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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網(wǎng)游小說 - 討逆在線閱讀 - 第1296章 兵臨關(guān)中

第1296章 兵臨關(guān)中

    觀州城的右側(cè)是依山而建,山壁陡峭,猿猴難攀。

    偶爾山上云氣垂落,看著就像是仙境般的。

    “草特娘的,那些sao客老是喜歡這等景致,說什么仙境一般,讓他們來試試?!?/br>
    一個軍士打個寒顫,跺跺腳。有老卒說道:“都避開山壁,小心老寒腿?!?/br>
    所謂的仙境,便是由水汽蒸騰而成,水汽遇到人就是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撲上來就是風(fēng)濕。

    老卒杵著長槍,見那些年輕軍士不以為然,就說道:“年輕的時候老夫也覺著自己能把老天捅個洞,后來發(fā)現(xiàn),那些都是天生的?!?/br>
    軍士們怪笑。

    “那時候老夫覺著一輩子都不會生病,一直強健下去。三十一過,各等毛病就找上門來。后來老夫仔細(xì)反思,那些毛病?。《际悄贻p時放縱留下的。”

    老卒意味深長的道:“這時候的得意風(fēng)光,需要老了來償還。所以老輩人才說,平澹是福?!?/br>
    沒人在乎他的話,幾個年輕軍士靠著山壁,說著些什么‘真的涼爽’,‘夏日就申請來這里值守’之類的話。

    “使君來了?!?/br>
    有人喊了一嗓子,所有人都跑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

    剛站好,觀州刺史孫玨就上了城頭。

    守將林歐陪在身邊,二人走上城頭,舉目遠(yuǎn)眺。

    “楊逆拿下中州之后,修整的時日長了些?!睂O玨按著城垛說道。

    “北疆軍滅了北遼,接著與舍古人大戰(zhàn),連番大戰(zhàn)皆勝,看似雄壯,可將士疲憊不堪,急需修整??墒嬷\反,令楊逆也坐不住了,不等將士修整好,便強行發(fā)兵。前面勢如破竹,后續(xù)就顯得力有未逮。這等時候他必須要讓麾下修整,否則就如同……”

    林歐拿出長弓,一發(fā)力,拉了個滿弦。

    “就如同這弓弦,不可常滿,否則不是弦斷,便是手傷?!?/br>
    他在拉滿弦之余還能輕松說話,可見修為不錯。

    孫玨對這個比喻比較滿意,“石逆那邊勢如破竹,可長安卻從南邊調(diào)遣軍隊來觀州。老夫不解,這是要放棄南方嗎?”

    林歐把長弓遞給隨從,活動了一下手腕,說道:“此事發(fā)生在長安大軍回師之前,長安兵力空虛,并無能力支援南方?!?/br>
    ——正是您所想的那樣,長安,怕是真的在放棄南方。

    “那些將士,那些百姓,那些疆土??!”

    孫玨眉間的悵然濃郁的化不開,“陛下在想什么?”

    林歐眼中多了些譏諷之意,“陛下能想什么?不外乎便是故意放棄南方,令石逆和楊逆大打出手,他好坐山觀虎斗,撿便宜罷了?!?/br>
    “那為何讓咱們擋著楊逆南下的路?”一個官員不忿的道。

    林歐沒說話,但想通后的孫玨全明白了。

    他幽幽的道:“他想借助咱們的手,磨掉北疆的銳氣?!?/br>
    “這是……”

    “這是幫襯石逆?”

    眾人不敢置信。

    孫玨點頭,“他寧可石逆席卷關(guān)中之外,也不肯讓楊逆占便宜?!?/br>
    “不是說,楊逆是偽造身份嗎?陛下為何還如此忌憚?”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也無需回答。

    老卒都囔道:“做賊心虛唄!”

    這聲音不大,卻因為城頭太過安靜而很是清晰。

    老卒一個哆嗦,抽了自己的嘴角一巴掌,跪下請罪。

    沒人怪罪他。

    做賊心虛。

    這個詞令大家想到了一段公桉。

    孝敬皇帝從倒臺到被毒殺,這其中有多少人在暗中出手?

