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88）

    晴湖不如雨湖, 雨湖不如夜湖，夜湖不如月湖, 而月湖則莫如雪湖。

    叫林雨桐說, 古代的文人墨客也是夠清閑的，這得在湖里溜達(dá)了多少圈, 才總結(jié)出這話來。

    雪湖多是雪后初霽才賞的。

    像是這種趁著夜色, 這都不算是夜色, 而是深更半夜，萬籟俱寂的時(shí)候, 迎著漫天的飛雪游湖的，林雨桐想著，從古至今肯定有，但絕對不多。

    然后林雨桐傻了吧唧的，裹的跟大狗熊的似的，跟著四爺從家里悄悄的出來，兩人踩著雪，在家門口的碼頭上上了船。

    船肯定是四爺早就包好的, 船上還有人抱著小碳爐子縮在掛著厚簾子的船艙里打盹, 船一晃悠他就醒了，撩開簾子：“來了？快里面坐, 里面暖和…”

    說著話, 就拿了放在一邊的皮帽子和圍巾, 把他自己裹嚴(yán)實(shí)出去站船頭上了。

    船上不需要燈, 夜里的開發(fā)區(qū)到處都是各色的霓虹, 燈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再反射出來，光線帶著夢幻一般的朦朧。

    剛坐穩(wěn)，船就搖晃著動了，開始在河面上穿梭。

    林雨桐坐在窗口，推開窗戶朝外看，不由的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里夾著梅花特有的香味。放眼望去，漫天的雪片都帶著七彩似的光，紛紛揚(yáng)揚(yáng)而下。

    還別說，真是沒見過這樣的精致。

    從河道出去，到了湖上，景致又再次有了變化。

    頭一場大雪下來，湖面還沒有完全結(jié)冰，但隨著船的走動，能看見四散的冰凌，薄薄的一片一片的，蕩開來。遠(yuǎn)處的光投過來，撲簌簌向下落的雪花像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碎銀子，紛紛的落了下來。湖面上銀光乍現(xiàn)，隨著水流，鋪排開來。

    四爺攥著桐桐的手在手心了哈了哈，“冷嗎？”

    跟你在一塊，永遠(yuǎn)都不冷。

    她走過去貼著四爺?shù)亩洌@么清淺的說了一句。

    四爺?shù)氖种改﹃氖直?，動作微微的頓了頓。

    外面劃船的根本就聽不見里面的動靜，看在錢的份上，他伺候這倆明顯腦子有毛病的人。真的，在他看來，就是腦子有毛病。

    陪媳婦陪到船上了？

    他怎么就不信呢？

    經(jīng)常拉一些學(xué)生娃，常不常的聽到一些‘浪漫’之類的話。

    對此他嗤之以鼻，啥事浪漫？

    浪漫就是挨凍一晚上，回去把冰的跟冰碴子似的錢回來放在老婆的枕頭底下，再說一句：想買啥就買啥。

    至于別的，那都是多余。

    出來浪費(fèi)這錢的，不是剛結(jié)婚的小青年，就是帶著人家的老婆。

    看這年紀(jì)，也不是小年輕，那肯定是人家的老婆。

    被看做是不正當(dāng)歡喜的‘狗男女’完全沒有這個自覺，就相互依偎著瞧著外面的景致，等再次回來小區(qū)門口碼頭上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diǎn)了。

    這個時(shí)候，開發(fā)區(qū)的整個城區(qū)的燈才算是滅了。

    下了船，四爺把錢給人家，這大哥也有意思，說四爺：“大兄弟，咱也算是有緣分。過了今晚，你不認(rèn)識我，我也不認(rèn)識你。但是我得多說一句，這老婆還得是糟糠的好……”

    林雨桐哭笑不得，四爺攥著老婆的手往起揚(yáng)了揚(yáng)，“大哥，這就是糟糠的丑妻。我也勸大哥一句，心里別光只想這掙錢，得空了帶著嫂子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指定比你給他一沓子鈔票歡喜……”

    然后拉著林雨桐就走，進(jìn)了家門了，林雨桐就推他：“誰丑妻？誰丑了？”

