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啊，你的心很細(xì)?！睂O婧端起了杯子，“甜甜這孩子睡覺太輕，有一點動靜就會醒，咱們回去早了，才會影響孩子休息。”

    宋小妮笑了：“那咱們就在外面多瘋一會兒?！?/br>
    孫婧的雙手食指按住太陽xue，輕輕地地揉了幾下，這個動作沒有逃過小妮的眼睛，她站起身來，站到了孫婧的身旁，手指按在了她的頭上，幫她揉了起來。

    孫婧緊閉雙眼，把頭靠在椅背上，任小妮為她輕輕地做著按摩，小妮見孫婧并不反對，干脆起身站到了孫婧的身后。

    不知過了多久，孫婧睜開眼睛，對小妮擺了擺手。一切都準(zhǔn)備完了，剩下了事情就是等待。

    一瓶紅酒見底了，宋小妮表示不吃了，也不喝了。孫婧一看時間還早，要想抓姚云龍的現(xiàn)形，不到十二點恐怕都不保險，她和小妮不能在這里干靠啊，總得干點什么吧。

    宋小妮很快看出了孫婧的心思，朝門外指了指：“我看斜對面就是洗浴中心，好像還是通宵的，我們不如去那里放松一下吧。”

    “好主意?！睂O婧點頭，那里的確是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兩個人從洗浴中心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孫婧本來還有點酒后的燥熱，在洗浴中心一洗一蒸，徹底清醒了。

    “我來開車吧，你路不熟?！睂O婧坐在了駕駛位，小妮乖乖地坐在了她的身邊。

    這個晚上，宋小妮可能要辛苦一下了。孫婧沒辦法，因為她找不到更可靠的人了。自從她來到立春之后，小妮就負(fù)責(zé)為孫婧服務(wù)，她本來就是辦公室副主任，又兼著她的秘書，該做什么，該說什么，都不用別人叮囑。

    孫婧把車開進(jìn)了自家小區(qū)，熄滅了車燈，緩慢地前行。宋小妮就是這點好，只要是孫婧所為，她從來不問為什么。

    小區(qū)院里黑漆漆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孫婧遠(yuǎn)遠(yuǎn)地朝自家的那棟樓望去，整棟樓的住戶全都熄燈了。小車在停車場平穩(wěn)地停了下來，孫婧下了車，從包里取出小手電，挽起了宋小妮的胳膊。

    孫婧輕輕掏出鑰匙，熟練地打開單元大門，一只手抓著小妮，另一只手拿著發(fā)光的小手電，躡手躡腳地往上走。她事先換了一雙軟底鞋，走樓梯的時候一點聲息都沒有，宋小妮似乎也受到她的感染，腳下也很輕。她挽著宋小妮且行且停，半天才到站到三樓平臺上。

    孫婧沖著小妮“噓”了一聲，小妮立刻明白了孫婧的用意，用力地點了點頭。

    孫婧已經(jīng)想好了，要是姚云龍沒有和翠翠在一起，那就算她點背，如果姚云龍問她，為什么這么晚回來，還帶著秘書，她就說機(jī)票位置不好，噪音太大，把機(jī)票退了，明天走。如果姚云龍和那個小保姆在一起，那就沒有必要搭理他了。

    孫婧把頭貼在門上聽了聽，里面毫無聲息。

    這一刻，她的心里五味雜陳，就算是姚云龍背著她和小保姆亂搞，可他畢竟是甜甜的父親啊。自己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太不留情面了，而且還有宋小妮跟著，會不會讓姚云龍下不來臺？

    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穩(wěn)妥地處理好這件事情，只要看到那不堪的一幕，宋小妮又可以做證，自己就算完成任務(wù)了，其它的都不能過于糾纏，尤其不能驚動女兒甜甜。

    孫婧在手電光下找到了開門的鑰匙，輕輕地把鑰匙插進(jìn)了鎖孔。

    她并沒有急于開門，手在鑰匙上停頓的片刻，然后才轉(zhuǎn)動鑰匙，緩緩把門打開。

    她輕手輕腳地脫下鞋子，向宋小妮做了一個鬼臉，宋小妮也脫下了鞋。她一手拿著小手電，一手抓著宋小妮，直奔大臥室。

    “叭”的一聲，孫婧打開了臥室門口的開關(guān)，屋里頓時明亮起來。

    “??！”翠翠突然驚叫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姚云龍赤身裸體地探起頭來，瞇著眼睛看著她們。

    在姚云龍的身后，小保姆用毛巾被捂住了頭，蜷作一團(tuán)，全身瑟瑟發(fā)抖。

    孫婧對這個場面并不陌生，在電視里、電影里很容易看到，十分俗套，毫無新意?？蛇@種鏡頭竟然就出現(xiàn)在她的家里，就在她的面前真實地發(fā)生了，甚至發(fā)生得那么合乎情理，沒有一點懸念。

    “打擾了二位了?！睂O婧抓住小妮的手，往身邊拽了一下，“小妮看到了嗎？這位是我的法定老公姚云龍，那個是我家保姆翠翠?！?/br>
    宋小妮點點頭，沒有說話，表現(xiàn)十分鎮(zhèn)靜。

