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執(zhí)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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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nèi),赫連燕趴在楊玄的膝上,仰頭看著他。 “三皇子此人如何?”楊玄緩緩順著她的秀發(fā)。 “赫連勛頗為乖巧?!?/br> “乖巧?” “是?!?/br> 楊玄玩味一笑。 “皇子乖巧,那便是案板上的魚rou?!?/br> 身處皇宮這個險地之中,誰敢乖巧? “其他幾個皇子呢?” “二皇子赫連勛和太子赫連丹交好,剩下的三個皇子各自為戰(zhàn)?!?/br> “各自為戰(zhàn)這個詞用得好!” 楊玄覺得這個局面有些眼熟。 “這不是五龍奪嫡嗎?” 五個兒子算下不多,也不少。 “沒長殘吧?” “沒,五個皇子都是聰明人。” 五個兒子都是聰明人,赫連峰面對這等局面會如何? 剛開始肯定是歡喜。 朕的種就是好??! 看著五個嫩娃娃,赫連峰喜從天降。 人類幼崽總是能激發(fā)大人的愛心,想必那時候的赫連峰對幾個兒子是愛不釋手。 可兒子漸漸長大了,知曉爭權(quán)奪利了。 爭來爭去,才發(fā)現(xiàn)皇位最牛筆。 赫連峰總是覺得身后有人在看著自己,回身卻發(fā)現(xiàn)是五個孝順的兒子。 那種感覺,楊玄敢打賭,剛開始時是膈應(yīng),等時間長了,就變成了猜忌。 權(quán)力太過誘人,以至于父子反目成仇。 “這個戲碼……會很過癮?!?/br> 楊玄準備回去就重溫一下那個世界奪嫡的故事。 “你要利用這個機會,讓太子出手幫忙?” 女人??! 楊玄嘆息。 赫連燕說道:“太子喜歡男人?!?/br> 楊玄張開嘴…… 臥槽! 他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個插曲。 “皇帝厭惡?” “沒錯?!?/br> “太子有兒子吧?” “有,好幾個!” “那這就不是問題?!?/br> 楊玄摸摸光溜溜的下巴,心想啥時候才能長出黑黝黝的胡須來呢? 對于皇室而言,稱職比愛好更重要。 “太子黨羽可多?” “多?!?/br> 楊玄明白了。 赫連峰正當壯年,太子卻羽翼漸豐。 赫連燕見他皺眉,就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晚婚晚育,那這些狗屁倒灶之事就沒了?!?/br> 這個時代十多歲就當?shù)浅J?,三四十歲完蛋算是壽終正寢,那時候兒子二十郎當,正好接管家當。 可赫連峰有修為,有修為的壽命就長。 于是,四十多歲的赫連峰精神抖擻,看的太子心頭絕望……孤這個太子還要當多少年? “大唐皇帝和太子之間不也是這樣嗎?”赫連燕本能的維護北遼。 “不一樣?!?/br> 大唐太子壓根沒有威脅到偽帝的能力。 楊玄摸摸她的秀發(fā),覺得很是順滑,就一直摸啊摸。 “你照舊去照看皇叔,有空就過來。” 赫連燕起身,“我說過,只要能救出皇叔,我欠你一條命,你隨時都能取。” “命,留著?!睏钚行┦涞目纯从沂?。 沒東西擼了,竟然不適應(yīng)。 他這才知曉擼貓擼狗是會上癮的。 赫連燕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梁靖和王登在等候。 這二人一個是正使,一個是副使,而楊玄只是個隨行人員。 可此刻這二人卻眼巴巴的站在外面,等著楊玄忙完和自己商議事兒。 這……誰是使者? 這般下去,過幾年,楊玄將會進入另一個階段,是在北疆成為重臣,還是回到長安介入朝堂? 二十多歲就能威震一方……赫連燕想到歷史上那些驚才絕艷的前輩。 十余歲就能靠著嘴皮子橫行當世。 十余歲就領(lǐng)軍橫掃敵國。 這些少年成名的人結(jié)局都不大好。 相比之下,楊玄顯得有些低調(diào)。 不顯山不露水,卻已經(jīng)成為一州刺史。 他以后會成為一方巨頭吧? 赫連燕想著,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曾幾何時,她作為皇叔的使者來到太平,彼時的楊玄勢單力孤,見到她還得各種周旋,各種討好。 