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紅顏禍水,好年輕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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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下,何歡坐在榻上,身前兩個舞伎在舞蹈,幾個樂師在側(cè)面彈琴,氣氛很柔和。 舞伎身披薄紗,舞姿輕盈,一臉俏臉變換著各種表情,誘惑之極。 何歡的目光卻不在舞伎的身上,只是定定的看著酒杯。 許多時候,你艷羨而不得的東西,在另一群人的眼中只是尋常。 幕僚進(jìn)來。 “楊氏那邊來人了。” “說了什么?” “呵斥了郎君,說此事經(jīng)營不密,以至于被人窺探到蔣迪的虛實。那個賤人不但輕松脫身,皇帝那邊還對咱們的人頗為不滿。” “什么意思?皇帝動手了?” “對,就在先前,皇帝以貪腐為名,拿下了咱們?nèi)賳T。” 何歡擺擺手,歌舞散去。 “他們一心想把貴妃拉下來,可卻也不琢磨一番皇帝的心思。若我是皇帝……” “小郎君!”幕僚急匆匆的跑出去,左右看看,回來告誡道:“慎言。” “一家四姓與皇帝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怕什么?”何歡笑的輕蔑,“我若是皇帝,定然會順勢敲打貴妃和梁靖,可他并沒有,你說,皇帝在想什么?” 幕僚低下頭思忖,再抬頭時,眼中多了謹(jǐn)慎,“他寵愛貴妃?!?/br> 何歡笑了笑,“你看看皇帝的過往。從少年時便有英武之名。武皇垂暮,他領(lǐng)軍殺入宮中,那時何等的兇險?但凡一絲走岔,一家子將會成為新帝祭旗的祭品。第二次是在四年前,他身為太子領(lǐng)軍入宮,一旦李元有了戒備,他將死無葬身之地,可他卻依舊去了?!?/br> “他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可如今他身為帝王,還能如何刺激?” “天下被他當(dāng)做是棋盤,眾生為棋子,隨意他挪動調(diào)遣,刺激嗎?刺激,可他早就厭倦了?!?/br> “我敢打賭,他原先把梁氏弄進(jìn)宮去便是為了刺激。你可曾注意到了嗎?”何歡笑的詭異,“他奪了太子的女人,換做是別人,就說你吧,你奪了兒子的女人,你會如何自處?” 幕僚只覺得渾身難受,“老夫……老夫……如何會做此等事?!?/br> “難受吧?” 何歡拍著案幾大笑,良久,他喘息道:“換做是我,定然會尋個罪名廢掉太子,把他流放到荒蠻之地去,過兩年弄死,如此眼不見心不煩?!?/br> 幕僚有些心悸,“最近些年,太子看似地位穩(wěn)固,可卻平庸的連一個臣子都不如,堪稱是悄無聲息?!?/br> “明白了嗎?”何歡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怪異的讓人心中不安。 “再美的女人,朝夕相處多年后也會厭倦。他也會如此??商釉诎?!太子隔幾日便會進(jìn)宮請見,你想想,每次見到太子時皇帝會想什么?” 幕僚搖頭,他自詡是個正經(jīng)人,這等歪門邪道沒琢磨過。 “他會想著……太子的女人如今是朕的女人,太子要叫那個女人阿娘,哈哈哈哈!” 何歡笑的癲狂,捶打著案幾,伏在案幾上身體顫抖。 “我敢打賭,每次見到貴妃時,皇帝定然會想……這是朕的兒媳!” “那就是個瘋子!用太子來刺激自己的瘋子,爬灰老賊!” 幕僚面色發(fā)白,顯然這等高端刺激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良久,何歡哎喲一聲,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冷冷的道:“他就靠著刺激活著,所以,他不會丟棄貴妃。就算是蔣迪之事發(fā)作了,皇帝最多呵斥一番,隨后不了了之。 楊氏那邊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我看是明白的,只是他們太驕傲,不肯低頭去琢磨別人的心思?!?/br> 幕僚嘆息。 “可要提醒他們一番?” “沒用,潁川楊氏何等的名頭,多年來的順風(fēng)順?biāo)缇妥屗麄兺鼌s了畏懼。就算是提醒了他們依舊如故,行事不會有半分改變。” “若是楊氏下次還準(zhǔn)備對付貴妃……” “讓他們?nèi)Ω?,看著他們和皇帝狗咬狗,你不覺著有趣嗎?” 何歡拍拍手,“歌舞!” 歌姬和樂師再度進(jìn)來。 樂聲起。 舞姿再度翩翩。 