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阿大,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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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你們來自于何處?” 小商隊的頭領(lǐng)笑吟吟的張開手,身后的人卻握著長刀。 來吧,按照基波部的規(guī)矩,咱們擁抱。 頭領(lǐng)看看另外兩人,一個傻大個,一個細(xì)皮嫩rou的。 傳信的使者說了,這三人偷了可汗的寶貝,最好抓活的,但要小心。 富貴險中求??! 小首領(lǐng)走向楊玄。 楊玄張開手。 擁抱! 楊玄的個子高一些,看到了首領(lǐng)身后的那些人都拿著刀。 “砍腿!”首領(lǐng)喊道,隨即提膝。 斷子絕孫膝! 楊玄只是用力在他的脊背上一拍,隨即后退。 噗! 首領(lǐng)嘴里噴出一口血,頹然倒下。 那些蜂擁過來的伙計傻眼了。 衛(wèi)王冷冷道:“你上!” 李晗果然上了。 但沒多久就深陷重圍。 衛(wèi)王就冷眼看著,把剩下幾個收拾了,那些圍攻李晗的男子才恍然大悟。 “快跑!” 一把巨刀開始舞動。 少頃地上一片殘骸。 楊玄把首領(lǐng)拎起來,“為何動手?” “你這是廢話!”衛(wèi)王冷笑道:“定然是懷恩令人傳遞了消息?!?/br> 首領(lǐng)呸出一口血水,“你等就等死吧?!?/br> “是一條硬漢?!睏钚澋溃骸斑€請大王施展一番手段?!?/br> “什么手段?” “一根根斬斷他的腳指頭?!?/br> “太麻煩,腳掌吧。” “也行?!?/br> 巨刀揮動。 腳掌在地上彈動了幾下。 少頃,三人搜刮了車隊,拿了糧食和帳篷,外加一些必需品,隨即撤離。 少了一只腳掌的頭領(lǐng)喘息著,“你等是誰?” “去殺個人。”楊玄對李晗說道。 “這……”李晗養(yǎng)尊處優(yōu),此次是他一生中最遭罪的歲月,但你要說殺人,真心不好意思,沒殺過。先前他和那些人廝殺,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 “懷恩令人四處懸賞,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你若是不敢殺人,會成為累贅?!睏钚車?yán)肅的道。 “累贅最好留在長安?!毙l(wèi)王補刀。 李晗看著他,“大王這是看我不順眼?” “對!”衛(wèi)王止步回身。 “若是可以,本王想一刀剁了你?!?/br> “我也如此?!?/br> “皇后的走狗!” 李晗的臉上多了紅色,紅的嚇人。 人都救出來了,此行的目的達成了,還特娘的要殺人不成? 楊玄冷著臉,準(zhǔn)備關(guān)鍵時刻出手。 衛(wèi)王繼續(xù)捅刀子,“堂堂宗室,卻跪在一家四姓的面前搖尾乞憐,你那阿翁是如何想的?” “啊!” 李晗撲了過來。 完蛋! 楊玄閉上眼睛。 等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二人在地上抱摔。 大侄子沒動用內(nèi)息,李晗看樣子也沒有。 你一拳,我一拳…… 楊玄干脆蹲著喝水,順帶喂馬。 大侄子壓住了李晗,奮力一拳。 “你阿翁就是狗!” 李晗rou身力量也不如衛(wèi)王,但他卻另辟蹊徑,張嘴奮力一咬。 “嗷!” 楊玄哆嗦了一下,“差不多了??!別把狼招來?!?/br> 二人分開,李晗吐了幾口唾沫,擦擦嘴,覺得嘴里咸的很,“我阿翁只是看不起你一家子,從李元開始,都看不起!” 