    姚云龍拉過身邊的毛巾被，往身上一裹，跳下床來：“哎呀，今天酒喝多了。”

    “喝多了就醒醒酒吧。”孫婧說。

    姚云龍轉(zhuǎn)回身去，對翠翠說：“去去去，誰讓你過來的，乘人之危啊?！?/br>
    “翠翠啊?！睂O婧說，“你一定看好我的閨女，甜甜要是有個什么閃失，我可饒不了你?！?/br>
    “孫婧你什么意思??！”姚云龍冷冷地說。

    “飛機(jī)票座位不好，我退了，明天走?！睂O婧冷笑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是誰？”姚云龍一指宋小妮。

    “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吧？她是我的秘書，我本想讓她來家里住一宿，還是算了吧，我們出去找地方?！睂O婧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大哥！您留步?！毙∧輸r在姚云龍的面前，掩護(hù)孫婧從容地走出房間。

    姚云龍身上裹著毛巾被，只要他松開手，毛巾被就會掉下來。宋小妮尷尬地笑著，且行且退，一直退到門口，然后閃身躲出門外，從外面“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了門。

    孫婧和宋小妮匆匆下樓，坐進(jìn)了駕駛室里，迅速啟動了小車。

    宋小妮對孫婧的行動早有懷疑，只是沒有明說，她摸出一瓶水來，遞給孫婧。

    “領(lǐng)導(dǎo)，您別生氣了，跟這樣的人生氣犯不上?！彼涡∧菡f。

    “我沒生氣，我生什么氣？”孫婧說，“小妮啊，今天對不起你了，讓你陪我到這個時間，還得出去找地方住。”

    “看您說的?！彼涡∧菡f，“我感覺您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只是不愿意對我說?！?/br>
    “這種事我怎么說得出口?！睂O婧說，“我忍了他很長時間了，實在忍不下去了。你看我一個縣委副書記，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其實那都是表面現(xiàn)象。唉，不說了，我今天讓你來，就是想讓你給我做個證，證明我沒有冤枉他?！?/br>
    孫婧開著車，來到離出城口不遠(yuǎn)的一家快捷酒店，進(jìn)去要了一個標(biāo)間。

    “早晨四點半叫醒我?！睂O婧對前臺服務(wù)員說。

    她不打算領(lǐng)宋小妮去省城了，宋小妮跟著她熬到現(xiàn)在，明天早晨開車也不安全。她準(zhǔn)備明天一早自己駕車去省城，早點走，穩(wěn)點開，估計全程用不了五個小時，肯定能在十點之前趕到省財政廳。

    宋小妮終于沉不住氣了，在電梯間里對孫婧說：“太早了吧？”

    “小妮啊，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回家休息兩天吧?！睂O婧說，“我去省里就不帶你去了，去了也是跟著遭罪。”

    “不行，我必須跟你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宋小妮說。

    孫婧在宋小妮的臉上捏了一下：“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怕我想不開啊，還是怕被別人拐走？”

    “怕你被人拐走?！彼涡∧菡f。

    “你先別惦記讓誰拐走我了，你先趕緊先讓哪個帥哥拐走吧?！睂O婧說，“這次聽我的話，乖?！?/br>
    宋小妮早已經(jīng)到了婚戀的年齡，可是到現(xiàn)在也沒有男朋友，孫婧因此減少了她的跟班時間，好讓她騰出時間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可是到現(xiàn)在仍然沒有結(jié)果。

    兩個人上了樓，開了門，各找各的床，很快就躺下了。

    孫婧不想讓宋小妮感到不安，從家里出來以后，一直裝做很放松、很鎮(zhèn)靜?，F(xiàn)在上了床，關(guān)了燈，聽著小妮均勻的呼吸聲，孫婧發(fā)現(xiàn)此時的自己才更加真實。

    孫婧覺得心里很輕松，姚云龍已經(jīng)翻頁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她不用再整天疑神疑鬼，惴惴不安了，雖然今天沒有向姚云龍?zhí)崞痣x婚的事，但那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既然她已經(jīng)向他攤牌，就不想在他的面前委曲求全了。

    她警告自己必須抓緊時間睡一覺，否則明天到了省里就遭罪了。望著透著夜色的窗簾，她一點困意都沒有。她不是怕姚云龍的反擊，而是擔(dān)心如果公公姚爾壽知道她與他的兒子走到了盡頭，會受不了這種刺激。

    她不想因為對一個長者的依賴和尊敬，無原則地寬容他的兒子。她無論怎么做，都不可能讓所有的人滿意，對姚爾壽的傷害是姚云龍必須付出的代價。

    孫婧想起了認(rèn)識姚云龍以后的一幕一幕，就像在回味著一部已經(jīng)過氣的影片。天漸漸放亮了，她看了看表，已經(jīng)四點了。

    她悄悄地起身，到浴室里簡單洗漱一番，然后從桌子上取過一張便箋，給宋小妮留了一張便條。她拿起自己的包，悄悄出了門，輕輕把門帶好。

    “咔嚓！”門鎖發(fā)出了輕微的響動，她在門外停留片刻，確認(rèn)沒有驚動宋小妮，便匆匆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