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舊日光陰(35)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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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光陰(35) 今年的春天, 是這幾年中, 最為絢爛的。 g青團(tuán)和婦聯(lián)都說了,目前的服裝樣式色彩太單調(diào)了, 號召廣大青年和女同胞們美化自己。 而林雨桐作為年輕的婦女主任, 大家都吆喝著:林主任先拾掇拾掇, 拾掇的好看了, 叫咱們也都學(xué)學(xué)。 林曉星心說,這些女人也是心思粗。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她們林主任身上的衣服一直跟她們都是有點(diǎn)不一樣的。外面的衣服瞧著是差不多,但這里面的內(nèi)衣卻不一樣。她們林主任身上的內(nèi)衣, 肯定非常好,到了夏天穿衣服的時候尤為明顯。 生了孩子的女人, 沒那么講究了。貼身的內(nèi)衣, 就是個小背心。背心的外面就是襯衫。 好家伙, 一個個的胸脯都跟垂在肚子上了似的, 一走一晃悠。 原先的女人靠著裹胸還能避免這種尷尬,現(xiàn)在呢? 反正她瞧著是挺尷尬的。她自己現(xiàn)在穿的還是做姑娘的時候買的束胸衣。衣服當(dāng)然是很舊了, 也有些變形??涩F(xiàn)在想買這樣的衣服, 已經(jīng)找不到地方了。正尋思著逮到空看看自家姐身上穿的是啥樣式, 能不能照著仿制一件。 自家姐那可是生了倆孩子了,哺乳了兩孩子,胸部也沒見怎么變形的。就是如今懷著身子呢,從后面看, 身上也不見臃腫。 她覺得看一個人穿戴的好不好, 很多人都只看外面的衣服, 其實(shí)真正講究的,是貼身的衣物。 見這么多人起哄,林雨桐就摸著肚子:“……我這樣的身形做出來的衣服,你們也穿不了啊。” “誰說穿不了?!本陀腥硕喝ぃ骸皠e看老嫂子現(xiàn)在年紀(jì)不小了,可跟我們家那位再生兩個的雄心還是有的……” 眾人哈哈就笑,跟著就說:“對!林主任,你只管打扮出來叫咱們看看。肚子不大的,撐不起來的,回家趕緊加油生去吧。又能穿新衣服,又能增加分房指標(biāo),還能為國家生下下一代接班人,這是做了貢獻(xiàn)嘞!” 女人們開會就是這樣的,說著說著,這些已婚的女人就不正經(jīng)起來了。 把沒結(jié)婚的大姑娘給羞的,低著頭擺弄衣角或是辮梢,或者三三兩兩的咬耳朵,假裝啥也沒聽見。 林雨桐不缺衣服,但這不是做表率嗎? 還是做了兩身。 天氣暖和了,但遠(yuǎn)不到熱的受不了的時候。白襯衫穿著就挺好的,林雨桐把以往穿的工裝背帶褲,改成了一條長背帶裙,帶著孕婦肚子的弧度,在肚子不明顯的情況下看,還是挺養(yǎng)眼的。好看又樸素! 一穿出來,叫好聲一片。這東西容易做,也不缺布料。 做工人最好的一點(diǎn)就是,一年四季有工裝發(fā)。誰家里沒有那種洗的發(fā)白的舊工裝呢?之前都是給孩子改了做衣服,如今瞧著這么一改,大人穿著也好看。立馬就學(xué)了起來了! 背帶褲雖然流行,那是那玩意想穿的好看,其實(shí)還挺挑人的。身材比例不好的人,穿著背帶褲只會更暴露缺點(diǎn)。但是背帶裙就不一樣了,只要尺寸也腰俏這些小細(xì)節(jié)處理到位了,其實(shí)沒那么挑人。 而且小媳婦們都比較喜歡這種款式,覺得穿著減齡。 很多姑娘心靈手巧,年輕人又沒有什么生活負(fù)擔(dān),便比較舍得。扯上布料,選擇用別的布料做裙子。哪怕是黑色的藍(lán)色的,做成背帶裙搭配著淺顏色的襯衫,都不會難看。 一時間,廠里五顏六色的,越發(fā)絢爛起來。 大人們都開始注重穿著了,那對孩子呢?就更舍得了。 給丹陽,林雨桐就可著勁的打扮。各種顏色的背帶裙背帶褲,腳上小皮鞋白襪子。他爸如今編小辮編的可好了,林雨桐用各種顏色的布料給孩子做了蝴蝶結(jié),別在頭發(fā)上。 