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親昵！你看他們彈肩膀了嗎！jian夫yin婦！”

    “看見了看見了！”喻之美剛松方向盤，哥們兒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費盡全力搶了三個燈拐到中山西路，喻之美看了一下對方遲疑又直行軌跡，估計是想上內(nèi)環(huán)。喻之美讓他踩離合掛三檔：“上，走，前面走左邊是直行道，右邊是左轉(zhuǎn)道，你走左邊?！?/br>
    “你怎么能不先安慰我先看路！”

    “看你這么開車我難受。這車子上路不開戰(zhàn)斗模式，怎么超別人，怎么追車，怎么追回女朋友？”

    一水兒的車在金沙江路路口等紅燈，喻之美看著紅燈倒計時，jian夫的車在打頭第一輛，等前面車子發(fā)動至少半分鐘，再加上司機(jī)這差強(qiáng)人意的車技......喻之美突然拍了一下哥們兒的肩膀：“你下車?！?/br>
    “干嘛??？”

    “我開！今兒這車我是追定了?！庇髦郎狭笋{駛座，迅速挪車座調(diào)椅背系安全帶，高跟鞋脫下來甩在后車座，裙子拉到大腿根：“瞧準(zhǔn)了，看jiejie怎么把這車給你追上。我這輩子最看不上始亂終棄的人，男的女的都不行?！?/br>
    在駕校長大的喻之美對桑塔納太熟了，皮膚曬得有多黑，她的車齡就有多長。再加上前幾年教人漂移，各個類型的豪華跑車她都摸了個遍。自動擋手動擋無所謂，車齡性能都不重要，雖然今天開的是個七年車齡的老車，踩了油門就知道，這車能漂。什么都可以不算作她的自尊心，唯獨開車不行。內(nèi)環(huán)就那么幾個電子警察，北段車子又不多，她眼睛里盯著那輛寶馬殺紅了眼，滿腦子都是逮蝦戶，到楊浦大橋內(nèi)環(huán)一共有四個彎，只要這寶馬中途不下高架，她今天就要剛到底。

    在她拉架子準(zhǔn)備第一漂的時候，車子順著滬太路路口就下去了——裝逼都不給機(jī)會！

    喻之美忿忿地罵了一聲，緊急變道沖了下去，反正車不是她的，駕駛證也沒帶，今天是替天行道，出錯有人背鍋。

    一路死死地咬著寶馬開到寶華萬豪樓下，突然停了，不準(zhǔn)備再逃也不進(jìn)地庫。哥們兒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下了車，抓著女孩就不放：“你和他怎么回事！今天說清楚！”

    “哥，救我……他真的是個變態(tài)……”

    男人一把扯開哥們兒，把女孩往自己身后護(hù)：“到是要問你了，為什么女孩子說了分手了還要跟蹤人家，知道她有多害怕嗎？”

    喻之美云里霧里：“??？”

    “他們在兩周前就已經(jīng)分手了。因為你的這位朋友總是侮辱女孩子，說她拜金，花銷太多，娶回家里要吃窮他。但是我的朋友從來沒想過要結(jié)婚，只是想認(rèn)識了解一下，分手的時候你的朋友要求把禮物退回去，她也都退了，每天跟蹤還sao擾就太不像話了吧？愛情不是強(qiáng)求對方得來的，發(fā)乎情止乎禮，你懂不懂？”

    他的聲線明亮，字正腔圓，充滿了正義感。喻之美被駁得啞口無言，哥們兒坐在地上哭，看起來痛徹心扉：“就是愛花錢啊，我沒說錯！我的積蓄都給你了，還等著你結(jié)婚呢，你怎么能說我跟蹤？”

    女孩子嚇得發(fā)抖，也哭了：“我從來沒想過和你談戀愛，是你太主動了，都不給我拒絕的機(jī)會?！彼龥_過來抓著喻之美：“求求你了，把他帶走行嗎？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再被跟蹤了……”

    弄了半天，這場戀愛大戲，完完全全是自己哥們兒的一廂情愿？還沒等喻之美弄明白，男人用力推開哥們兒拉著女孩鉆進(jìn)了寶馬，臨上車還看了她一眼：“活活追了半個小時，這破車竟然真能開這么快？”

    “你相信愛情嗎？”

    “相信，它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br>
    “不相信。是力比多作祟而已。陷入愛情就等于開始受苦，呼吸都會痛。”

    “但是愛情能給人帶來美妙的幸福，心跳加速，身體發(fā)熱，呼吸困難……人生能擁有一次，千帆過境，一生無憾，所以才有《廊橋遺夢》，那么美?！?/br>
    “愛情沒那么容易擁有，伴侶是消耗品，浪漫是奢侈品，性欲是毒品。而且婚姻不算愛情，算利益交換。不然法律怎么會不保障愛情，只談財產(chǎn)和撫養(yǎng)權(quán)?！?/br>
    中午荒唐地鬧了一輪，安撫好哥們兒再到達(dá)客戶公司樓下已經(jīng)三點。喻之美被陽光曬得發(fā)昏，客戶又遲遲不下樓，她就只能坐在原地聽鄰桌的愛情論斷。想著哥們兒悲壯的分手誓言和自己拔刀相助的熱血狂飆，到頭來對方從來沒拿自己的哥們兒當(dāng)男朋友。喻之美很想插嘴人家的圓桌對談：能從愛情發(fā)出這么多質(zhì)疑，無非就是愛情有問題。

    傍晚，喻之美踩著一雙不是那么舒服的高跟鞋，踩在路燈不亮的石子路上，步履維艱。職業(yè)病的她喜歡擺虛假數(shù)據(jù)做論點，回來的路走不快，她在腦海里倒放，挨個駁斥觀點：第一，相不相信愛情，這么主觀的話題竟然還有人討論？第二，表面上說愛情，實際上在計較，只有什么都匹配不上才把錢和責(zé)任擺上臺面；第三，人生能擁有一次美妙戀愛的人，大概率都會擁有第二次，別問為什么，這些人就是會；第四，身體發(fā)熱呼吸困難，要去醫(yī)院查呼吸道。

    走進(jìn)樓道沒人看見，喻之美把鞋脫了，立刻不再刻薄。三層樓的賢者時間，她提醒自己，不能總是給別人挑刺，平時都是溫柔寬容的女人，怎么一穿錯鞋子就變臉。走廊的燈壞了，摸鑰匙的功夫，想著什么時候聯(lián)系房東來修燈，突然有人從隔壁的陽臺竄出來，和她撞了個滿懷。她下意識地往后躲，沒穿高跟鞋錯誤估算落腳點，踩空。喻之美心里一聲國罵，報應(yīng)來的太快。

    溫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