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不能給韓晗打這個電話，既然楊婷已經(jīng)來了，就說什么也不能讓她溜掉。

    “楊部長，這個電話我可不敢打?！鄙暌患仔θ菘赊涞卣f，“我們等你一天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您還是下車慰問一下兄弟們吧。”

    “行了，開玩笑的?！睏铈猛崎_車門下了車，對司機說，“謝謝司級干部，我不回單位了?！?/br>
    申一甲回身向小泥猴示意，趕緊把送給韓晗的禮物拿過來。小泥猴帶著兩個人快速跑進賓館，從服務(wù)臺拎出兩個紙箱，裝進小車的后備箱。

    “秘書長在不在？”楊婷在幾個人的簇擁下進了賓館大廳。

    “秘書長不在，去省城了。”申一甲說。

    “那就可以省略一個程序了?！睏铈谜f。

    申一甲請楊婷來接待辦的目的，就是想揭曉心中的答案，期待她能接受他的示愛。現(xiàn)在她真的來了，他又很擔(dān)心她擺起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不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只要有機會與楊婷單獨在一起，她就沒有理由拒絕那個答案。

    他陪著楊婷來到會議室，請她在領(lǐng)導(dǎo)席就坐，然后領(lǐng)著幾個人坐到她的對面。楊婷看著面前的一摞材料，笑了，顯然是對匯報的準(zhǔn)備工作很滿意。她低下頭來，逐個材料翻了一遍，抬起頭來。

    “申書記，今天實在抱歉，年底了比較忙，讓大家久等了，按照韓晗書記的指示，我又不能不來，那咱們簡單一點兒吧。”楊婷舉起手中的一份材料，“這些材料不用都念了，你就給我介紹一下情況吧?！?/br>
    申一甲打開匯報材料：“那我就向楊部長匯報一下?！?/br>
    “等等?！睏铈么驍嗔松暌患祝χf，“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咱們接待辦團委干部性別比例很科學(xué)啊?！?/br>
    申一甲一聽笑了，他向兩邊看了看，左邊兩對，右邊兩對，就他是光桿司機，孤家寡人一個。

    “算上楊部長，整好五對。”申一甲說。會議室里“哄”地一聲，氣氛一下活躍起來。

    楊婷忍不住笑了：“申書記，瞧瞧你帶的這支隊伍，我還奇怪呢，怎么這么有戰(zhàn)斗力呢?！?/br>
    申一甲作無辜狀，“楊部長，這就不能怪我了，這是上屆的班底，不過是我這個光桿司令換了而已?！?/br>
    “我太同情你了，言歸正傳吧。”楊婷板起了臉。

    申一甲看了看表，已經(jīng)四點半了，如果按照原來的匯報程序走，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如果再聽楊婷講話，估計得近兩個小時。申一甲悄悄地對小泥猴耳語了幾句，讓他跟賓館餐廳打個招呼，把晚餐定在六點鐘。他沒敢征求楊婷的意見，要是楊婷在人前一口回絕他，局面就很難改變了。

    申一甲侃侃而談，匯報了將近一個小時。其間，他多次停下來，請楊婷吃水果，實際的匯報時間也就半個多小時。

    申一甲提出到賓館里實地看一看，增加一點感性認(rèn)識。接待辦已經(jīng)下班半個小時了，望月樓賓館也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楊婷在眾人簇擁下往大廳走，忽然回轉(zhuǎn)身來，“大家都散了吧，由申書記陪著就可以了?！?/br>
    “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會兒請楊部長吃點工作餐?！鄙暌患渍f。

    “不用不用。”楊婷擺手道，“我晚上還有事?！?/br>
    申一甲推測，楊婷可能不喜歡這種人群環(huán)繞的感覺，那就不妨依了她，先到現(xiàn)場走一圈再說。他留下小泥猴和賓館團委書記周明亮，把其他人解散了。

    申一甲心里直犯嘀咕，楊婷晚上好像不應(yīng)該有事，如果真有事的話，她未必能在四點鐘趕過來，即使趕過來了，也會在五點鐘離開?，F(xiàn)在都已經(jīng)五點半多了，她還有心情到現(xiàn)場看看，說明她晚上并沒有別的安排。

    從一樓到七樓，服務(wù)臺、宣傳室、展示廊一圈走下來，最后來到免費房，已經(jīng)快六點了。周明亮拉了拉申一甲的袖口，意思是該吃飯了。申一甲對他做了個鬼臉，讓餐廳抓緊走菜，他準(zhǔn)備先斬后奏，和楊婷到免費房坐坐，就直接把她帶到餐廳吃飯。

    申一甲和楊婷以前來過這間套房，是賓館騰出的免房券房間，房間里的布置還和以前一樣。他幫楊婷脫去外套，掛在衣架上，想陪她坐一會兒。

    楊婷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安逸地斜靠著，表情輕松多了。

    “楊部長，還有最后一個點。”申一甲很快就站了起來。

    “這是去哪兒？”楊婷很不情愿意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鄙暌患渍f。

    “我晚上有個同學(xué)聚會，盡快吧?！睏铈谜f。

    楊婷想到衣架上取自己的外套，申一甲伸手?jǐn)r住了她。餐廳不遠，賓館里溫和正好，根本用不著穿外套。楊婷又去取自己的手包，申一甲卻拿起她的手包，掛在衣架上。

    楊婷猶疑地看著申一甲，申一甲掏出房卡：“不遠，一會兒就回來?！?/br>
    他準(zhǔn)備讓楊婷吃過飯后再來拿自己的東西，那樣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回到這間套房里，楊婷曾經(jīng)答應(yīng)他，給他一個答案，他就有機會得到答案了。