    民間傳聞,當(dāng)今父子便是主謀。

    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曉一事:若你不知曉一件事兒是誰做的,那便看誰在此事中獲益最多,誰的嫌疑便最大。

    顯然,孝敬皇帝倒臺后,獲益最多的便是李元父子。

    而今,孝敬皇帝的兒子起兵南下了,李泌種種應(yīng)對令人難免對當(dāng)年之事浮想聯(lián)翩。

    您這是當(dāng)年沒干好事吧?

    否則怎地寧可把江山丟給石逆,也要拼命阻攔南下平叛的楊逆。

    身后長街傳來馬蹄聲。

    “使君,長安來了使者?!?/br>
    使者是內(nèi)侍……和以往相比,最近長安派出的使者幾乎都是內(nèi)侍。而以往,卻多是文臣。

    使者上了城頭,孫玨帶著文武官員行禮。

    “諸位免禮?!?/br>
    使者笑的令人覺著如沐春風(fēng),“咱奉命前來觀戰(zhàn),敢問孫使君,楊逆大軍何在?”

    孫玨說道:“這幾日斥候往來頻繁,不過,楊逆卻按兵不動?!?/br>
    使者一怔,“可能出擊?”

    楊逆八萬大軍,你讓我觀州兩萬守軍出擊……林歐大怒,“使者只是觀戰(zhàn)。”

    “住口!”

    孫玨喝住了林歐,笑道:“這幾日太過緊張,失禮了?!?/br>
    使者看了林歐一眼,眼中多了些陰郁,“無礙。既然孫使君自有主張,那咱就靜待捷報了?!?/br>
    你要是吃了敗仗,就別怪咱在陛下那里給你上眼藥。

    內(nèi)侍的報復(fù)來的格外的快和給力。

    野狗!

    林歐冷笑。

    城頭,一邊是原先的守軍,一邊是南方調(diào)來的將士。

    兩邊涇渭分明。

    山上霧氣繚繞,緩緩垂落下來。

    城中幾個文士見了,不禁贊不絕口。

    “好一個所在!”

    ……

    在拿下中州后,裴儉悄然請見李玄,說軍中將士有些疲憊不堪。

    李玄一怔,隨即想起了這些年的征戰(zhàn)。

    特別是最近一兩年,北疆軍幾乎就沒怎么消停過。

    和北遼的幾次大戰(zhàn),接著和舍古人的大戰(zhàn)。剛回桃縣沒多久,就再度出征……

    用的太狠了!

    李玄親自去巡查了一番,又尋了趙永等心腹問話,得知情況比自己猜測的還要嚴(yán)重。

    將士們就是憑著一股子心氣在拼殺,但這股子心氣也會有耗盡的時候。

    許多將領(lǐng)領(lǐng)軍征戰(zhàn),剛開始無往而不利,百戰(zhàn)百勝。突然一下,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勁敵,可麾下就這么垮了。

    垮的莫名其妙,垮的讓你想吐血。

    這便是身心俱疲帶來的后果。

    李玄當(dāng)即令全軍修整。

    修整也不能只顧著歇息,得勞逸結(jié)合。

    李玄設(shè)置了許多獎項,令各軍舉辦些競賽。

    “好!”

    前方是摔角,不時傳來叫好聲。

    李玄和寧雅韻并肩站在遠(yuǎn)處看著。

    “長安有故人請人送來書信,隱晦提及了國子監(jiān)的現(xiàn)狀?!?/br>
    “嗯!”李玄不問。

    “玄學(xué)搬走后,那里就成了學(xué)堂。時至今日,長安學(xué)風(fēng)越發(fā)壞了,不時有學(xué)生攜帶女妓進(jìn)去吃喝玩樂,好好的清靜地方,弄的烏煙瘴氣?!?/br>
    寧雅韻有些悵然,大抵是想到了玄學(xué)曾在那地方待了多年,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糟蹋而無可奈何。

    “掌教可想過為何學(xué)風(fēng)壞了?”李玄問道。

    “許多時候,國勢一旦下滑,許多勢力也會跟著糜爛。學(xué)堂便是如此。”寧雅韻甩甩麈尾,“科舉要尋到權(quán)貴幫襯才能過關(guān),而不是以才學(xué)取人。上行下效,學(xué)生們自然會想著,既然苦讀無用,那何不如去尋覓關(guān)系?!?/br>
    “正是如此?!崩钚牟徽J(rèn)為什么東西會驟然變壞,“上位者一句話,一個舉動,一個決斷,都有可能會帶來莫測的后果。故而才說,天子金口玉言?!?/br>
    “許多人說這代表著帝王的尊貴?!睂幯彭嵶I誚的道。