    四爺就笑，把人抱起來就往臥室去。

    起來喝水的清寧一把把客廳的燈給摁亮了，然后就看著穿的跟狗熊似的他爸抱著比狗熊還狗熊的媽，本來電視上才有的公主抱該冒著粉紅色的泡泡的，結(jié)果……有點(diǎn)辣眼睛。

    她抬頭看看墻上掛著的表：三點(diǎn)十一分。

    真的是三更半夜了。

    “去哪了？”把我們?nèi)约依?，都不帶說一聲的。

    熊孩子??！

    四爺抱著熊孩子?jì)尣蝗鍪郑骸案銒尦鋈ゼs會去了，有意見？有意見也憋著，上去睡覺去?！?/br>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帶著富有節(jié)奏感而又不明意味的笑聲，清寧把樓梯踩得咚咚的，仰著下巴上去了。

    林雨桐還聽見她閨女嘟囔：“……以后也會有人帶我出去浪漫的……”

    所以語氣里滿是酸溜溜的不稀罕。

    爹媽心說：但愿這輩子你真能碰見這么個愿意帶你出去浪漫的人。

    躺下了，清寧睡不著了。

    嘴上那么說，心里又覺得爹媽感情好那就好，總比那些吵嚷著過日子的強(qiáng)。比如高潔，常不常的來sao擾嚴(yán)格，都是訴苦的話，什么爸爸mama又吵架了，什么爸爸不能跟女學(xué)生單獨(dú)說話，要不然mama肯定不能罷休。說著也幸虧沒在教職工家屬樓住，要不然，這么吵下去，丟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聽多了這狗屁倒灶的事，所以更知道自家爸媽從來不吵架，從來沒紅過臉，家里不管啥時(shí)候回來，氣氛都是叫人舒服的。

    轉(zhuǎn)過眼心里又有些朦朧的期待，是不是自己將來也會遇到一個人，能這么長長久久的陪伴下去。

    她不是啥也不懂的。真的！

    搶著幫她值日的，給她偷摸的買零食的，借著抄作業(yè)湊上來說話的，見了她就紅著臉的，她都知道為什么。

    可要說喜歡誰，她閉上眼睛，沒有那種沒見就特別想見的。

    他們私底下都說嚴(yán)格跟她……

    嚴(yán)格？

    她念叨這個名字，大概就是經(jīng)常能見，真沒自家jiejie說的那種，想見一面，偷著瞧瞧的那種感覺。

    許是太熟了吧。

    第二天周末，一大早嚴(yán)格端著半鍋的羊rou湯過來了，還有剛出爐的月牙燒餅，“老楊家的羊rou湯……”

    爸媽還沒起來，清平已經(jīng)起來進(jìn)廚房了，張嫂還沒來，她其實(shí)是去熱牛奶的。

    清寧頂著雞窩似的腦袋下來，清平接過嚴(yán)格手里的東西，扭臉問清寧：“洗臉了嗎？”

    “洗臉?biāo)⒀懒?。”就是沒梳頭，她抓了抓腦袋上的頭發(fā)，“想剪了去?！?/br>
    嚴(yán)格臉一紅：“別剪了……”亂糟糟的都好看。

    清寧又抬手抓頭發(fā)，亂七八糟的用皮筋先扎成團(tuán)子再說。“你怎么來了……”

    嚴(yán)格盯著清寧抬起胳膊的時(shí)候從荷葉袖里露出來的白生生的一截胳膊。

    也是怪了！夏天的時(shí)候，清寧穿吊帶的樣子他都見過，可那時(shí)候真沒歪心思覺得這半截子膀子就動人的?？扇缃窬褪沁@么看著，就有點(diǎn)不敢直視。

    嘴上卻嫌棄的道：“你這都穿的是什么？”

    清寧低頭看看，穿的咋了？自家老媽給做的睡衣，從此告別了秋衣秋褲。絲綢的面料，上身就是粉紅的，素面的，只下擺和袖口都是荷葉的樣式，寬大的很。下身是闊腿的褲子，蔥綠的顏色，腳上一雙老媽做的棉拖鞋，繡著幾只蝌蚪帶著幾絲童趣。她覺得好看，就跟一只荷花似的，亭亭玉立。

