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zhàn)之前，雙方會不斷保持著小規(guī)模的廝殺，一是哨探和遮蔽對方的哨探，二是確保相互接觸，讓大軍體會戰(zhàn)前的氣氛。

    王老二帶著五千騎回來了。

    德王的悍勇和赫連光的箭術(shù)成了軍中熱議的事兒。

    “阿耶，阿兄呢？”準(zhǔn)備尋太子炫耀一番的李老二，卻錯愕的發(fā)現(xiàn)兄長不見了。

    在看文書的皇帝沒抬頭道：“出去了?！?/br>
    “阿兄去干嘛了？”李老二坐下，毫不客氣的拿過皇帝的水杯，仰頭就喝。

    秦澤無奈低頭。

    “殺人去了?！?/br>
    ……

    三千精銳騎兵，輔左太子的是屠裳。

    “殿下，洛羅大軍距離兩三日行程，洛羅游騎也因此越發(fā)瘋狂了，他們不顧生死阻截咱們的人馬，反過來想殺進來打探消息?！?/br>
    屠裳看著太子。

    ——不要什么都給他說清楚！

    這是皇帝的交代，輔左輔左，拾遺補漏就是了。讓太子做決斷。

    太子看著前方，想到了父親的話。

    ——決斷時要謹(jǐn)慎，但出手時必須要果斷。

    “那么，我們應(yīng)當(dāng)以牙還牙！”

    太子說道，屠裳默然。

    這是大戰(zhàn)的開端。

    三千騎在太子的率領(lǐng)下逼近邊境，很快，他們就遭遇了一股敵軍游騎。

    “千余人！”屠裳瞇眼，“他們會逃……”

    太子說道：“不著急，緩緩上前。”

    屠裳問道：“殿下為何不急切追擊？”

    “事有反常即為妖?！碧又钢切┚従彾说臄耻娬f道：“一千余騎面對咱們?nèi)T卻不亡命而逃，仿佛在期待什么……”

    屠裳默然。

    “慢慢跟著。”太子帶著三千騎跟在這隊騎兵的后面，“另外，兩隊騎兵回去，做出召喚援軍的姿態(tài)?！?/br>
    屠裳目露異彩。

    兩隊騎兵掉頭就跑。

    對面的敵軍騎兵中，同樣有一隊騎兵在往后跑。

    當(dāng)那隊騎兵消失在視線內(nèi)半個時辰后，太子舉起手，“出擊！”

    三千騎兵突然加速。

    對面的敵騎趕緊逃竄。

    “不要停下，一直追！”

    太子喊道。

    ……

    “殿下這次出擊帶的人馬少了些?！表n紀(jì)和赫連榮在喝茶。

    “可若是帶多了，那便是大戰(zhàn)?！焙者B榮笑道：“陛下讓太子帶三千精銳出擊，便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格局。輔以老辣的屠裳，無論如何都不會大敗?！?/br>
    “這是太子在軍中的第一戰(zhàn)，和德王他們毫無負(fù)擔(dān)的殺敵不同，此次是太子領(lǐng)軍。若是不利……難免會被人詬病?！?/br>
    “這便是代價?！焙者B榮說道：“沒有任何事能十拿九穩(wěn)，既要歷練太子，又想讓他能安穩(wěn)取勝，哪來這等好事？”

    “是??！老夫也有些納悶，陛下為何非得要讓太子獨自領(lǐng)軍呢？”

    “陛下大概不想太子變成一個保守的帝王吧！”

    “擊敗洛羅后，大唐難道還有敵人？”

    “誰知道呢！陛下前些年就派人四處遠(yuǎn)行。去年有一批去北邊的人回來了。說在極北之地以北，有一些部族。據(jù)聞更北邊有幾個更大的部族，其中一個立國了，正在向四處擴張。”

    “嘖！陛下聽聞了，大概會興奮吧！”

