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助理的話音一頓，十分機靈地住了嘴。

    時野只好過去在沙發(fā)那里坐下，拿出手機察看有沒有張巖他們的消息。

    像是怕人又跑了，林誠素挪了挪位置，一邊側(cè)身看著他，一邊繼續(xù)和助理溝通工作上的事情。

    聽著林誠素緩慢而冷淡的說話聲，時野低頭看著手機，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里面各種程序軟件。

    等人掛斷電話，他抬起頭，“等會兒有人來接你？”

    林誠素搖搖頭，抱住膝蓋歪頭看他，一副溫順的姿態(tài)和剛才在電話里同助理說話的樣子判若兩人，“是要回去嗎？”

    時野起身過去，脫下外套披到他的肩上，“小心著涼?！?/br>
    渾身驟然被時野的氣息包裹住，林誠素愣了愣，有些意外地仰頭看他，時野居高臨下的視線掃過他尖細白嫩的下巴，不等他再有動作，林誠素忽然揪住他的衣角輕輕一扯，將人扯到自己面前，和他隔著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枕著膝頭看著他眼睛一彎笑起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醫(yī)生又過來檢查了一次，一進門先是看見時野，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好幾眼，才繞過人走到床邊。

    “一切正常，可以收拾一下出院了?！?/br>
    醫(yī)生走后，時野找了個借口出去讓林誠素換衣服，回來的時候人剛好從浴室出來，臉上一片霧色朦朧，明顯剛洗過臉，下巴尖上還掛著滴水珠搖搖欲墜。

    見狀時野下意識伸手，幫他把那滴水珠給抹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人還算老實，等到了小區(qū)門口，時野一路氣定神閑地將車開進去，等開到樓下，果不其然，副駕上那位毫無預兆地哼唧一聲，突然說腳疼。

    “哦，腳疼啊？”時野抓著方向盤歪頭看他，“我去給你借把輪椅？”

    “這里哪里有輪椅？”林誠素目光清澈。

    時野勾唇，“那你剛才在醫(yī)院里不說？”

    林誠素靠回去，好像真是疼著了，坐在那里輕輕吸了吸鼻子，然后一臉淡定地把好大一口黑鍋往人家醫(yī)生腦門上一扣，“那個醫(yī)生看著太兇了，不敢說?！?/br>
    大半夜一個人跑去酒吧喝得爛醉，你還有什么不敢的？時野腹誹著，下了車繞過去，一把拉開副駕的門。

    屈膝蹲下，里面二話不說探出一雙手，柔弱無骨般往他肩上一搭，人也緊跟著笑瞇瞇地出來，下巴尖戳在他健碩的胸膛一副得逞的樣子。

    林誠素穿的是一雙船襪，時野抱著人朝樓里面走，余光里一截細白的腳踝輕輕晃動，腳踝上那根紅繩丁零當啷響了一路。

    電梯里，林誠素靠在時野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冷不丁地突然說了一句，“你那天伸舌頭了?！?/br>
    這一開口簡直要嚇死人，等時野反應過來，胸口的心跳砸得林誠素的腦殼一顛一顛。

    “我那天喝多了！”時野幾乎惱羞成怒，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腳走出電梯。

    懷里的人忍不住低聲輕笑，被他扔到沙發(fā)上的時候一路滾到內(nèi)側(cè)笑到肩膀狂顫。

    時野黑著張臉閃進廚房倒水，連喝兩大杯冰水都沒能壓住審題里那顧灶熱，腦子里一時間全是那晚的畫面。

    手掌掃落滿桌杯盞，他將人方道，月色下絲絨藍緞面如流水蕩漾，襯得幾幅雪白，他工程掠地，每一寸都沒有放過，最后不只是冷還是別的什么，林誠素的聲音逐漸在產(chǎn)棉的晚風中輕產(chǎn)——

    咔。

    手里的杯子爆裂開，被掌心焐熱的水從封系里留出來，一顧接著一顧，頃刻間糖漫了之間。

    外面客廳，沙發(fā)靠背上冒出一顆腦袋，林誠素看著廚房里那個頭頂冒煙的背影，好像祝姓似地，將右腳搭在扶手上輕輕恍懂。

    “盛至威已經(jīng)被送去看守所，心理醫(yī)生也聯(lián)系好了，資料都已經(jīng)發(fā)過去，現(xiàn)在就等心理評估報告出來了?！眲吃陔娫捓镎f。

    “你讓張巖把早上的審訊記錄再發(fā)給我一份。”時野叮囑道。

    “行，”劉暢應下后頓了頓，又問，“林誠素他沒事吧？”語氣隱隱透出幾分同情，其實是想問沒被你罵哭吧？

    此刻臥室浴室中傳出水聲，時野下意識抬眸看過去，他這一晚上腦子里渾濁不堪，趕緊低頭清了清嗓子，“沒事，現(xiàn)在在家休息。”

    “哦，那就好?！眲乘闪丝跉?，“那你先忙，有事我再打你電話?！?/br>
    掛了電話，時野端起面前的水杯，捏在指尖輕輕摩挲。

    雨勢里水聲嘩啦作響，水霧彌漫中，惹水流淌過勾曲的后被，緊跟著，那具深紫一擰，轉(zhuǎn)到前面，晶瑩剔透的泡沫堆在那處，水流不斷朝著季禮先播的副部聚攏，慢慢往下流淌，沖開那些泡沫——

    時野端起杯子湊到唇邊，一股涼水涌進去，咕咚一聲，被他咽進腹中。

    等他喝下最后一口水，雨勢那邊水聲驟停，昂貴的水晶杯杯壁上掛著淺淺濕痕，他瞇起眼睛看著，然后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粉嫩的腳后跟落在潮濕的地面，沒有穿拖鞋，一路從雨勢里出來，被濕氣包裹的腳趾陷在雪白柔軟的地毯里，細軟的羊毛擦過指風，聊得內(nèi)里的柔又蘇又癢。

    腳踝上掛著紅繩，上頭的小金珠丁零當啷，朝著床的方向過去。

    接下去很快沒了動靜，時野坐在沙發(fā)上，高大的身影仿佛凝固住，片刻后，只聽臥室里床板輕晃，叮當兩聲，紅繩隨著腳踝深陷，落入一片輕柔的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