    “不好看？”清寧哼了一聲，“你眼瞎?！?/br>
    就稀罕你這股子自信的勁。

    嚴(yán)格坐下來：“吃飯，一大早出去買的。排了老長時(shí)間的隊(duì)?！?/br>
    老楊家的清湯羊rou，據(jù)說手藝傳了幾百年了。以前也沒門面，都是在他們自家做生意。顧客也都是老顧客。后來在開發(fā)區(qū)買了鋪面，三間的門簾，上面還有兩層，一共三層，只早上天不亮做羊湯的生意，可偏偏的，火的不得了。好些人排隊(duì)去買排隊(duì)去吃。

    大冷天的喝一口羊湯最舒服了。

    清遠(yuǎn)在樓上聞著味也下來了，只刷了牙沒洗臉，早早的坐在餐桌上等著。

    清平把鍋端進(jìn)廚房，放在灶上熱了熱，“這就得滾滾的吃，才最舒服?！?/br>
    出來一人盛了大半碗，里面的湯多rou少，又切了香菜蔥末，拿了糖蒜腌蘿卜出來，用燒餅就著湯，幾個人圍在桌邊吃的稀里嘩啦的。

    清遠(yuǎn)才想起問爹媽：“今兒又值班？”

    “沒起呢?！鼻鍖幊P室指了指，“睡下估計(jì)得四點(diǎn)了，怎么也得睡到晌午才起的?！?/br>
    清平笑了笑沒說話，四叔和小姨出去的時(shí)候她知道，她睡覺一向是覺淺。

    清遠(yuǎn)以為是爹媽加班了，都習(xí)以為常了，連多問都不問一句的。卻轉(zhuǎn)而問嚴(yán)格了，“怎么起的這么早？就為一口湯?！?/br>
    你姐念叨了兩星期了！

    嚴(yán)格含混的應(yīng)了一聲：“你不是也愛喝？”

    愛喝是愛喝，但叫我五點(diǎn)起來排隊(duì)，那真沒到那份上。

    吃了飯，嚴(yán)格叫清寧去滑雪：“難得這天氣?！?/br>
    可場地并不好找。

    清寧就說：“要不找徐強(qiáng)去，水廠那邊那個廣場最好?！?/br>
    清平不愛動彈，她還想看書呢，“你們?nèi)グ?，我在家就好……?/br>
    “整天的看書，歇一天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去……”清寧拉清平上去換衣裳，說清遠(yuǎn)，“我們不帶小屁孩，你自己玩去?！?/br>
    我也沒想跟你們一塊玩。

    打雪仗有意思多了。

    徐強(qiáng)這周不跟著出車，正打算幫幾個熟悉的老大哥去裝防滑鏈呢，結(jié)果有人找他玩了。徐天趕緊催徐強(qiáng)：“快去，好好玩。爸給你錢。別舍不得，記得帶他們吃頓好的。人家家里的條件都好，咱不能弱了……”

    說的都是啥！

    咱就是把家里的存折貼腦門上，就比得上縣太爺家的少爺了？

    徐強(qiáng)說他爸：“我知道您的意思，肯定跟他們好好玩?！?/br>
    出了門就問兩人：“要再叫幾個咱們班的同學(xué)嗎？”

    其實(shí)同學(xué)玩的時(shí)候都不怎么帶嚴(yán)格和清寧的，一是年紀(jì)小，二是差距大。其實(shí)他們的朋友圈子小的很。

    清寧心里不止一次的咬牙，等上了大學(xué)，自己就不跟人家說自家是干啥的。頂多就說自己家是太平鎮(zhèn)的。再說了，等那時(shí)候一個小小的處級干部家的孩子，能算什么有背景的人嗎？算不上的！

    這么想著，就搖搖頭：“不是誰都跟咱一樣清閑的。”

