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夢到過我媽給我買了一堆小雞仔，我嫌他們臟，就給他們?nèi)铀锵丛瑁Y(jié)果不知道為什么畫面一轉(zhuǎn)就全死了。”

    陸行舟覺得這夢達不到江昱說的“類似”。

    “我做過?！苯抛灶欁哉f著剛才的問題。

    陸行舟瞳孔微微收縮，他看見江昱原本毫無波瀾的目光開始閃爍，他的姿態(tài)是緊繃的。

    他倒吸一口冷氣，不知何時刮起的冷風吹的周圍沙沙作響，兩人高的樹被風一吹枝頭上掛著的雪就飄落下來，落在二人的肩頭。

    “一開始還只是做夢，直到前些天第一次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見倒在客廳里的裴嵐，我不知道為什么就突然陷入到一種非常真實的幻覺中，在那里我無法移動，我真真切切的看見死者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他是鮮活的……”

    江昱說到這里，神色一凝。

    “可就在下一刻，一個長相和我一樣的男人從我的身體里走穿去，就像你們說的那樣，他拿著壁紙刀把刀落在裴嵐的喉嚨處，我阻止不了、控制不了?！?/br>
    “所以你剛剛也是？”陸行舟打量著江昱，江昱點點頭：“對，只是這次的情況不太一樣，我看見了好幾個我?！苯潘坪醪⒉惶敢饣叵牖糜X里看見的東西。

    “你這是……心理問題吧？不對，你入職的心理健康評估不是合格了嗎?！标懶兄蹖@種精神上的疾病并不了解，他完全沒觸及過這個領(lǐng)域。

    “要……要不找個心理醫(yī)生？”陸行舟總覺得這么說好像不太好，好在江昱并不排斥他的說辭。

    “其實我挺害怕的?！苯盘ь^，他看著天上被風吹落的雪花，神情落寞。

    “我哥總怕想起什么，他想讓我放棄過去，不要尋找，我覺得他什么都知道，你懂我的顧慮嗎？”

    江昱閉上眼睛，幾片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在體溫的作用下又迅速融化。

    “你怕你殺過人?！标懶兄壅f出這話的時候，自己的心頭也跟著一顫。

    “你怕曾經(jīng)的自己并不是你所想的樣子，對嗎？”

    “也可以這么說吧。”江昱重新睜開眼：“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br>
    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陸行舟隱約猜到了江昱要說的東西。

    “你說?！?/br>
    “我覺得人心是最容易被外界環(huán)境所改變的因素，我不敢賭曾經(jīng)的我是怎樣的人，但現(xiàn)在的我想通了一件事情，我想找回記憶。”

    “哪怕曾經(jīng)的我真的殺人放火、十惡不赦，我也想找到那段丟失的記憶?！?/br>
    江昱抬手拉住陸行舟的一只胳膊：“你知道我哥的性格，我不知道找回記憶后我還是不是現(xiàn)在的我，會不會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可不論我怎樣，他肯定都會想辦法再度遮掩過去……”

    “你的意思是，如果曾經(jīng)的你做過違背你現(xiàn)在意愿的事情，比如殺人，你想讓我親手抓了你？”

    “對?！苯耪Z氣篤定。

    “我覺得你就是想的太多，你的身份信息、資料，社會經(jīng)歷，公安系統(tǒng)都清清楚楚的記在檔案里，你要是殺過人，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

    陸行舟不明白江昱為什么會生出這樣的顧慮。

    “其實我壓根就沒做過任何入職評估，從國外回來的這半個月一直都是我哥在辦這些事情，他跟我說，等電話就行?！?/br>
    江昱將一切都全盤托出。

    這次陷入焦慮的變成了陸行舟，如果江昱對自己殺過人的假設成立，那想要現(xiàn)在的江昱躲掉法律系統(tǒng)的審判，就必須要另一套身份替現(xiàn)在的他頂罪。

    可這兩套信息中勢必有一套虛假的身份。

    以現(xiàn)在系統(tǒng)的完善程度，想要身份造假幾乎不太可能。

    陸行舟想到這里，一個大膽的念頭猛然出現(xiàn)，他不敢再往下猜。

    “現(xiàn)在的你總歸是被公安系統(tǒng)認可的，你不要想太多?！彼噲D岔過話題。

    “我要你答應我?！苯潘浪赖睦懶兄鄣母觳?，就好像如果他不答應，江昱就會這么一直跟他耗下去。

    “見過求人放過一馬的，但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上趕著假設自己殺過人，要人來抓的?！?/br>
    陸行舟把江昱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挪開。

    “我答應你行了吧?！标懶兄蹮o奈。

    “你放心，一會我就回去查你的資料，你要是真有問題，我肯定第一個扣你?！?/br>
    陸行舟說著，他繞過江昱大步流星的順著石階往下走。

    江昱快步跟了上去：“我知道你肯定特別不理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糾結(jié)這些?！?/br>
    “可能你心里有法，正道的光照在你身上?！标懶兄酃室庹{(diào)侃。

    ◇ 第30章 不要胡思亂想

    江昱如釋重負，整個人下山的步伐都輕松了不少，他走在前面，陸行舟原地點了根煙才跟上去。

    尼古丁鉆進鼻腔，短暫屏蔽掉他的焦慮，他反復打量著江昱的背影，明明江昱年齡不大，卻總給人一種他經(jīng)歷了很多的錯覺，有種來自深淵般的陰冷，像時不時刮起的寒風。

    陸行舟把人送回別墅，他原本還在想到底怎么跟林溯說昨天的事情，結(jié)果他進了屋才發(fā)現(xiàn)林溯壓根不在。

    他沒有多待，臨走前和江昱囑咐了幾句不要胡思亂想，讓他好好休息。

    他開車回到支隊，“老干部”一見到他就莫名其妙的開始亂叫。

    秦睿比他晚回來一會兒，尸體已經(jīng)送去法醫(yī)室，現(xiàn)場收集到的東西物證科、檢驗科都在著手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