幕僚告退,臨走前告誡道:“小郎君,潁川楊氏傳承多年,底蘊深厚。何氏需儀仗楊氏之處甚多,要謹(jǐn)慎吶!” 何歡看著他出去,拿著酒杯,微微低頭,輕聲道: “彼可取而代之?!?/br> 幕僚走出大堂,深吸一口氣,“百姓視帝王權(quán)貴為神靈,可這群神靈在干什么?爬灰的爬灰,玩男人的玩男人。神靈……” 他張開嘴,“he……tui.” 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 這幾日不斷有人上疏,為黃春輝叫屈。 “他們說相公戍邊多年,勞苦功高,如今風(fēng)燭殘年,卻依舊在北疆吹冷風(fēng),皇帝仁慈,該考慮忠臣的榮養(yǎng)了?!睆埗炔环蕖?/br> 江存中譏誚的道:“還有人說相公心存退意,想見好就收,免得晚節(jié)不保。呸!” 這里是楊家。 兩個家伙拿著酒,坐在大樹下發(fā)牢sao。 張度打個酒嗝,“哎!來了長安怎能蹲在這里喝酒?走,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也好?!?/br> 張度沖著后院喊道,“子泰!” “喊什么?” 楊玄在收拾東西。來時怡娘說有些東西拉在老宅里,讓他們?nèi)』厝ァ?/br> “走,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br> “外面沒什么意思?!苯袢仗鞖獠淮蠛茫⒂?,楊玄覺得不如在家歇息。 “難得來長安,走了!” 張度尋到他,勾著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就出了門。 雨霧輕薄籠罩在長安城上空,遠(yuǎn)處的城墻、宮殿、樓臺朦朦朧朧。路邊的行道樹在霧氣中一動不動,就像是個嫻靜的女人,靜靜看著人來人往。 “去何處?”江存中問道。 “我不知?!?/br> 二人看著楊玄。 “去曲江池吧?!?/br> “看流水?”張度不滿的道:“北疆多的是河流,要看流水何必來此?!?/br> “不去?”楊玄看著他。 “不去?!?/br> 張度搖頭。 江存中搖頭。 楊玄呵呵一笑,“雨朦朧,水朦朧,人朦朧,那些癡呆文婦,那些多愁善感的女子最喜在這等時候去曲江池,看著流水淙淙,邊上有sao男捧臭腳吟詩一首,風(fēng)吹過,掉幾滴淚,就覺得人生圓滿了。” 二人相對一視。 “去!” 一進(jìn)曲江池,果然女人不少。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男人。 男人們聚集在一起,一邊喝酒吟詩,一邊偷偷看著邊上的女人們。每當(dāng)有女人把目光轉(zhuǎn)過來時,他們便會提高嗓門。 男人一堆,女人一堆,但漸漸的就成了一堆。 兩個棒槌進(jìn)了曲江池,看到這等氣氛,眼珠子都綠了。 “好地方啊!” “好景致!” 二人目光轉(zhuǎn)動,就盯著女人看。 女人們來這等地方多會打扮精致,穿著考究,在水霧中看著朦朦朧朧的,恍若畫中的仕女,仙氣十足。 女人們聚在一起,也在喝酒吟詩。喝的臉色緋紅,眼神迷離時,最是動人。 “見過各位娘子?!?/br> 張度上去套近乎。 幾個女人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神色淡漠,“何事?” 這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可張度這個棒槌久在北疆,身邊多是粗豪的武人,哪里懂的女人的心思。 他笑著拱手,“諸位娘子在作詩呢?” 棒槌! 楊玄搖頭。 搭訕不是這么搭的。 那個女人冷冷的道:“我等作詩,郎君自便?!?/br> 滾! 這個溫雅的滾讓張度一怔,這貨臉皮厚,就涎著臉道:“我這里倒是有了一首詩,諸位娘子且聽……” “郎君,請自便?!?/br> 女子的臉上都掛上了冰渣。 張度再厚的臉皮也經(jīng)不起這等戳,灰溜溜的回來了。 江存中勾著他的肩膀,揶揄道:“怎地,在北疆你自稱玉面小郎君,今日卻被長安的女人不屑一顧。” 張度羞惱無語。 身邊有男子看熱鬧,見狀就嘆道,“北疆來的?難怪。” 張度拱手,“還請教?!?/br> 男子眼中有些取笑之意,他指著那些男子說道:“看看,那些男子誰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考究,儀態(tài)翩翩。而你等卻看著頗為粗豪,舉手投足也不知收斂,大開大合,那些女人如何會喜歡?” 娘的,原來如此。 那些女人突然低頭笑了起來,笑的肆意。 笑一笑的,有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著捧腹笑。 “三個鄉(xiāng)下人,也敢來勾搭我等,呸!” 這些女人大多寬容,但也有刻薄的,沖著楊玄三人不屑的呸了一聲。 十余男子簇?fù)碇粋€女子疾步走來。 身后一群男子緊追不舍。 “公主,公主?!?/br> 什么公主? 張度等人趕緊避開。 “是南陽公主年子悅?!?/br> “年子悅來曲江池了。” 嘖嘖! 瞬間大部分男人都動了,起身往這邊湊。 張度踮腳看去,“傳聞南陽公主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可卻從未見過,今日算是開眼界了。哎!草特娘的,那么多人擋著,耶耶什么都看不到?!?/br> 江存中更聰明些,見邊上有樹,就一溜煙爬了上去 “戴著羃?呢!” 江存中贊道:“不過蓮步婀娜,令我動心?!?/br> 那幾個女人的譜擺不下去了,一番嘀咕后,都起身準(zhǔn)備看看所謂的天下第一美女。 “說是女人看了都會動心?!?/br> “閃開!” 隨行的官員板著臉開路。 可這里是長安,誰特么聽你的。 那些男子蜂擁而來,十余男子在四面阻攔,沒多久就岌岌可危。 戴著羃?的年子悅有些后悔。 今日她本想私下出門,可卻被張菁發(fā)現(xiàn)了,于是就請了監(jiān)控她們的官員出面,帶著人護(hù)送她來曲江池。 可沒想到這個官員有好友今日也在曲江池,好友聽他吹噓過自己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天下第一美人,所以看到年子悅后,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 隨后就成了這樣。 年子悅抬頭,有些茫然看看著四周那些瘋狂的男人。 還有女人。 女人為何也這般瘋狂? 年子悅不解。 一個男子突破了外圍防御沖了進(jìn)來,年子悅花容變色,“張菁!” 大長腿一拳就把男子打飛了出去,可更多的男子突破了防御。 “公主!” 南陽公主一旦被這群男人撲倒,官員只需想想后果就面色慘白。可他自己也自身難保,在人流中艱難掙扎。 “看,那三個人也上去了?!蹦菐讉€女人在看熱鬧,等看到楊玄沖進(jìn)去時,刻薄的女人忍不住譏諷道:“這也是想趁機占便宜,男人,哼!” “哎!他沖過去了!”有同伴指著前方,贊道:“好身手哎!” 刻薄女捂著嘴,眼珠子瞪的老大,“他拉到了南陽公主,抽他!抽他一耳光,踹他!哎!不對,公主怎地……公主怎地這般柔順就跟著他走了?!” 一群人就看到楊玄沖進(jìn)去,一陣拳打腳踢把年子悅身邊的男子弄倒,隨后伸手。 按理年子悅應(yīng)當(dāng)縮手,并給他一腿??赡曜訍倕s把手伸過去,任由他牽著。 “??!”有多少人嫉妒若狂啊! 夢寐以求的小手,就這么被那個男子牽著了。 張度把腸子都悔青了,一邊暴打那些撲過來的男子,一邊說道:“早知道公主這般柔順,我早就上了。” 楊玄把年子悅拉出人群,微微蹙眉,“怎地這般不小心?” 換作旁人年子悅定然沉默以待,可此刻她卻脫口而出,“我都戴羃?了?!?/br> 楊玄苦笑,“你名氣太大,容易招來蝴蝶。對了,此次之后,讓鴻臚寺那邊換個人吧?!?/br> “嗯!” 年子悅跟著他往另一側(cè)走,“你何時回來的?” “回來了幾日?!?/br> “為何……”年子悅止住了話。 “小玄子,她想問你為何沒去尋她。”朱雀的聲音很快活。 “此行是公事?!?/br> 楊玄硬邦邦的回應(yīng)。 年子悅默然,良久說道:“我聽他們說此次北疆和北遼大戰(zhàn),北疆獲勝了。你可知曉?” 這妹紙想打探什么? 南周那邊必然想打探到此戰(zhàn)的詳細(xì)經(jīng)過,以此來評估大唐和北遼的實力。 楊玄默然。 “見過公主?!?/br> 幾個女人在前方福身,正好打斷了年子悅追問的節(jié)奏。 楊玄抬頭,不禁莞爾。 冤家路窄,幾個先前譏諷他們的女人,此刻正好奇的看著他。 美人看看就好,同性之間沒可能。而這個年輕人卻能從容牽著公主的手,身份神秘的讓人心動。 “見過郎君?!?/br> 連那個刻薄的女人都福身行禮。 楊玄頷首。 隨即帶著年子悅和她們擦肩而過。 那個刻薄女把腸子都悔青了,回身看著楊玄的背影,身邊的同伴說道:“早知道先前就該和他們一起飲酒作詩。” 楊玄和年子悅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你也在北疆,此次可曾參戰(zhàn)?” “嗯!” 年子悅側(cè)身看著他,“他們說此次黃春輝帶了幾個有功之人回來報捷?!?/br> “我就是其中一個?!?/br> 年子悅看著他,心中許多問題想問,可最終化為一句。 “好年輕的功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