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國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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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潮水般的退去。 “不必追擊!” 楊玄收刀,覺得手臂有些發(fā)酸。 敵軍盡數(shù)是騎兵,雖說撤退,可建制還在,并無損失。若是北疆軍追擊,赫連督一個迂回,便能突擊留下的步卒。 身后沒人回應(yīng)。 娘的! 都死了不成? 楊玄回頭,就見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一人喝退數(shù)萬敵軍!”姜鶴兒眼中全是星星,“國公果然是當(dāng)世第一豪杰!” 赫連燕桃腮緋紅,覺得臉頰發(fā)熱,忍不住贊道:“國公,豪邁!” 那些將士看向楊玄的眼神都不同了。 原先是崇敬,現(xiàn)在多了崇拜之色。 誰能單騎喝退數(shù)萬敵軍? 秦國公! 大軍隨即向演州進發(fā)。 尚國能率軍追擊,王老二兜住了他的后路,接著是裴儉。 故而鋪鄉(xiāng)城城頭上,苒進依舊在期待著捷報。 “此戰(zhàn)若是大勝,隨后就會兵發(fā)內(nèi)州等地,一一擊破,收復(fù)故土。接著,就該逼向北疆了?!?/br> “不,當(dāng)是先滅了林駿那個叛逆!” “也是,否則林駿在側(cè),便能威脅我大軍側(cè)翼和糧道?!?/br> “也不知咱們能否出擊?!?/br> “怕是難。” 幾個將領(lǐng)在分析此戰(zhàn),到了最后,都默然了。 尚國能看不起靠吹捧帝王上位的赫連督,赫連督再大的肚量也不可能讓他隨軍立功。一句留守演州了事。 可惜了! 苒進也頗為遺憾。 有文官來請示,“可否放開城中管束?” 眾人看向苒進,苒進想了一下,“放開吧!” 從北疆軍兵臨城下開始,城中就進入管束狀態(tài),百姓不許出門,糧食按照人數(shù)供給。 隨著禁令解除,百姓紛紛走出家門。 那戶人家也是如此。 男子走出家門,伸個懶腰,“好舒坦!” 妻子給神靈行禮,出來看看街道,有些失望的道:“秦國公真的走了?” “你這個蠢女人!若是被人告發(fā),咱們一家子都完了!”男子怒道:“再有這等念頭,老子便休妻!” 妻子默然,不過依舊癡癡的看著南方。 “楊狗此戰(zhàn)多半是敗了,那誰說的.”男子想了想,“說什么楊狗不能敗,一旦敗了,天下人都想吃他的rou,喝他的血?!?/br> “什么聲音?” 妻子看著南方。 男子也聽到了。 走出家門的百姓緩緩看向南方。 “是馬蹄聲!” 南方,當(dāng)那面大旗重新出現(xiàn)時。 城頭寂然。 良久,苒進才反應(yīng)過來,“敵襲!” 鐺鐺鐺! 警鐘長鳴。 苒進喊了敵襲后,下意識的等待尚國能的吩咐。轉(zhuǎn)瞬想到尚國能出城追擊楊玄大軍,他不禁絕望的道:“讓百姓回家不,告知他們,楊狗要屠城,讓所有人拿起兵器!” 鐺鐺鐺! 鐘聲不斷傳來。 一隊騎兵策馬而來,喊道:“楊狗要屠城,所有人拿起兵器,準(zhǔn)備守城!” 男子面色大變,“楊狗不是走了嗎?” “他又來了?!?/br> 男子看向妻子。 “秦國公不會屠城!”妻子轉(zhuǎn)身進家,跪在神像前,喜滋滋的道:“神靈果然靈驗,回頭信女便供奉大豕頭一個酬謝!” 男子進家把門關(guān)上。 和妻子并肩跪在神像前,說道:“可能問問神靈,咱們的命運會如何?” 妻子閉上眼,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神靈說,國公必勝!