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庶子高門(53)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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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門(53) 兩場雨之后,早晚一下子就涼快了下來。一天就熱那么兩個時(shí)辰,其他的時(shí)候,倒也不會叫人覺得燥熱的難以忍耐。尤其是晚上,涼席這東西,都已經(jīng)該收起來靜等明年了。 今兒晚上,林芳華很高興,因?yàn)榛噬蠜]有像是往常一樣,完事了就走。而是洗漱之后,就躺在榻上。她小心的覷著皇上的臉色,慢慢的靠過去。 “陛下!”她輕輕的喊了一聲,手伸過去放在皇上的胸膛上。見沒有被推開,才又大著膽子將頭枕在皇上的肩膀上,“陛下!您今晚不走了吧?” 永康帝猛地睜開眼睛,淡淡的‘嗯’了一聲,在這里,至少心不累。 皇后很好,但在皇后面前,他跟見大臣差不多。什么東西都不敢叫她知道,裝的時(shí)間長了,誰能不累。再加上皇后的性子,自己實(shí)在是不相稱,時(shí)間久了,他就越發(fā)沒有跟皇后親近的想法了。兩人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其實(shí)還是一對陌生人。 而甘氏呢,跟皇后比起來,只能說更好!跟她在一起,完全可以坦然相見。她見過自己最齷齪,最不堪的一面,可她太聰明了。就怕她那好主意里,包裹著自己沒有察覺的毒|藥。可自己明知道這女人帶著毒,還是忍不住要留她在身邊。 “陛下?!绷址既A看著永康帝的神色,輕笑著問道:“陛下,您想什么呢?” 想什么?就算是說了,這個蠢女人也不會懂。 永康帝收回思緒,輕笑道:“你伺候的不錯,有什么想要的,朕賞給你。” 林芳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您說真的!” “君無戲言?!庇揽档塾珠]上眼睛。不知道是頭疼眼暈,還是不愿意看見林芳華的臉的。這個女人,年輕的時(shí)候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人,如今這歲數(shù),跟那年輕貌美的,是沒辦法比。有時(shí)候,想起來都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dāng)?shù)奈?。富有四海能怎么樣,連街上的叫花子都能體會的快樂,自己卻沒辦法體會了。 林芳華坐起來,撫著永康帝的胸口:“您平日里也忙,能陪著妾身的時(shí)間也不多。妾身也不年輕了,最害怕的就是寂寞?;屎竽锬锎蚶韺m務(wù),整天給先帝留下來的太妃們斷官司都忙不過來。宸貴妃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看著也不清閑。也就妾身是個閑人。陛下,之前臣妾跟你說過的,想抱養(yǎng)……” 永康帝睜開眼,這個女人啊,本來還以為要費(fèi)些心思,才能讓她重新提起這個話題。沒想到膽子這么大,上次剛拒絕了,這才稍微給了點(diǎn)好臉,就又提出來了。 林芳華瑟縮了一下,才咬牙道:“陛下,究竟行不行?” 永康帝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先抱過來養(yǎng)著吧?!?/br> “真的?”林芳華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皇上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她有些驚喜莫名。自己終于踏出了第一步。名下有了皇孫,下一步自己一定會將他變成太孫。等成了太孫之后,什么太子,皇后,甘氏那賤人,都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 永康帝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言語。 