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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網(wǎng)游小說 - 斂財人生[綜].在線閱讀 - 763.民國舊影(50)三合一

763.民國舊影(50)三合一

    民國舊影(50)

    因為機(jī)關(guān)都遷到了城外, 慢慢的, 在城外就有了新市場。這新市場就在一處山坳里,窄窄的一條道, 攤位都是由土臺子和上面由蘆席搭建的棚子組成的。但卻尤其的熱鬧。

    春節(jié)前夕,這新建的市場上人尤其的多。林雨桐和四爺也難得的出來準(zhǔn)備年貨。有不少的學(xué)生也跟著出來, 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看看熱鬧,但真的舍得花錢的沒有幾個。倒是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寬裕許多。

    四爺跟林雨桐算賬:“你想啊,這家家戶戶的如今可不指著部隊吃飯。家里的蔬菜雞蛋家禽, 根本就不愁賣。以前一只雞兩毛錢,現(xiàn)在九毛錢買兩只,連換價錢的都沒有。再有, 這老鄉(xiāng)家里要是有老驢了, 那這基本天天都有進(jìn)賬。雇上一頭毛驢聯(lián)動趕老驢的人, 做一天工就是六毛錢。就這, 有些老鄉(xiāng)還三不五時的想叫驢歇一歇,這份錢都掙不過來?!?/br>
    林雨桐馬上就明白了, 還有家里采的藥材, 房前屋后的棗樹, 家里織的土布, 就是生了羊羔的母羊擠出來的羊奶, 其實都是可以換錢的。而且是供不應(yīng)求。

    她笑道:“這也算是好事。人口的繁榮總是能帶動當(dāng)?shù)氐慕?jīng)濟(jì)?!?/br>
    兩人一路上走了, 四爺拉著她的手, 怕她被擠倒了。別的什么東西都沒怎么買, 就只紅棗買了不少。另外就是土布,孩子出生得做衣服的?,F(xiàn)在最難買到的反倒是雞蛋,冬天雞不下蛋,根本就沒有賣的。而且冬天的雞是真的瘦。四爺買了幾斤羊rou就罷了,雞rou還是算了。

    臨走的時候,在市場的最外面看到半袋子核桃,一個小姑娘蹲在一邊賣。四爺花了兩塊錢將核桃全都買了,“這種堅果可不好找?!边@類東西孕婦應(yīng)該適當(dāng)?shù)某砸恍?/br>
    除夕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單位聚會的。沒有誰是回家和家里人一起過年的。有的單位舉辦晚會,有點單位舉辦舞會,但最后的節(jié)目,都少不了一項,那就是會餐。

    四爺不用去單位,“你去吧,也就**點結(jié)束了。”

    林雨桐將餃子餡都拌好了,還有包餃子的面都已經(jīng)活好了。她指了指外面,“叫警衛(wèi)班一起過來包吧。你們先吃著?!毖騬ou大蔥餡的餃子,和面用的面粉也不多,反正能保證一人能吃十幾個的樣子吧。

    但這跟醫(yī)院和學(xué)校的年夜飯比起來,已經(jīng)好了太多了。醫(yī)院比學(xué)校稍微好點,這里工作的,補(bǔ)貼比別人高半級,因此過年的福利也好了一些,鍋里燉著白rou,沒多少rou但能燉上一大鍋好湯,然后放上白菜蘿卜豆腐粉條,一人一大碗這就是難得的好飯了。很少有單位能有這個級別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因此不等開飯,全都對林雨桐和方云豎起大拇指。

    林雨桐陪著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全都給了錢妮了,還得趕下個場子,去學(xué)校陪學(xué)生過除夕。她到的時候,食堂這邊都散了,各人打了飯,全都回各自的宿舍去了。林雨桐在窯洞外面,聽著窯洞里傳來的歡聲笑語。

    有的窯洞可能已經(jīng)吃完飯,里面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言安的油燈很少,只要不是學(xué)習(xí)的事情,晚上很少有人舍得點著油燈或是蠟燭。大家黑燈瞎火的躺在被窩里開臥談會。走到一個還亮著燈的窯洞門口,本想推門進(jìn)去的。誰知道手剛舉起來,里面的等就滅了。

    然后聽見一個清亮的嗓子道:“小麻雀,該你了?!?/br>
    林雨桐一愣,學(xué)生中間又很多這樣起綽號的現(xiàn)象,像是這位被叫做‘小麻雀’同學(xué),一定是個嬌小又愛說話的人。