但時光一晃而過,此刻她卻要跪在楊玄的身前,就如同小狗般的取悅他,只為他能伸出援手。 她心情復雜的回身看了一眼。 楊玄走出房門,微笑看著王登二人。 王登拱手,神色認真。 梁靖笑容滿面…… “進來說話?!?/br> 楊玄笑瞇瞇把二人請進去。 “老賊,讓他們弄了茶水來?!?/br> “是?!?/br> “老二,老二?!?/br> “干啥?”王老二從屋頂一個翻身落下來,左手一包rou干,右手一塊rou干。 吃吃吃吃! 楊玄忍著抽他一頓的沖動,“弄些rou干來?!?/br> 三人坐下。 王登看了梁靖一眼。 梁靖笑道:“子泰倒是清閑,還能與紅顏知己聚聚?!?/br> “什么紅顏知己?!睏钚缚诜裾J,“再說,我只是隨員?!?/br> 要忙碌也是你二人忙碌。 梁靖突然嘆息,神色凝重的道:“太子那邊的人透了口風,此事赫連峰絕不可能答應(yīng),讓咱們別去東宮了?!?/br> “所以呢?”楊玄不動聲色。 “子泰?!绷壕笁旱吐曇簦拔抑獣詠脤ξ倚置貌粷M,可這是大事。一旦大唐攻伐南周時,北遼傾巢出動,那會如何?” 王登補充道:“一旦決議要攻伐南周,弄不好就會從北疆抽調(diào)精銳去南疆,到了那時候,北疆空虛,若是北遼趁機出兵,楊使君,大局……危矣!” 這二人做說客倒是有一套,一個套交情,一個唱苦情戲。 楊玄突然想到了安紫雨和包冬。 “二位可有好辦法?”楊玄不準備再周旋下去了。 王登老臉一紅,“老夫常年在兵部為官,兵部之事老夫了如指掌。就說……” 他開始扯淡。 楊玄蹙眉,“一句話,王侍郎面對這等局面,束手無策了,可對?” 王登尷尬的楞了一下,然后點頭,“老夫其實……是?。∵@等局面,老夫束手無策了?!?/br> 楊玄看著梁靖,“老梁你也無能為力了!” 梁靖坦然道:“就算是禮部尚書來了,就算是鴻臚寺少卿來了,面對這等局面,他們能如何?” “大唐攻打南周,這便是動了北遼的盟友,只要不傻,赫連峰就不會答應(yīng)。”王登苦笑。 “那你們來寧興作甚?”楊玄笑了笑。 “死馬當作是活馬醫(yī)?!绷壕刚f出了真話,“若是說不通,朝中準備用南疆大軍單獨攻打南周?!?/br> “能打得過?”楊玄想到了自己上次出使南周時的見聞。 南疆軍不錯。 南周軍垃圾。 但南周重臣說得好:南周軍再垃圾,但依舊能源源不斷的弄出無數(shù)垃圾來阻攔大唐。谷稧 垃圾也會變成精銳,優(yōu)勝劣汰罷了。 幾場大戰(zhàn)打下來,沒死的自然就是精銳。 王登搖頭,“兵部做過演練,若是南疆大軍單獨攻打南周,剛開始會勢如破竹,隨后就會被陷在南周?!?/br> “兵部還是有些人才。” 楊玄覺得大唐在這等局勢下依舊能硬扛北遼,靠的不是帝王英明,而是那些依舊盡忠職守的臣子。 “一旦南疆大軍陷在南周,異族叛軍會順勢發(fā)展起來,席卷南疆?!蓖醯菄@道:“這等局面下,大唐就被動了?!?/br> 許多時候,看似簡單的一件事兒,實際上牽連著整個大局。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楊玄知曉這事兒的難度。 “所以,抽調(diào)北疆精銳去南疆是必然。”梁靖透露些消息,“這等局面下,最怕北遼起大軍南下。” 這年月講究的是主辱臣死,皇帝被南周羞辱了,整個大唐就該沸騰起來。 但連梁靖都看不到憤怒。 偽帝做人……還真是失敗?。?/br> “子泰。”梁靖看了王登一眼,“我與老王商議了許久,都覺著……此事還得要靠你?!?/br> “這……萬萬不可!”楊玄愕然。 “沒什么不可!”梁靖拍拍案幾,王登看著手中的茶杯,仿佛上面有升官秘籍。 “回頭我會稟告陛下,該你的功勞一分不少。”梁靖豪爽的道:“娘娘會記著你的好。” 呃! 說完他覺得不對。 楊玄分明是不想和娘娘拉上關(guān)系。 氣氛有些尷尬。 最后還是王登打破了僵局,“老夫老了,回去就會致仕,也不想什么升官發(fā)……所以……” 老王起身走出去。 “集結(jié)人手。” 外面?zhèn)鱽砹嗣芗哪_步聲。 使團官吏全數(shù)集結(jié)。 王登的聲音傳來,有些蒼老。 “老夫也不想隱瞞什么,此行并不順利?!?/br> 從接待官員的態(tài)度上,大伙兒就知曉了此事。 知曉是一回事,上官承認是一回事。 氣氛有些沮喪。 “老夫老了,行事不周?!?/br> 楊玄心中一震。 