林芳華一下子親在永康帝的胸口,手在他的胸口直畫圈。然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下移去。 永康帝猛地將林芳華的手甩開,又緊跟著推了一把,“得寸進(jìn)尺!” 林芳華又一次見識了永康帝的喜怒無常,這次她不敢癡纏,只靜靜的在床上看著皇上穿好衣服,然后大踏步的離開。 但心里,還是忍不住的猜測,皇上這究竟是為什么?怎么脾氣這么難以捉摸呢? 楚夫人一大早,接到宮里的傳話,叫她進(jìn)宮去請安。 這叫人有些莫名其妙。 白嬤嬤拉著傳話的小太監(jiān),塞了個荷包過去,這才低聲問道:“小公公,不知道哪位主子傳召啊?” 要是皇后,這打發(fā)來的人明顯就不對??梢清焚F妃,召見主子又為了什么?難道是為了之前難為四少奶奶的事?那都過去多久了?再說了,四少奶奶也不是吃干飯的。根本就沒吃虧。不吃虧也就罷了,還擺了自家夫人一道。如今,自家夫人的名聲都成什么樣了。宗室里這些夫人,現(xiàn)在都不愛跟自家夫人打交道了。之前是得罪了文慧大長公主。如今,四少奶奶成了公主了,這得罪的人里,又多了一個公主。夫人如今真是氣的一夜一夜的睡不著。只覺得哪哪都不順。如今這要是宸貴妃還不依不饒,主子只怕真是得氣出一場病來。 楚夫人勉強(qiáng)維持著,才叫自己的臉上沒露出怒容來。她也猜度著,找自己麻煩的應(yīng)該宸貴妃。 卻不想那小太監(jiān)嘴緊的很,只嘻嘻笑著:“夫人去了就知道了?!?/br> 皇后不會遮遮掩掩,宸貴妃就更犯不上。這兩人都是有召見內(nèi)命婦的資格的。出宮傳話,該用什么品級的太監(jiān),那也是有規(guī)定的。如此冒冒失失的,難不成是李才人? 可自家跟李才人好似沒什么交情吧? 楚夫人帶著這樣的猜測,狐疑的進(jìn)了宮。等在宮里見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林芳華,楚夫人頓時(shí)就嚇著了:“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大白天的見鬼的感覺,叫楚夫人嚇的連著后退了好幾步,才在白嬤嬤的攙扶下站穩(wěn)。指著林芳華:“你……你沒死!你怎么在這里?” 林芳華看著楚夫人先是露出涼涼的笑意,這叫楚夫人的心里不由的想起四個字——小人得志。 白嬤嬤看著一身宮裝,后妃打扮的林芳華,在楚夫人耳邊低聲道:“主子,慎言。這是李才人!人有相似,僅此而已!” 楚氏面色一變,不由的就再一次看向林芳華。 林芳華展顏一笑:“瞧瞧,還不如個下人明白。” 楚夫人一聽這聲音,心里就更確信幾分。她只欠了欠身,一個小小的才人,還真沒有受她一個國公夫人的禮的資格。 林芳華面色微微一變,才又笑了笑:“夫人請坐?!?/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楚夫人看了林芳華一眼,這才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這是御花園的一處涼亭,周圍繁花似錦,也是一處賞景的好地方。 林芳華將伺候的都打發(fā)了,才正色的看著楚夫人:“咱們之前有些誤會,但都是為了孩子。您為了世子,我那也是為了我閨女。今兒,我找夫人來,還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事?!?/br> 楚夫人面色頓時(shí)難看了起來,“一肩挑兩房的事,不要再提。這婚事過了都大半年了,舊事重提有什么意思?對外怎么說?我是沒這個臉的!” 林芳華恥笑一聲:“你聽完我的話,要不要改變主意,你說了算?!彼樕下冻鲋镜靡鉂M的笑來,“皇上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在宗室里選一個孩子抱養(yǎng)在我膝下,要孫輩的……” 楚夫人愕然的看向林芳華,“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夫人還沒明白嗎?”林芳華點(diǎn)了點(diǎn)楚夫人,“聽聞我那侄女,給世子生了一個兒子。那么這孩子,也跟我算是有血脈關(guān)系在??芍贿@一點(diǎn)還不成,到底是個庶子。