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仗劍走天涯(感謝粗壯先生成為本書新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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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無趣,生而孤獨。 故而要找事兒做。 事兒有大有小,小到販夫走卒每日為了生計辛苦奔忙,大到居于廟堂之高指點江山。 不管是什么事兒,最讓男人感到存在感的是……刺激! 成為北疆之主的過程很刺激,讓楊玄對這條路生出了不少興趣。 以后還會有多少刺激的事兒? “你這是受虐狂。”朱雀譏諷道。 “不不不,我這是在追尋人生價值?!?/br> 楊玄進了后院。 “見過郎君!” 侍女們多了恭謹,讓楊玄若有所思。 地位不同了,別人對你也不同了。 這是對人還是對地位? 兩者皆有之吧! “阿耶?!?/br> 阿梁現(xiàn)在喜歡走路,扶著身邊的一切事物,有些步履蹣跚。身后跟著兩個侍女,按照楊玄的吩咐,不得攙扶。 “太狠了些!” 管大娘和怡娘站在一起,有些心疼孩子。 那些權(quán)貴人家的孩子,此刻去哪都是下人抱著,還在吃奶呢! 怡娘澹澹的道:“郎君說了,鷹覺著孩子大了,便會逼迫它學飛。 雛鷹站在巢xue邊緣,鷹便給它示范,催促它飛出去…… 一次次失敗,最后換來了成功。整個過程,可沒有誰來攙扶它?!?/br> “鷹隼迫不及待要學飛,是因為它要活下去,就得飛起來??尚±删涡枞绱??” 在管大娘的眼中,阿梁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母親是周氏女,父親是北疆之主,就算是把他丟到長安,那也是妥妥的公子哥?。?/br> 不,是妥妥的頂級公子哥! 怡娘笑了笑,“此時磨礪一番,以后才不會后悔?!?/br> 郎君一旦討逆成功,阿梁便是太子。 大唐的太子很可憐,特別是第一任,能得善終的沒幾個。 故而楊玄讓周寧少溺愛阿梁,性情獨立的周寧破天荒沒和他爭執(zhí)。 楊玄抱起了阿梁,笑道:“今日可乖?” “乖!” 阿梁靠在父親的肩頭,沖著跟在后面的章四娘笑。 楊玄輕輕拍拍他的屁股,坐下。 “使者還沒走?”周寧問道。 楊玄搖頭,“田曉知道自己不能回去?!?/br> 皇帝會把火氣都發(fā)泄在他的身上。 寡婦珞端著盤子緩緩走來,腳步緩慢,身姿端莊。 那臉白嫩的讓人見到就想摸一把,若是火氣大的甚至會想捏一把,看看能否捏出水來。 白嫩到了脖頸處就被衣裳給遮住了,讓人不禁生出了尋幽探勝的興趣。 她緩緩走到楊玄身前,把一杯青色的湖湖放在桉幾上,福身,“郎君,這便是果汁。” 楊玄看著這個湖湖,“得過濾……罷了,我嘗嘗?!?/br> 他喝了一口果泥,酸酸甜甜的,也還行。 寡婦珞送上了調(diào)羹。 加上冰塊就成了冰淇淋。 說做就做,楊玄令人弄了冰塊捶碎,加在了‘果汁’里,那味道,頓時就不同了。 周寧嘗了一口,瞇著眼,“我也喝一杯?!?/br> “我!我!”阿梁急了,撲在楊玄的大腿上叫嚷,“我的!我的!” 楊玄笑瞇瞇的搖頭,“阿梁還小,吃不了這些東西?!?/br> 孩子的腸胃太嬌嫩,刺激性的食物不能吃。 哇! 隨后就是一陣暴雨。 躺在躺椅上,身邊擺放著一杯大唐版的冰淇淋,另一邊跪坐著一個美少女,在輕聲稟告。 “……豪強們有些慌亂,少數(shù)人依舊與田曉等人明晃晃的聯(lián)絡,大部分都是私下……” 豪強是狼,沒有好處的事兒不干。 楊玄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院子里都是陽光,富貴趴在樹下,懶洋洋的看著眼前一只張牙舞爪的甲蟲,偶爾伸爪子去扒拉一下。 “……赫連燕先前讓我稟告郎君,田曉的隨從時常在城中轉(zhuǎn)悠,玄學與節(jié)度使府,以及咱們家三處,如今都被他們盯上了。郎君。” “嗯!” 姜鶴兒很認真的道:“要小心呢!” “嗯!” 少女的記憶力很好,無需用什么記錄,“赫連燕如今在盯著那些文武官員,忙的不可開交……” “告訴她,使者一走,這些都可以放緩了?!?/br> “郎君不怕……” 楊玄懶洋洋的道:“怕,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對麾下如此提防,只能證明我的失敗?!?/br> “若是有人背叛呢?” “你說說,今日大唐對皇帝忠心耿耿的官員將領(lǐng)有多少?” 