干干凈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在學(xué)??偸潜容^受歡迎的。 孩子回來說,“……我們老師說兒童節(jié)的時候,叫我當(dāng)報幕員。還說要向少年宮推薦我……”很是得意的樣子,“要是我們的節(jié)目好,說不定還會選定去b京表演,還能見到m主席……” 這是信仰! 信仰能給人以精神的力量。 四爺和林雨桐都說好:“好好表現(xiàn)!勝不驕敗不餒!” 老師們給孩子們打氣呢,但想真去?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不過孩子去不了,孩子他爸能去。 四爺被評上先進(jìn)生產(chǎn)者,要去b京開先進(jìn)生產(chǎn)者代表大會。為期十天左右,帶上路上的時間,半個月也就回來了。 林雨桐在家給收拾衣服,把丹陽給羨慕的不行:“……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 但是現(xiàn)在真不行,如今可不是以后,捎帶著就能把孩子帶去轉(zhuǎn)一圈。如今這出門,可都是集體活動。全省也就去那么幾個,有省領(lǐng)導(dǎo)做帶隊(duì)領(lǐng)導(dǎo)。到那邊就有專人接待,帶個孩子就不像話了。 而且,現(xiàn)在出門并不方便。住宿的地方需要各種的證明材料。就是兩口子出門,也未必能住到一塊。因?yàn)楝F(xiàn)在的結(jié)婚證,可不貼照片。你說你們是兩口子,誰能證明你們是兩口子? 帶著孩子出門就是受罪。 四爺只得說:“回來給你帶好吃的。乖乖在家,聽你媽的話?!?/br> 然后人家又走了。 這回一一五就四爺一個人,要先去省里跟其他人匯合。 四爺一走,先不適應(yīng)的反而是朝陽,不見他爸回來,就端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等。 林雨桐跟他說了:“你爸過幾天就回來?!?/br> 然后這小子‘哇’一聲就哭:“……我爸不要我了……” 林雨桐:“……”誰跟你說的! 丹陽癟嘴:“別人說吳榮她爸不要她了,朝陽聽見了……” 所以,就以為他爸也不要他了? 當(dāng)媽的還誒說話呢,當(dāng)姐的就過去拉弟弟:“你放心,爸爸不要你也會要我的。我還在呢,爸肯定會回來的?!?/br> 朝陽愣了一下,然后癟嘴嘴進(jìn)來了,遲疑的‘嗯’了一聲,大概腦子里在想著,為啥爸爸會要你不要我。 林雨桐只得抱著哄,跟他講道理,“你在托兒所要是乖,老師就會給你獎一朵小紅花對不對?現(xiàn)在爸爸在廠里也很乖,領(lǐng)導(dǎo)也要獎勵爸爸一朵小紅花。爸爸去領(lǐng)小紅花去了,領(lǐng)完了就回來了……” 哦!是這個樣子啊。 然后好像是帶著幾分鄙夷的看了他姐一眼,牽著他的木頭小狗玩去了。 丹陽:“……”她指著朝陽,“媽,你看他!” 老太太就叫丹陽:“你也是壞!你那么說,他會當(dāng)真的。可別覺得他小就什么都不明白,腦子精著呢?!?/br> 丹陽過去幫著老太太纏毛線,嘴上嗯嗯嗯的應(yīng)著。又扭臉問mama:“還蓋房嗎?他們都說,就算是mama生下小弟弟小meimei,也沒咱家的份。” 老太太也說:“廠里這些人吵吵嚷嚷的,這都嚷了半年了,也沒見嚷出結(jié)果來。不知道咋想的,好歹等有了房子再想著怎么分吧?這都沒蓋呢,嚷嚷啥呢!” 誰說不是呢? 結(jié)果第二天,廠里的宣傳墻上,突然多了很多的‘大|字|報’! 大|字|報的內(nèi)容,多是給廠領(lǐng)導(dǎo)提意見的。而且這個意見還很激烈。就說是給工人的待遇不行。 ‘大|字|報’不是文ge才有的產(chǎn)物。 這段時間國家是雙|百方|針。 什么是雙|百方|針,就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要叫大家大膽的說話!有意見的,要提出來。要想法的,就要說出來。 不怕有爭議,就怕死水一灘,不起波瀾。 