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沖終于可以脫掉不舒服的西裝，全身上下光溜溜，只留一條內(nèi)褲，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半天沒得到回應(yīng)，席沖轉(zhuǎn)過身，看到游陽正低頭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指。

    “問你話呢。”席沖說。

    游陽這才抬起頭，但不和席沖對(duì)視，眼神飄忽著說：“我想買臺(tái)電腦?！?/br>
    “電腦？冬哥房間里那樣的？”

    “嗯?！?/br>
    “回去給你買，這里買了不好帶回去?！毕瘺_走到桌邊，拿起熱水壺倒了杯水，順便研究了一下上海賓館的熱水壺用的什么不銹鋼，然后才說：“想好去哪玩了嗎？”

    “外灘吧?！?/br>
    踏著月色到了外灘，游陽看著黃浦江，小聲‘哇’了好幾次。

    他已經(jīng)好久沒覺得自己是土包子了，來到上海后，他覺得自己又變成土包子。

    席沖沒有變回去，他穿西裝的模樣很時(shí)髦，很像在大城市生活的人。

    沿著岸邊行走，周圍很多人，什么口音都有，還有外國人。

    游陽忽然停住腳步，伸手拽了下席沖，驚訝看向前方。

    席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遠(yuǎn)處似乎有人在表演舞蹈，地上放著一個(gè)音響，播放著席沖聽不懂的英文歌。

    表演者是兩個(gè)男人，穿著襯衫配背帶褲，褲子很短，只能遮住一半大腿。小腿更奇怪，白色的長襪幾乎快要到膝蓋，下面踩著噠噠脆響的尖頭皮鞋。

    他們兩人表演著稀奇古怪的舞蹈，然后在音樂節(jié)奏達(dá)到高潮時(shí)，纏綿地抱在一起，一人將另一人摟在懷中，突然吻了上去。

    音樂聲停，周圍響起歡呼聲和鼓掌聲，大多都是年輕人，屬金發(fā)外國人喊得聲音最大。

    游陽目瞪口呆，喃喃道：“他們?cè)趺从H嘴了啊......”

    席沖也不知道，所以就沒說話。

    表演者已經(jīng)分開，開始笑著向歡呼人群示意，走到哪里都受到熱烈回應(yīng)，與他們擊掌。

    到了他們面前，席沖沒動(dòng)，游陽呆呆和他們擊了掌，等人走遠(yuǎn)，才回頭小聲對(duì)席沖說：“他們化妝了哇?！?/br>
    他吸了吸鼻子：“而且還噴香水了，好香。”

    一直到回了賓館，游陽都在說這場(chǎng)奇怪的表演，說他們的舞姿，說他們的衣服，說他們的妝容，還說他們親嘴。

    “你說他們?yōu)槭裁匆H嘴呢？”游陽問席沖。

    “不知道?！?/br>
    游陽今天好像就和親嘴杠上了，張口閉口都是這兩個(gè)字：“哥你親過嘴嗎？”

    “親過。”

    “?。俊庇侮柫⒖痰纱笱劬?，緊緊拽住席沖的衣擺，急乎乎問，“你和誰親嘴了？什么時(shí)候？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怎么能跟其他人親嘴呢！”

    說著，他都要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誰欺負(fù)了，紅著眼眶質(zhì)問：“你到底和誰親嘴了?。　?/br>
    席沖掰開他的手指，無表情說：“羊?！?/br>
    “......羊？”游陽呆滯。

    “在火車上被舔了好幾次嘴巴?！?/br>
    “哥！”游陽氣急。

    席沖看他這樣，樂了下，轉(zhuǎn)過身去把掛在衣柜里的西裝拿出來：“傻不傻，說什么都信?！?/br>
    游陽坐在沙發(fā)上，眼珠圓咕碌轉(zhuǎn)了幾圈，盯著席沖的背影，看他把西裝揉成一團(tuán)塞進(jìn)背包里，實(shí)在容忍不下去，起身讓席沖走開，把西裝重新整整齊齊疊好，再一絲不茍放進(jìn)背包。

    席沖坐在床邊，順勢(shì)指示他：“還有那邊的衣服，也收拾了?！?/br>
    游陽任勞任怨，乖乖疊衣服，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然后才走過來，站在席沖面前：“哥，你說親嘴是什么感覺？”

    “你著魔了？”席沖看他。

    游陽抿嘴一笑，隨即正了臉色，堂堂正正說：“我想試試?！?/br>
    “試去唄，回去讓小羊舔你，你也舔它?！?/br>
    “不是，我要和人試?！?/br>
    席沖沒什么反應(yīng)：“哦?！?/br>
    見他像塊木頭，游陽只能小小聲地表明心意：“我要和你試。”

    席沖看了游陽幾秒，起身掌心貼在他額頭上：“你發(fā)燒了？”

    “沒有，”游陽把席沖的手拿下來，沒放開，松松垮垮握住，“我就是好奇。”

    “好奇和男人親嘴？”

    游陽理直氣壯：“那怎么了?！?/br>
    席沖甩開他的手：“我看你是不太正常?！?/br>
    “哪里不正常，剛剛外灘不也是男人和男人親嘴嗎，旁邊也沒人說他們不正常?！?/br>
    席沖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反駁不了。

    他想說那兩個(gè)人就夠不正常的，但又覺得自己是土包子，萬一在上海這樣的事很普遍呢？

    不過再怎么普遍，他也沒打算和游陽親嘴。

    “把燈關(guān)了，睡覺?！?/br>
    席沖打了個(gè)哈欠，往后一倒躺在床上，翻了個(gè)身就鉆進(jìn)被窩里。

    昨晚他沒睡好，今天一整天都頭疼，胃里犯惡心，幾乎沒怎么吃東西，此時(shí)又累又困。

    別提明天還要早起趕火車。

    可等了半天，燈光還是亮著。

    席沖睜開眼睛，見游陽委屈巴巴縮在沙發(fā)上，雙手抱著膝蓋，一副受盡了欺負(fù)的模樣。

    “......”

    席沖伸手扯被子，蓋在臉上，周圍立刻黑下來，安心地閉上眼。

    過去十分鐘。

    席沖煩躁地掀開被子，對(duì)游陽說：“你不睡了？”

    游陽的腦袋輕飄飄轉(zhuǎn)過來，看他一眼，從胸腔深處哼了一聲，竟又轉(zhuǎn)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