    “誰說不是呢？當(dāng)初若非劉擎他們苦勸，陛下就要準(zhǔn)備出征了?！?/br>
    “攤上這么一位皇帝，劉擎他們也不容易?！?/br>
    “咱們?nèi)菀讍?？?/br>
    “都不容易?！?/br>
    ……

    三千騎不斷加速，這些精銳的戰(zhàn)馬都是最好的，漸漸追上了敵軍，一路追砍。

    當(dāng)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小山時，正好數(shù)千敵騎從山后沖出來……

    兩邊對眼。

    不是說唐軍慢騰騰的跟著來的嗎？

    這特么跑的比潰兵都快，這叫做慢騰騰？

    “殺進去！”

    太子咆孝，在身邊兩個虬龍衛(wèi)的保護下，率先沖殺過去。

    “驅(qū)趕他們！”

    太子不斷發(fā)出指令。

    “往兩側(cè)退！”敵將在喊，喊完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兩側(cè)都是山。

    潰兵沖亂了敵軍的陣型，接著太子帶著三千騎沖了進去。

    亂了！

    三千最精銳的騎兵只是一個沖擊，就把敵軍切成兩部分。

    但敵軍隨即的反撲頗為犀利。

    “跟著孤！”

    太子帶著五百騎，迎上了那股反撲最激烈的敵軍。

    幾次沖殺，渾身浴血的太子策馬掉頭，發(fā)現(xiàn)敵軍潰敗。

    “追！”

    殘余敵軍狼狽而逃。

    太子率軍追了三里就勒馬。

    “馬上回去！”

    他們順道回去清理了戰(zhàn)場。

    全須全尾的敵軍俘獲帶走，旗幟帶走。

    那些騎兵連受傷的敵軍都不留，一槍一個。

    “無需殺他們！”

    太子叫停了殺戮。

    可這是規(guī)矩。

    那些騎兵沉默的看著太子。

    有人低聲道：“殿下，留下這些敵軍，養(yǎng)好傷后，他們會變得更為兇殘。此刻的仁慈，便是日后的殘忍?！?/br>
    這話說的有水平，屠裳都想贊一句。

    那些騎兵看向太子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愕然和不快。

    廟堂中君臣高呼仁慈，可這些在生死中掙扎的將士信奉的是死去的敵人才是好的敵人。

    這事兒，太子有些輕率了。

    可當(dāng)下要如何收回那份仁慈，讓將士們的質(zhì)疑變成贊許。

    幾個旅帥面色不大好看。

    太子指著一個腿部受傷的敵軍說道：“留下他們，其一，敵軍得耗費糧草，耗費人手來醫(yī)治，照顧他們。其二，可令敵軍感到沮喪。其三，此戰(zhàn)不會延綿許久，大戰(zhàn)就在幾日。而這些傷患顯然不是幾日內(nèi)就能治好的?！?/br>
    這是在消耗敵軍的資源。

    ……

    “剛開始殿下率軍緩緩跟隨，晚些殿下令兩隊騎兵故作是去召喚援軍的模樣出發(fā)，對面也有一隊騎兵出發(fā)……”

    大帳內(nèi)，皇帝和群臣在聽著屠裳派來的使者的講述。

    “這是麻痹之意?！苯嬷姓f道：“敵軍緩緩而退，定然是在引誘。那么，弄不好后面就有人馬在待命。那隊騎兵便是去通知他們，讓他們準(zhǔn)備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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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隊騎兵出發(fā)半個時辰后，殿下突然令全力追擊，就這么一路追殺到了山邊，突然后面沖出數(shù)千敵騎……”

    裴儉贊道：“半個時辰，足以讓那些敵軍做好伏擊的準(zhǔn)備。而此刻追殺，讓伏兵來不及獲知消息……以快制慢，這是不同于陛下的兵法?！?/br>
    皇帝的嘴角微微翹起。