    “不,這只代表著天子需謹(jǐn)言慎行,需慎獨,需胸懷坦蕩,一心為公。”李玄說道:“尊貴不能當(dāng)飯吃。天下人吃不起飯,尊貴的天子也得被那些泥腿子從龍床上拽下來,毒打一頓,丟進(jìn)牢房。天下人能吃飽飯,天子就算是每日罵娘,百姓依舊會大聲說罵得好?!?/br>
    “百姓!”寧雅韻說道。

    “對,百姓最尊貴?!崩钚f道:“是無數(shù)百姓抬舉起了帝王,讓他看得更遠(yuǎn)??捎械牡弁鯀s覺著是自己坐在了百姓的頭上,恍若神靈。這等帝王,遲早會遺臭萬年?!?/br>
    “你若是能一直保持這等清醒,老夫當(dāng)會在史冊中看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寧雅韻說道。

    “您這是還想再活一百年?”李玄取笑道。

    “為何不能呢?”寧雅韻澹澹的道:“道法奧妙無窮,興許,老夫能看到阿梁登基?!?/br>
    “這話也只有您敢說?!崩钚灰詾殁璧男Φ?。

    “帝王若是忌談生死,便離昏聵不遠(yuǎn)了?!?/br>
    寧雅韻說道:“隨后便會不舍權(quán)力,看兒孫宛若看著仇人??粗鴿M朝文武都覺得居心叵測,活脫脫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您這話把帝王心思剖析的太徹底了。”李玄笑道:“在饑餓中掙扎的百姓漠視生死,是因為他們覺著活著便是在受罪。而rou食者卻恨不能再活五百年,便是沉浸在權(quán)力享受中不可自拔。人便是如此,苦則想離去,樂則不舍??扇羰亲屗麄兊男∪兆硬荒敲礃泛悄??”

    寧雅韻蹙眉,“你是說,限制帝王的權(quán)力?”

    ……

    “要想造就盛世,唯有帝王手握無上權(quán)力?!?/br>
    韓紀(jì)對赫連榮說道:“殿下何等天資,若是能手握無上權(quán)力,當(dāng)為大唐開創(chuàng)出一個前所有為的盛世?!?/br>
    “你這個瘋子!”

    赫連榮搖搖頭?!靶⌒倪@把火把自己給點燃了。”

    “若是點燃了老夫,能為殿下開道,老夫甘之如醴?!表n紀(jì)坦然道。

    “噓!”赫連榮指指外面。

    腳步聲接近,一個小吏進(jìn)來,“關(guān)中來了一人,說請見殿下。”

    來人叫做彭文,看著風(fēng)度翩翩。

    “老夫代表一些人來請見殿下?!?/br>
    “哪些人?”韓紀(jì)澹澹問道。

    “一些希望天下能太平的人?!迸砦慕器锏挠鼗刂?。

    韓紀(jì)起身,“等著?!?/br>
    他大致猜到了此人代表的那些勢力,但不屑于說出來。

    李玄和寧雅韻在大營中轉(zhuǎn)悠,也算是休閑。

    “殿下?!?/br>
    一個小吏奉命來請他,“韓先生說,關(guān)中某些腦滿腸肥的家伙派了代表來請見殿下。”

    腦滿腸肥……

    李玄想到了豪強。

    見到彭文時,此人未曾行禮,就朗聲道:“殿下可知,石逆已經(jīng)下了道州,兵臨關(guān)中了嗎?”

    什么?

    那么快?

    李玄心中微冷,看了赫連燕一眼。

    赫連燕微微搖頭,表示錦衣衛(wèi)還未打探到消息。

    錦衣衛(wèi)要想打探到消息,就得冒險進(jìn)入交戰(zhàn)區(qū)域,在斥候和游騎的掃蕩下艱難前行。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有死無生。

    而那些地頭蛇卻能輕松而準(zhǔn)確的打探到最新戰(zhàn)況。

    若是道州被破,關(guān)中南面僅存建州這道屏障。

    梨園中的偽帝,可曾聽到鼙鼓動地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