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二。

    眼底的悲涼仿佛被一雙粗糙的掌心溫柔抹去，林誠素嘴角含笑，輕輕揚(yáng)起下巴，再次望著窗外暮色四合金光熠熠的天際，“不用了，我自己去?！?/br>
    .

    一隊辦公室，一個身影靠到門上，看著里面忙碌的一群人，有氣無力地?fù)]了揮手，“同志們，我回來了。”

    “怎么去這么久？”劉暢抬頭看著張巖。

    “我已經(jīng)算動作快的了！這兩天腿差點(diǎn)兒給我跑斷了！”張巖走進(jìn)辦公室，端起他桌上的茶缸噸噸噸給自己灌了一肚子水，“渴死我了?！彼敛磷?，轉(zhuǎn)身看向時野，“副隊，你知道那個張睿家有多少親戚嗎？”

    時野姿態(tài)懶散地坐在桌邊，正一手撐著額角翻閱文件，聞言抬眸朝他詢問地一挑眉。

    張巖掰著手指頭，“七大姑八大姨的先不算，他們家因?yàn)樽錾?，十多年前從城南搬到城北，又從城北搬到城西——?/br>
    “行了直接說重點(diǎn)?！睍r野打斷他的牢sao。

    張巖喘了口氣，“重點(diǎn)就是，那個張?，F(xiàn)在算個小富二代，小時候啊，過得其實(shí)挺慘的。”

    聞言沈清悅和劉暢互相看看，“怎么個慘法？”

    “這些都是我從那些左鄰右里七大姑八大姨的話里拼湊出來的啊，”張巖說著深吸一口氣，絡(luò)繹不絕道，“他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了外地打工，一年差不多就回來那么一次，他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但是他爺爺奶奶呢，有點(diǎn)一言難盡，總結(jié)一下就是不太負(fù)責(zé)，奶奶嗜賭成性，爺爺喜歡去歌廳舞廳那種地方，所以他小時候比留守兒童還慘，經(jīng)常吃了這頓沒下頓，衣服也都破破爛爛的，這種情況差不多持續(xù)到他十來歲，他爸媽攢夠錢回老家開了燒烤店之后才稍微好轉(zhuǎn)?！?/br>
    童年創(chuàng)傷。

    時野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拋出一個問題，“現(xiàn)在再看，幾個死者之間的共同點(diǎn)，是不是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劉暢抱起手臂，“第一個死者張睿，年幼時父母不管不顧流離失所，何恬恬家里很明顯重男輕女，弟弟出生后估計沒少受到冷落，周雪潤——”

    “她表面看起來過得最輕松自在，一個人退休在家，平時養(yǎng)養(yǎng)花看看書，但是兒子常年在國外，人年紀(jì)大了又不怎么會用智能手機(jī)，肯定會感到孤獨(dú)?！鄙蚯鍚傉f。

    “陳湘就更不用說了，年紀(jì)最小，也是最慘的一個，父母都不靠譜，她母親那個樣子，平時家里的氛圍可想而知?！闭f到這里，時野捏著筆抬起頭，敏銳的眼眸微微瞇起，閃過一道厲色，“所以，到底是什么人在利用這一點(diǎn)，最后使他們選擇跳樓輕生？”

    話音落下，面前三個人異口同聲，“你是說有人在給他們洗腦？”

    時野沉凝片刻，“這四個死者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都曾經(jīng)或者正在經(jīng)歷被生命中一些非常重要的人忽視甚至傷害的過程，不管那人出于什么目的，他使用的手段肯定離不開心理層面的影響?！?/br>
    “但是現(xiàn)在有兩點(diǎn)基本已經(jīng)能夠確定，”他把那天和李醫(yī)生討論過的資料放到桌上，朝他們推過去，“就是那個人和四名死者不僅住在同一個小區(qū)，而且對心理學(xué)非常了解?！?/br>
    如此分析下來，排查的難度可能一下子縮減到了不足十人，所有人精神一振，隨后聽時野沉聲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個小區(qū)目前所有的住戶當(dāng)中曾經(jīng)從事或者正在從事心理方面相關(guān)工作的人員，列一份名單出來！”

    “是！”

    面前電話鈴驟然響起，調(diào)查終于找到突破口，時野一臉煩躁地接起電話，“喂？”

    周警司的聲音，“下午四點(diǎn)，你別忘了啊！”

    時野一愣，看了眼旁邊的電腦屏幕，“……”

    十分鐘后，他一邊穿外套一邊往樓下走，經(jīng)過洗手間時朝里面的鏡子瞥了一眼。

    這幾天忙著工作沒工夫打理自己，此刻他臉上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下巴胡子拉碴，一副邋里——

    硬漢。

    硬漢形象。

    實(shí)在懶得糾結(jié)自己的形象問題，時野隨手扒拉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踩著樓梯快步下樓。

    和周警司那位老戰(zhàn)友約好談話的地點(diǎn)位于市中心某家茶餐廳內(nèi)，下午茶時間，餐廳里座無席虛，時野跟著服務(wù)員穿過大堂，來到一間包廂門前。

    不是說有什么合作方嗎？時野進(jìn)門時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先是納悶了一下，隨即笑著過去和對方握了握手。

    “沈處長您好，我是時野。”

    沈晟一臉驚喜地將人上下打量一遍，隨即不贊同道，“可不許這么叫！我和老周這么多年朋友，和他算是親兄弟了，老周他把你當(dāng)半個親兒子，你得叫我一聲叔叔！”

    時野從善如流，“沈叔叔。”

    沈晟一聽笑得合不攏嘴。

    時野拉開椅子坐下，“老大說您這次是想找人配合你們宣傳一個官方合作項目？”

    “對，”沈晟幫他倒了杯茶，時野趕緊起身接過，“謝謝?！?/br>
    “是這樣的，”沈晟解釋，“這個項目已經(jīng)談了有一段時間了，我們這邊經(jīng)過公開招標(biāo)，最后選了一家游戲公司進(jìn)行合作，準(zhǔn)備出一款軟件專門用來推廣軍事知識，主要面對學(xué)生群體，培養(yǎng)年輕人對軍事方面的興趣?！?/br>
    時野笑道，“那還挺有意義的。”

    “是啊，”沈晟笑瞇瞇地，“就是對方公司那邊建議在軟件里面再加幾個小游戲，說是可以增加用戶粘性？其中有一個射擊游戲，他們想在里面安排一個真人當(dāng)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