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萬眾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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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昌縣此刻已經(jīng)成了白色的海洋。 李村在城外十余里,村里三百多戶人口,房屋倒塌了大半。 戴先一家子縮在倒塌的屋子外,瑟瑟發(fā)抖。 十一歲的長子抱著兩歲的meimei,妻子陳氏扶著老母從廚房的廢墟那里回來,手中多了半袋子糧食。 “噼柴燒!” 村正在外面喊,“把自家的木頭給噼了。” 可村民們大多是土屋,唯有房梁是木頭。 而且房梁被掩埋在下面,很難弄出來。 戴先只是扒拉了幾下,就熬不住了。他咬牙堅持著,等雙手紅腫時,陳氏來了,夫妻二人好不容易清理出了一段,可怎么噼砍? 終于弄到了一些柴火,點燃后,一家子圍著,老母弄了陶罐來熬煮面湖,妻子卻因為先前的勞作被凍傷了手。 得不償失啊! 但看看老母和兩個孩子的臉上多了些血色,戴先覺得值當了。 但,這些木材燒不了多久。 第二日,當最后一點火星熄滅時,戴先絕望了。 他去村里尋求幫助。 可誰家能比別家好? “昨夜凍死了五個老人。” 村正梁書鐵青著臉,雙手也紅腫著。 “村正,再這般下去,今夜估摸著會凍死大半!” 一個村民嗚咽道。 “是?。 ?/br> “地上雪這般厚,沒了柴火,難道還能生吞麥粉?” “肚里沒東西,凍死的更快?!?/br> “都閉嘴!” 梁書喝住了眾人,可轉(zhuǎn)瞬他自己也冷的渾身打顫,“此事……誰去縣里求援?” 一個老人說道:“村正,縣里也沒法子呢!” “是??!那年咱們這里天災(zāi),縣里都躲著,誰管誰??!” “村正,咱們只能自救!” 一個村民跑來,“村正,王老五的老娘……去了?!?/br> 梁書跺腳,“哎!這狗日的世道??!咋就不給咱們窮人一條活路呢!” 戴先說道:“村正,再熬下去,怕是明日村里就剩不下幾個人了?!?/br> 有屋子也沒用,沒有柴火,在這等寒冷的情況下也是一個死。 梁書跺腳,“娘的,這時節(jié),哪尋柴火去?” 一般情況下,冬季村民們就會蹲家里窩冬。這里的窩冬不是愜意的褒義詞,而是貶義詞。 窩,就道盡了里面的道理。 一家子縮在家里,沒事兒就蓋著被子,盡量不動。如此,消耗小,餓的慢。 這便是窩冬。 一個老人說道:“老夫看,趕緊各自歸家??纯醇依锏墓饩啊T摐蕚涞?,都準備起來?!?/br> 有人問道:“準備什么?” 老人說道:“給自己準備裝尸骸的東西。否則官府來收尸,連破席子都沒有,就這么把人丟坑里去,怪不體面的。” 氣氛一下就降到了冰點。 戴先想到了老娘,又想到了孩子。 老娘年歲大了,自己和妻子若是去了,兩個孩子也扛不住。 如此,竟然就滅門了。 他不禁哽咽了起來。 他一哭,感染了不少人。 年輕人哭,老人哭,最后村正梁書也雙目含淚,“老夫無能,幫不了大伙兒??纯赐饷?,白茫茫一片,咱們能去哪?在村里還能多活一陣子。 都趁早,和家人有啥話趕緊說。 下次再說,就在地底下了。 這死的不在一個時候,連追都追不上。 回吧!都回去!” 眾人起身。 有人說道:“村正,我好像聽說有個什么大鼓神?!?/br> “什么意思?”梁書眼前一亮。 在這等絕望的時候,但凡能帶來一絲希望的事兒,他都愿意去嘗試一下。 “說是那大鼓神能護佑咱們?!?/br> “哦!” 村民們又回來了,都擠在一起,跺腳,縮著脖子。 “說說?!?/br> 那個村民袖著雙手,吸吸鼻子,“說是今年的天災(zāi)乃是有人倒行逆施,只要咱們能……” “誰?”梁書問道。 “說是……副使。” “狗賊!” 梁書沖過去一頓拳腳,村民躺在地上嚎哭,“是他們說的?!?/br> 梁書喘息著,看著神色各異的村民,說道:“沒有副使,咱們哪來的好日子?沒有副使,咱們哪敢去開荒?不開荒,這日子還過得下去? 做人,要講良心!” 一個村民喊道:“村正,副使是好,可如今咱們都要死嘞!” “是啊!信信那個大鼓神又有何妨?說不得還能救咱們。” “是??!” “那大鼓神什么模樣?如何祈禱?” 梁書罵道:“那是yin祀!” “yin祀正祀,能救苦救難的就好好祭祀!” “是這個理!” 