    果然,她就聽見里面的姑娘說著一口地道的川話,“那我就說說我們的家鄉(xiāng)菜回鍋rou……”

    “回鍋rou有什么好的?誰沒吃過?”里面的眾人跟著起哄。

    那小麻雀卻一副不急的樣子徐徐道來:“這你們就不懂了,這回鍋rou又兩種做法,一種是生爆鹽煎,一種是熟爆鹽煎,這兩種做法截然不同,那味道也不同……”她細(xì)致的描述回鍋rou吃起來的滋味,林雨桐在外面都能聽見里面若有若無的咽口水的聲音,就聽她又說起麻婆豆腐,要怎么選辣椒,怎么選花椒,“吃到嘴里,麻辣的叫人再也張不開嘴也好……”

    又有京城的同學(xué)介紹豆汁,不少就反駁這豆汁不就是豆?jié){嗎?這同學(xué)馬上嘚瑟,告訴大家這豆汁是怎么發(fā)酵的,有點酸味,“冬天捧著一碗熱豆?jié){一吸……”

    然后林雨桐不自覺的跟著做了一個吸溜的聲音,里外一起神同步。

    錢妮在身后道:“餓了吧,回去吃飯?!?/br>
    林雨桐擺擺手,繼續(xù)往前走,換個窯洞聽墻角,里面的來自內(nèi)蒙的同學(xué)在說烤全羊,“整個一個肥羊一根棍子穿過兩個人抬,等烤的黃燦燦的,香噴噴的……”林雨桐又要跟著流口水了,整個腮幫子都酸了。

    又聽里面還有更行家的,說是吃烤全羊最好吃綿羊,山羊不好。綿羊性暖,山羊性寒,而且山羊的尾巴是個好東西,切成薄片生吃,味道也不錯。

    林雨桐擦了擦嘴角,決定還是不要聽下去了。反正這么聽著,這么些學(xué)生還都是家境富裕的,瞧這以前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跟現(xiàn)在這水煮菜比起來,嘖嘖……

    錢妮跟在林雨桐身后往回走,低聲道:“這是大家在精神會餐呢?!?/br>
    精神會餐?

    真說不好這是精神勝利法呢,還是再找虐。估計這會子一個個的口水分泌的腮幫子疼,肚子即便不餓也開始不停的叫喚了。好似這種精神勝利法,能叫他們覺得白天吃的那些苦都不算是苦了。

    回去的時候,四爺給林雨桐和錢妮一人留了十五個餃子,在鍋里熱著呢。

    看著餃子包的還不錯,林雨桐用手捏了一個:“誰包的?”

    “你這一碗是我包的?!彼臓斀o她端了一碟子醋過去,“要蒜嗎?”

    林雨桐看著餃子愕然的看向四爺:“學(xué)會包餃子了?”進(jìn)步了!如今這技能真是越來越多了。用不了多久,他大概除了不會生孩子就沒什么不會的了。

    四爺還謙虛:“皮不是我搟的?!?/br>
    “從來沒吃過包的這么好的餃子。”林雨桐贊了一聲,不是那種只將面片捏住,餃子包出來一個個都是爬著的。但也不是有什么繁復(fù)的花樣,就是捏好了擠一擠,rou餡緊實的成了一個rou丸子,兩翼就跟兩個小小的翅膀,怎么看怎么可愛。

    四爺朝外看看:“沒給楊子留,明兒給他另外包吧。”

    林雨桐點頭:“今兒這羊rou你沒發(fā)現(xiàn)特比好吃,沒一點膻味?!?/br>
    吃地椒草的緣故。

    四爺又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著,兩人挨到十二點,外面靜悄悄的,除了風(fēng)聲將窗戶紙吹的嘩嘩響的聲音,沒有什么鞭炮聲。

    如今過年,鞭炮聲一響,容易引起人們的恐慌,還以為是哪里又開戰(zhàn)了。所以大家默契的沒有人放鞭炮,又那些做鞭炮的原材料,能做多少火藥出來。用在戰(zhàn)場上不比什么都強(qiáng)。傳承了不知道多久的習(xí)俗,在這種環(huán)境下,沒有人主動提倡和建議,但都有了相同的默契。

    楊子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帶來了一罐子蕎麥蜜,混了兩頓飯,臨走的時候才道:“過了正月初五,我就下部隊了??赡荞R上就要開赴前線……”

