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還未散去，對面居民樓的一扇扇窗戶反射著霞光，一片一片，閃閃發(fā)亮。

    這樣的天空隨手一拍就是一張大片。

    誰又能想到一周前，這個縣城烏云蓋頂，仿佛要被一場風(fēng)暴吞噬殆盡。

    一切重歸平靜，他的任務(wù)也快完成了。

    禹白溪進(jìn)電梯回到辦公室里，換好衣服下樓。

    手機(jī)里的微信界面，信息還停留在早上的禮貌問安。

    一個歡樂的早安表情：小豬從禮物盒子里蹦出來，頭頂兩個跳躍的卡通字：早安！

    禹白溪不自覺微笑，加快步伐往回走。

    步行五分鐘就回到臨時住所，此行醫(yī)療隊的醫(yī)生都住在熱心市民提供的一棟獨(dú)棟三層小樓里。

    災(zāi)前此處是一家民宿，為了支持醫(yī)生支援，店主把別墅全數(shù)騰出來，無償借給醫(yī)生們住。

    許助教早在院子等候。

    “禹教授，要先吃晚飯嗎？盒飯在廚房里，現(xiàn)在還熱著?！?/br>
    “不了，”禹白溪開口，嗓腔帶著疲憊后的沙啞，“我回去洗個澡?！?/br>
    許助理對這種疲憊深有體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好，我先去醫(yī)院交班?！?/br>
    回到房間，禹白溪迅速沖個戰(zhàn)斗澡。整個人頓時恢復(fù)了精氣神。

    店主在每間房里都配了臺復(fù)古收音機(jī)。

    搖滾歌手粗獷的一嗓音瞬間打破了房里的清凈：“我獨(dú)自走過你身旁3！?。　?/br>
    禹白溪被突如其來的音響嚇一跳，旋轉(zhuǎn)按鈕調(diào)低音量。

    歌手唱著：“你問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著......滋滋......大海的方向。

    你帶我走進(jìn)......滋滋......你的花房?！?/br>
    收音機(jī)接收到時有時無的信號，禹白溪卻聽得入迷，額邊還掛著水珠，也全然不顧。

    他腦海里有個身影，朝他款款走來。

    叩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

    禹白溪擦頭發(fā)的動作頓住，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凝神再聽，只有收音機(jī)里歌手扯著嗓子唱：

    “噢姑娘?。。?/br>
    我......滋滋......就要回到老地方?。?！

    噢姑娘......滋滋......”

    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禹白溪看一下窗外，下雨了。

    “有人在嗎？”外面?zhèn)鱽硪坏琅暋?/br>
    禹白溪思緒被打斷，這回他確定不是幻聽，這么晚了，會是誰？

    心中涌起一種強(qiáng)烈的預(yù)感，禹白溪心臟一通猛跳。

    男人大步流星，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梯。

    第46章 無情殺手

    “請問有人在嗎？”

    樓下傳來一道女聲。

    禹白溪一鼓作氣跑下二樓, 他跑得非?？?。

    這種一步十里，跨越千難萬阻的沖勁，好像是第一次考過醫(yī)師資格證那次, 也像第一次主刀做完手術(shù)那次，他還記得是全膝關(guān)節(jié)置換的手術(shù)。

    那時的他也向現(xiàn)在這樣全力奔跑，仿佛下一步跨進(jìn)的, 是新世界。

    打開門，果然是熟悉的笑臉。

    禹白溪身形一頓，攥緊的拳頭忽而松開。

    心底翻涌出一股說不出的失望，又有些可笑, 他剛剛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禹。”

    余妮娜收起雨傘，笑盈盈打招呼。

    “你來了?！庇戆紫h首回應(yīng)，斂去了輕松的表情。

    見余妮娜身后空蕩蕩, “行李呢？”

    “就一個日常隨身背包, 夠了。行李箱在辦公室, 省得來回搬運(yùn)?！?/br>
    “你來的路上交通順利嗎？”

    “一半高速, 一半省道。聽司機(jī)說路況過兩天就能修好，你回鵬市的時候或許能趕上?！?/br>
    禹白溪繞進(jìn)廚房, 問：“吃過晚飯了嗎？小許帶了兩份快餐回來?！?/br>
    “太好啦！再不吃飯, 我要去見上帝了?！庇嗄菽热滩蛔★j出母語。

    “禹，我在樓下喊了好久都沒人應(yīng)。你剛剛在聽搖滾嗎？”

    熟悉的旋律仿佛仍在耳畔縈繞, 禹白溪難得笑笑。

    “記得嗎？你讀書時有一段時間也愛聽搖滾?！庇嗄菽葢浖巴? 她與禹白溪是同門師兄妹。

    學(xué)生時代, 學(xué)霸最不用擔(dān)心的就是學(xué)習(xí)，但禹白溪也有壓力大的時候。那時他回到宿舍習(xí)慣聽幾首重金屬搖滾, 興起了跟著嚎一嗓子，然后精疲力竭睡一場覺。這是他獨(dú)有的自我充電方式。

    “現(xiàn)在只有雷霆萬鈞般嚴(yán)厲的禹教授了?！庇嗄菽绒揶?。

    “禹, 你應(yīng)該溫柔一點(diǎn)。可愛的女孩子才敢靠近你?！?/br>
    禹白溪正埋頭扒盒飯，他也餓壞了。聽到余妮娜的話，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比如，多笑一笑，你的臉是你最大的優(yōu)勢?！?/br>
    禹白溪沒想自己的臉怎樣，他回想的是，自己有沒有對禎珠笑過？他從未留意過這點(diǎn)，但能肯定的是，每次見到禎珠，他都心生歡喜。

    有了歡喜，人自然就會笑的吧？

    “再比如，除了上課，平時也可以多說說話。言簡意賅是一種禮貌的疏離。但是太嚴(yán)厲也會讓人望而生怯?！?/br>
    可不是么！禹白溪深有體會，上次禎珠生病在家，他“貌似”略嚴(yán)厲說了她幾句，姑娘委屈得不行。原來是生怯，害怕了。

    “禹，你是我的初戀對象，我才愿意跟你說真話的。”

    “妮娜，醫(yī)務(wù)工作者用詞要求精準(zhǔn)無誤。”禹白溪用德語回復(fù)，這話任誰聽來都會對他們的過去有段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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