戴先在猶豫,他是很感激副使,沒有副使,他家今年收成也不會那么多。 可若是大鼓神真能保佑一家子呢? 那我是該聽大鼓神的,還是聽副使的? 他一會兒覺得應(yīng)該信,一會兒又覺得不該信。 梁書見勢不對,指著外面喊道:“信了這等邪祟,官府會來抓人!” 可他最后的倚仗卻被人笑話了。 “官府,官府在哪?” “是?。≡蹅兌伎焖懒?,那些大老爺還在家中睡著暖床,身邊美婢暖著身子,起來有美酒,咱們有什么?” 戴先突然一怔,揉揉眼睛,“咦!村正,村正!” “喊魂呢!” 梁書正在惱火的時候。 “你看,那……那是不是人?” 梁書眼睛被雪地晃了許久,有些發(fā)花。他揉揉,再看看。 “哎!哎!哎!” 眾人聽他哎的歡喜,都往村口去。 烏壓壓一片人??! 擠在村口,看著遠方的那一片黑影,在朝著這邊來。 “有馬!” “有大車!” “還有好些軍士。” “村正!”戴先歡喜的就像是要瘋了,蹦跳著,指著那些人喊道:“官府來了,官府來了!” 他不知何時,竟然淚流滿面。 看看大家,人人都是如此,歡呼著,雀躍著,不時抹淚。 十余輛大車,還有數(shù)百軍士。 其中大半竟然是騎兵。 順昌縣的騎兵難道都來了這里? 眾人心中歡喜的同時,難免迷茫。 順昌縣縣尉宋博就在前面。 村正見過他,歡喜的道:“是宋少府來了?!?/br> 宋博側(cè)身,很是恭謹?shù)牡溃骸案笔?,這里便是李村。” 那個年輕人走了上來。 便衣,臉上的羃?往下一拉,開口道:“沒來晚吧!” “副……副使?” 村正看著年輕人身后那些兇悍的大漢,一個激靈,跪下道:“見過副使。” 副使竟然來了咱們村? 村民們不敢置信,梁書罵道:“還不行禮?” 楊玄搖頭,“不必了?!?/br> 這等時候他沒那個心思。 “真是副使??!” 一個老人跪下,嚎啕大哭,“副使來了,副使來了,咱們有救!” 楊玄過去扶起他,“我來晚了。” 老人哭的難以自已,“不晚,不晚!” 戴先看著楊玄,跪下,緊張的喊道:“副使,咱們要凍死了?!?/br> “我知曉,所以來了?!?/br> 楊玄回身,“大車上都是柴火,趕緊搬回家去,各家各戶……村正何在?” “小人在此?!绷簳榔饋?,一瘸一拐的過來。 “能穩(wěn)住村子,可見你威望頗高。把柴火按照戶頭發(fā)下去?!?/br> “是!” 戴先弄到了自家的柴火,扛著就跑。 “快,生火!” 陳氏見他扛著一捆柴火回來,一邊過來幫忙,一邊問道:“哪來的?” “主人家可在?” 戴先回身,跪下,“快,都跪下。” 楊玄進來,“都起來?!?/br> 戴先起來,扶著老娘,“阿娘,這是副使?!?/br> “啥?” “副使,桃縣的楊副使?!?/br> 一家子頓時惶恐了起來。 “都安生,我就來看看?!?/br> 楊玄看了戴家的情況,糧食有,最大的問題就是兩個。 “柴火和屋子。沒柴火一家子會凍餓而死。沒屋子耗費柴火?!贝飨裙е?shù)牡馈?/br> “安心,這些都會解決。” 楊玄摸摸孩子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熱。 他出了戴家,又去看了幾家,對雪災(zāi)下的百姓情況就有數(shù)了。 他叫了宋博來。 “此行我?guī)砹瞬簧佘娛?,后續(xù)更多。 我看了一番,百姓如今最需要的便是柴火,隨后是重建家園。 當?shù)睾翁幱胁窕?,你等去尋了向?qū)恚瑤е娛總內(nèi)タ巢?。隨即重建家園?!?/br> 一隊隊軍士跟著當?shù)叵驅(qū)蛏街凶呷ァ?/br> 一輛輛大車從四面八方涌來。 “這是……” 戴家又分到了幾捆柴火,看著那些被凍的雙手紅腫的軍士,他熱情的邀請對方來家里烤火。 “不了。” 軍士們很有規(guī)矩,連吃飯都是在外面。 “家里的豕凍死了,一起吃吧!” 梁書代表村民來邀請軍士們進村吃飯。 “不了?!?/br> 帶隊的將領(lǐng)說道:“副使有令,平日里是百姓養(yǎng)著我等,我等護衛(wèi)百姓。今日百姓遭難,我等就該出手。” 到了第二日,一隊軍士進了村子。 “清理廢墟,把值錢的弄出來?!?/br> 戴先一家子看著那些軍士清理自家的廢墟,不時把家具等物堆積在邊上。 老母擔憂的道:“要給多少錢?” 戴先搖頭,“不知?!?/br> 陳氏過去賠笑問道:“敢問,這般弄,要多少錢?” 一個軍士回頭,“不要錢?!?/br> “??!” 