于是,這個宣傳墻,如今有個名字,叫‘鳴放園’。 要的就是叫大家大鳴大放,不管你的主張是什么樣的,只管說。 其實(shí)這也是好的。這個年代的人,普遍的文化層次不高,很多的東西,從他們自己的認(rèn)識里出發(fā),其實(shí)跟政策是有偏差的。 好些人就說中醫(yī)是封建的,說西醫(yī)是資本主義的。 就是對科學(xué)家,也會打上意識形態(tài)的標(biāo)簽。 可是,科學(xué)哪里有什么屬性。 這種大鳴大放,就是要把這種的錯誤的意識形態(tài)給打破。大家相互辯一辯,真理是不怕辯的。 每天,這個鳴放墻上,都會有新東西貼出來,很多時候,貼出來的還沒顧得上看呢,又被更新的給覆蓋了。 這天早上,林百川跑步過來,順便看幾個孩子一眼。林雨桐送他的時候,出廠的路上他就說:“垠圳不在,我過來就是提醒你的。好好帶孩子,好好工作。其他的事情,不用太多的關(guān)注。有時候,不表態(tài)比表態(tài)要好。明白嗎?” 明白! 就是說,不要隨便大放厥詞。 林雨桐就笑:“您可有點(diǎn)‘左’的傾向!” 林百川先是瞪眼,然后又笑,“我不左,我也不右。領(lǐng)袖說叫咱做什么,咱就做什么。只是我這人口拙不善言,話還是少說的為好。” 這么說著,不免又一嘆:這孩子說自己的傾向有點(diǎn)‘左’,也不是沒道理。 對這事,自己持保留意見的態(tài)度。 所謂百家,就是各種意識形態(tài)階級層面的人都有。而我們d,只能算是其中一家。作為一個老d員,擔(dān)心如此會動搖d的領(lǐng)導(dǎo)基礎(chǔ),這是他作為一個老d員的態(tài)度。 不過,這些話,卻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當(dāng)初入d參加工作的時候,就發(fā)誓:保守組織秘密,上不告知父母,下不告知妻兒。 如今,這些事,雖然跟秘密不相關(guān),但他的習(xí)慣卻早已養(yǎng)成。 林雨桐笑了笑,說了一聲知道了,就不多問了。 她知道,林百川的書房里,掛著一幅字,上面是兩個草書的大字——慎獨(dú)! 一個人的時候尚且要謹(jǐn)慎,更別說其他時候了。 林百川看著林雨桐笑了兩聲:“閨女啊,你是沒生到好時候……”這悟性,生在好時候那真是能有一番大作為的。 所謂時勢造英雄,趕不上那個時勢,徒呼奈何! 臨走的時候,他又叫林雨桐:“沒碰上曉星跟蘇瑾?;仡^你提醒兩人一聲。尤其是蘇瑾,這小伙子,有幾分書生意氣?!?/br> 林雨桐應(yīng)了,回去的時候找蘇瑾和曉星,還真沒找到。 去兩人辦公室都不見人,只說打了個招呼,說去其他科室辦點(diǎn)事。 她只得留下話:“就說回來之后去一趟財會科,我有急事找他們?!?/br> 這兩人去哪了? 被范云清叫到職工大學(xué)的教學(xué)樓背后,一個十分空曠的地方。 她把撕碎的紙張遞到蘇瑾面前:“是不是你寫的?” 蘇瑾一臉莫名:“是啊!有一些想法,就寫出來了……” 林曉星也奇怪了:“我覺得寫的挺好的??!” 好? 好什么好! 范云清從兜里掏出火柴,將手里的紙點(diǎn)燃了,直到化為灰燼,才瞪著兩人:“給我聽好了,你們的任務(wù)就是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別的事情跟你們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 “媽!”林曉星將蘇瑾向后推了一步,挺著肚子對范云清道:“之前蘇瑾被您連累,這幾年姐夫雖然多有庇護(hù),但他不能總活在人家的羽翼之下吧。如果國家鼓勵大家,也給了每個人一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這是多難得的機(jī)遇。這你又不允許了!媽,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br> “什么意思?”范云清的面色難得嚴(yán)肅起來了,“你來說說你們是什么意思?”她看向蘇瑾:“提意見,說自己的見解,這都沒有問題。