我們一家子,都會去北疆!” “敢死營!” “在!”索云一瘸一拐的近前跪下,抬頭,“國公吩咐!” “敵軍士氣盡喪,一刻鐘,可能破城!” 索云知曉這是國公把立功的機會遞給了自己和麾下,漲紅著臉道:“若是不能,小人便戰(zhàn)死城頭!” “招降!” 第一個命令是攻城,第二個命令是招降。 城頭,有人說道:“當(dāng)初詳穩(wěn)有交代,若是城破,先把糧倉燒了?!?/br> 燒不燒? 左右人都在看著苒進。 索云帶著敢死營緩緩前行。 “國公吩咐誰敢燒毀糧倉,破城后,守軍盡數(shù)屠滅,筑京觀!” 雖說糧道保全了,但糧食總是不嫌多的從北疆一路轉(zhuǎn)運過來,耗費不小。 “燒不燒?” 城頭,所有人都看向苒進。 苒進知曉,這些人問的不是糧倉該不該燒,而是在問要不要降。 楊玄出現(xiàn),就意味著尚國能完了.當(dāng)然,興許只是敗退潰逃。 但大將軍呢? 用腦子想一想,若是楊玄糧道被斷,此刻大將軍的大軍該出現(xiàn)了。 糧道被斷,軍中士氣必然大跌。 趁他病,要他命??! 這個道理連個小卒子都知曉,赫連督?jīng)]道理不知道。 那么! 人呢? 大軍呢? 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城下,老賊拿著小冊子,撓撓頭。 他低頭涂改了幾行字,一邊記錄,一邊嘟囔。 “原來國公陣前斷喝不是在耍帥,而是要打擊敵軍士氣。赫連督大軍一退,鋪鄉(xiāng)城守軍看不到援軍,自然士氣全無,破城,易事也!” 姜鶴兒聽到這里,恍然大悟。 “原來是為了這個?” 楊玄發(fā)誓,自己當(dāng)時就是抽了,多年未曾冒泡的中二氣息竄了出來。 那一刻,他想到了長坂坡上,張飛那斷然一喝,喝退了曹軍。 名場面啊! 他帶著數(shù)萬大軍,比張飛那時候闊氣多了。 斷然一喝,赫連督退兵。 至于鋪鄉(xiāng)城,說實話,楊玄覺得尚國能一去,最多能堅守一刻鐘。 上位者隨意一個中二,在下屬的心中卻被放大,被抬高了。 楊玄在想,以后自己的每一句話,是否會被后人反復(fù)琢磨。就像是圣賢的話,被各種曲解,各種誤解,各種故意分析 艸! 難怪圣人說,千言不如一默。 “國公的兵法,無處不在??!” 面對麾下的贊譽,楊玄選擇了沉默。 謙遜! 不嘚瑟! 國公,雅量高致! 逃過一劫的北疆軍,迸發(fā)出了巨大的熱情。 “降不降!” 敢死營逼近城下。 沒箭雨。 索云獰笑道:“攻城!” 呼! 木梯架在了城頭,城頭有人在舉手。 “降了!我等降了!” 苒進此刻被綁著,背靠城頭坐在那里,苦笑道:“老夫不想降,可好歹不能拖著你等赴死。罷了。” 城門大開,騎兵沖了進去。 晚些清理完畢,楊玄進城。 韓進令人準(zhǔn)備了歡迎儀式。 “熱情些!” 軍士們得了交代,務(wù)必要營造出百姓熱情迎接王師的氣氛。 于是百姓被趕出家門,‘笑著,迎接秦國公。 “有些假!” 楊玄不是長于深宮婦人之手的憨憨,見到那些百姓一邊笑,一邊顫抖,就知曉這是在弄鬼。 “誰弄的?” “老夫!”韓紀(jì)低聲道:“國公,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國公不但要功勛,要地盤,還得要養(yǎng)望啊!” 所謂養(yǎng)望,便是積蓄名聲。 另一個世界里,司馬光不滿新政,可卻斗不過王安石,于是便卷起鋪蓋去洛陽修。 老夫看著你王安石就惡心! 眼不見,心不煩! 可沒想到的是,他這么修一修的,竟然熬到了新政失敗的那一日。 后人都說司馬光是走狗屎運,可你得看他修的是什么。 資治通鑒! 這是一本政治味道濃郁的巨著。 這不是在修,而是在不斷對外發(fā)表自己的政治主張! 所以,當(dāng)王安石倒臺后,反對派第一個想到了他老兄。 于是,司馬光眾望所歸。 楊玄不是司馬光,他有赫赫戰(zhàn)功,有顯赫的出身. 