這要是記在朵兒的名下,那這就是我的外孫了。既有血緣關(guān)系,名義上又是外孫,我自然選這個孩子。夫人是明白人,這孩子一旦抱過來,很多事情往后就不好說了。這孩子的前程更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 林芳華的聲音,壓的有點(diǎn)低??蛇@低沉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蠱惑的楚氏心頭狂跳,“才人要抱養(yǎng)元哥兒?” “是??!怎么?夫人舍不得?”林芳華笑了笑,“我知道,這孩子一旦記在朵兒名下,就跟世子的關(guān)系更遠(yuǎn)了一步了。親爹變成伯父……” 楚夫人這才明白林芳華的意思,這還是要逼得自己同意一肩挑兩房。 她對將親孫子送進(jìn)宮里博前程,心是熱的??蓪R朵兒,心里又膈應(yīng)的不行,“這個我不能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才人,這得跟我們家國公爺商量之后才能定?!?/br> 林芳華卻笑了:“夫人,這不是叫你們商量。而是我定選了,就能叫皇上下旨?!彼f著,身子就湊向楚夫人,“你想想,這孩子要想成事,還得靠謹(jǐn)國公府和楚家撐著。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越是緊密沒有嫌隙,才越是容易成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說著,她就站起身來,“行了!楚夫人,今兒勞煩你跑一趟?;匕桑∥蚁?,你不會叫我久等,一定會盡快給我回復(fù)的吧?!?/br> 楚夫人站起身來,看著林芳華迤邐而去,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白嬤嬤扶著楚夫人的胳膊:“夫人,先回吧?!?/br> 可一進(jìn)家門,劉五就快步迎了過來,低聲道:“夫人,爺回來了。” 守孝守了一半,就這么往回跑……肯定是偷偷回來的。 楚氏扶著白嬤嬤的手,頓時(shí)就一緊:“如今呢?人在哪?” “在正院。”劉五話音一落,楚夫人就腳下生風(fēng)的往正院去。 這一進(jìn)門,就見正院的花廳里,家里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林雨桐和四爺坐在金守仁和楚懷玉的對面,兩人都捧著茶,誰都不說話。其實(shí)被金成安這么鄭重的請過來,參加家族密會,林雨桐還覺得挺驚訝的。 金成安這個人,其實(shí)是很難捉摸的一個人。他這么大大方方的將林雨桐請來,一副不拿你當(dāng)外人的樣子,倒叫林雨桐有些拿捏不住他的意思。 楚氏不解的看向金成安,僵硬的笑了笑,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聲道:“這是怎么了?興師動眾的?!?/br> 金成安搖搖頭:“出了點(diǎn)事,我回來處理一下?!比缓篑R上就轉(zhuǎn)移話題,“今兒進(jìn)宮,是怎么回事?這里沒有外人,有什么就都倒出來,大家參詳著來。” 楚氏看了一眼林雨桐和四爺,才扭頭意有所指的對金成安道:“沒事!就是請安……” 林雨桐挑眉:“要是不方便,我就先……” 話還沒說完,金成安擺擺手:“殿下坐著吧。在家里,沒什么要隱瞞您的?!彼麑α钟晖┱f著話,扭頭看向楚氏的眼神就帶著幾分嚴(yán)厲,“怎么?不好開口?” 這就是給楚氏臺階,叫她順坡下來算了。 楚氏嘴角動了動,就看向齊朵兒:“宮里的李才人跟老二媳婦有些淵源……”她說著,閉了閉眼睛才道,“才人的意思,將元哥兒放在老二媳婦的名下,以后,就是仁兒跟齊氏的兒子……皇上會將元哥兒過繼……” 這話說的半遮半掩,一時(shí)叫人反應(yīng)不過來。 宮里的李才人跟齊朵兒有淵源,這是什么淵源? 元哥兒放在齊朵兒名下,這又是什么意思? 但這些話,在大家看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皇上要過繼! 金成安的眼睛馬上就閃了一下,這一點(diǎn)皇上之前就承諾過,只是之前說了是過繼老四一房的兒子。