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8 一桶冷水
“我親愛的阿爾東-史密斯,你到底選擇了什么!” 陸恪的聲音如同一記記重拳般,狠狠地捶打在阿爾東的肚子上,讓他的胃部開始痙攣起來,翻江倒海地幾乎就要嘔吐,他不由退后了半步,卻依舊拒絕妥協(xié)拒絕認輸,“滾開!你他/媽/地給我滾到一邊去!” 阿爾東面目猙獰地朝著陸恪嘶吼著,雙眼赤紅,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不要在我面前假裝什么圣人什么上帝,你沒有資格來說我!那些見鬼的道理全部都狗/屁/不通!你根本不明白我經(jīng)歷了什么,你又有什么資格高高在上地過來批判我????你只是想要顯得自己高大而善良而已,惺惺作態(tài)地在那里做出一番痛心疾首的模樣,其實內(nèi)心卻在看不起我!虛偽!惡心!我不買賬,我根本就不買賬!你滾蛋!” 如此傷人的話語,狠狠地把陸恪傷害地體無完膚。 陸恪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他可以離開,就這樣轉(zhuǎn)身離開,根本就不需要擔(dān)心阿爾東——聯(lián)盟每一年都可以看到天才的隕落,少一個阿爾東不少,多一個阿爾東不多。如果阿爾東就此被職業(yè)賽場淘汰,那么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但陸恪還是站穩(wěn)了腳跟,沒有繼續(xù)忍耐自己的憤怒,冷嘲熱諷、尖酸刻薄地開始對著阿爾東展開全面攻擊;論起口才,陸恪還從來沒有膽怯的時候! “是,全世界都欠你的,全世界就只有你最可憐你最無助!全世界都在集中力量傷害你!你的命運是最悲慘的!沒有人能夠明白你的痛苦!每一個靠近你的人都正在試圖彰顯自己的得意!他們都只是為了從你身上感受到優(yōu)越感而已!” “我不明白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你又明白我經(jīng)歷了什么?你明白我需要花費多少努力才能夠站在這片球場上嗎?你明白我需要花費多少精力才能夠跟上你們的腳步嗎?曾經(jīng)的我真是就連陪練的資格都沒有,我需要不斷地拼搏奮斗,只是為了能夠站在球場上成為一名陪練!你們這些天之驕子,又有誰能夠明白我的經(jīng)歷呢?” “但我沒有站在那里抱怨!為什么?因為這是我選擇的路,沒有人逼我,自己的選擇就必須自己承擔(dān)后果,而不是站在那里把所有錯誤都推給別人。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曾覺得我比你厲害,即使你暫時陷入了麻煩也是一樣,我們是平等的,我們是朋友,我們是戰(zhàn)友,但現(xiàn)在我卻發(fā)自內(nèi)心地看不起你?!?/br> “你太渺小了!我甚至不屑和你為伍,因為你不值得!” 那簡單質(zhì)樸的話語,卻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阿爾東的胸膛,當(dāng)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陸恪眼里的輕蔑和不屑,這瞬間擊潰了阿爾東的最后防線。 陸恪卻似乎沒有察覺到,還繼續(xù)在傷口上撒鹽,“我以為,你選擇了主動進入療養(yǎng)院,就是因為你坦然地接受了自己,選擇正面面對困難,然后重新開始。但現(xiàn)在我看到了什么,你唯一的想法居然是我高高在上?如果這樣能夠讓你好受一些,我不介意,因為我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br> 說完,陸恪再也沒有停頓,繞過了茶幾,大步大步地朝著門口方向走去,準備離開。 在陸恪咄咄逼人的攻擊之下,阿爾東潰不成軍。 眼看著陸恪就要離開了,阿爾東試圖阻止陸恪,卻又沒有勇氣,他只是連連后退著,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發(fā)出了絕望的呼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上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這樣!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我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是什么!我不知道!” 陸恪的腳步在門口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看著分崩離析的阿爾東。 他沒有預(yù)料到看到了這樣的阿爾東,但……他也沒有預(yù)料到阿爾東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這番田地。也許他們都在避免著災(zāi)難,卻又不約而同地親手毀滅自己的生活,然后試圖證明自己仍然還活著。他們終究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我現(xiàn)在很害怕,斑比,你懂嗎?我現(xiàn)在害怕回到球場上,我現(xiàn)在害怕面對其他人,我不知道我還能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表現(xiàn)出色!我甚至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完成沖撞和擒抱!” 猛地,阿爾東就抬起頭來,看向了陸恪,那雙眼睛里迸發(fā)出了偏執(zhí)的光芒,就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更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再犯?離開這里之后,我是不是會再次重蹈覆轍?