒可能讓她找到張慕忱。她又從前門經(jīng)過，踏上三樓階梯的時候，臉上罩著rou眼可見的疲累。

    期末考試第一科語文結(jié)束，時間很充裕，食堂吃飯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都是家里面送飯，要不就是請假出去以便慰勞慰勞困苦了一學(xué)期的脾胃。

    袁明雪讓秦綰也和她一起出門吃，但是秦綰想著請假還要通知李艷玲，覺得麻煩就拒絕了。

    她一個人吃完飯去倒餐盤，抬眼一看，從外面進來的零星幾人中，準確捕捉到了張慕忱。

    張慕忱身旁是單啟，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秦綰本能背過身去，兩人從她身邊擦過。

    她聽見張慕忱央求的聲音，“求你了，你就幫我拿一下成績單吧！我請你吃飯還不行嘛？”

    單啟嗤笑，“我差你這頓飯了，你非得趕著回越川嗎？”

    “我有事啊，到時候我親自去車站接你總行了吧？”

    兩人走遠了，秦綰沒聽清單啟到底答應(yīng)與否。

    期末成績雖然和平日成績一樣會發(fā)短信，但是期末成績單是需要領(lǐng)回家讓家長簽字的。不領(lǐng)就只能是班主任親自打電話通知，短信還有幾率收不到，打電話就不一定了。不過以張慕忱的成績應(yīng)該不會害怕通知，估計也只是覺得麻煩，也或者是有什么事急著去做。

    秦綰猜測著，轉(zhuǎn)過頭，看見張慕忱唇邊揚起的笑。

    看來單啟應(yīng)該是答應(yīng)了。

    好奇怪，不見的時候，她總想見。

    等見到了，她又不敢見。

    人果然是矛盾體。

    期末考試結(jié)束，依舊是留校等著領(lǐng)成績單亦或者回家到時間了來領(lǐng)兩種選項。

    秦綰今年是打算留校的，因為袁明雪說了有安排，無非是打算出去好好吃一頓什么的。

    秦綰想起高一時，徐露也喜好這樣，一時有些感慨。

    或許是因為她過于關(guān)注張慕忱，所以偶爾還能在上cao或者跑cao的時候從人群中匆匆瞧她一眼，但是徐露以及高一的同學(xué)們，秦綰恍惚發(fā)現(xiàn)，除了分在一班的，她竟然都好久沒有遇到了。

    也可能是遇到了她沒有發(fā)現(xiàn)，所以就直接錯過了。

    人是不可能分出多余精力去關(guān)注自己不在意的人或者事物的，十分明顯的通病。

    秦綰和袁明雪從語文組辦公室出來，袁明雪雙手合十許愿，“希望這次的期末考試能夠拿個好成績，我媽答應(yīng)了，如果我考得好的，就準許我過年的時候去越川玩?！?/br>
    越川……

    張慕忱生活的地方。

    她從前總想去看看，結(jié)果高中生涯都要結(jié)束了，卻還是沒有機會。

    她好像真的怯懦到了一種令自己都覺得羞恥的地步。

    袁明雪還在絮叨著越川哪個地方好玩，哪個地方吃的東西聽說很有名氣。

    秦綰插在口袋里面蜷縮著的手指突然一緊，她看向袁明雪，目光灼灼，“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聚餐了，我還有事情要做?！?/br>
    袁明雪一愣，“?。俊?/br>
    秦綰對她笑，“一件很重要的事?！?/br>
    袁明雪還是愣，她看著秦綰跑遠，想著她方才臉上的笑意，有些恍惚。

    認識秦綰這一年多，她很少在秦綰臉上見到這樣生動的表情，以至于她都忘記追問緣由了。想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思及此，袁明雪抬手攏在嘴邊作喇叭狀，大喊，“去吧，加油秦綰！”

    秦綰現(xiàn)有生涯中離經(jīng)叛道的事件簿現(xiàn)在可以再添上一筆了。

    她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也沒有詳盡的計劃，只能是臨時抱佛腳，找了俞隋遠程cao作。

    俞隋剛開始是不愿意的，她勸秦綰，真想去越川可以等她放假回來帶她去。

    可是那不一樣。

    她想去，就想現(xiàn)在去。

    秦綰知道，張慕忱也是今天出發(fā)的。

    盡管不是一路，但是秦綰卻感覺，她此刻走了，便是一同出發(fā)。一起前往一個目的地，在同一天。

    她打電話，告訴俞隋，“我想去看奶奶?！?/br>
    秦綰沒撒謊，她不知道張慕忱家在哪里，去越川當然不是去找張慕忱。只是張慕忱給了她這個出發(fā)的理由。

    她很早之前就從李艷玲收到的快遞的寄件人地址知道了秦海天現(xiàn)在的住處，她對于秦海天沒有過多想法，也沒有血親思念，但是她對奶奶有。

    秦綰也記得每次考試，只要回家告訴奶奶了，不管成績好壞，奶奶總會親自給她搟面吃。

    奶奶只覺得考試一定辛苦。

    秦綰其實很想念她，但是當初她放棄秦綰跟著秦海天離開的時候，秦綰也心生過細微的怨恨。

    只是時至今日，早已捉不到當初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