梁書來巡查,見狀說道:“副使說了,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老母哆嗦了一下,“媳婦快去燒水,大郎弄些麥粉,老身弄個湖湖?!?/br> 一陶罐面湖湖做好了,老母親自舀了幾碗,顫顫巍巍的送過去。 “不能吃呢!”軍士拒絕。 這是規(guī)矩。 戴先的老母瞪眼,“都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怎地現(xiàn)在就生分了?” 軍士傻眼了,“這……” 楊玄站在村外,不斷有消息送來。 “副使,各地官府到位,駐軍到位。” “好!” 楊玄回身,看著村子里的鳥鳥炊煙,說道:“老二?!?/br> “哎!” 王老二忙碌不休,耳朵上長了凍瘡,被老賊嗤笑白修煉了,他揉著耳朵過來。 “去桃縣,告訴娘子,帶個頭?!?/br> “是?!?/br> “副……副使?!?/br> 身后,有小女娃怯怯的聲音。 楊玄回身,是一個四五歲的女娃,雙手捧著一個粗瓷碗,碗里的餅子還冒著熱氣。 女娃仰頭看著他,“副使,給你。” 楊玄抬頭,就見前方一個婦人站在那里。見他看過來,婦人福身。 楊玄俯身微笑,“為何給我吃???” 女娃高舉粗瓷碗。 一雙純凈的眼眸中,多了些歡喜。 “謝謝你。” …… 桃縣縣城。 王老二趕到時,正好遇到城中施粥。 施粥的見他冷的縮頭縮腦的,“二哥,喝一碗暖暖身子?!?/br> “沒臉喝!” 王老二策馬去了楊家。 周寧得了消息,“早就準備好了。” 隨即楊家大門打開。 一輛輛大車駛出,上面裝的都是錢財和糧食。 林淺和孫賢正在街上轉(zhuǎn)悠,看著一派和氣的氣氛,林淺說道:“桃縣倒是還有些模樣?!?/br> 孫賢說道:“歷來都是如此,天下饑寒,長安不會,否則帝王就坐不穩(wěn)。 北疆也是如此,北疆亂,桃縣不會,否則節(jié)度使府會被百姓一把火燒了?!?/br> “楊狗說是去巡查,一去不復返,別是……被百姓打死了吧!” “他身邊帶著好手,誰能打死他?他剛接手北疆,若是下面凍餓死無數(shù)百姓,老夫敢打賭,明年開春,他將會焦頭爛額?!?/br> “咦!那是誰家的大車,這是要搬家還是怎地?” 一輛輛大車緩緩駛過。 前方,就是節(jié)度使府。 馬車上的錢財和糧食惹人注目。 打頭的大車停在了節(jié)度使府大門前,官吏出來。 一騎上前,卻是張栩。 他身材雄壯,聲音也宏大。 “娘子說,瑞雪兆豐年,可時常也會成災(zāi)。 我等在家中享受飽暖,一為百姓奉獻,二為將士保護。 天災(zāi)無情人有情。值此之際,我等深宅婦人能做的也不多,便把家中的錢糧整理了一番,捐給節(jié)度使府。望妥善處置,援助災(zāi)民。” 一輛輛大車開始卸貨。 那些行人止步,靜靜的看著。 林淺咬牙切齒的道:“裝模作樣。” 孫賢搖頭,“這是想做什么,表率?可誰家的錢財是白撿來的,憑什么給他?做夢!” 人群中,有人緩緩走了出來。 他拿出錢袋放在了臺階上,轉(zhuǎn)身就走。 出來交接的官吏愣了一下,有小吏問道:“你這是……” 那人沒回頭說道:“天災(zāi)無情人有情?!?/br> 一個婦人走過來,拔下頭上的銀釵,放在錢袋邊上,一只手壓著頭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一個個人走上來,或是幾文錢,或是首飾…… 當一個孩子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餅子也放在臺階上時,一個官員忍不住,把自己的錢袋也放在了邊上。 劉擎想到了楊玄的話:我想趁著這個機會,給這個天下打個樣! 他解下自己的錢袋,緩緩走過去。 放在臺階上。 抬頭,他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越來越多的大車在朝著節(jié)度使府而來。 “有人說子泰這是要拉攏民心,他們錯了。子泰要的不只是民心,而是……萬眾一心!” “雪停了!出太陽了!” 有人在歡呼。 劉擎抬頭。 雪,不知何時悄然停了。陽光刺破陰霾,煌煌照在城中。 無數(shù)人抬頭看著陽光。 有人面色慘白,不敢置信。 但,更多的人。 眼中。 盡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