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家所在的霧村，離霧京市大概三個半小時的車程，每天只有早晚兩班大巴車，挨近年關(guān)，車票更是要靠搶。好在她緊趕慢趕，總算在最后五分鐘成功入站檢票，坐上回家的車。

    到外婆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張蔻蔻一進(jìn)門便聽到舅媽扯著嗓門在罵人。她把女兒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到院子里罰站，瞪眼重聲訓(xùn)斥。

    “你是jiejie！我讓你照顧好弟弟，你當(dāng)耳邊風(fēng)是不是！”

    “他的玩具，你搶什么？還扔到垃圾桶里，你想干什么！”

    “再這樣，我把你扔了信不信！”

    “飯不要吃了，你給我站這里好好反省！”

    還在上初中的小表妹，眼眶里憋著淚，死倔咬著下唇不吭聲。

    這樣的場景，張蔻蔻每次回來都能碰見好幾次。舅媽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兒子像寶貝一樣從小慣養(yǎng)著，而對待女兒就像非親生似的。

    舅媽脾氣暴躁，她管教小孩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插手，張蔻蔻知道這時候幫忙說好話并不是明智的選擇。

    她把行李箱拎進(jìn)屋，去找外婆。

    “外婆，我回來了！”

    坐在躺椅上的外婆聽到聲音，抬起脖子高興地說：“蔻蔻回來了。”

    她提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拿小板凳挨坐到外婆身邊：“外婆，我給你買了些東西?！?/br>
    保暖內(nèi)衣、保健品、藥、棉鞋、毛線帽、按摩枕......張蔻蔻從袋子里把禮物一樣一樣拿住來，仔細(xì)向外婆介紹。

    外婆耐心聽著，雖然面上笑呵呵開心得很，但嘴上一如繼往說著責(zé)怪的話。

    “你這孩子，花這些錢干什么！”

    “哎呀，什么按摩枕，聽著就很貴吧？”

    “我記得去年你不是給我買過新帽子嗎？以后不要買了啊?！?/br>
    “蔻蔻要留著錢，多給自己買點好吃的?！?/br>
    老人家一輩子艱苦節(jié)儉慣了。

    張蔻蔻笑瞇瞇把臉貼在外婆的胳膊上，軟著嗓子撒嬌：“哎呀外婆，沒多少錢，都不貴。”

    -

    陪老人家聊了會兒天后，她掐著時間進(jìn)廚房準(zhǔn)備做米糕糖。既用于今晚的祭灶，也可平時當(dāng)小零食吃。

    雖然做不到像外公一樣虔誠，親手準(zhǔn)備不同的祭祀糕點，但準(zhǔn)備一道做法簡單方便的甜脆米糕糖，她還是能做到的。

    前幾天張蔻蔻打電話給外婆，讓她把吃不完的剩米飯儲存起來，在天氣好的時候，放到托盤里散開曬干。經(jīng)過充足陽光暴曬后的軟糯米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顆粒分明硬邦邦的米粒。

    張蔻蔻圍上圍裙，起鍋燒熱，倒入大量食用油。等油溫差不多，再把曬干的米粒均勻灑進(jìn)油鍋里炸。

    噼里啪啦作響的清脆油炸聲里，米粒被油包裹著在鍋里打轉(zhuǎn)，不停冒著白色的小泡泡。等炸脆變得蓬松后，將其撈出放到碗里備用。

    鍋中燒油，把一定比例的紅糖、白糖倒入鍋中，再加入水?dāng)嚢杈鶆?，高溫中糖慢慢融化?/br>
    張蔻蔻拿著鍋勺，不停地耐心攪拌翻炒，原本像清湯一樣稀的糖水，在小火熬煮下咕咕嚕嚕冒泡，漸漸變得粘稠起來。

    大泡熬至小泡，糖漿顏色變成十分漂亮的焦黃色，鍋鏟出鍋還能拉出長絲，完美的焦糖就算熬制完成。

    她拿起剛炸好的大米快速倒入鍋內(nèi)，再倒入提前準(zhǔn)備好的輔料，枸杞、葡萄干、黑芝麻、紅棗干。左右手齊開工，迅速大力翻炒，為了讓焦糖均勻附著在大米和果干上。

    眼見炒得差不多后，全部倒到平托盤里，用搟面杖用力來回滾動壓平。等定型后，用刀切成大塊，便可食用了。

    甜蜜誘人的香氣在廚房內(nèi)四溢，剛出鍋的米糕糖金燦燦的，色澤十分誘人，一刀切下去，伴隨著滋滋爆裂的酥脆聲。

    張蔻蔻拾起其中一塊掰開，大米之間瞬間扯出長長的焦糖絲。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酥脆爽口，甜度適宜。

    乘舅媽不在，她拿了兩塊從窗戶遞出去，遞給還在外頭可憐罰站的表妹。

    表妹小眼睛滴溜轉(zhuǎn)，確認(rèn)親媽不在周圍后，立馬笑著跑過來接過：“謝謝表姐！”

    她吃著香噴噴的米糕糖，討好說：“表姐，晚上能不能你來做飯?。俊?/br>
    張蔻蔻笑起來：“想吃我做的飯？”

    她拼命點頭：“超級想啊！表姐你做的飯最好吃了！”

    張蔻蔻知道舅媽的作風(fēng)，飯桌上只要有大魚大rou都往兒子面前堆，小表妹面前只有青菜。

    有時，她站起來要夾弟弟面前的菜，都會被舅媽用力拍掉筷子，翻臉訓(xùn)她：“不準(zhǔn)和弟弟搶！”

    張蔻蔻從小無父無母，所以在老家都是住外婆家。在外婆家，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她來負(fù)責(zé)，她的廚藝很不錯，周圍人都說她做飯好吃。

    每次她回來都是小表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能吃到表姐親手做的美味飯菜和小零食。

    她洗干凈手，摸了摸小表妹的頭：“好，晚上給你改善改善伙食?！?/br>
    “謝謝表姐！”

    晚上，大伙圍在圓桌上吃飯，本來放在小表妹面前的葷菜，又一次被舅媽挪走。

    舅媽一個勁兒往兒子碗里夾紅燒rou大雞腿，半個眼神不給女兒，小表妹望著偏心的母親，氣得嘴巴高高撅起來。

    張蔻蔻看不下去，時不時往小表妹碗里夾菜。吃完飯后，她去廚房洗碗，洗到一半外頭傳來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