但是你們不覺得你們的意見和建議有點(diǎn)過分了嗎?國家初建,百業(yè)待興。這就如同一個蹣跚學(xué)步的嬰孩。跌跌撞撞,或許會走錯路,或許會說錯話,或許有很多很多的不完美,不能盡如人意。可是,你們不能動輒就把西方或是蘇國的那一套拿來橫著對比。這樣,容易引起很多沒有文化,不會思考的群眾的盲從!” 蘇瑾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熱愛國家!” “我知道!”范云清看著他,“我都知道?!彼龂@了一聲,“或許你是對的!或許我是錯的!你只當(dāng)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的自私,我為我的女兒考慮的更多一些。我想叫她的日子過的平穩(wěn)。我把你寫的東西撕了,應(yīng)該沒有人看見才對。做這個……不是因?yàn)槲覍δ阌幸庖?!其?shí),我贊賞你的上進(jìn)心。但是我不喜歡你作為知識分子身上的那股子天真!” 林曉星不樂意:“別老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的叫,z總理都說了,知識分子中的絕大部分已經(jīng)是工人階級的一份子了……” 說著,猛的肚子一疼,緊跟著臉上就變了顏色:“……要生了……” 疼了一整天,到了紅霞漫天的時候,才算是生了下來。 是個六斤重的姑娘。 林曉星看著外面半邊天空的紅霞,就說,“不如叫丹霞吧?”跟丹陽還能排上,一聽就是姐妹。 蘇瑾卻沉默,良久之后才道:“還是叫愛華吧!” 曉星看出了蘇瑾情緒不高,就問:“嫌棄是個姑娘嗎?” “胡說什么呢?”姑娘好,姑娘貼心。蘇瑾就道:“我就是想給孩子取名叫愛華!”告訴所有的人,我熱愛這個國家! 曉星明白了,蘇瑾是對今兒的事心里有些不痛快。 林雨桐一天沒等到人,晚上回來的時候才知道這是生了。 看了孩子,將蘇瑾叫到一邊,跟他將林百川要轉(zhuǎn)達(dá)的話都轉(zhuǎn)達(dá)了。蘇瑾就皺眉:“大姐,我怎么不明白他們的意思呢?岳母今兒找我了,說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是我不能理解他們,還是他們不能理解我。” 林雨桐嘆氣,“或許在他們看來,你的有些想法,還不成熟。這樣吧,給你一年的時間,用這一年的時間,好好的想一想,將不完善的做的更完善了,那個時候,我替你去說服他們,讓他們不干涉你……行嗎?”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女二人:“孩子還都小,這一年,你還得顧好孩子。再怎么著急,也不至于不能沉淀這一年的時間吧?!?/br> 蘇瑾想了想,還是點(diǎn)頭。 那邊莊婷婷也在不停的催促錢思遠(yuǎn):“人家都寫了,還整天在一起開會討論,你怎么不去?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這人,簡直一點(diǎn)上進(jìn)心都沒有!” 錢思遠(yuǎn)就問:“林主任寫了?” “你管人家寫了沒有?”莊婷婷心里沒好氣,“一個大男人,老盯著一個娘們行事,是個什么意思?” “我倒是想盯著她家男人呢,但不是她家男人現(xiàn)在不在嗎?”錢思遠(yuǎn)就擺手,“你消停點(diǎn),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莊婷婷撇嘴:“你就是為你的不思進(jìn)取在辯解?!?/br> 錢思遠(yuǎn)索性不再多做解釋:“有這工夫,咱還是趕緊生幾個孩子,等到下一撥分房子的時候也能爭取爭取……” 林雨桐最近工作量大增,從科長到下面這一伙子,都忙著開會討論去了。工作全壓在林雨桐身上。 于友光說林雨桐:“你怎么不參加呢?大家一起討論……還真別說,確實(shí)是有些收獲?!?/br> 林雨桐摸著肚子苦笑:“我現(xiàn)在這腦子,只要能把本職工作做好就不錯了。我們家那位不在家,家里是老的老小的小,如今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呢。