    也是！

    這么大的年紀(jì)了，在家得幫家里的忙了。從大街上過去，就在包子鋪的門口碰見同學(xué)了，她家是開包子鋪的，她忙著賣包子呢。

    玩這種東西，會被蓋上‘不懂事’的戳的。

    跟同學(xué)說了兩句話，鋪?zhàn)永锞妥叱鲆粋€人來。

    “高潔？”清平跟在清寧身后低聲提醒了一聲。

    高潔是跟著她媽在這邊吃早點(diǎn)的，看見嚴(yán)格帶著清寧出來玩，壓根就沒搭理她，頓時(shí)臉朝一邊一扭，誰也不搭理。

    高潔媽就對著嚴(yán)格笑：“……怎么不去阿姨家玩，你小時(shí)候常跟高潔玩的，長大了可不能生分了……”說著推閨女，“跟嚴(yán)格一塊玩去。不許吵架鬧脾氣?！?/br>
    然后莫名其妙的，隊(duì)伍里就多了個人。

    清平就不自在了。

    嚴(yán)格跟著清寧，高潔又跟著嚴(yán)格，三個怎么看怎么怪。

    徐強(qiáng)就問清平說：“明年初三了，準(zhǔn)備考什么？”

    “我爸我媽想叫我考中專。”清平笑的有些勉強(qiáng)，“我的成績就是在重點(diǎn)高中和普通高中之間徘徊，中?！业某煽兛隙ㄊ菈虿簧系摹！?/br>
    “那就讀高中，現(xiàn)在不足，再努力三年，肯定成的。”嚴(yán)格就笑，“文憑這東西還是很要緊的。哪怕讀個大專，將來只怕比讀中專有好處?！?/br>
    清平笑笑沒說話，這事現(xiàn)在說不好。反正是得繼續(xù)上學(xué)的。僥幸考上中專，就上中專。實(shí)在靠不上，也只有讀高中一條路走了。

    怎么選擇，得看自己將來考了多少分。

    嚴(yán)格見清平也不搭話，只抿著嘴笑，就跟著笑了笑，一抬頭見清寧走著這段路是朝水廠去的，他就喊：“干嘛去??？”又把視線落在嚴(yán)格背上的包上，“滑冰嗎？”他趕緊出聲，“不用跑那么遠(yuǎn)了，我知道個地方……”

    于是帶人去了剛剛建成沒多久的一處廣場。

    此時(shí)的廣場上，綁著冰刀滑雪的，一溜一串的。

    嚴(yán)格心說，要早知道有這么個地方，我干嘛還去喊你！

    兩個男生帶著三個漂亮的小姑娘一入場子，就被人給盯上了。

    到哪都有那種看起來壞壞的壞孩子。見了漂亮小姑娘，就上來撩閑的。嚴(yán)格和徐強(qiáng)倒是沒主意，兩人較勁一般的先滑著走了。

    十幾個流里流氣的小伙子，大的小的湊一塊，最小的也都是初中生的模樣。三個一群，五個一隊(duì)，沖上來就分別把三個小姑娘圈小圈子里了，圍著她們來回的滑。

    清平哪里見過這個陣仗？唬了一跳，先去瞧清寧，見清寧攥著拳頭她就一松，沒事！她們可打不過清寧。心里這么想著，她蹲下來然后一屁股往地上一坐，然后慢慢的解腳上綁著的冰刀。

    一個說個子不高的小子吹著口哨：“meimei，你這是什么招式？哥哥帶你滑?。　?/br>
    另一個說：“沒看見meimei不搭理你嗎？meimei，哥哥帶你?！?/br>
    都滾犢子，韓超湊過來，蹲下去跟清平平視，見一雙白嫩的小手有條不紊的在解腳上的帶子，他不由的多打量了這姑娘兩眼，然后咳嗽一聲：“你這是干嘛呢？”

    清平把最后一根帶子解開，然后猛地站起來推了韓超一把，“讓開！”