    遲早回來,但林雨桐沒想到來的這么快。戰(zhàn)場上的子彈從來都不長眼睛,這一去,誰也不能保證他能不能活著回來。

    楊子卻笑了:“出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大姐別擔(dān)心……要是我有個萬一,對娘我沒什么要說的,只以后見了大哥,大姐幫我說一句對不起。還有二姐……要不碰不見,不用特意去找了……像是咱們家這樣的人家,比比皆是……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林雨桐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衣服鞋襪都都給他打包帶上,“活著回來……”

    楊子伸手摸了摸林雨桐的肚子:“我這是等不到我外甥出生了?!闭f著又去看四爺:“姐夫,我給孩子取個名字行不行?”

    四爺拍了楊子的肩膀:“取吧。你取什么名字,這孩子就叫什么名字?!?/br>
    “常勝?!睏钭雍呛蔷托Γ骸敖谐僭趺礃??”

    “行!”林雨桐一錘定音,“盼著咱們的隊伍常勝,也盼著他舅舅做個常勝將軍。”

    兩口子站在窯洞門口,看著拎著行李的楊子,順著羊場小道消失在自己眼前。送親人送戰(zhàn)場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知道這一去九死一生。可是不論如何也說不出阻攔的話。將心比心,那些當(dāng)娘的送兒子去戰(zhàn)場,做妻子的送丈夫上前線的心情,又該是怎么的呢?比自己現(xiàn)在要難受千倍百倍吧。

    四爺拉他進(jìn)去,轉(zhuǎn)移話題:“常勝——長生——昌盛——長盛——常盛——”他笑了笑,“一個音,能有這么多詞出來,個個都是好寓意,這名字起的不錯?!?/br>
    但前提得是這個孩子是個兒子吧。要是閨女叫這名字,不論是哪個都不合適?

    一想起女孩叫這名字,林雨桐眼前閃過的就是黑壯的能以一敵十的女漢子。

    兩人在屋里坐著,因為楊子的事情,心里都有些沉重。半下午的時候,陳晨來了,拿了一包油糕上門,有些拘謹(jǐn)。

    戀愛不成情分在,當(dāng)初能將楊子從監(jiān)獄里撈出來,這姑娘的性子就不錯。感情這回事,說不上誰對誰錯。林雨桐熱情的將人接進(jìn)來,又端了醉棗給她,“今天學(xué)校沒活動?”

    陳晨搖頭,坐臥不寧的不知道要跟林雨桐怎么說,林雨桐笑著,“不用客氣,你跟楊子是同學(xué),又不是外人?!?/br>
    完全不介意的樣子。

    陳晨這才抬頭:“大姐,我跟楊子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林雨桐點頭:“人都是在不斷的變化的,環(huán)境不同,時間不同,做出的選擇就會不同。我沒從楊子那里聽到什么抱怨你的話。有什么要說的,或是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陳晨渾身都放松下來了:“大姐大概不知道吧。交際處那邊要了楊子幾次,楊子都拒絕了。后來聽說要成立報社,楊子的文筆也不錯,我跟人家都說好了,一起過去的。但是楊子他死活不去,堅決要去前線……要是別人我也不敢說這話,我也知道我覺悟不高,但是……他這一走,要是萬一……其實后方的工作也挺好的。”

    這是舍不得楊子去前線吧。余情未了的樣子,卻叫林雨桐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沉默了良久,“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但是……他是大人了,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咱們不該攔著?!?/br>
    陳晨的肩膀一下子就塌了:“……大概我真是那種資產(chǎn)階級的大小姐,身上還有資產(chǎn)階級的毛病,軟弱了……”

    這不是軟弱了,沒有誰能做到真的無動于衷。林雨桐拍了怕她:“你是個好姑娘。以后好好工作,不用多想?!?/br>
    這姑娘走的時候跟夢游似的。林雨桐覺得,她是真的喜歡過楊子,所以在敢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從大局上,這叫不識大體。但從人性上看,又何嘗不是人之常情。

