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錯
書迷正在閱讀:修羅與天使(黑幫, 強(qiáng)取豪奪、高H,)、[娛樂圈同人] 愛豆治愈所、[歷史同人] 龍鳳豬旅行團(tuán)、[綜漫] 三流咒術(shù)師芙O蓮、[網(wǎng)王同人] 與幸村君適配度100%、[綜漫] 每天都在努力續(xù)命、[柯南同人] 和hagi一起成為貓貓、[咒回同人] 夏油莓的哥哥姓五條、[獵人同人] 住手啊那個cao作系、從小李飛刀開始的忍界傳說
魏明正在喝酒。 以前的他總覺得酒水是誤事的東西,能不喝就不喝。他甚至鄙夷那些好酒之人,覺得都是一群沒有目標(biāo)的蠢貨。 人活著,就得有追逐的目標(biāo)。有了目標(biāo)才不會迷茫,不會借助外物來麻醉自己。若是連這點(diǎn)兒自控力都沒有,還奢望成什么事? 彼時的他神采飛揚(yáng),意氣風(fēng)發(fā),統(tǒng)領(lǐng)著大軍一路攻城拔寨,無堅(jiān)不摧,天下皆知魏明之能。石忠唐麾下第一大將,南疆節(jié)度副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時,魏明站在了人生巔峰。他甚至還不時愉警一眼那個人。 偶爾會想著,興許某一日我也能站在那里,俯瞰眾生。叛軍進(jìn)了長安,石忠唐幾乎沒有猶豫就進(jìn)了皇宮。 那一日,魏明陪著他在宮中轉(zhuǎn)了半天。大! 富麗堂皇! 魏明覺著那便是世界的中心。石忠唐住下了。 身邊圍繞著一群內(nèi)侍和宮女。 一個人怎么能讓數(shù)百人,乃至于上千人服侍呢?魏明在那一刻不解。 后來他漸漸明白了。 不如此,還做帝王干啥? 不如此,怎么能保持著優(yōu)越感? 生而為人,大部分人都在為了一日三餐掙扎,而那個人卻居高臨下的能決定大部分人的死活。那種感覺,令人迷醉。 他的野心,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滋生。我也能站在那里! 俯瞰天下! 可后續(xù)的一切就像是一個笑話。魏明舉杯,一飲而盡。 石忠唐那個蠢貨。壞了大好局面。 換了我,絕不會出關(guān)。 魏明冷笑?!父笔?。」 一個心腹進(jìn)來,「大王召見?!埂钢皇俏遥€是······」魏明問道?!甘撬腥恕!?/br> ...... 看到石忠唐時,熟悉他的魏明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好像有些······憤怒?!敢娺^大王!」 眾人行禮。 石忠唐露出一抹微笑,「今天天氣不錯。」沒人接茬。 石忠唐自顧自的說道:「本想過幾日帶著你等出城狩獵··這是冬季,狩獵? 大王不會是喝多了吧? 「剛到的消息,令本王再無心思?!故姨茢[擺手。賀尊走出來,站在前方,回身看著群臣。 「北疆軍大舉南下?!?/br> 這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事兒,但當(dāng)這一日來臨時,依舊有人微微嘆息?!盖荨⒑橹菔?!」 六個字,仿佛六記炸雷。 眾人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賀尊。賀尊面無表情的退了回去。 「方旭信誓旦旦能堅(jiān)守二十日,可乾州兩日失陷?!故姨频呐帜樕隙嗔艘荒ㄅ?。有人愕然,「大王,有乾州失陷在前,洪州不該這般快失陷??!」 「莫洛難道是蠢貨?竟然不知曉汲取教訓(xùn)?!?/br> 石忠唐冷冷的道:「莫洛不戰(zhàn)而逃,守軍士氣低迷,張霄引軍出戰(zhàn),戰(zhàn)?。 怪鲗⑴芰?,絕望的守軍在張霄的帶領(lǐng)下出城決戰(zhàn)。 隨后,被不留俘虜?shù)谋苯娨粧叨鴾纭?/br> 「本想著兩州能堅(jiān)守二十日以上,乃至于一個月,如此,新軍完成了cao練,便可融入大軍???,時不我待了?!?/br> 石忠唐說道:「馬上收攏各部?!