其實(shí)過繼哪個孫子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可偏偏又遇上了家孝國孝,老四兩口子就算要生,那這還不定什么時(shí)候才能生出個孫子出來的。孩子也不是說想生就能生的。再說了,誰能保證一生下來就是孫子的。要真叫自己一味的等著,這還真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呢。如今冒出個李才人,要抱養(yǎng)的又是嫡長子的兒子,這當(dāng)然是最好不過了?;噬蠈μ樱钦媸呛薏荒艹罂斓?。如今不動手,是因?yàn)椴幌胱约簞邮?。而抱自家的孫子,不就是指望自己能再一次成為他手里的一把刀,將太子給拉下來嗎? 等孫子成了太孫,再加上自己這些年的勢力,直接扶持孫子……這豈不是更名正言順? 屋里靜悄悄的,楚懷玉突然出聲道:“母親的話,兒媳剛才沒太聽明白。元哥兒是世子爺和齊氏的兒子,這話是怎么說的?” 林雨桐看了一眼粉面含煞的楚懷玉,這還真是每個人聽的重點(diǎn)都不一樣。楚懷玉就只聽到跟她息息相關(guān)的那一部分。她轉(zhuǎn)臉朝坐在末座的齊朵兒看去,就見她一臉羞澀的時(shí)不時(shí)看一眼金守仁,然后又低下頭。 屋里此時(shí)的氣氛,有些尷尬。 金成安看向金守仁,“你怎么說?”楚氏的話說的很隱晦,但意思卻很明白。這就是要將舊事重提了。 金守仁看了楚懷玉一眼:“我怎么想,這都不重要,都是小事。關(guān)鍵是看宮里怎么想,要真是宮里的意思,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為難的。事關(guān)一家子的前程……只是……”說著,又看向齊朵兒,“只是,要委屈……”二弟妹,這個稱呼,如今卻怎么也叫不出口。 楚懷玉被這幅作態(tài)惡心的夠嗆,冷笑了一聲,就站起身來,“你同意,我卻不同意?!彼聪虺蛉说难凵窀菐е爸S,“您還真是我的好姑媽!當(dāng)初您上門的時(shí)候,是怎么說的?如今妾室,庶子都有了,還不足興?真是叫人惡心的慌!”說著,就抬腳往外走,“青萍,收拾東西,咱們回楚家!” “你站住!”金守仁臉漲的通紅,“你今兒走出大門,這輩子就休想回來。”楚家想跟太子聯(lián)姻,自己的兒子又要過繼出去做太孫。楚家的態(tài)度若還是如此,是要壞了大事的。 楚懷玉撇了撇嘴,輕笑一聲,抬步就走,絲毫都沒有猶豫。 林雨桐一下子就意識到了,楚家之前之于金成安的重要性。要不然楚懷玉不會這么囂張。 “父親,你看看她!”金守仁被媳婦當(dāng)眾給鬧了個沒臉,臉上就有些難堪,“她這個樣子……”可回頭還得自己去楚家低聲下氣的去求她?!八@個樣子,哪里是做宗婦的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大局為重?!?/br> “行了!”金成安朝金守仁擺擺手,“去把你媳婦先攔住,當(dāng)面教子,背后教媳的道理都不懂?!?/br> 金守仁一看金成安的眼神,馬上就懂了,如今不能張揚(yáng),更不能節(jié)外生枝。 林雨桐注意到,在金守仁出去的時(shí)候,一個小丫頭也跟著出去了。要是猜測的沒錯,這個小丫頭只怕也有些本事,這是受到金成安的暗示,去傳話的。楚懷玉想要離開國公府,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金成安收回視線,就轉(zhuǎn)過頭來問四爺:“你怎么看?” 四爺就看向林雨桐,之后才道:“父親放心,公主跟我是一個意思。這對咱們府里,是好事?!?/br> 金成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如果林雨桐的態(tài)度是支持,有些問題就簡單多了。宸貴妃不會搗亂,剩下的就只有太子了。 林雨桐朝金成安點(diǎn)點(diǎn)頭:“我聽我們爺?shù)?。?/br> 金成安心里就放心了。即便是公主,只要老四能拿捏住,那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他不由臉上露出笑意,對四爺贊道:“你比你大哥出息?!?/br> 至少在拿捏媳婦上,老大那點(diǎn)本事,實(shí)在是丟人現(xiàn)眼。 