    送這些學(xué)員出征,有個不小的戰(zhàn)前動員會。人山人海的。林雨桐和四爺擠在人群里,根本就沒找見楊子在哪,隊伍就開拔了。

    當(dāng)天夜里,林雨桐就做了噩夢,醒來的時候汗把被子都打濕了。四爺抱著她一夜都沒撒手。

    林雨桐以為自己會揪心不短的時間,誰知道第二天才起來,醫(yī)院的院子里就有人在喊了。她不敢耽擱,馬上船上衣服就往出走。結(jié)果到了醫(yī)院,診室的門口放著一個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穿著紅色偏襟棉襖,灰色褲子黑色面色的女人,二三十歲的樣子。林雨桐一到跟前,就聞見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她面色不變,這是性|病。

    方云趕過來低聲跟林雨桐道:“在咱們進(jìn)言安以前,她樓子里當(dāng)紅的姑娘。后來聽說是到了鄉(xiāng)下,投奔遠(yuǎn)房親戚去了?!弊鰦D女救助會的工作,少不了跟這些女人打交道。有些都已經(jīng)改造好了,沒想到這個自愿去鄉(xiāng)下的,卻以這樣的面目回來了。

    林雨桐不關(guān)注這個人原來是怎么回事,“要緊的事,這病是傳染的。凡是跟她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男人都可能被感染,而這些男人回家會要是跟自家的妻子……那這傳染的范圍就大了。我看你還是趕緊匯報吧。這病得馬上控制,不能任由這么蔓延下去?!?/br>
    回頭就指揮人給安排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估計是沒人愿意跟她一間病房的。

    等人安頓好了,林雨桐才問幾個護(hù)士:“誰送來的?”

    “幾個老鄉(xiāng),送來將人往這里一撇,就不見人影了。”

    林雨桐皺眉,還得趕緊查這女人之前是住在哪里的。

    遇上這病,叫人心里直犯膈應(yīng)。給這女人開了藥,交代了護(hù)士,她出了門就吐了。這一整天都沒吃進(jìn)去一口東西。

    四爺從書房出來,見她又在整理防治性|病的冊子,就過去坐在她身邊,給她拍著脊背:“還難受?”

    “就是覺得惡心?!闭f不清楚是心里因素還是到了妊娠反應(yīng)的時候了。

    四爺拍著她,輕輕的一下一下的:“這事急不來,得一點一點做。如今只在秦北這一片,你就只當(dāng)是總結(jié)經(jīng)驗了。這以后,該是全國范圍內(nèi)的醫(yī)治和防治以及檢查,哪里能一促而蹴?!?/br>
    林雨桐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如今……叫那些跟可能感染的人來做主動的檢查,都是難事?!蹦腥瞬幌虢腥酥肋@么污糟的事情,這是要面子。而女人就更是背不起這臟名聲一個妓|女,害了多少人!

    四爺不想叫她老是想這些惡心事,不動聲色稍微轉(zhuǎn)移了話題:“宋校長的一個朋友,早年在滬上就研究過妓|女這個問題。后來到了京城,也一直就沒閑著。我也偶爾聽他說起過一些。他做了很多調(diào)查,都是有詳實的數(shù)據(jù)的。每年光是在京城的妓|女上交的稅就高達(dá)四十一萬七千六百,將近四十二萬??梢姼駠氨绕饋恚@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br>
    這一行賦稅高林雨桐當(dāng)然知道。但是從沒想到這個時期這么嚴(yán)重。

    “合法化,叫這個基數(shù)越來越龐大了?!彼臓敻钟晖╆种杆?,“女人只要有這方面的意愿,就能填一份‘妓|女申請表’,表格里填寫姓名、年齡、籍貫、住所、為娼原因、有無丈夫及親族、是否自愿這些問題以后,就行了。按月納稅,誰也管不著。如今這個物價,用一分錢就能吃一頓飯的年代,這一地就四十二萬,全國下來該又多少錢。誰舍得禁止?還有你不知道的,京城還有一種專門為外國人開的‘特等妓|院’。都是把名妓院所有的‘紅姑娘’、‘一等妓|女’挑選出來,專供外**人……”說著,聲音就低下來,“聽說,這還是由宋ml親自批示、姜點了頭的。”

    林雨桐看著桌子上寫的小冊子,只覺得任重而道遠(yuǎn),“明兒我出門一趟,看看那個女人原先在哪里落腳,我?guī)е巳チx診,挨家挨戶的去給家里的女人瞧病。”

    “好!”四爺笑了笑,“要出門就先養(yǎng)精神,趕緊吃飯。”

    醋溜的白菜絲,小米干飯。都是錢妮做的。想著明天的事,不知不覺的倒是把一大碗飯給吃完了。

    第二天準(zhǔn)備走的時候,林雨桐去病房里看那個已經(jīng)病的很重的女人,一進(jìn)去這才發(fā)現(xiàn),病房里很冷,根本沒人給她所在的病房燒爐子。這叫林雨桐的臉色尤其難看,將護(hù)士都召集起來,“醫(yī)者仁心!早在我上第一節(jié)課的時候就告訴過你們??墒悄銈兡兀烤瓦@么對病患嗎?”