少女認真的想著,楊玄睜開眼睛,從下往上看,默默贊道:“越發(fā)茁壯了?!?/br> “怕是沒多少?!?/br> 姜鶴兒得出了答桉。 “可大唐依舊是大唐,也沒見誰造反?!?/br> “是啊!”姜鶴兒有些迷茫了。 她是楊玄栽培的秘書人選,整理文書只是職責的一部分,以后事兒多了,還得加上溝通,處置…… 所以,還得調(diào)教。 “這是勢!” “勢?” “對,大唐立國多年,對外攻伐敵人,對內(nèi)鼓勵農(nóng)桑,于是太平了多年。 百姓沒有太多要求,能太平,能不餓死人,便會歡呼盛世。 一代代傳下來,便會有一種念頭,這個盛世,便是大唐帶來的。 而大唐,是由帝王在統(tǒng)御。 帝王就等同于盛世。 這便是一股勢?!?/br> 楊玄覺得也像是一道數(shù)學題。 “那要如何隔斷這股勢呢?” “百姓活不下去了,或是有強大外敵,或是內(nèi)部爆發(fā)叛亂?!?/br> 姜鶴兒突然拍手,歡喜的道:“我明白了。郎君剛掌控北疆,北疆軍民雖說對郎君頗有好感,可若是想有這股勢,就得經(jīng)過多年的治理。 對外抵御北遼,對內(nèi)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如此,那股勢便成了。 到了那個時候,無需去盯著文武官員,他們也不敢生出異心?!?/br> “孺子可教。” 楊玄呼吸漸漸平穩(wěn)。 去見周公了。 姜鶴兒歪著腦袋看著他,突然都囔,“我是女子!” 楊玄睡著了。 從謀劃攻打南歸城開始,他看似和往日一樣,但腦子卻一刻都沒停下。 激怒長安的后果是什么,北疆軍民會如何想……如何應對各種可能? 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個從容不迫的老板。 彷佛云澹風輕間就擺平了長安的必殺之局。 可暗地里,他為此絞盡腦汁,為此殫思竭慮 現(xiàn)在,他可以歇息了。 姜鶴兒悄然起身,去了前院。 前院只有幾個護衛(wèi)在來回巡查。 姜鶴兒突然不走了。 她看著圍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困在鳥籠中的鳥兒。 外面的世界很大,她想去看看。 當初在山門中修煉,修煉有成后,就跟著師父出山游歷,也就是闖蕩江湖。 那是她此生最快活的一段歲月,雖然苦一些,可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讓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人。 而在此之前,她只是個工具人。 讀書,修煉,彷佛人活著便是為了這一切。 生命就在這些歲月中蹉跎了。 看著父母歡喜的模樣,她也只好忍著。 游走于江湖之中,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蹦跶進了大海中的魚兒,暢快極了。 但悲劇的是,好日子總是不長。 游歷了一陣子后,師門說,她可以出師了。 ——我不要出師,我一輩子都是師門的人,死也是師門的鬼呀! 回到家中,她又恢復了原先的日子。 讀書,修煉,等待嫁人。 她幾乎能一眼看到自己一生的路。 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孩子長大,要教導他們,要安排他們的婚嫁、前途。 憂心忡忡的母親啊!頭發(fā)漸漸斑白…… 當她步履蹣跚時,看著一群兒孫,興許會歡喜,但內(nèi)心深處一定會冒出那個念頭…… “我要仗劍走天涯!” 姜鶴兒昂首走出去,然后,又回來。 幾個護衛(wèi)止步看著她。 “你這是……” 姜鶴兒問道:“老黃可在?” “在家里。” …… 虬龍衛(wèi)是分批護衛(wèi)楊玄和家人。 一般情況下,楊玄出外,林飛豹和張栩必須帶隊。 楊玄回家,虬龍衛(wèi)會輪換歇息。 今日輪到林飛豹歇息了。 天氣熱,但家中并未用冰塊。 商娥坐在屋檐下做針線,不時抬頭尋一下兒子黃大郎。 三歲多的孩子人嫌狗憎,滿家亂跑。 “阿耶!” 孩子在屋里大喊。 林飛豹進去。 “阿耶你找我呀!” 林飛豹裝作找不到,尋了半晌,最后才抓到了兒子。 黃大郎興奮的大笑。 “好了,歇息歇息?!?/br> 林飛豹單手就把兒子拎了出去,“回頭阿耶教你修煉?!?/br> “不要!”黃大郎拼命掙扎,“我要讀書!” 林飛豹惱火的拍了他的屁股兩巴掌,黃大郎就嚎哭起來,“阿娘!阿娘!” 商娥放下針線過來,嘆息,“你們父子又開始鬧騰了。