    “把包放這里吧，里面沒有貴重物品吧？”申一甲問。

    “包還是算了吧，外套可以?！睏铈玫哪抗庠谏暌患椎哪樕贤Ａ羝蹋瑳]再堅持。

    申一甲讓小泥猴在前面帶路，他陪著楊婷跟在后面，很快來到餐廳。

    “楊部長賞光，在我們餐廳吃點工作餐吧?！鄙暌患仔挠徐?/br>
    楊婷停下腳步，指了指申一甲：“小聰明?！?/br>
    “都這個時間了，怎么也應(yīng)該吃了飯再走啊?！鄙暌患渍f。

    “那我就不客氣了?！睏铈锰统鍪謾C，辭了那邊的同學(xué)聚會。

    在領(lǐng)著楊婷走出免費房的那一刻，申一甲的心里很暢快，折騰了一天，他現(xiàn)在終于如愿了。今天晚上，楊婷應(yīng)該能給他一個說法了。

    周明亮按照申一甲的吩咐，已經(jīng)領(lǐng)著望月樓團委的兩個女干部等在那里了，加上小泥猴，正好三男三女。

    申一甲清楚，請楊婷吃飯不能只有他一個人作陪，接待辦和望月樓至少要再各出一名代表，周明亮和小泥猴是當(dāng)然的人選，楊婷是酒桌上唯一的女性，目標(biāo)很容易集中在她的身上。再找兩個女干部就不一樣了，酒桌上的目標(biāo)就分散了，他和楊婷的機會就多了。

    兩瓶藍河大曲，兩瓶原釀干紅，楊婷沒有推讓，款款舉杯，笑語連連。

    怎樣才能把周明亮和小泥猴支走呢？申一甲覺得還得從兩個女干部下手，只要她們多喝一點，最好是喝得失態(tài)一些，那他就有話說了。

    “和楊部長喝酒的機會不多，你們兩個女干部今天要好好表現(xiàn)一下。”申一甲把一個白酒瓶子遞了過去。

    “咱們一起來吧！”楊婷端起杯來，一揚脖把剩下的半杯白酒干了。

    申一甲心里一抖，看來要論酒量，他們這幾個人都不是楊婷的對手。

    兩個女干部立刻就給鎮(zhèn)住了，望著杯里的酒，猶豫起來。她們這一猶豫，望月樓團委書記周明亮不高興了：“你們倆能不能喝，不能喝出去吐去！”

    周明亮的話音剛落，楊婷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后合，兩個女干部被她笑得發(fā)毛，兩個大半杯白酒立刻就見底了。

    “周書記啊，你家在團市委有親戚?。　睏铈眯χf。

    “沒有，沒有?！敝苊髁吝B忙站起來，慌慌張張地給楊婷倒酒。

    申一甲納悶地看著楊婷，周明亮不過監(jiān)督了兩杯酒，楊婷怎么就知道人家在團市委有親戚呢。

    “對組織不誠實?！睏铈谜f，“你說了一句我們老團市委書記的名言?！?/br>
    眼看著兩個女干部都干杯了，周明亮和小泥猴坐不住了，他們手里的杯才只下去一指。申一甲一看，又找到讓女干部喝酒的話題了，他移動著手指，指著兩個男人。

    “你們倆也別總給楊部長敬酒，讓兩個女同胞挑理?！鄙暌患仔α耍@叫要想領(lǐng)導(dǎo)喝好，先把內(nèi)部干倒。

    兩個人聽了，立刻有了態(tài)度，周明亮又打開一瓶白酒，為兩個女干部斟滿。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兩個女干部就支撐不住了，周明亮叫來一名女服務(wù)員，把兩個女干部攙出了單間。

    “候科長，你就當(dāng)一回護花使者吧?！鄙暌患讓π∧嗪镎f。

    “這樣，咱倆一人送一個?！敝苊髁翆π∧嗪镎f。

    原來屋里六個人，已經(jīng)剩下了申一甲和楊婷，申一甲心里立刻輕松多了，應(yīng)該和楊婷言歸正傳了。他的頭腦很清晰，別看楊婷一整天都在難為他，那不過是想拿他出出氣罷了，她能留到現(xiàn)在，足以說明他在她的心里還有位置。

    “婷婷，想好了嗎？”申一甲想，楊婷應(yīng)該知道他問的什么。

    “想好了，但我現(xiàn)在不想說?！睏铈谜f舉起杯來，和申一甲碰了一下杯，“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申一甲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好像楊婷要回絕他！否則他不會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就在這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不想再問他了，他不想看到她搖頭，說出他最不愿意聽到的字眼。

    “今天喝多了，回房間喝點茶，醒醒酒吧?！彼炎郎系谋佣似饋恚伙嫸M。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餐廳，默默地穿過走廊，上了電梯，回到那間套房。

    “咣當(dāng)?！鄙暌患装验T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