四爺噎了一下,這方面,他真不想比。見一邊坐著的楚氏面色不好,四爺就拉著林雨桐起身,“這有些事……”他意有所指的看看齊朵兒,“還是私下里說更合適?!?/br> 見林雨桐起身,金成安和楚氏也起來,恭送出去才罷了。 回過頭,楚氏看著齊朵兒,神色就有些復(fù)雜。 林雨桐和四爺從世子院門口過,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聽見里面的吵嚷聲。兩人對視一眼,知道楚家的末日,在金成安偷偷回來的這一天,又接近了一點(diǎn)。 晚上,一身黑斗篷的楚源進(jìn)了謹(jǐn)國公府。 金成安在書房等著,一見楚源趕緊拱手:“岳父,大晚上的還得您老人家跑這一趟。” 楚源擺擺手,徑直就坐在了上首:“坐吧!坐下說話。” 金成安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就收斂了起來,“茶樓里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岳父打算怎么辦?” 楚源搖搖頭,嘆了一聲:“那來路不正的公主幾句話,還不至于叫我如何。只是,真正的病因在皇上的心里?;噬弦娴南雱邮郑钦l也攔不?。俊?/br> 金成安點(diǎn)點(diǎn)頭,試探著道:“岳父心里要真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咱們……” “不可!”楚源連連擺手,“那點(diǎn)家當(dāng),是咱們最后的依仗,說什么都不可輕易的露出來。如今,尚且不到山窮水盡的時(shí)候。” 金成安臉上就露出幾分歉意來,“看著岳父受罪,我這心里……” 楚源就有些欣慰:“你是老夫的女婿,老夫自是要護(hù)著你的。這一點(diǎn)你放心!怎么取舍,老夫心里有數(shù)。” 金成安感激的點(diǎn)點(diǎn)頭:“岳父這次想將誰拋出去?” 楚源頓時(shí)就搖搖頭,“不動點(diǎn)真格的,皇上那里交代不過去。既然是苦rou計(jì),就得演的真一些。你看方召如何?” 方召,如今的吏部侍郎!也是投奔楚源最早的人。 如今的吏部尚書眼看就到了致仕的年紀(jì)了,方召再熬兩年,就是吏部之首!這個時(shí)候,將這么一個人砍掉,這何止是砍掉手臂,這簡直是剁了半邊的身子。 金成安佩服楚源的這個果斷跟狠辣:“也好!吏部這個地方,皇上最為看重。空出這里的位子,皇上也該滿意了?!?/br> 楚源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卻閃過一絲流光。 金成安也跟著一笑,慢慢的垂下眼瞼。楚家留著,已經(jīng)是雞肋了! 而林雨桐和四爺此刻,就坐在方召家的書房里。 “殿下跟駙馬深夜來訪,臣實(shí)在是惶恐?!狈秸儆H自給兩人斟了茶,就小心的試探道:“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四爺指了指一邊的椅子:“方大人坐吧。咱們坐下來說話。” 方召只得帶著滿心的疑惑坐下,屁股只占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這個人倒是個極為謹(jǐn)慎的人。面對自己這個來路不正的公主,半點(diǎn)都不敢失禮于人。 “方大人!”林雨桐正色看著方召,“薛恒這個人你可認(rèn)識?” 方召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殿下怎么會問起……薛恒是臣的表弟……。” “表弟嗎?”林雨桐眼睛微微瞇了瞇,“那么我問你,如果你的表弟叫薛恒,那你又是誰?” 方召一下子就站了下來:“臣……臣……方召不明白公主何意?” 四爺將茶盞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方召,二十年前丙子科進(jìn)士三十八名。青州梅縣人士。自幼父母雙亡,寄居姑母家。他這位姑母,嫁給商戶薛家,生得一兒一女。兒子名薛恒,跟方召同歲。方召的長相隨父,而薛恒卻隨舅舅。于是,在外人看來,這方召和薛恒儼然一對雙生兄弟……” 方召越聽臉越白,慢慢的呼吸都沉重起來了,“殿下,殿下!