    韓超是蹲著的，被這么，猛地一推，一屁股給坐地上了。然后就看見穿著黑色皮靴的一雙小腳蹭一下跑開了。

    他一愣，手上一使力氣就站起來，稍微一滑，就追上人了，一把拽住清平的胳膊，帶著幾分戲謔，“行啊！meimei！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br>
    清平死勁的拉都拽不回胳膊，眼睛盯著清寧的方向，見清寧跟那幾個人不知道說什么呢，然后那些壞孩子只嬉笑著朝前擠。正著急呢，就聽見高潔的尖叫聲，“拿開你的臟手！流氓啊！”

    清平的臉都白了：“你……”

    “你撒手！”不遠(yuǎn)處喊了一聲，是徐強(qiáng)的聲音。

    只滑了半圈的工夫，誰知道就出事了。

    徐強(qiáng)這一喊，嚴(yán)格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吸引過來了，他趕緊去看清寧。清寧呢，聽見徐強(qiáng)的喊聲，看見自家jiejie被人給拉住了。哪里還有心情扯皮，掄起拳頭就招呼。嚴(yán)格剛過去，清寧就喊：“你看高潔去！這邊不要你管?！?/br>
    一眨眼的工夫，清寧撂倒了兩個，沖著清平的方向去了。

    徐強(qiáng)沖過去猛地給了韓超一下，拉了清平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皺眉：“韓超？”

    韓超摸了摸眼角看徐強(qiáng)：“你瘋了？有這么見面給兄弟來這么一下的嗎？”

    徐強(qiáng)抿嘴，拉著個臉：“早告訴過你，少在這一片惹事。趕緊走吧！”

    “走什么？”他饒有興致的看藏在徐強(qiáng)身后的清平，“你的？”

    “胡說八道什么？”徐強(qiáng)感覺到衣服的后擺被人攥緊了，他的手背后攥了攥她的手，話卻是對韓超說的，“你惹了不該惹的人了，聽我勸。趕緊走！最近別過來晃悠了?！?/br>
    要說韓超這一伙子干過什么違法犯罪的事，那真沒有。

    頂多就是抽煙喝酒打架，再就是沒事圍著干干凈凈的小姑娘撩閑，再干別的，那倒是真干不出來。

    問題學(xué)生罷了！

    韓超看了徐強(qiáng)一眼，指了指他身后：“我為什么要跑？我就是過來搭句話，結(jié)果可是她先動手的……”然后又探頭瞧清平，“你說是不是？”

    清平撩開眼睛看對方，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徐強(qiáng)把人往緊的拽了拽，皺眉看韓超：“你再這樣我翻臉了！”

    韓超似笑非笑的看了徐強(qiáng)一眼，又看了清平一眼，這才擺手：“咱們還會見面的?！?/br>
    嚇的清平都快貼到徐強(qiáng)的背上了。

    等韓超一聲吆喝，場中好幾十人都退了。

    嚴(yán)格過來拉高潔，結(jié)果高潔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然后被那些混混給了兩拳卻抽不出手打回去，他差點(diǎn)被氣死了，再一使勁往回抽胳膊，高潔死抱著不撒手，然后不用別人動手，他倆直接給倒地上了。清平擺脫了糾纏她的人，結(jié)果出來還沒到清平跟前了，先被嚴(yán)格給蠢哭了。見徐強(qiáng)顧著jiejie，她就過去把圍著嚴(yán)格和高潔嘲笑的三個直接給撂倒了。

    等那邊韓超一吆喝，那些也顧不上找回來，起來就轉(zhuǎn)身跑了。

    清寧看著嚴(yán)格四仰八叉的躺在，卻被高潔八爪魚似的纏著嚴(yán)格不撒手，冷笑一聲：“沒見著都躺那跟死魚一樣了，你還扒拉呢?！庇终f嚴(yán)格：“不起來等啥呢？英雄救美救的這么壯烈啊！”

    嚴(yán)格羞憤欲死，掙扎著要起身。

    清寧嘴里嘖嘖兩聲，伸出手將他撈起來，“就你這出息，以后跟我跟緊點(diǎn)?！?/br>
    嚴(yán)格起身一張臉通紅，尤其是看到不遠(yuǎn)處能把清平攏到羽翼下的徐強(qiáng)，心里一股子莫名的情緒在涌動。