可在韓紀(jì)看來卻還差些意思。 “世人總是挑剔的。等到了那一日,世人只說國公的赫赫戰(zhàn)功,顯赫出身,可卻少了王者之相,不夠??!” 韓紀(jì)搖頭晃腦的。 楊玄指指那些演技撲街的百姓,“可這個也不像吧!” 韓紀(jì)老臉一紅。 “國公!” 就在此時,左前方有女子尖叫,聲音興奮到了尖利,讓楊玄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粉絲。 眾人看去,就見一個婦人在手舞足蹈,歡喜的喊道;“國公,奴終于盼到了國公。國公,奴愿意去北疆??!” 呃! 這個演技楊玄發(fā)誓,這個演技比卷軸里的影后還出色。 看看那顫抖的身體,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演繹著主人的歡喜之情。 看看那淚水,歡喜的落下,都顧不上擦一下。 嘖嘖! “老韓,不錯!”楊玄贊道。 “老夫并未安排!”韓紀(jì)愕然,隨即說道:“國公,好機會!” 楊玄當(dāng)然知曉這是好機會,他下馬走了過去。 婦人興奮的跪了下去。 “見過國公!” 楊玄微笑道:“起來!” 婦人起身,楊玄問道;“為何想去北疆?” 韓紀(jì)在邊上微笑,低聲對一個隨行的小吏說道:“馬上去查這個婦人一家子的情況,若是無可疑之處,厚待!” “是!” 這等小事兒自然無需楊國公來處置,他只需做足了親民的姿態(tài)就好。 “國公不知,這北遼的官吏都爛透了,賦稅如何收他們說了算,什么律法,他們說的話便是律法.奴一家子過的苦不堪言。奴聽商人說北疆那邊賦稅輕省,且官吏清廉” 就為了這個? 楊玄在琢磨賦稅和吏治對民心的影響。 婦人繼續(xù)說道:“從龍化州丟了之后,奴就在想,這大遼怕是過不下去了。北疆這般強大,國公這般年輕,北疆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還有安全感! 楊玄暗自點頭。 婦人赧然道:“國公莫怪奴不要臉。奴原先也想著效忠大遼的,不,是北遼。”她輕輕抽了一下嘴角,“每一次被那些官吏欺凌奴就發(fā)狠,想著這個北遼不值當(dāng)奴的忠心??珊髞碛只诹?就這么幾次三番,過了多年,奴也絕望了?!?/br> 民心,從來都不是一下被摧毀的! 楊玄記下了。 他點點頭,“后續(xù)去了北疆,好生過日子?!?/br> “多謝國公!” 婦人再度跪下,拉都拉不起來。 楊玄繼續(xù)往前。 婦人的夫君冷笑,“說了一通,屁用沒有!” 婦人看著他,“夫君不想去北疆嗎?” 男人默然搖頭。 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王氏!” 婦人回頭,見是一個北疆小吏,就想跪下。 小吏擺手,“無需跪拜。我來是想問問,你家是想耕種還是做生意?或是”,小吏看看她的丈夫?!把葜菀泼竦搅吮苯驳靡斯茌牐厦婵春媚慵?,你仔細想想做什么?!?/br> 男子脫口而出,“還能做官?” 這特娘的就是個小吏,官個屁.小吏笑道:“是啊!” 男子回身沖著楊玄的背影跪下,“國公萬歲!” 楊玄身體一滯,隨后繼續(xù)前行。 韓紀(jì)回頭看了一眼,“時機不對,否則當(dāng)賞!” 當(dāng)北遼衰弱時,北疆和楊國公就該露出獠牙了。 此刻,還差些意思。 可有人高呼萬歲后,城中覺著自己做了俘虜?shù)陌傩栈倘?,也情不自禁的跟著高喊?/br> “國公萬歲!” “國公萬歲!” “國公萬歲!” 韓紀(jì)低聲道:“退開!” 所有人退開。 就楊玄孤零零的站在中間。 他緩緩環(huán)視四周。 神色平靜。 那些百姓宛如被大風(fēng)吹倒的麥浪,紛紛跪下。 “國公萬歲!” 月底兩天,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