辱人父母啊! 這特娘的要出人命。 楊玄剛想勸阻,卻見衛(wèi)王默然。 什么意思? 李晗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的坐在那里,“你阿翁父子一心就盯著權(quán)力,天下如何卻壓根不在意。我不是胡說,你看看你阿耶,登基后他做了什么?就顧著去爭權(quán)奪利?!?/br> 衛(wèi)王默然。 只是握著刀柄的手緊了又緊。 子不言父過! “差不多就行了?!睏钚茸×死铌?,“趕緊動手。” 李晗起身,撿起長刀走了過去。 頭領(lǐng)的臉上全是汗水,他強笑著,“你們逃不掉!” 李晗舉起長刀。 “我愿意做你們的奴仆!” 長刀落下,鮮血迸射。 一刀。 再一刀…… “好了。” 李晗看著楊玄,目光定定的問道:“夠不夠?” “夠了?!?/br> 再砍下去就成了rou糜。 三人一路往偏僻的地方去,到了傍晚就尋個地方住下。 篝火燃起,rou烤著。 大伙兒各烤各的。 rou干烤好了,吃著有些木材般的口感。 楊玄把rou干撕成條,再加了些從車隊弄來的菜葉子,卷在餅子里,用力一口…… 美! 李晗吃的很是斯文,衛(wèi)王也是如此。他們是吃一口rou干,再咬一口餅子,吃的津津有味。 二人看著楊玄大開大合的架勢,都有些不解。 李晗干咳一聲,矜持的問道:“楊明府,把rou和菜蔬都卷進去……這樣能好吃?” 衛(wèi)王也頗為好奇。 “你們試試?!?/br> 楊玄吃的頗為歡暢。 這吃法……有些不禮儀??! 李晗和衛(wèi)王都是皇室中人,從小吃飯的規(guī)矩就多,譬如說菜和飯,你不能把菜和飯攪合在一起吃,丟人。 楊玄的吃法就類似于把飯菜攪合在一起。 李晗猶豫了一下,衛(wèi)王卻沒二話,學(xué)著楊玄弄了一個,張口就咬。 “嗯!”衛(wèi)王抬頭看了楊玄一眼,“美味!” 李晗也學(xué)著弄了一個。 先是面餅的麥香,還夾雜著烤制的味道;接著便是rou干的味道,本來有些柴,可混合了菜蔬的清脆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吃。 他看了楊玄一眼,腦海里浮現(xiàn)了當(dāng)初阿翁第一次得知貴妃弄了個少年縣令時的反應(yīng)。 ——舔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走狗! 在他看來,那個少年縣令定然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 隨后他也沒關(guān)注過此事。 直至今日相逢。 從突襲懷恩丈人開始,這個少年縣令就不斷在刷新著他的認(rèn)知。 果決。 悍不畏死! 手段高超。 而且他竟然是在太平縣為官。 那里不是什么福窩窩,若他真是貴妃的人,就該在富庶的地方為官,好升遷,而且麻煩也少。 這個少年連弄飯菜都是這般新穎出色…… “楊明府,這個吃食叫做什么?” 楊玄想了想,“rou夾饃,不過這是餅子?!?/br> “rou夾饃?”李晗二人從未聽聞過。 “還有烤羊rou串,拿了烤餅卷著烤rou串,包住用力一拉釬子,嘖嘖,小玄子,美味??!”朱雀說的很興奮。 可你只是卷軸,不能吃??! 吃完飯,三人坐在火堆邊發(fā)呆。 李晗突然說道:“咱們往哪邊去?” 二人齊齊看向楊玄。 楊玄早就想好了。 “懷恩傳令各處捉拿咱們?nèi)?,此刻回去定然會被攔截,唯一的法子便是繞道??衫@道風(fēng)險也不小……” “什么風(fēng)險?”李晗問道。 “餓死的風(fēng)險。”楊玄面無表情,覺得這兩個棒槌若是離開了自己,多半會餓死在草原上。 “所以呢?”