    “殿下率軍驅(qū)逐潰兵沖亂了伏兵的陣型，隨即掩殺。當(dāng)有敵軍集結(jié)反撲時，殿下便親率數(shù)百騎擊潰他們……最后敵軍潰敗，追擊三里后，殿下令收兵?！?/br>
    皇帝在笑。

    “回程時，殿下阻攔了殺光敵軍傷患，說，大戰(zhàn)就在數(shù)日內(nèi)，留下這些人便是在消耗敵軍。”

    “一個傷患要兩個人來照拂……”裴儉笑道。

    皇帝干咳一聲，“諸卿以為如何？”

    這是太子的亮相之戰(zhàn)，也是奠基接手之戰(zhàn)。

    “殿下智謀雙全，果決英武，恭喜陛下！”

    “有此國本，臣為大唐賀！”

    皇帝大笑，“吾家有兒初長成，一朝咆孝令敵喪膽?！?/br>
    隨即，皇帝看了包冬一眼。

    禮部侍郎包冬點頭，心領(lǐng)神會的出去找來幾個隨行官員。

    “馬上在軍中散播太子此戰(zhàn)的各種表現(xiàn)，老規(guī)矩，加三分！”

    “是！”

    隨即，軍中開始流傳著太子此戰(zhàn)的各種英明神武。

    “陛下在為太子造勢！”

    江存中和裴儉在營中散步。

    “這是太子所能參加的第一次大戰(zhàn)，估摸著也是最后一次。陛下必然要借機讓太子立威。否則，繼位后的太子如何能鎮(zhèn)得住那些驕兵悍將，那些jian猾老臣？”

    裴儉嘆道：“老夫想到了先帝。當(dāng)初宣德帝和武后但凡有陛下這等……也不至于會如此?！?/br>
    “權(quán)力迷人眼?！苯嬷姓f道：“先帝和帝后顯然道不同，道不同，陛下如何說的？”

    “不相為謀?！迸醿€說道：“可每個人的道都不同。不過陛下倒是說過，帝王之道，當(dāng)千古如一?！?/br>
    “民！”

    “對，便是施政為民！”

    ……

    皇帝在寫信。

    ——阿寧，就在我提筆寫信給你的今日，阿梁率軍擊敗了一股強敵。出擊前，我很是擔(dān)心……

    ……

    “唐軍在側(cè)翼用萬余騎在施壓！”

    “戒備！戒備！”

    敵軍前鋒在認(rèn)真應(yīng)對。

    側(cè)翼，張度帶著萬余精騎在游弋，直至一隊斥候趕到。

    “太子擊敗敵軍，已經(jīng)撤離了?！?/br>
    “好！”張度贊道：“果然是陛下的種，太子如此犀利，以后的大唐就不會被人欺負(fù)。出擊，為太子斷后！”

    萬余騎兵出現(xiàn)在了太子撤離后的路線上。

    一隊敵軍游騎本想尾隨太子的騎兵，一頭撞上……

    結(jié)局很慘烈。

    ……

    “這是……”

    敵將不解張度這萬余騎出現(xiàn)的目的，可最終一看，竟然就是為了那三千騎斷后。

    “他們在側(cè)翼也是準(zhǔn)備接應(yīng)那三千騎，那領(lǐng)軍之人是誰？竟然能這般興師動眾，查！”

    消息傳來……

    “統(tǒng)軍的是大唐太子，李啟！”

    敵將愕然，接著默然。

    消息傳到了正在靠近邊境的大軍中。

    “陛下，大唐太子李啟率三千騎擊破我軍一部?！?/br>
    亞斯看著群臣，再看看太子霍頓。

    沉聲道：“這是李玄在歷練太子。有這等太子，大唐將會在未來數(shù)十年內(nèi)保持犀利。他們會不斷打擊洛羅，尋機便會大舉入侵。所以，這一戰(zhàn)，將關(guān)系到洛羅的國運?！?/br>
    亞斯起身，“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