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會許這一個愿。

    史蒂文的死確實讓她很自責(zé)。

    史蒂文mama|的指責(zé)也確實令她很難受。

    可是，那些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史蒂文的死再讓她痛苦，她也終有一天能夠克服，

    史蒂文mama|的謾罵再讓她傷心，她也終有一天能唾面自干。

    她并不想成為什么統(tǒng)治者。

    因為所有的統(tǒng)治都會迎來終結(jié)的那一天。

    她想要的是在那之上的一種超脫，一種解放。

    她向神祈愿的，是人類可能永遠也做不到的事。

    “哈哈，音音你啊……”

    祝音睜開眼，一眼瞧見了舒繁生。

    舒繁生抱著她，笑得恣意又暢快。

    “真的是倔得和牛一樣。”

    舒繁生把臉埋進祝音的肩窩里。

    祝音想翻著白眼推開舒繁生，又因為沒有力氣，連指尖都難以動彈。

    她剛從隔離艙里被舒繁生撈出來，這會兒身上濕噠噠的，身體也因為還不適應(yīng)重力而癱軟無力。

    “你……小……子……

    ”

    祝音磨牙，用很久沒有說話的喉嚨擠出幾個音節(jié)。

    在她要從循環(huán)中醒來時，莎布·尼古拉絲帶著她進入了另一個循環(huán)。

    那是以她進入循環(huán)前的人生經(jīng)歷作為基礎(chǔ)的循環(huán)。

    舒繁生笑著湊過來吻她。

    生命力被舒繁生吹入祝音的口中，開始往她的四肢百骸里流淌。

    祝音冰涼的身體開始一點點變熱，僵硬的肢體也在慢慢恢復(fù)正常。

    舒繁生隨手從空中一抓，就有無數(shù)細密的綠色藤蔓匯聚而來，在祝音的身上交織成衣物的形狀。

    又輕又薄，但十分保暖且強韌的衣物很快褪|去綠色，成了祝音做記者時最常穿的t恤與牛仔褲。

    “我還是更喜歡音音穿晚禮服的模樣?！?/br>
    “你還好意思說！”

    祝音沒好氣地擰了一把舒繁生放在她腰上的手。

    祝音與舒繁生的腳下，那里地動山搖。放有隔離艙的實驗室被綠色的枝葉從中撐開，隨后宛如童話里的杰克魔豆一樣沖天而起。

    風(fēng)壓讓祝音瞇了瞇眼，等她再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來到了極高的地方。

    下方的城市蔥蔥郁郁，高|聳的人類建筑置身于廣袤野性的森林之中。有白色的飛絮在空中緩緩飄過，有花朵盛開在水泥墻上。

    祝音隨意地坐了下來。

    她的頭上多了一層半透明的薄紗，身上的衣服也在風(fēng)中成了又像婚紗、又似祭袍的模樣。

    祝音狠狠瞪了舒繁生一眼。

    舒繁生只是笑著坐在她身邊，一左一右把她擠到了中間。

    祂問：“你會生我的氣嗎？”

    祝音想了想：“有一點?！?/br>
    但不多。

    “人類是咎由自取?！?/br>
    祝音的視野里，人類正與地球上的動植物和諧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這些人類不約而同地混有其他動物或是植物的特征。

    有的人是鳥頭魚身，還有的人形似碩大的水母。有的人長著綿羊的區(qū)角，也有人甩著獅子的尾巴。

    有的人眼眶的位置開著花，有的人半身長滿菌菇，原本應(yīng)該是頭發(fā)的位置成了松鼠的窩。

    祝音一語成讖：人類世界真的被莎布·尼古拉絲毀滅了。

    現(xiàn)在的世界，已經(jīng)不需要區(qū)分人類動物與植物。

    大家都平等地是“生物”。

    僅此而已。

    舒繁生輕輕松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

    另外幾個祂則是直接貼到祝音身上，一個情意綿綿地謝謝祝音不生祂的氣，親吻她的手背，一個甜甜蜜蜜地說想她，親吻她的手心，一個二話不說親吻她的面龐，還有一個趁亂開始舔她的脖子。

    ——莎布·尼古拉絲雖然只有一個，但作為舊日的祂無法真正完全地降臨到地球上。

    若是祂真那么做了，別說地球上的生命了，就是地球本身也會完全異化。

    增殖又是莎布·尼古拉絲的本能……于是，祝音循環(huán)了多少次，就存在多少個舒繁生。并且，哪怕祝音不繼續(xù)循環(huán)，舒繁生也還會繼續(xù)增加。

    當(dāng)然，因為舒繁生并不完全等于莎布·尼古拉絲，所以舒繁生會消滅，會回到莎布·尼古拉絲這個本體之中，再被莎布·尼古拉絲重新生出來。

    “音音，”

    “嗯？”

    “你喜歡現(xiàn)在的地球嗎？”

    祝音笑了起來。

    “很喜歡?！?/br>
    她許了愿。

    她的愿望被神明聽到了。

    神明實現(xiàn)了她的愿望。

    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被播撒到地球上，解決了人類的糧食危機。

    不會再有小孩漫步于垃圾山上搜撿垃圾只為找到一口吃的。也不會再有老人因為家里貧困、吃不起東西而被棄于荒野，只能等死。

    人類驚奇的發(fā)現(xiàn)，所有的農(nóng)田、所有的果園、所有的林地、所有的漁場……所有的地方都是豐產(chǎn)、豐產(chǎn)、豐產(chǎn)。

    與此同時，長期受瘧疾所苦的落后地區(qū)不再大規(guī)模地爆發(fā)疫病，研究者發(fā)現(xiàn)人類的免疫力被提高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無數(shù)在病床上等死的病人發(fā)現(xiàn)自己能下地走路了，喜極而泣、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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