衛(wèi)王拿出老大的風(fēng)姿問道。 楊玄弄了一下篝火,“懷恩當(dāng)然會算計到咱們往兩側(cè)繞道,會分兵巡弋。如此,咱們往北方去?!?/br> “潭州!”李晗面色一變。 “對!” 衛(wèi)王的眼中多了一抹興奮之色,“如何弄?” 這位還想立功……楊玄說道:“從潭州再回去,走瓦謝部?!?/br> “好手段!”李晗覺得這方面自己不行。 衛(wèi)王看著他,“你就是個廢物!” “我并非無用!”李晗據(jù)理力爭,“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咱們不能再這樣稱呼下去了。” “好辦。”衛(wèi)王淡淡的道:“你二人都是本王的隨從?!?/br> “憑什么?!”別人給衛(wèi)王面子,李晗卻不肯,“為何不是我為主人?” 二人開始爭執(zhí)。 衛(wèi)王漸漸落了下風(fēng),開始挽袖子。 狗東西說不過別人就喜歡動手! 李晗誓死不退。 “都消停了。”楊玄喝住了他們,“我來吧?!?/br> 二人齊齊看向他。 “難道你們應(yīng)對的本事比我強?還是說遇到事的時候要隨從去處置,主人卻是個呆傻的?!?/br> 興許權(quán)謀手段這二人比楊玄強,可論機變,論臨機處斷,楊玄能把他們甩幾條街。 二人默然。 “也行吧?!毙l(wèi)王很爽快。 李晗勉勉強強的道:“好?!?/br> 若非楊玄救了他,李晗寧可死,也不會裝作是他的隨從。 衛(wèi)王看著楊玄,皺眉道;“你看著不像是主人,裝個本王看看?!?/br> 楊玄干咳一聲,“阿大,阿二,該上路了。” “阿大阿二?” 這個稱呼難聽的讓衛(wèi)王想弄死楊玄,“換個稱呼?!?/br> “有馬蹄聲?!睏钚e起手。 衛(wèi)王拔出巨刀。 李晗拔出橫刀。 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你們是誰?” 車上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聽著成熟。 楊玄指指遠方,示意衛(wèi)王和李晗盯著,他自己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遠方的朋友,還請下馬車,咱們這里有酒有rou。” “還有三個精壯猛男!”朱雀久違的叫囂,讓楊玄倍感親切。 馬車停住了,車上倆女人,一個熟,一個年輕。 婦人趕車,車上是一個少女,二人穿的比較厚實。借著火光,楊玄看了一眼,竟然頗為白嫩。 草原上唯有權(quán)貴的女人和女兒才能如此。 可大晚上的,誰家的女人和女兒會出來溜達?而且連侍衛(wèi)都沒帶。 身后有人貼近,李晗的聲音傳來,“車上有利刃劈砍的痕跡?!?/br> 我并非無用……他矜持的后退。 楊玄仔細(xì)一看,果然。 婦人下車,笑著說道:“見過三位勇士?!?/br> 她笑起來頗為嫵媚,楊玄也笑了起來,“阿二,趕緊騰個地方?!?/br> “是?!卑⒍姆磻?yīng)慢了許多。 “阿大,沒看到嬌滴滴的少女不方便嗎?趕緊攙扶一把?!睏钚X得自己是在調(diào)教。 阿大握緊刀柄,忍住一刀剁了楊玄的憤怒,走過去,伸手。 少女見他長得雄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惶然避開,隨后下車。只是坐車久了,腳有些軟。 她勉強走了幾步,啪嘰,就癱坐在楊玄身前。 “太客氣了。”楊玄笑吟吟的扶起少女,見她面上多了紅暈,就問道:“敢問二人哪來?” 少女看了婦人一眼,婦人說道:“咱們從家中出來,去潭州走親戚?!?/br> “哦!巧了!”楊玄笑的親切,“我等也是。” “是嗎?” 婦人不露痕跡的挽著楊玄的臂彎,身體磨磨蹭蹭的。 “還請帶我們一路。” “好說,只是報酬呢?” “看看我?!?/br> “呵呵!我對女人沒興趣?!?/br> 衛(wèi)王和李晗看了楊玄一眼。 “不,我是對你沒興趣。” 婦人媚笑,“我的女兒也行?!?/br> 楊玄失去了周旋的耐心,“說吧,為何出來,和誰廝殺!” 婦人避而不談,楊玄冷眼,“阿大!” 你特娘的叫的真順口……衛(wèi)王甕聲甕氣的道:“在?!?/br> 楊玄冷笑,“是你自己說,還是我的隨從用刀子令你說?” 衛(wèi)王配合的拔出巨刀。 婦人閉上眼,渾身顫抖著,就像是一只落在樹下,面對獵犬的鳥兒。 “我的夫君是部族的首領(lǐng)?!?/br> 草原上并非是一個部族統(tǒng)領(lǐng)一切,譬如說基波部,懷恩是可汗,可下面會分為許多部族,每個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領(lǐng)和一整套人員。 “就在五日前,那些叛亂者沖進了大帳,殺了我的夫君。那些忠心耿耿的侍衛(wèi)們護著我們逃亡……這一路他們一直在追殺。” 楊玄笑的很親切,“我的朋友,追殺女人是愚蠢的。” “因為她們沒有繼承權(quán)力的可能?!卑⒍I誚的道。 你在教我做事……楊玄冷著臉,“說!” 婦人哽咽,跪下抱著楊玄的大腿嚎哭。 沒一會兒,楊玄覺得不舒服,低頭推開婦人的腦袋一看。 褲襠那里全是淚水和鼻涕。 “阿二!” 艸! 你叫誰呢……李晗楞了一下,“在。” “弄死她!” 楊玄踹開女人,走向少女,獰笑道:“你可愿說?” 此刻他們危機四伏,兩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弄不好就是坑,能把他們埋進去的大坑。就算是趕走,一旦懷恩的人追上她們,楊玄三人的行蹤就暴露了。 少女惶然跪下,“我說?!?/br> 婦人喊道:“我愿意說,別動我的女兒?!?/br> “我們帶了東西?!?/br> “什么東西?” 一根手杖。 手杖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很沉,上面雕刻了些圖像,楊玄湊到篝火邊仔細(xì)看了看,是一些古怪的圖案。 衛(wèi)王也湊過來,“這些是人?跪著在作甚?” “有座山?!崩铌现钢终壬系囊粋€地方,楊玄已經(jīng)看到了,“圓圓的山,這里看著像是什么……火焰?” “沒錯?!崩铌掀ü蓴D了一下,想把衛(wèi)王擠開。 衛(wèi)王冷哼一聲,微微甩了一下。 呯! 李晗撲倒在邊上,剛想呵斥,突然身體一僵,把臉貼在草地上,舉起手…… “有馬蹄聲!”衛(wèi)王起身。 李晗抬頭,“有馬蹄聲?!?/br> 楊玄看向了婦人,“這是什么人?” 婦人再度抱著他的大腿,嚎哭道:“是他們來了?!?/br> “準(zhǔn)備跑?!睏钚粶?zhǔn)備為這對母女殉葬。 可上馬后,他就愣住了。 馬蹄聲漸漸變了,從四面八方而來。 “被包圍了?!?/br> 夜色中,千余騎悄然出現(xiàn),恍若鬼魅。 “叮當(dāng)!” 為首的騎士冷笑:“你想去神山祈求神靈的救助嗎?” 婦人站在楊玄的馬側(cè),點頭,“神靈在上,你等但凡敢殺了我們母女,神靈定然會降下災(zāi)禍!” 騎士目光轉(zhuǎn)向楊玄三人,“我記得你們的侍衛(wèi)都死光了。” 楊玄笑吟吟的道:“尊敬的貴人,我們只是旅人,看,篝火便是我們的家,她們母女只是不速之客?!?/br> “滅口!” “等等?!睏钚e起手杖,“神靈在此?!?/br> 騎士滿臉胡須,眸色冷厲,“罷了,在祭祀神山之前不宜殺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