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他抱著胳膊,湊到陸行舟耳邊低語: “陸隊長,看在咱倆之前的緣分,跟你打聽個事唄?” “什么事?”陸行舟把身子向外挪出幾公分。 “你們小江警官有對象沒有?”祁衍說到這里,兩眼放光,就像餓久了的豺狼終于遇見羔羊。 “……” 陸行舟忍著揍人的沖動,他笑了一下: “您有事嗎?” “陸警官,警察叔叔……” 祁衍還想再追問,祁昀率先在陸行舟發(fā)火前夕揪住祁衍的耳朵,把人從屋里拖了出去。 祁昀保養(yǎng)極好的臉上露出一絲窘迫: “抱歉,我這個侄子,一直沒個正形?!?/br> 陸行舟眉毛微挑。 豈止是沒正形,還頑劣的很。 陸行舟心里這么想,嘴上卻沒有說,畢竟以祁衍這個身份,想在他這做咨詢光說預(yù)約都很困難,而他一個電話打過去,這人不僅提出隨時可以見面,還免診費…… 陸行舟苦笑:“年輕嘛,歷練歷練就好了?!?/br> “希望如此吧?!逼铌罒o奈。 江昱寫的很快,他填好量表交給祁昀,祁昀拿到量表后足足沉默了十幾分鐘。 陸行舟從沒這么緊張過,他指尖扣著掌心,拇指指腹不停揉搓著食指的骨節(jié)。 “江昱的心理非常健康,健康的另類,沒有焦慮,沒有任何極端傾情緒,符合他口中所說的無法共情,所謂的幻覺也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心里負擔,他現(xiàn)在就像一個海平面,就算會有狂風吹起海浪,但海水仍舊是海水?!?/br> 祁昀給出一個陸行舟很疑惑的答案。 “那應(yīng)激反應(yīng)怎么說?”陸行舟只想知道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目前的狀況不符合創(chuàng)傷應(yīng)激障礙的評判標準,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陸隊長您應(yīng)該非常了解,它伴隨的癥狀常有抑郁、睡眠障礙、創(chuàng)傷再體驗,還有很多并發(fā)癥……” 祁昀排除掉所有,想到一個根本不太可能的答案。 “也許,在江昱失憶之前確實存在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但是現(xiàn)在基本上好了,或者說,他是被一種特殊藥物加手段掩蓋了?!?/br> “比如呢?”陸行舟追問。 “兩年前,我在新加坡了解到一種特殊的創(chuàng)傷治療手段,他們?yōu)榱俗屖艿絼?chuàng)傷的患者徹底從痛苦的記憶里擺脫,利用藥物刺激患者神經(jīng),通過催眠輔助的模式讓患者忘記這些記憶,他們的實驗很成功,患者成功忘記了這些記憶?!?/br> 祁昀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盯著江昱的臉。 “但是患者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極端控制行為,一旦有事件違背了她的預(yù)期,她的情緒就變得越發(fā)不可控制,雖然不會再被悲傷的情緒籠罩,但人也變成了一個極端的瘋子。” “后來呢?”江昱自從進入這個房間,還是第一次主動問出問題。 祁昀聲音壓低,他垂眸:“死了,據(jù)說是因為持槍殺人,被警方當場擊斃,也正是因為這件事,當年的研究以失敗告終,最后被徹底叫停?!?/br> “我的建議是,帶江昱回你們隊里藥檢,如果江昱真的是被這種手段強行抹去記憶,那現(xiàn)在的他就是在致幻劑與催眠的作用下,利用心理暗示打造出來的一個……一個假人。” 祁昀很不愿相信自己這個假設(shè): “你放心,我說的這種致幻劑不屬于毒品,沒有成癮性,不過現(xiàn)在藥檢最長追溯期是半年,江昱這個情況,能不能查出來還是個問題?!?/br> 陸行舟黑著臉,他原以為找了心理醫(yī)生,江昱身上的疑團就能解開一半,結(jié)果現(xiàn)在疑團不減反增,他還得想辦法忽悠宋河川給江昱藥檢。 “還是謝謝你了祁醫(yī)生,我先帶江昱回去,等有結(jié)果我再聯(lián)系你?!?/br> 陸行舟與祁昀握手。 “還有一件事陸隊,如果江昱的情況與我的猜測一致,千萬不要試圖喚醒他的記憶,沒人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 祁昀緊張的樣子不是在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的在警告陸行舟。 陸行舟不太能接受祁昀給出的所謂的猜想,他完全沒辦法相信人的記憶單憑藥物和催眠就能夠輕松抹除。 “行,我知道了,咱們回見?!?/br> “回見?!?/br> 陸行舟心里五味雜陳,他走到門邊,江昱就安靜的跟著他往外走,祁衍靠著門外的墻面,見到江昱出來跟屁蟲似的粘了上去。 “江警官下次什么時候來?” “江警官慢走!!” 陸行舟在祁衍的叨叨下上車,江昱坐在副駕駛,兩人間陷入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 陸行舟見祁衍沒跟過來,把車窗打開一條小縫,他從暗格掏出盒煙,抽出一支點燃,煙盒被他捏在手里,他反復(fù)想著祁昀的那些話。 “煙給我。” 江昱打破了車內(nèi)的寧靜,陸行舟疑惑的看向江昱,他以為是江昱不想他抽煙,剛想把煙頭掐滅,就見江昱從他握緊的手里搶過煙盒。 江昱熟練的拿出煙,并且放在嘴邊點燃。 “我不想當假人,我想找回記憶?!?/br> 江昱知道陸行舟是在后悔自己說出的幫他找記憶的那些話,也猜到陸行舟是在擔心如果祁昀說的是真的,那陸行舟幫他找記憶就等于把他推進另一個深淵。 “可林溯這么做是在保護你,不論他用了什么手段。” 陸行舟已經(jīng)陷入到一個怪圈,因為他從始至終都不認為江昱殺過人,他一向看證據(j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