埂甘恰!?/br> 「松州,尚州增兵?!?/br> 「是!」 這是改弦易轍了,把示敵以弱變成了節(jié)節(jié)抵抗。石忠唐目光轉(zhuǎn)動。 氣氛有些緊張,也有些沮喪。士氣可鼓不可泄。 「雖說丟了乾州與洪州, 可我大軍根本還在。誘敵深入的姿態(tài)也還在。松州,尚州,黃州后面的話魏明沒聽進(jìn)去。 「魏明留下!」 不知何時,石忠唐令眾人散去,留下了魏明。 「大王!」魏明看了一眼左右,總是有種兩側(cè)會沖出刀斧手的擔(dān)心。「你跟著本王多年了?!?/br> 這個開頭很是溫和,魏明卻頗為警惕。 「這些年,你跟著本王四處征伐,戰(zhàn)功累累。本王一直在想,該如何酬功?!?/br> 當(dāng)上位者覺得你的功勞太大,無法酬功時,你要么趕緊乖覺的滾蛋,要么就等死。功高不賞是人臣大忌! 電光石火間,魏明渾身冷汗。 起兵清君側(cè)以來,是他帶著大軍一路攻伐,直至關(guān)中。 也就是說,所謂的清君側(cè),實(shí)際上是他魏明率軍打出來的戰(zhàn)果。我錯了! 那么大的功勞,石忠唐該如何賞賜?節(jié)度副使夠不夠? 不夠! 那么,讓你做商王? 既然沒法賞賜石忠唐能干什么?飛鳥盡,良弓藏! 難怪他如此猜忌我! 魏明低頭,「臣,不及大王分毫。」否定自己的功勞虛偽。 唯一的法子便是低頭。 我沒有謀反的想法,任憑大王處置。這是他的姿態(tài)。 石忠唐含笑看著他,「本王說這些,不是說你功高震主,本王心胸沒那么狹隘。」 這是把話題掰開了。 魏明強(qiáng)笑道:「臣不敢。」 「時局至此,你我,還需精誠團(tuán)結(jié)?!棺叱龉?jié)度使府,魏明覺得渾身發(fā)冷。先前他發(fā)誓感受到了殺機(jī)。 身后,心腹低聲道:「殺雞儆猴?!箾]錯。 在這個時局艱難的時刻,殺一個魏明,能令整個南方為之一震。但石忠唐為何不動手? 若是動手,魏明的那伙人就會離心?!竿盟篮 ?/br> 魏明冷笑道。 石忠唐的意思是摒棄前嫌,聯(lián)手御敵。 先把外敵干掉,咱們再談其它。這是要強(qiáng)行彌合二人之間的矛盾。有些兄弟閱于墻,外御其侮的意思。魏明回到了住所。 住所中有一塊耕地。他拿著鋤頭開始翻耕。 邊上,侍女等平靜的看著,顯然是習(xí)慣了。 把這塊不算大的地翻耕完了,魏明上來,愜意的道:「舒坦?!?/br> 他隨意搓搓手,把褲腳放下去,不顧鞋子上的泥巴,就這么進(jìn)了書房。妻子進(jìn)來,「夫君?!?/br> 「坐?!刮好髦钢笇γ?。妻子坐下。 魏明的妻子看著頗為平庸,姿色平庸,氣質(zhì)平庸,就是個普通女子?!阜蚓{個妾吧!」 魏明的妻子低著頭,「奴知曉配不上夫君。」「說這些作甚?」 魏明喝了一口茶水,砸吧著嘴里的茶葉,咀嚼幾下吞了。 「我本是農(nóng)戶出身,從小就在地里干活。十一歲那年,父親病重,家中的那點(diǎn)錢還不夠請一次醫(yī)者,于是便去借貸······誰知曉,那便是噩夢的開端。」 「借貸時,那人說的好聽,母親不識字,我也不識字,只是聽他說······便簽字畫押?!?/br> 「幾服藥下去父親的病情好了些,一家子很是歡喜,想著只要努力干,總有還清借貸的那一日?!?/br> 魏明微笑道:「過了兩個月,父親的病情突然惡化,醫(yī)者來看了看,欲言又止。我跪下哀求,醫(yī)者說,這病······非有錢人家不能治?!?/br> 魏明的妻子第一次聽聞他提及以往的事,聞言心中酸楚,「夫君·····.」 「我跪下說 要治,就算是賣了家中的東西也得治。父親說不治,我那時還年少,便說此事我做主。阿娘也點(diǎn)頭?!?/br> 「父親只是喘息看著我,那眼神,我一生都記得,是······慈愛,與不舍?!?/br> 「當(dāng)夜,我做了個美夢,夢到父親的病好了,一家子依舊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半夜,我被阿娘叫醒,睜開眼,昏暗中就看到阿娘那絕望的模樣。她說,阿耶,去了。」