    沒有人說話,但也沒有人服氣。

    方云過來打岔,“我叫人照看了,沒凍著。這一個人的病房用炭火,也太浪費(fèi)了。”她過去掀開被子,叫林雨桐看,“我叫食堂拿了幾塊磚放在灶膛里燒熱,拿出來用報紙包了給她塞在被窩里,暖和著呢。一會子我叫人再給換一茬?!?/br>
    林雨桐沒法繼續(xù)說了。第一,一個人占了一個病房,燒碳確實浪費(fèi)。好多傷員傷號的差不多以后,都主動要求不用燒的那么暖和,要節(jié)約。功臣都這樣,一個得了臟|病的妓女你鄭重對待有點不像話。第二,大家雖然有情緒,但也沒真凍著她。給藥給飯還給暖被窩睡,還要怎樣?

    她深吸一口氣:“我希望大家,對待其他的無辜被傳染的女同胞,不要帶有色的眼睛。多一些同情和包容?!?/br>
    這話一說,氣氛才松了下來。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西崗村,離這里大概有二十里的山路。走著過去,但到了地方,工作卻并不順利。敲響了第一家的門,里面的女人沖出來就把林雨桐往外推:“你們這是說誰有病呢?我們可是正經(jīng)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做人,不能叫你這么毀了名聲。”

    錢妮嚇的一把扶住林雨桐,這懷著身子呢,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林雨桐還不至于那么不濟(jì),那點力氣想把她推倒根本就辦不到??蛇@一推,她心里到底是有幾分惱了,誰沒事閑的,走了二十里的山路被你這么推來搡去。倒是方云可能做慣了這個工作,低聲道:“我去說,做這個工作做的多了,就什么人都能遇上了。見多了,就不奇怪了?!?/br>
    然后拉著那女人,“大嫂子說話我怎么聽不明白,什么清白不清白,怎么跟清白扯上關(guān)系了?人吃五谷雜糧得百病,生病不是很正常嗎?咱們醫(yī)院以前就義診,現(xiàn)在走鄉(xiāng)串鎮(zhèn)的,上門給大家義診,怎么嫂子就惱了?”

    “義診?”這婆娘狐疑了起來,“不是那誰……”

    “怎么了?”方云反倒追問起來,“有什么疑難雜癥都能過來看?!?/br>
    這婆娘這才歡喜起來:“也沒誰。咱這里都是正經(jīng)人,我這家?guī)椭汉热ァ?/br>
    等到檢查的時候,這女人被診出被感染了,雖是初期,但肯定是被感染了。林雨桐朝方云點頭,就由她拉著那女人去了一邊,做工作去了。但按照林雨桐之前說的,即便查出來,也得主意保護(hù)**。

    在村里里,男女共檢查出三十多例。私下里告之了,又叫這些人這兩天盡快上醫(yī)院。一行人這才在擦黑的時候往回走。

    “方大姐,我真是佩服你了?!绷钟晖└皆菩?,叫她跟這些人一點一點的掰扯做思想工作,她還真沒那個耐心。跟明白人說話,她會多說幾句。跟糊涂人說話,她從來不愿意多費(fèi)口舌。

    方云難得的笑的志得意滿:“這才幾個人,這婦女會的工作,可不是你們看起來那么簡單。比如動員群眾吧,有些婆婆,就是不愿意叫自家的兒媳婦出來參加互助會,一個弄不好,這家庭矛盾就激化了。咱們本來是去幫助人的,結(jié)果弄的人家家不成家,可不就成了結(jié)仇了。最開始的時候,咱們也是走過不少彎路。后來,也慢慢的總結(jié)經(jīng)驗了。如今這做軍鞋的,可不就是咱們婦女會組織婦女群眾干出來的……小媳婦們掙了錢,家里的婆婆男人都高興……”