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臣并沒有……” 正說著話,書房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殿下,別難為表哥?!闭f著,他就跪了下來,“草民薛恒,見過殿下。” 林雨桐看看方召,又看看薛恒:“你們還真是……如今假的也做成真的了?!?/br> 薛恒留了一大把絡(luò)腮胡,遮住了臉,此時(shí)見林雨桐這般感嘆,才道:“殿下!草民的一切,都是薛家所給。當(dāng)日,草民高中之后回鄉(xiāng),路遇水匪……瘸了一條腿,這才保住性命??墒嗄旰翱嘧x,功名的中,不能眼看這就這么付諸東流。薛家的恩情,草民拿什么還。所以,這才跟表哥換了身份。從此,他是方召,而我則是薛恒。” 四爺就接話道:“他不會做官,但是你會。于是,你就隱藏了身份,在假方召身邊做了謀士。” 林雨桐嘆了一聲,真是佩服這兩人,演了二十年的雙簧。她看了看薛恒的瘸腿,才道:“聽說尊夫人貌丑,從不見外人。即便在家里,也帶著面巾。要是我沒猜錯,你這位夫人,應(yīng)該就是薛家那位早逝的姑娘吧?!?/br> 方召無奈的點(diǎn)點(diǎn)頭,見被揭穿了,也就不瞞著了:“沒錯!meimei當(dāng)年跟表弟訂了親。誰知道出了后面的事。我要冒充方召,那他就得是薛恒。如此一來,在外人看來,他跟meimei就成了親兄妹。家母無奈,只得叫meimei‘病逝’,之后才改頭換面的嫁進(jìn)來?!?/br> 他低下頭:“臣有罪!有欺君之罪!臣萬死!” 林雨桐這才道:“起來吧!我們趁著夜色上門,說話的地方又是你家的書房里。就是沒打算為難你?!?/br> 薛恒拄著拐杖,另一手卻去撈方召。 林雨桐見這倆沒有將名字和身份換過來的意思,就道:“那就按照現(xiàn)在的稱呼?” 薛恒有些悵然:“如今草民,已經(jīng)快忘了自己曾經(jīng)是方召了?!彼麚u搖頭,“草民早就知道,這官越大,里面的兇險(xiǎn)就越大。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秘密總會被挖出來的。遲一點(diǎn),早一點(diǎn)的差別而已!” 方召就露出羞愧的神色:“不瞞殿下,表弟早就在臣還是云州知府的時(shí)候就說過,官到了四品,就可以了。京城還是不要回去,就這么致仕吧。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是臣放不下前程仕途,這些年,被這虛幻的顯赫迷了眼了?!?/br> 林雨桐這才又打量薛恒,“那你說說,我今兒來,是為了什么?” 薛恒看了方召一眼,就又嘆氣:“之前草民就跟表哥說過,楚丞相的根太深了,深的叫皇上不拔不行了。偏偏表哥又在吏部這個要緊的地方?;噬先羰窃诶舨康挠绊懥ι星覜]有楚丞相大,那么表哥這個侍郎就算是做到頭了。如今,公主一來,草民更加確定,這次,要不是皇上想動手,就是楚丞相要自斷臂膀了?!?/br> 方召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怪我!怪我!”他跌足長嘆,“人心不足蛇吞象?。∥乙窃缏牨淼艿脑?,如今榮歸故里是多好的事?!?/br> 可世上沒有吃后悔藥的。 薛恒倒是光棍,直言道:“殿下前來,必定有所交代。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說什么都是假的。只求能保住薛方兩家的性命……” 識趣! 林雨桐看向薛恒:“不用這么悲觀。將事情辦好了,我不光保你們兩家無事,還會送你們一個大大的前程。” 薛恒就愕然的看向林雨桐,然后苦笑著看著自己的瘸腿:“殿下的好意,草民心領(lǐng)了。只是……” 林雨桐擺擺手:“只是腿瘸了而已,又不是心瘸了。這些年,你們雖然依附楚源,但為官卻有可圈可點(diǎn)之處。不管在哪里任職,百姓的徭役賦稅征收的都是最少的。更沒有盤剝魚rou,這也就足夠了?!?/br> 方召此時(shí)才松了一口氣,重重的跪下來,“謝殿下再生之恩!” 林雨桐就看了一眼四爺,四爺這才從懷里掏出一本賬冊,“你起來,看看這個?!?/br> 方召麻利的起身,接過來翻了兩頁,這才面色猛地一變,將賬本遞給薛恒。 薛恒皺眉看了看,面色就有些難看:“沒錯!