梁靖顯然也有些驚訝,“老王他……” 王登這幾乎就是自己抽打自己的臉。 晚節(jié)不保?。?/br> “老夫本想這般拖著,可想來想去,老夫一人事小,耽誤了國事老夫百死莫贖。” “此后楊使君的吩咐,你等照做。誰陽奉陰違,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這是霸王硬上弓??! 楊玄無語。 梁靖起身,“子泰,出來轉(zhuǎn)轉(zhuǎn)?!?/br> 走出房門。 數(shù)十使團隨員站在下面。 目光復雜的看著楊玄。 本是來打醬油的楊玄,這一路游山玩水,沒事兒和皇叔扯幾句淡,多愜意。 楊玄看著屠裳。 “可有人?” 屠裳搖頭,“無人?!?/br> 楊玄說道:“打探林雅的動靜?!?/br> 梁靖身體一震,眼中閃過異彩,“離間計?” 離你妹! 楊玄也不解釋,“每日派人去東宮守候,姿態(tài)做足?!?/br> “其他人,沒事兒就去逛街。” “逛街?”梁靖不解。 王登撫須,“這是要讓北遼這邊摸不清咱們的底細?!?/br> “沒有?!?/br> “那是什么?” “出使一國,不該采買些特產(chǎn)?”楊玄吩咐道:“老賊晚些記得提醒我去采買些特產(chǎn)。” 梁靖:“……” 王登:“……” 楊玄叫了兩個官吏來。 “你二人去求見三皇子,問問他,何時能見到遼皇?!?/br> 交代完畢,楊玄進了房間。 “沒事兒別吵我!” 眾人:“……” 這貨究竟是多缺覺?。?/br> 就在楊玄補覺的時候,太子叫來了三皇子。 “三郎最近在讀什么書?” 三皇子笑道:“就是些典籍,或是孤本。也有些游記?!?/br> 太子頷首,“只是讀書也不成,再多的道理也得去躬行驗證?!?/br> 三皇子默然。 太子看著他那張冠玉般的臉,淡淡的道:“大遼遲早有一日要大軍南下,北疆首當其沖。大唐使團此行中,就有北疆名將楊玄。此人不容小覷,孤在想該去接觸一番,試試此人胸中溝壑…… 可孤卻不好出面,三郎閑散,喜好文學,那楊玄正好有詩才,三郎可以此為由去接近他。” 三皇子看著太子,良久問道:“此乃國事,我摻和,不好吧?” “此事阿耶交給了孤與你。孤再交代給你,并無不妥,去吧!” 三皇子出了東宮,對身邊人說道:“去鷹衛(wèi)那邊把那楊玄的各種消息收攏?!?/br> 晚些,消息匯聚。 “那楊玄原先是個獵戶,機緣巧合進了國子監(jiān),后來出仕救過貴妃梁氏,于是便一路飛黃騰達。” 三皇子站在驛館外面,“機緣倒是不錯?!?/br> “到了北疆后,他在太平縣為縣令,把太平治理的井井有條,到了陳州后,滅瓦謝一戰(zhàn)震動北疆……” “瓦謝……” “潭州三大部之一,長久以來震懾陳州?!?/br> “那么,是個大才。” “是。” 三皇子走進了驛館。 隨即和楊玄探討了一番文學。 “楊使君對詩賦有何見解?” “就是個消遣的玩意兒。” 三皇子的隨從臉頰抽搐,眼中有怒火。 他的主子就是靠著詩賦打響了名頭,可楊玄卻說詩賦是個消遣的玩意兒。 三皇子微笑:“哦!楊使君覺著……詩賦無用?” “沒啥用!”楊玄不知曉此人來意,但要說詩賦……他就不覺得困了。 “那正好,今日本王有個詩會,請楊使君前往指教一番?!?/br> 這是要來個挑戰(zhàn)賽? 楊玄不置可否,“累了?!?/br> “那邊有寧興最好的女伎?!?/br> 三皇子一臉文采風流的模樣。 楊玄起身,“也好?!?/br> 此人好色……三皇子微笑拱手。 “本王先行一步等候?!?/br> 這是要去準備些文采風流的人才! 三皇子走后, 老賊問道:“郎君,何時出發(fā)?” “稍后就去。他來定然是想謀劃些什么,正好,我也想謀劃些什么。這不,就撞上。緣分吶!” 楊玄換了衣裳,謹慎的叫上了烏達等人,外加身邊的三件套,被簇擁著出了驛館。 三皇子留下的隨從帶路,眾人一路往城西去。 街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梁靖低聲道:“三皇子和太子是對頭。不過那個棒槌還真敢和你比試詩賦,晚些子泰你且留一手,別讓他死的太難看,否則我擔心他會翻臉。” “我有數(shù)?!?/br> 楊玄突然覺得脊背發(fā)寒,頭皮發(fā)麻! 右側(cè)一家酒樓的二樓,一扇窗戶開著。 窗戶里,一個大漢沖著楊玄奮力扔出手中的鐵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