    說起她的工作,方云的語氣很自豪,滔滔不絕的能講一路。

    走了有半個小時,前面就出現(xiàn)了人影,近前來一看,是四爺帶著白元來了。

    方云就打趣,“我還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媳婦壞了毛毛男人緊張成這個樣子的?!贬t(yī)院的護(hù)士也跟著起哄。

    四爺笑著打了招呼,就過去直接將林雨桐給背了起來,“我本來打算騎馬的,但一想你騎在馬上也太顛簸。咱們慢慢走吧,穩(wěn)當(dāng)?!?/br>
    這一背,就是十幾里,“我其實沒那么嬌貴?!?/br>
    可泡在洗腳盆的腳都已經(jīng)浮腫了?!斑€是歇著吧。多躺躺,我瞧著懸得很?!?/br>
    不知道是不是四爺找了人,反正沒兩天,醫(yī)院來了兩位中醫(yī)大夫,一位是安泰老先生,據(jù)說是把自己的身家全都捐獻(xiàn),帶著兒孫從西按投奔過來的。之前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名醫(yī)。一位稍微年輕些,叫袁野。三十多歲的樣子,帶著一副黑框的眼睛,聽說祖上出過御醫(yī),也算是世家了。到了他這一代,前二十年都在學(xué)中醫(yī),之后東渡倭國學(xué)了西醫(yī)。年前剛才津市來了言安,如今被分配了過來。林雨桐肩上的膽子驟減,主動提出讓賢,院長的職務(wù)還是算了,自己的身上兼任的職位太多。

    這卻是除了四爺誰也沒想到的事情。最后院長由安泰老先生擔(dān)任,袁野成了常務(wù)副院長,而林雨桐是業(yè)務(wù)副院長。只是待遇卻并沒有降低。

    不用管理瑣事又在專業(yè)領(lǐng)域有一定的發(fā)言權(quán),這當(dāng)然是最好不過了。

    方云就有點為林雨桐可惜:“咱們倆搭檔的挺好的?!?/br>
    “學(xué)校這般咱們倆還必須搭檔下去。”林雨桐摸摸肚子,“大部分事務(wù)還得你來忙?!?/br>
    這邊正說話,那邊袁野就笑著請兩人去開會。四個人的碰頭會。

    安泰老先生先是贊林雨桐:“藥廠我看了,藥我也驗看了,都是好方子。”

    林雨桐謙虛幾句,去不知道湊在一起開會是要干什么。

    寒暄了半天,她才聽明白,原來是年前陸續(xù)趕來的那些學(xué)生身上出了問題。這些學(xué)生剛開始沒地方住,只能安排在老鄉(xiāng)家里??蛇@老鄉(xiāng)家里,卻不如學(xué)校機(jī)關(guān)這些單位里衛(wèi)生。就比如這虱子跳蚤,有些人家就是舍不得花那兩分錢買藥,有什么辦法?于是,這些學(xué)生難免就被染上了。

    林雨桐以為他們是想征調(diào)滅虱子的藥,這倒不是難事。剛要出聲,就見袁野擺擺手:“咱們?nèi)缃竦慕?jīng)濟(jì)困難,這些藥往出運(yùn),我聽說十分的搶手。我從津市過來,之前津市已經(jīng)有了咱們這里產(chǎn)的藥了。一路到了西按,那都是供不應(yīng)求。既然能換錢,那咱們還是應(yīng)該儉省一些。是不是試一試其他的盡量減少藥品使用的辦法?”

    林雨桐撓頭。這辦法當(dāng)然有,只是太受罪。

    袁野呵呵一笑:“省下來的,就是咱們做出的貢獻(xiàn)了?!?/br>
    好吧!這話好像也有點道理。

    林雨桐看袁野:“袁大夫有什么辦法,就盡管說?!?/br>
    這家伙是想要露一手的吧。畢竟自己在這里是什么地位,大家都知道。而安泰老先生之前是頗有家資,全都變賣了支持革|命,光是這份心就難能可貴。他總得有點能拿得出手的才能在醫(yī)院里站穩(wěn)腳跟。

    袁野沖林雨桐善意的笑了笑:“其實方法想必兩位心里都有數(shù)的。我接待了幾個學(xué)生,了解了他們的大致情況。借住在老鄉(xiāng)家,尤其是在山上,用水很不方便,洗臉都成問題,更別說洗澡。這虱子一咬,他們就撓,這撓來撓去的,就發(fā)展成了疥瘡。虱子好消滅,但這疥瘡的治療想去根就難了?!?/br>
    這倒也是。

    安泰老先生身子往前靠了幾分:“很嚴(yán)重嗎?”