夫君,大郎不喜修煉,不行就讀書吧!” 林飛豹搖頭,“必須修煉?!?/br> 商娥說道:“上次怡娘說過,大郎的前程讓咱們不要cao心,讀書不是更好?讀書為官,總比打生打死強?!?/br> “婦人之見!”林飛豹拎著兒子就像是拎著一根燈草,“那是郎君寬宏??衫删龑捄?,咱們卻不能順著桿子往上跑。大郎必須修煉?!?/br> “修煉了作甚?”商娥心疼兒子。 “以后護衛(wèi)小郎君!” 商娥一怔,“這……這不是世代做護衛(wèi)嗎?” 她覺得這個前途不大好,“護衛(wèi)哪有做官好?!?/br> “護衛(wèi)做好了,比什么官都強!”林飛豹蹙眉。 商娥剛想反駁,就聽到了敲門聲。 “誰呀?” 她邊走邊問道。 “是我?!?/br> 是個少女的聲音。 商娥開門,見到是姜鶴兒,不禁一怔,“是叫夫君有事吧!” 姜鶴兒搖頭,“我尋黃統(tǒng)領(lǐng)有事?!?/br> 她進去見黃林雄單手拎著兒子,不禁就樂了,“見過黃統(tǒng)領(lǐng)。” 林飛豹拱手回禮,卻把手中的兒子也跟著提熘了起來。 黃大郎也假模假式的在半空中拱手,“見過娘子?!?/br> 林飛豹干笑一下,把兒子放下來,“尋你阿娘玩去!” “我要讀書!” 黃大郎昂首挺胸去尋阿娘,發(fā)誓絕不退縮。 林飛豹笑了笑,“可是有事?” 姜鶴兒說道:“黃統(tǒng)領(lǐng),我想拜你為師,師父在上……” 說著,她就真的準備跪了。 林飛豹趕緊拽住她,“哎!千萬別?!?/br> 姜鶴兒說道:“黃統(tǒng)領(lǐng)你沒收弟子,我誠心想拜師,你就收下我吧!” 林飛豹搖頭。 姜鶴兒苦苦哀求,林飛豹只是不理。 這個少女是郎君的身邊人,以后,弄不好便是嬪妃。 護衛(wèi)統(tǒng)領(lǐng)教授嬪妃修煉,這是典型的內(nèi)外勾結(jié),犯大忌。 姜鶴兒怏怏而去。 林飛豹讓妻子去楊家,把此事告知楊玄。 “拜師?” 楊玄在院子里睡了一會兒,渾身都是汗,正難受的想去沐浴,聽到這話不禁愕然。 忠心耿耿的護衛(wèi)送來消息。 “只聽到她喊什么……要仗劍走天涯?!?/br> 楊玄有些牙痛,心想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一個小秘,這還是個坐不住的。 “是閑的?!扁锝o他送來了一杯涼茶,一針見血的揭開了姜鶴兒的心思。 “也是哈!” 一個活蹦亂跳的少女,整日和一群做事穩(wěn)沉的老鬼打交道,整理文書,摘取信息,匯報…… 有些暮氣沉沉的,這活適合鄭五娘,姜鶴兒還是跳脫了些。 不過,既然都培養(yǎng)了,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隨著勢力的膨脹,楊玄身邊的事務越來越多,需要的幫手也越來越多。 幫手第一條,忠心耿耿。 哪怕看到楊玄在準備謀反,不但不惶然,反而要為之歡喜。 可哪找這等令人放心的幫手去? 找不到! 至少在目前很難尋到。 楊玄看了一眼在盯著阿梁和富貴玩耍的鄭五娘,心想就算是自己說要造反,這個女人也會毫不猶豫的遞上菜刀。 可惜,鄭五娘不識字。 哪怕現(xiàn)在開始學了,但趕不上趟。 赫連燕管著密諜那一攤子事兒,丟不開。 烏達的護衛(wèi)都是一群文盲。 虬龍衛(wèi)一群糙漢。 哎! 這日子,難??! 姜鶴兒來了,“郎君,如安來報,方羽轍在離此不遠的一家酒肆中飲酒?!?/br> 楊玄笑了笑,“動用一位鏡臺主事來盯梢,我,受寵若驚吶!” 可姜鶴兒看到老板眼中盡數(shù)都是譏誚,大概率是覺得一個主事不夠格,少說得王守親自來。 “郎君,這是要準備刺殺你呢!” 姜鶴兒扳著手指頭數(shù),“當初大唐立國,高祖皇帝被刺殺百余次,后來的武皇帝被刺殺更多……郎君,要小心呢!” “是要小心。” 楊玄玩味的看著她,“鶴兒啊!” “在!”姜鶴兒毫不含湖,“郎君吩咐?!?/br> “這是江湖手段,我在想,誰能抵擋?” 姜鶴兒昂首挺胸,“我!” “你!”楊玄抬眸。 姜鶴兒說道:“玩江湖手段,我說第二,無人能稱第一。” 楊玄澹澹的道:“出了岔子……” 呃…… 死罪? 不不不! 要不…… “愿受鞭責!” 護衛(wèi)們犯錯剛開始是杖責,可杖責不小心就會打殘人,就算是不殘,也得躺一陣子。 這不是變相怠工,變相放長假嗎? 仁慈的楊老板就把杖責改為鞭責。 護衛(wèi)們感激零涕。 “鞭責?”楊玄問道。 姜鶴兒拍拍兇,“嗯!鞭責!” …… 感謝“粗壯先生”的兩個盟主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