    小姑娘都喜歡能保護(hù)她們的人吧。

    “我要考軍校?！被丶抑螅瑖?yán)格坐在他爸面前，特別嚴(yán)肅的說了這么一句。

    嚴(yán)厲放下手中的報(bào)紙，“這是怎么話說的？不是想跟清寧考一所大學(xué)嗎？”

    小伙子心里又酸澀了起來，追著清寧的腳步，自己好似永遠(yuǎn)只是她的影子。在那個領(lǐng)域，她才是真正的強(qiáng)者。他就是使盡渾身的解數(shù)，能做到的也只是不掉隊(duì)。

    僅此而已！

    “我要考軍校?！眹?yán)格只重復(fù)這句話，心里補(bǔ)了一句：我想做她的英雄。

    嚴(yán)厲看著抿嘴倔強(qiáng)的兒子，考軍校當(dāng)然是沒有問題的，他自己也不反對，軍|政有時(shí)候它就是相通的。他輕咳一聲：“這個軍校的話，你這個年齡啊……”

    高考的時(shí)候才十六歲。

    “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嚴(yán)格看他爸，“幫我咨詢一下，要是年齡不合適，幫我把戶口本上的出生年份給改了吧?！?/br>
    這對于縣|長大人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

    史可不舍得?。　皟鹤?，你可得想好了！要去上軍校，可就是幾年大概都跟清寧見不了面的。”

    嚴(yán)格低頭，久久才‘嗯’了一聲，“我回房間了?！逼鹕淼臅r(shí)候看他爸媽，“別跟清寧說。還不定能不能考上呢?！?/br>
    說著扭頭就走，蹬蹬蹬的上了樓。

    史可指著樓上：“什么情況？”

    你問我，我問誰去。

    他得空得跟武裝部的同志問問，這軍校招生的章程是什么。很多東西，他這個當(dāng)爸的其實(shí)是可以出把力的。

    嚴(yán)格回房間，聽見外面露臺上傳來‘嘶嘶’的聲音，他打開房間門出去，見清寧趴在隔間墻上，嘴里正發(fā)出‘吐信子’的聲音。他走過去，“怎么了？”

    清寧遞了個白色的瓷瓶過去，“給你藥，我怕你肚子上青了?！?/br>
    被人打了兩拳踹了兩腳的。

    嚴(yán)格臉一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拿瓷瓶反手拽住清寧的手，“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出息?！?/br>
    “本來就是！”清寧以為嚴(yán)格在開玩笑，她就吐槽，“看你離了我怎么辦？被人得欺負(fù)死！”

    是！

    小姑娘不管走到哪，都記著護(hù)著他。跟母雞護(hù)著雞崽子似的。

    可我……我也想，有一天能護(hù)著你。

    告訴別人說：這是我的人！

    他攥緊清寧的手：“你……你等我……你等我好不好？”

    清寧看著抓著自己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愣了愣，“你要干嘛去？我在這里挺冷的？叫我在這里等你?。坎恍?！有事你在露臺上喊一聲我就出來……”說著另一只手伸出來拍了抓著她的大手一把，“松手！我要回去了！凍死了！”說著扭身往回跑，“以后再不帶高潔那個麻煩精了……”

    留下嚴(yán)格在露臺上，攥著瓷瓶，愣了很久。

    這個學(xué)期完了，下學(xué)期就該分文理科了。

    清寧妥妥的理科聲，考完試她問嚴(yán)格：“你呢？文還是理？”

    這話多余，清寧知道，他肯定是理科。說好的，兩人一個班，將來考一所大學(xué)。

    嚴(yán)格沒說話，清寧也沒多想，只絮叨：“也不知道明年換老師不換……”說著又問，“最近放學(xué)怎么不見徐強(qiáng)？”

    我哪里有心思管徐強(qiáng)上哪了。我只要一想起很長很長一段時(shí)間，都不能看見你了，就難受。哪里還有精力注意別人。

    至于徐強(qiáng)，他把清平送到樓底下，“沒事！上樓去吧。要是害怕，叫三叔送你回去?！?/br>
    韓超跟吃錯藥似的，打從那次滑雪之后，就纏上清平了。每天放學(xué)，就在學(xué)校門口堵清平。嚇的她直接又返回教室，等到高中部放學(xué)的時(shí)候混在里面一起走。