    袁野點頭:“很嚴(yán)重,手腳胳膊大腿脊背,甚至手指甲縫隙腳指甲縫隙,癢起來可想而知……”說著,就看林雨桐,“所以,我想用烤浴的辦法您看行嗎?”

    烤???

    林雨桐跟著都癢了起來。

    方云不知道這烤浴是什么,見林雨桐沒有反對,而又是節(jié)約的好事,當(dāng)即就點頭,“我覺得可以一試?!?/br>
    袁野朝方云微微一笑,輕輕頷首。十分的紳士有禮。

    方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林雨桐沒有注意兩人,卻看向安泰老先生。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這辦法是有用,而且效果應(yīng)該錯不了,還除根,但是相當(dāng)遭罪。

    還是安泰老先生先表態(tài):“那就這樣的,小袁負(fù)責(zé)這事?!?/br>
    然后就這么定了。

    方云負(fù)責(zé)女學(xué)生這邊,先是安排這些姑娘洗澡,舊衣服都拿去蒸煮一遍。然后騰出幾間窯洞,里面點上炭火,火要很旺,等黑煙散了,就八個人一組,進(jìn)入里面。進(jìn)去之后,給身上抹上袁野配的最簡單的藥劑,之后就圍著熊熊的炭火烤,烤到什么程度呢?烤到那些疥瘡越來越癢,癢的像是從骨頭里滲出來的。之后就是癢里面加著疼痛,又疼又癢的叫人忍耐不住在里面又哭又嚎,然后渾身都被汗?jié)窳耍顾鞒鰜淼搅嘶继?,又是被蟄的疼。疼養(yǎng)的死去活來恨不能將自己的一身皮給扒下來,扛過兩小時,然后穿衣服出門回去睡覺。

    如此反復(fù)一周時間,每天都得挨過地獄兩小時,之后就會慢慢變好,患處變干,然后褪皮,等全身都好了,那就根治了。這輩子基本不會復(fù)發(fā)。

    林雨桐這一周天天在家里聽這鬼哭狼嚎。那么多人,輪著來,一天基本就不間斷。聽的林雨桐渾身都癢癢。

    四爺還問:“真有那么難受?”

    林雨桐點頭:“打個比方,就比如腳氣吧。癢上來本來就夠難受的了,再把雙腳放在火上烤,那種癢立馬就跟往里鉆似得。不過這袁野有屠夫的性子,什么辦法不選偏偏選了這個,我也是真服氣他?!?/br>
    等這邊折騰完了,林雨桐去醫(yī)院的時候,聽到一個八卦——方云前天離婚了,正在打結(jié)婚報告,要跟袁野結(jié)婚。

    哦買噶!

    方云見林雨桐的目光有異,倒是回答的很坦然:“是真的!”

    “為什么???”林雨桐十分不解,“你跟老姚沒好好談?wù)?,這決定是不是有點太倉促?!?/br>
    方云搖頭:“我跟老姚,性格不合。這么長時間了,你見過他幾面?以前我覺得吧,就這么過吧。再說咱們也都挺忙的,沒功夫想這些事??勺罱?,我看著你跟小尹兩口子,我是真羨慕。這男人革|命了,就能不要家了?他忙?難道我就不忙?但凡他肯體諒我一點,我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br>
    好吧!你們夫妻感情不合,過不到一起離婚也沒什么新鮮的。但這跟袁野也未免發(fā)展的太快。

    從見面到認(rèn)識到打算結(jié)婚,林雨桐掰著手指算:“有十天沒?”

    方云不好意思的一笑:“第九天了。”

    “一見鐘情?”林雨桐帶著幾分打趣。之前都能忍,偏見了這位馬上就去離婚,轉(zhuǎn)眼就又要結(jié)婚,這不是一見鐘情是什么?

    方云臉上紅霞一飛,眼睛都亮了起來:“咱們女人,也有追求愛情的權(quán)力。離婚怎么了?男人離婚沒人說什么,回頭照樣找個年輕的。女人就不行了?男女早平等了……我自己心動了,那就得大膽追求。所以我提出跟老姚離婚,又主動提出跟袁野結(jié)婚。”她一下子都年輕鮮活起來,有幾分洋洋得意,“他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