想去跟大家一起進(jìn)步,我也得有那時間和空間啊。” 于友光看著林雨桐的肚子就笑:“趕不上六口指標(biāo)著急了吧。” 林雨桐跟他打哈哈,把人打發(fā)走了。 四爺半個月之后,準(zhǔn)時回來了。到家先去洗漱,林雨桐幫著收拾行李,見里面放著的備用藥丸都吃完了。她嚇了一跳,追到衛(wèi)生間外面問:“病了嗎?” 四爺暫時關(guān)了水,說起來語氣還帶著幾分一言難盡:“……水土不服,拉肚子了。” 一吃飯就得趕緊吃藥,要不然肚子就鬧。 水土不服?! 林雨桐都不知道臉上該擺出啥表情了。 他回京城,竟然水土不服了。 好吧!活久見了,應(yīng)該坦然接受。 林雨桐給晾了涼開水,拿了丸藥放在床頭上。 四爺出來果然不急著想吃飯,把藥吃了就說:“我得睡一會子?!壁s路趕的精疲力竭。 林雨桐等他睡了就出去請假,請了半天的假,專門在家陪他。 半下午的時候人才醒,他睜開眼睛找她,看到人了,就拍著身邊的位置叫她:“過來躺著……陪我待會……” 這語氣,這神態(tài)! 林雨桐:“……”半輩子都不生一次病的人,還嬌氣的會撒嬌了。 她過去靠在床頭上,他就靠過來,突然仰著頭說:“我想吃鵝油卷了?!?/br> 這種突然之間的‘柔弱’,叫林雨桐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不就是想吃鵝油卷嗎? 就是吃龍肝鳳膽也能弄來。 林雨桐興致勃勃:“你躺著,我給你弄去?!?/br> 上哪弄?。吭趺磁?? 四爺就那么一說,畢竟回了一趟京了,溜達(dá)著到曾經(jīng)的家參觀了一圈了,多少有了點(diǎn)感觸。一路上沒有桐桐在身邊,突然就覺得心慌到不行。 這一回來,躺下了,然后心里就踏實(shí)了。 蓋的被子是什么材質(zh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都是熟悉的味道。于是心安了,一路沒踏實(shí)的心才算是落定了。 突然就有了那種‘人在身旁,如沐春光’的感覺。他張口想說什么,卻如實(shí)的告訴她,想吃鵝油卷了。在又一次踏進(jìn)雍王府之后,他突然就想到了她做的鵝油卷。 林雨桐眼睛亮閃閃的,只說:“好!” 四爺怎么可能叫她大著肚子干粗活,他起身:“我干脆給家里做個烤爐。” 好??! 他不管說什么,她都積極響應(yīng)。 于是好好的鐵皮水桶被四爺折騰的千瘡百孔,鐵桶要倒扣著,下面要添柴火,上面就是桶底,得給桶子的底部剪下一片來,那里是安裝鐵皮煙囪的。還得在桶身上打眼,里面插上鐵絲鐵棍,像是個網(wǎng)子,能拖出烤盤就行。 反正挺簡易的,平時放在陽臺角上,要是用的時候,一次能烤上兩斤點(diǎn)心。 兩人一個人弄烤爐,一個人和面準(zhǔn)備材料。 鵝油現(xiàn)在不好找,林雨桐說去食堂,上次聽說好像哪個大師傅去省招待所的食堂幫忙,弄了點(diǎn)鵝板油回來。四爺卻說:“下次再吃鵝油的,這回用奶油吧,我也挺想吃的?!蓖蝗?,就不想叫她離開眼跟前。 行!那就奶油的! 等把要烤的東西放進(jìn)烤爐里,兩人才溜達(dá)著出去接孩子。 一路上,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都和善的打招呼。但不管男女,都是一臉的忍俊不禁,等路過了還有些指指點(diǎn)點(diǎn)。 林雨桐莫名其妙,先是看四爺:挺好的,臉洗的很干凈,很有男人味的帥哥一個。衣服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整個人利利索索,并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 四爺也看林雨桐:小媳婦白白凈凈,rourou嘟嘟的,穿的嬌嬌俏俏,也沒什么問題。 等到了托兒所了,辛甜才說:“這也才半個月沒見,還手拉著手!可注意點(diǎn)影響吧,誰跟你們似的?要拉回家拉去!” 兩人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牽著手的。 