    可初中部的校服混在高中部里還是很顯眼的，常不常的就被韓超給逮住了。

    他靠在墻上，抬抬下巴就把‘脅迫’著她到角落的壞小子去邊上的路口守著了。然后嘴里叼著煙，鼻子里不時(shí)的噴個煙圈，一只腳蹭著身后的墻面，半閉著眼睛看清平，“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找你說說話?！?/br>
    清平皺眉，她不喜歡這煙味，也不喜歡被人強(qiáng)拉過來，“你再這樣，我就報(bào)警了。我要是報(bào)警，這事就不能善了。我知道你沒干過啥壞事，所以不想走到那一步。你別再打攪我，這事就算完了，行不行？”

    韓超就笑：“不行！我就想問你一句話。問完了你就走……”

    “你問?！鼻迤节s緊說了這兩字。誰都看得出來，她想擺脫他的心情，特別迫切。

    韓超斜眼看她，輕‘嗤’了一聲，“你跟徐強(qiáng)……你們搞對象？”

    清平的臉?biāo)⒁幌戮图t了，“你胡說什么？沒有……沒有的事……我們兩家……兩家人很熟……”

    “哦！”韓超又抽了一口煙，“你沒跟他搞對象，那咱倆搞對象，你看行嗎？”

    清平都嚇著了，“你說……說什么呢？”

    韓超朝路口抬了抬下巴，“趕緊回去吧。明兒我還來找你……”

    清平愣愣的，抬頭盯著韓超瞧。

    韓超發(fā)現(xiàn)這姑娘的眼睛雖然不大，但是狹長又微微朝上挑著，瞧人的時(shí)候帶著幾分勾人的勁。尤其是那小表情，一本正經(jīng)的，一看就是乖孩子，好姑娘，越是這么一副板著臉的模樣，那眼神越是叫人瞧著勾人。

    心都癢癢了。

    他身子猛地前傾，臉就湊了過去，“你再不走，我真親你了。”

    嚇的清平撒丫子就往回跑。

    到家的時(shí)候她三叔在呢，鍋里是保姆剛做的排骨面，給端下來了，結(jié)果就見侄女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他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沒！”清平不好意思跟她三叔說這事，要說起來，韓超真不像是有惡意。

    她要是跟三叔說了，這事就大了。四叔和小姨肯定得管的。他們一個電話，就能把韓超送進(jìn)去關(guān)上十天半月的。她不想惹麻煩，也不想跟韓超結(jié)仇。

    這叫她特別的焦慮。

    好容易送走三叔，一肚子心事的把面吃完了了。天黑透了，她起身拉簾子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路燈下面站著抽煙的可不正是韓超。

    她站在窗戶邊朝下看，韓超仰著頭朝上看。

    她刷一下把簾子拉上了，不大工夫外面就聽到有歌聲傳來，“……我愛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呼呼呼這只愛情鳥……何時(shí)才會來到……我愛的人已經(jīng)飛走了……愛我的人她還沒有來到……這只愛情鳥已經(jīng)飛走了……我的愛情鳥她還沒來到……”

    她的臉又紅又燙，手足無措的想推開窗戶制止，偏又不敢，怕叫更多的人知道韓超找的是自己。

    老三在窗口抽煙，清涓跟著家教在屋里上課。老師說二手煙對孩子不好，他幾乎都只在窗戶口抽煙了。

    看樓下那小子吞云吐霧的，不大功夫又唱上了，他罵了一句：壞小子。

    這種把戲都是當(dāng)年他玩剩下的。

    煙抽完了，他突然覺得不對。

    這樓里都住了哪些人，誰家都有什么人，他清楚的很。沒有跟著小子看上去年紀(jì)相仿的姑娘。倒是有倆大姑娘，一個二十三了正談對象快結(jié)婚了，訂婚的喜糖大家都吃了。還有一個是上中專呢，應(yīng)該還沒放假回來呢。