魏明依舊在微笑,「阿耶用褲帶把自己吊死在了院子里的樹下?!?/br> 魏明的妻子心中難受,握住了他的手,「夫君,都過去了?!埂高^不去?!?/br> 魏明搖頭,「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可父親依舊選擇死在外面,我后來才知曉,他是擔(dān)心死在家中晦氣,影響了我和阿妹,還有阿娘。」 「父親離去,我與阿娘悲痛欲絕,喪事還沒辦好,債主就上了門,要錢!」 「我說,還沒到時候,債主冷笑把契約拿出來,大聲念,原來,這筆借貸債主隨時有權(quán)收回?!埂钢獣晕液髞頌楹我疵x書嗎?」魏明用兩根手指頭指著自己的雙目,「不識字,便是睜眼瞎?!埂肝覍ぷR字的人看了,確實(shí)是如此??杉抑械腻X財(cái)早已一空,為了父親的喪事還變賣了值錢的東西?!鼓欠N絕望的情緒讓人心中悲愴。 「我抗?fàn)幜??!刮好髦钢缸约?,「我拿著菜刀堵著門,護(hù)著阿娘和還小的阿妹,我覺著自己能和他們拼了。」 「隨后,我被毒打了一頓。阿娘和阿妹在嚎哭,債主在猖獗的笑,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就算是陛下來了,魏家也得還錢!」 「陛下!」魏明的嘴角掛著譏誚的笑,「我乞求過,村里的老人時常會說陛下會派人下來巡查,會為百姓做主,于是我夜夜祈求。我無數(shù)次看著村口,可并未看到天使。那一刻我就知曉,帝王,只是個擺設(shè)!」「隨后有小吏來了,看了契約,說如此,便拿田地抵債。我后來才知曉,從借貸的那一日開始,我家的田地便被債主盯上了?!?/br> 「后來,我聽人說,那債主乃是本地豪強(qiáng),而官吏與他家是一伙的。他們拿田地,官吏拿好處。兩邊都吃的滿嘴流油,不,是滿嘴流血!」 魏明微笑道:「那是我一家子的血,是無數(shù)百姓的血。就是吃著百姓的血rou,這才養(yǎng)肥了他們。」「十二歲的那一年,我永遠(yuǎn)記得。我與阿妹,還有阿娘,成了流民!」 「饑寒交迫之下,加之悲憤,阿娘沒熬過那個冬季。臨去前,阿娘拉著我的手,看著阿妹,不舍的說,娃,咱們便是牛馬不要想著報仇,要活下去,活下去,就能看到希望。」 「我埋了阿娘,隨后幫人做事養(yǎng)活自己和阿妹。十五歲那年,我從了軍?!?/br> 「進(jìn)了軍中,我拼命c(diǎn)ao練,別人沒事玩耍,我沒事便cao練,便琢磨。廝殺時,我沖殺在前,回來后,我琢磨總結(jié)。沒多久,我便升遷了?!?/br> 「那個豪強(qiáng)呢?」魏明的妻子握著他的手,憤怒的問道。 「就在我升遷為校尉的那一年,那個豪強(qiáng)一家子被賊人洗劫,男的處死,女人被販賣給山中的獵戶。那些獵戶沒女人,一家子公用······」 魏明笑了起來,「報了仇,可我卻有些茫然,不知該做些什么。直至那一日我看到一個農(nóng)戶尋人借貸,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家的遭遇?!?/br> 他看著妻子,「我在想,還有多少人如我家一般?還有多少豪強(qiáng)與官吏勾結(jié),把百姓當(dāng)做是牛馬,肆意宰殺?我想結(jié)束這一切!」 妻子嘆息,「可·····.」 「可我變了?!刮好骺嘈?,「為了達(dá)成這個目標(biāo),我得去逢迎上官,我得去送禮,得去鉆營······得去不擇手段。漸漸的,我便在名利中迷失了。這是報應(yīng)。」 「石忠唐兵敗后,大勢難以挽回?!刮好骺酀牡溃骸刚撚帽?,秦王遠(yuǎn)勝于他;論身份,秦王乃是孝敬皇帝之子,而他只是個異族人;論御下,秦王恩威并施,麾下敬服······」 「那······可還有希望?」魏明的妻子心中惶然。 魏明點(diǎn)頭又搖頭,「以往我以為秦王也不過如此,幾番廝殺后,我才知曉,自己乃是井底之蛙?!顾鹕碜叩綁叄瑝Ρ谏蠏熘环?,畫上是一對中年男女。 「阿耶,阿娘,兒,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