都說拉著對方的手,就像是左手拉右手,這是夫妻之間沒有了激情。可林雨桐卻覺得,等你牽著對方的手連察覺都沒有的時候,對方就真的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跟長在一起的兩棵樹一樣,根系交錯,枝蔓相依。 朝陽被老師送出來,一看見他爸,尖叫的就朝這邊跑,抱著他爸的腿就往上爬:“爸爸……” 四爺兜著這小子的屁股都抱起來,逗他說話。問他這段時間沒有聽太姥姥的話,有沒有很乖。在家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也沒催正跟辛甜說話的桐桐。 林雨桐也沒多說,主要就是問了大垚的婚事。常秋云折騰著給大垚找對象呢,也不知道到底咋樣了。 姑嫂兩人說了幾句,林雨桐就先告辭,“……從北京帶了點(diǎn)吃的,回頭我們回家去,給援朝送去?!?/br> 丹陽稀罕她爸,也稀罕她爸帶回來的吃的。接了她回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問都是啥好吃的,是啥味道的。都等不及到家親自嘗嘗,先跟他爸打聽呢。 四爺帶回來的都是rou脯和糕點(diǎn),帶回來沒壞是沒壞,可也并不怎么新鮮了。 到家后,開了門,屋子里充斥著一股子又焦又香的味道。 朝陽只顧著流口水,丹陽卻以為是她爸拿回來的好吃的,趕緊把門關(guān)了,直奔家里的小柜子,平時一些小零食,是放在柜子里的。她摸好吃的去了,還撿了松軟的點(diǎn)心先塞給朝陽。那邊林雨桐已經(jīng)從陽臺上的烤爐里取出奶油卷了,她先掰了一塊叫四爺嘗:“改天弄到鵝油了,給你再做一次?!?/br> 朝陽就把手里的點(diǎn)心塞給他姐,伸手朝著mama:“……吃……我吃點(diǎn)……” 松、軟、甜、綿、糯,好吃! 丹陽看著也覺得香,湊過去咬了朝陽手里的,嘗了這一口就喊:“好吃!” 是好吃!你媽做的不光地道,還新鮮。 嘗過了之后就該知道,不是什么東西,都是外面的好的。 林雨桐撿了幾個放了一盤子,放在籃子里再蓋上蓋子,才出門給送曉星那邊去了。老太太的牙口雖然還行,但對這種軟糯的東西,還是更喜歡的。 可老太太喜歡,又哪里舍得吃? 大人們嘗嘗味兒,沾沾牙,就都收拾起來,給援華留著了。 第二爐出來的時候,丹陽就站在門口喊:“太姥姥——太姥姥——我的白球鞋放哪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這孩子的習(xí)慣可好了,東西從來不亂放。妞妞對孩子,在這些事上,要求挺嚴(yán)格的。怎么會不知道東西在哪放了。 她把愛華遞給曉星:“再給孩子吃點(diǎn),吃飽了睡的踏實(shí)。” 孩子遞過去,又一邊出門一邊嘀咕:“怕不是你姐又說孩子了?!?/br> 在林曉星埋怨她姐對孩子太嚴(yán)厲的聲音出來,就見丹陽這小丫頭在她家門口探著頭招手,進(jìn)了家門,就見朝陽手里舉著糕點(diǎn):“太姥……吃!快點(diǎn),給你留了!” 把老太太樂的喲:“可真是不白疼你們。啥都想著太姥!” 老太太才掰開往嘴里送了一口,門就被敲響了。 丹陽蹭一下把盤子抱到她的小隔間去了,朝陽蹭蹭蹭的跟著,手還擱在屁股后面招手叫老太太進(jìn)去。 老太太樂顛顛的進(jìn)去,四爺去開門,林雨桐拆了一包四爺帶回來的點(diǎn)心放在桌子上,所以客人一進(jìn)來,聞見香味也不好奇,只看著桌上的點(diǎn)心,“京城的點(diǎn)心就是香……” 來人是基建科的,找四爺為的還是房子的事,要圖紙的。 “廠里決定了,下個月就能動工了?!边@人就說:“金工,給咱透漏透漏,一棟樓大概能安置多少戶。” 按照五層樓,一棟樓五個單元,一層雙戶算,第一批安置的也就是五十戶。 四爺給他們交底,又把點(diǎn)心推到幾個人跟前,叫他們嘗。 結(jié)果三個人分了一塊點(diǎn)心就不動了,點(diǎn)心可都是需要糧票、油票、糖票才能購買的。哪里真能厚著臉皮吃人家的。 吃了點(diǎn)心,這些人就又回歸正題,“這才五十戶,也太少了。咱們廠雙職工人口在六口以上的,兩百戶都不止?!