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斑比,你知道嗎?我不相信我自己,我沒有辦法相信!” 阿爾東就這樣低頭滿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只是一句又一句地不斷否決著自己。 陸恪張了張嘴,試圖勸慰一番,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酒精和/毒/品都是如此,一旦上/癮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地完全擺脫呢?又有多少人能夠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戒掉了之后永遠不會再犯呢? 道理,不難。此時陸恪可以說出無數(shù)大道理,高高在上地歌頌一些心靈雞湯,鼓舞阿爾東,讓他重振旗鼓,再次回到賽場上奮力拼搏,這不是一件難事,但他卻沒有辦法回答阿爾東的問題。 至少阿爾東有一點是正確的:陸恪沒有辦法百分百理解他的處境,因為他沒有經(jīng)歷阿爾東所面對的一切,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天之驕子的自信和驕傲是他們的資本,但長時間站在鎂光燈之下所背負的壓力和痛苦,也勢必將水漲船高。 但這就是生活,要么被擊潰,要么戰(zhàn)而勝之。 長長吐出一口氣,陸恪的語氣和態(tài)度都緩緩平和了起來,注視著阿爾東,真摯地說道,“你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也許你永遠都不會再犯,也許你會;也許事情會再次發(fā)生,也許未來會更加糟糕。有時候,即使是你自己也無法控制。” 阿爾東懊惱而郁悶地將腦袋埋在了自己的雙手掌心里,看不到表情,只能從手背之上浮現(xiàn)出來的青筋判斷出他的情緒洶涌。那種苦苦掙扎的痛苦,讓陸恪回想到了自己傷病休戰(zhàn)的三周,那些苦澀和煎熬,只有親身經(jīng)歷才能夠細細品味。 “但我知道,我們始終都會陪伴在你身邊。我們是隊友,我們也是朋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這一點都不會改變,除非……”陸恪的話語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就可以看到阿爾東的手指動作也僵硬在了原地,這意味著,他正在傾聽著,“除非你選擇了放棄。在你放棄之前,我們都不會放棄?!?/br> 阿爾東依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沒有說話,但身體周遭暴躁而涌動的情緒卻正在緩緩沉淀下來,就如同狂風(fēng)驟雨之后漸漸疏朗開來的碧海藍天一般:波濤依舊在洶涌著,但那股狂躁卻已經(jīng)消失了。 “就好像瑞恩一樣嗎?”阿爾東的聲音悶悶地傳了過來,“但我沒有辦法像瑞恩那樣堅強?!?/br> 瑞恩-鮑德溫。 雖然他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對于這支球隊的影響卻在方方面面滲透著。 “又有誰能夠像瑞恩一樣堅強呢?”陸恪嘴角的笑容就不由上揚了起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還直接輕笑出了聲,而后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除了瑞恩之外,應(yīng)該沒有人相信我們能夠完成完美賽季吧?!?/br> 這比喻…… 但阿爾東卻沒有辦法反駁,他也無奈地發(fā)出了一聲嗤笑,而后再細細回想起來——當(dāng)時在超級碗舞臺之上,陸恪的堅定和執(zhí)念,現(xiàn)在看來完全就是紙老虎,只是在他們面前勉強支撐而已,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肩膀開始劇烈地聳動著,低低地笑了起來。 剛剛還在劍拔弩張,現(xiàn)在卻又忍俊不禁,又哭又笑的,就好像神經(jīng)病一樣。 阿爾東抬起頭來,再次看向了陸恪,整張臉紅彤彤得,狼狽不已,但他卻沒有顧忌,笑容滿面地說道,“老實說,其實在國聯(lián)決賽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要輸了;超級碗停電的時候,我那時候真心覺得要輸了,甚至下半場都不想比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結(jié)束這場災(zāi)難,真的是恥辱?!?/br> 現(xiàn)在再回想起來當(dāng)時的那些場景,依舊歷歷在目,卻又有一種荒謬感,只覺得自己當(dāng)時真是窩囊又憋足,阿爾東自己就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表情就再次真摯了起來。 “我真是一個輸不起的家伙,對嗎?”阿爾東毫無預(yù)警地說道,“當(dāng)時,我真的想要逃跑,因為太過迫切以至于幾乎就要嘔吐出來了?!卑枛|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視線的焦距潰散開來,而后又重新凝聚在了陸恪的眼睛之上,“但你沒有放棄,對嗎?你重新率領(lǐng)著我們回到了軌道上,然后朝著勝利進發(fā)。你拒絕投降,對吧?還是說,你的內(nèi)心也在害怕著?只不過你掩飾得更好罷了?!?/br> 陸恪露出了一個微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因為我覺得就在那里放棄,可能會更丟臉;不如放手一搏,即使輸?shù)舯荣愐部梢约傺b瀟灑瀟灑,至少我還可以保留自己英俊瀟灑的形象,然后女士們依舊愿意為我尖叫?!?/br> 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