數(shù)目對的上!為了這件事,我們對楚丞相是感恩戴德,沒想到竟然是這樣?!?/br> 方召點(diǎn)點(diǎn)頭:“那一年,秋稅收上來之后,是要押解進(jìn)京的。差役回來都說,秋稅也已經(jīng)交上去了??刹痪?,就收到楚丞相的信函,問我們秋稅為什么遲遲沒有上繳。我當(dāng)時(shí)就納悶了,當(dāng)即叫了負(fù)責(zé)押運(yùn)的參將來問,誰知道這參將偏偏就在當(dāng)天暴斃了。我自然不相信這是巧合,只以為這是在京城被人給坑了。后來還是楚丞相從中周旋,為云州報(bào)了旱災(zāi),減免了賦稅。咱們沒被問責(zé),丟了秋稅也不用再從百姓身上征收。這還真是皆大歡喜。楚丞相又來信,說是因?yàn)樗木壒式o咱們帶了災(zāi)禍。咱們當(dāng)時(shí)也以為是跟楚丞相不對付的人下的手。心里有深感楚丞相為人光明磊落。本來這些事,他可以不用告訴咱們的??伤€是說了,咱們兄弟就覺得,楚丞相這人,值得深交。之后不久,臣就被調(diào)往京城。這也是楚丞相出的力。再是沒想到,這秋稅竟是被他給吞了……” 薛恒擺擺手:“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吞了秋稅,那些糧食銀子都用在什么地方去了?這才是最要命的。”說著,就看向林雨桐,“云州府跟北遼相鄰,這秋稅怕是沒出云州,就被人給掉包了。假的進(jìn)了京城,真的去了……” “北遼?”方召愕然。這可是通敵! 當(dāng)然不是通敵!那些東西并沒有到北遼,而是進(jìn)了謹(jǐn)國公府的馬場。 但這些,卻不需要告訴這兩人。 林雨桐的眼睛閃了閃,“你們?nèi)缃裰?,接下來該怎么辦了吧?” 方召看向薛恒,薛恒咬牙點(diǎn)點(diǎn)頭:“先下手為強(qiáng)!殿下盡管放心?!?/br> 林雨桐就覺得,這假薛恒真方召,真是個極為果斷的人。這樣的人,瘸了一條腿就只能躲在暗處,真是可惜了這個人才。 第二天,林雨桐還在睡夢里,猛地就被一陣鼓聲給驚醒。 “這是……”她揉了揉眼睛,“這是登聞鼓!” 四爺聽了聽,“嗯!是登聞鼓。”說著,他面色一變,就趕緊跳起來,“你趕緊起來進(jìn)宮?!?/br> 林雨桐先是一愣,繼而就罵了一聲。按他們的意思,叫方召直接上折子給皇上即可,可誰知道,登聞鼓響了。這不用問都知道,敲響登聞鼓的是薛恒。 這人還真是狠,做事半點(diǎn)后路也不留。 若是方召上折子,即便沒有拿下楚源,這好歹屬于同僚之間的事。就算獲罪,又能有多大的罪過?貶謫就是最嚴(yán)重的懲罰了??扇缃竦锹劰囊豁?,就沒有絲毫的退路。這是把身家性命都拿出來賭了。 “我進(jìn)宮,就怕不起作用?!绷钟晖﹪@了一聲,甘氏還能硬闖朝堂? 四爺給林雨桐嘴里塞點(diǎn)心:“你見機(jī)行事。我這就去拜訪幾個人,你盡量拖延著就好……” “拜訪誰?”林雨桐邊吃邊問。 四爺催她:“你別cao心這些,之前叫老三傳話給高家了,高家這段日子也沒閑著。既然有人豁出命了,這才干脆就直接給她掀個底掉……” 這登聞鼓一響,驚醒的可不是只有林雨桐和四爺。是整個京城都醒了。 永康帝正坐在甘氏對面,兩人一起吃早飯。 甘氏吃飯沒那么些講究,家常的很。偏偏永康帝就愛吃這一口。兩人不談煩心的事,只說些吃吃喝喝的事,倒也愉快。 猛地一陣鼓聲,永康帝和甘氏馬上抬頭,想回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愕。 “不是你?” “不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 甘氏搖搖頭:“真不是我安排的。”拿下楚源,她從來沒想過要折騰的這么高調(diào)。 “那這風(fēng)到底是從哪起的呢?”永康帝放下手里的筷子,快步朝外走去。 甘氏這才收斂的臉上驚愕的神色,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不管計(jì)劃的怎么周密,都會有意外發(fā)生。而自己,能從這次的意外中,得到什么呢? “換朝服!”甘氏挺直了腰背,對何嬤嬤吩咐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