边@怎么分???! 另一個就說:“這樓要是不蓋還好,要是蓋,這可就是事端。你說咱們廠這些領(lǐng)導(dǎo),有幾個是人口多的人家?沒有!” 是沒有!兒女都大了,也都各自成家各自有了工作了。戶口和糧油關(guān)系都是隨著工作走的。不可能落戶到這邊的。所以,他們的人口三五口算是頂多的了。最多就是把孫子孫女的戶口想辦法落過來。但要是這么做小動作,那可就是誠心跟群眾搶了。 所以,這么好的房子,沒他們的份。他們還得住在沒有半點(diǎn)隱私的大雜院。 這些領(lǐng)導(dǎo)誰心里能舒坦。 別看有些人現(xiàn)在鬧的兇,這小鞋還不定什么時候就給穿到腳上去了。 還有這分不到房子的六口人家,你說眼氣不眼氣,還不定鬧出什么亂子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說的就是這樣的。 等這幾個人走了,林雨桐也跟四爺說:“這段時間鬧的確實(shí)是邪乎……房子這事,八成得黃?!?/br> 黃不了! 四爺?shù)诙炀腿フ亿w平了。如今找趙平不能去家里,院子里住著好幾戶,壓根就沒法說話。所以只能去辦公室!四爺大大方方的去了,也沒啥要隱瞞的,本來就是應(yīng)有之意。去了一趟b京,回來該給領(lǐng)導(dǎo)匯報匯報。 兩人說了一上午的話,主要還是說b京的情況,說開會的情況。末了了,四爺才提了蓋樓的事,提出了另一套方案,作為補(bǔ)充方案。 當(dāng)天晚上,就開全體職工大會。 說要把這五十戶人家給先定下。 名單一公布,果然就鬧開了。 憑啥??! 憑啥是他們?!我們到底差在哪里了。再說了,我家的困難更大。 然后廠里說了:“這個條件是你們當(dāng)初定的,廠里研究決定的,覺得可行,按照大家的建議做了安排了。你們又這個不同意,那個不答應(yīng)的。你們說怎么辦?僧多粥少不夠吃,換下他們他們肯定也不樂意。要不這樣,沒分到房子的,要么是等下一撥,要么……自己蓋房子。廠里提供宅基地,你們也知道,咱們廠這一片,原本就荒。廠周圍呢,這幾年也搬遷新建了不少的廠區(qū)和單位。但因?yàn)樵蹅儚S的縱橫比較大,廠后頭,都是沼澤荒地。那如今還不算是咱們廠的,但是大家如果有意向,廠里考慮到大家的實(shí)際困難,可以跟省里,跟市里去溝通協(xié)調(diào),將后面的地皮,撥給咱們。磚瓦這些……咱們自己當(dāng)年建廠的時候,有自己的磚瓦廠,現(xiàn)在依舊可以使用。對咱們廠內(nèi)部,不需要什么購買票據(jù),只要按照市價購買即可。當(dāng)然了,其他的就得自己想辦法了……” 下面一下子就嗡嗡開了,但是樂意的卻不多。 建房子是那么容易的? 鋼材沒有可以拿木料替代,自建房嘛,不需要鋼材。 可就是用木材用磚石,這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況且,這要是自建了房子,很多問題沒法解決。 “供暖怎么辦?” “供水怎么辦?” 都不用問的,要真是能給那么大面積的民房實(shí)現(xiàn)供暖供水,拿這些物資就夠蓋兩棟樓的了。什么問題解決不了,干啥安排空地叫大家自己想辦法去? 顯然,廠里并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不能供水,就得自己挑水。 不能供暖,冬天就得多一項(xiàng)煤炭的開銷。可這煤炭的供應(yīng)是有數(shù)的,想要暖暖活活的過三四個月,那點(diǎn)供應(yīng)根本就不夠。 兩廂比較,是花錢出去找罪受,還是留在廠里多等個一兩年,等到第二棟樓第三棟樓蓋起來的時候……那時候怎么輪也該輪到自家了吧。 可等統(tǒng)計(jì)的時候,凡是家里人口超過六口的,卻沒一個要搬出去自己蓋房的。 四爺就給趙平遞話:“不知道不夠六口的,能不能搬出去?” 當(dāng)然能了! 很多人都這么想,像是金工這樣的人家要是從筒子樓搬出去的話,騰出來的房子,還是能安置其他人的嘛。 這不是又盤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