    那這是找誰呢？

    勾搭小媳婦？

    不會！小年輕干不出這事來。

    煙抽完了，回身關(guān)了窗戶了，想著下樓去端給清平盛面的小鍋了，他猛地頓住了。

    自家大侄女，今年多大了？

    十四五歲了吧。

    樓下的小子多大？

    十七八了？

    差不多吧！

    當(dāng)年老四跟桐就是這么大的時(shí)候談到一塊的。桐十八歲不是就流嫁給老四了。

    可別說啥也不懂！其實(shí)這么大的孩子啥都懂了。

    不勾搭自家姑娘啥問題沒有，不過是一笑了之。

    可勾搭自家姑娘，這小子就是欠揍。

    他冷笑著拿著大衣，也不穿，直接披到身上就出門了。

    到了樓下，取出煙湊過去，“嗨！小子，借個火?！?/br>
    唱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還愛情鳥呢？

    想要愛情是吧？看你是不想要你的鳥了！

    小流氓不知道遇到的是流氓中的戰(zhàn)斗機(jī)，抬眼一瞧，披著衣服，走路一搖三晃，一邊肩膀高一邊肩膀低，那腦袋都不知道咋耷拉著的，就叫人覺得特別有范。

    這種熟悉的感覺一眼就叫人知道，這是個同道中人。也就是出來混的！

    他掏出打火機(jī)，給對方把煙點(diǎn)上。

    老三就盯著這小子手里的打火機(jī)，“還挺時(shí)髦??！”

    這小子也上道，直接扔給老三：“送您了?！?/br>
    很會來事??！

    老三伸手一撈，就到手里了。一扭頭，就見簾子后面影子一晃。

    清平嚇的心臟都跳出去了，聽到歌聲停了，她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還以為是人走了，誰知道看到自家三叔了。

    嚇?biāo)廊肆耍?/br>
    韓超順著老三的視線看過去，就嘿嘿一笑。

    老三斜眼問：“看上那姑娘了？”

    韓超‘嘿’了一聲，“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老三哼笑一聲，“那大半夜的在人家窗戶底下嚎什么呢？不怕他爸出來揍你一頓。”

    韓超‘切’了一聲，“早打聽了，她一個人住?！?/br>
    那你打聽的還是不仔細(xì)。沒人跟你說過他三叔就住他們家樓上嗎？更重要的是，他三叔是成了名的流氓了。

    老三嘿嘿笑：“還挺上心？”

    “那是！”韓超深吸一口煙，然后緩緩的吐出一口眼圈，“她看我一眼，我這心都跟貓爪子撓似的。你說就那一普普通通的姑娘……”沒那些妖里妖氣的，說話嗲著音的，臉上畫的紅紅白白的，“可看著就是覺得老稀罕了……”

    老稀罕了？

    “聽說人家姑娘要考大學(xué)的。”老三彈了弾煙灰，“你不上學(xué)了吧？”

    “考大學(xué)也是為了過好日子。”韓超將手里的煙一扔，“我都想好了，只要她答應(yīng)跟我處對象，我就拼命去賺錢去。她啥也不用干，我養(yǎng)著她……”

    這說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話。

    明顯是個還但不住事的毛小子。

    他冷笑一聲：“你養(yǎng)她？”

    韓超點(diǎn)頭，“當(dāng)然得我養(yǎng)她！”

    老三一手拿著煙，一個手伸過去摟住對方的肩膀，“問你個事。”

    這話題跳躍的太快，韓超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啥事？你問?！?/br>
    “你聽說過金怪嗎？”老三斜眼看他。

    “那誰不知道！”韓超聲音都大了，“可惜沒見過……”

    老三就指了指他自己，“我！”

    “誰？”韓超不明所以。

    “我——金怪！”老三又摟著他轉(zhuǎn)身，對著清平的窗戶方向，指了指，“她三叔！”

    韓超咔咔咔的慢動作轉(zhuǎn)著腦袋，不可思議的看向老三：“金怪？她三叔？”

    問完，利落的轉(zhuǎn)身，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