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搖頭，錦晟神情頓時難看起來，胡氏更是幾近崩潰。雖然他們對衣云深的醫(yī)術(shù)本就不抱希望，因?yàn)檫B太醫(yī)都束手無策了，但當(dāng)真又要面對一次兒子無藥可救的宣告，任是做父母的都無法承受。

    “我才疏學(xué)淺，無能為力，不過……”衣云深皺著眉，遲疑了一下。

    “不過什么？”錦晟等不及他把話說完，急忙追問。

    衣云深伸出一只手，又看了看錦琛的眼瞼及舌下之處，臉色微沉。“這毒應(yīng)不是中原之物?！?/br>
    衣云深年輕時對于毒物有一番深刻的研究，就算醫(yī)術(shù)不夠精妙無法解毒，但他辨認(rèn)不出的毒物卻是不多。

    胡氏還聽不太懂，但錦晟立刻明白了衣云深的暗示。這毒是有人至刑部詔獄滅口時所用，既非中原之毒，不就代表著滅口的那背后之人與外族有關(guān)？

    再往深里去想，那群山匪會被訊問，是因?yàn)樗麄儬可娴搅水?dāng)年的毒粉案，那毒粉對國人身心之戕害有目共睹，一旦散播開被用來控制人心，更可能顛覆朝廷。若是山匪背后的人與外族有關(guān)，只怕從好幾年前，外族就開始陰謀計(jì)劃著要削弱朝廷的實(shí)力了。

    錦晟不由不寒而栗，連忙問道：“衣兄可看出是什么毒？”

    衣云深神色凝重，又帶著絲狐疑?！八剖浅鲎员狈疥P(guān)外，礎(chǔ)子所在的沙漠里一種紅色巨型蠕蟲的毒，這種毒蟲在礎(chǔ)子之間幾乎是一種口耳相傳的傳說，沒有多少人真的見過。我也是意外在古文獻(xiàn)上看過，錦琛的中毒情況與此非常雷同?！?/br>
    “中毒者立即毒發(fā)，必死無疑，唯一的解藥是與這種紅色蠕蟲伴生的一種草，名叫斷腸草，文獻(xiàn)上雖描述了斷腸草的樣子，但我也只是聽過其名，更別說知道去哪里尋找了。錦琛還能撐到現(xiàn)在，我只能說是一種奇蹟，我猜應(yīng)是在那當(dāng)下他身邊有其他解毒之物可緩解，只是無法根治，才會昏迷不醒……”

    “應(yīng)該是因?yàn)樗砩系南隳野?！”衣向華突然插口，轉(zhuǎn)向了胡氏?！板\琛送回來時，身上是否有一香囊，上頭繡著茉莉花，只是磨得看不太清了……”

    胡氏被這么一說，輕啊了一聲，轉(zhuǎn)身去開了柜子?！坝械挠械模窍隳姨婆f，被我取了下來，但琛兒的東西我不會亂丟，還留在他柜子里?！?/br>
    衣向華見胡氏果然取出她做的那個香囊，心都酸了起來。“這香囊是錦琛在南方探查種植毒粉的根據(jù)地時我贈與他的，就是怕他在接觸毒物的時候中毒，做為解毒之用。錦琛可能是留個念想，所以一直戴在身上，里頭解毒的花草也不時更換，所以這回才能恰好救了他的命……”

    錦晟與衣云深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皆感驚奇，胡氏更是聽得渾身發(fā)抖，終于忍不住握住衣向華的手，眼眶都紅起來?！昂煤⒆樱阌志攘髓旱拿?！你簡直是琛兒的福星，琛兒承你恩情多次，我真不知該怎么謝你……”

    衣向華卻是搖了搖頭。“侯爺夫人不用謝我，倒是有件事，我想請侯爺與夫人允準(zhǔn)。”

    “什么事你說?！焙弦桓蹦阏f什么我都答應(yīng)的樣子，還回頭看了一眼錦晟，似是讓錦晟也配合衣向華的要求。

    不過這次衣向華提的事，倒是真的讓錦晟與胡氏為難了?！拔蚁虢渝\琛出安陸侯府，到我那里去休養(yǎng)。”

    錦晟夫妻倆同時露出遲疑，要說侯府的守衛(wèi)絕對比衣向華那小院好，但衣向華不是不懂事的，會提出這要求絕非無的放矢。

    于是錦晟問道：“向華要接錦晟出府到你那兒，這……這是何故？”

    衣向華神情嚴(yán)肅地道：“因?yàn)槲矣X得侯府里有人要害他！”

    在場的人全驚詫地睜大了眼。

    衣云深沉聲道：“華兒，你說清楚點(diǎn)。”

    衣向華微微頷首，卻是先領(lǐng)了眾人走到窗邊，她伸出纖手指著錦琛的院子?！拔覄傔M(jìn)來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院子里看上去花團(tuán)錦簇，其實(shí)處處陷阱。池邊的水仙花枝葉皆毒，香氣會引起暈眩；紫荊花樹的花粉易引發(fā)哮癥；還有那墻邊的月季種得太多了，濃郁的香氣易造成呼吸困難，還有屋子里這盆晚香玉更是不妥，夜晚散發(fā)的香氣會使人胸悶失眠，咳嗽不止……”

    如果說只有幾種植物會對人有危害，那只能說是巧合，有時為了景觀上的美麗，放一些水仙月季什么的無可厚非，衣向華自己也有養(yǎng)，但若整個院子每種植物都有毒，那絕對很有蹊蹺。

    屋內(nèi)幾人都不是傻瓜，自然能聯(lián)想到這些，錦晟一聽臉就黑了，轉(zhuǎn)頭問胡氏，“錦琛院子里的花草是誰負(fù)責(zé)的？”

    胡氏想了一想，皺眉說道：“是新來的花匠。因?yàn)殄\晟這幾年都不在府里，所以他去年回京之后，我便想把他的院子修整一番，換換樣子，讓他住起來舒爽一點(diǎn)。他不是喜歡香花嗎？我才會進(jìn)一個新的花匠，難道這滿園毒花是他搞的鬼？”

    所有人聽了都嗅到nongnong的陰謀味道。足見錦琛在初任大理寺少卿時，就有人在算計(jì)他了，當(dāng)時他可是剛清剿完南方的毒粉種植地及工坊回京，而錦琛最近辦的事，最后也牽扯到了那毒粉案，究竟那背后之人有多大的能耐？那個人惡毒的盤算還有多少是還被沒調(diào)查出來，所以才想方設(shè)法要?dú)Я隋\?。?/br>
    胡氏簡直驚得眼淚都快飆出來，又是一臉感激地轉(zhuǎn)向了衣向華?！叭缃窕仡^來看，幸好錦琛回京之后，因?yàn)槟恪瓤?，住到了大理寺衙門里，沒有回府，才躲過這么一劫。向華，我沒有說錯，你當(dāng)真是他的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