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妝容是野心

    他見過的女孩大多漂亮或有腔調(diào)，純真是矯飾后再端出來，逢迎也羞于表露；高高在上的約會三次才可以進家門，缺點隱藏得當，就像在他面前堅持不肯卸妝。

    鞋子擺得這么整齊，碟片的袋子卻找不著；電影吵得隔壁失眠，自己五分鐘入睡。喻之美攤開手接過了碟片：“房子裝修得挺不錯的?！?/br>
    “是嗎？我?guī)讉€朋友還覺得丑，他們就是沒有審美。”男人有點京腔：“這房子我租很久了，但是住的不多。最近在考慮要不要回北京，你這么一說我還有點舍不得?！?/br>
    男人比想象中話多?？諝庥悬c尷尬，喻之美似乎聽見了嚕嚕跳到地板的聲音：“那……有空再聊?！?/br>
    男人整了整頭上的帽子：“行?！?/br>
    過了兩個小時，隔壁有開門的聲音，喻之美正在陽臺剪花，聽到隔壁摔摔打打，男人回來了。男人從陽臺冒出來看到喻之美，有點煩躁：“怎么能總是遇見你。”

    “我是你鄰居，你說呢?！?/br>
    男人說話鼻音很重，咬字又用力，總有股賭氣的味道在里面：“餓死了?！?/br>
    “我也還沒吃。要不你過來吃飯？”

    煎魚，擦蘿卜泥，切檸檬擺在盤邊，喻之美在廚房變作三頭六臂，晚餐上桌不過十分鐘；啤酒杯里的冰塊裂開又變小，忙壞了想要偷喝水的小貓嚕嚕。男人坐在餐桌狼吞虎咽了一碗飯后，漸漸恢復了笑容：“我旁邊的陽臺簡直像個花園一樣，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br>
    “你不用陽臺嗎？”

    “沒什么時間。我一直北京上海兩邊跑。這個房子是朋友幫我租的，當時我就一個要求，幫我找個市中心的有文化的房子，結(jié)果到現(xiàn)在我也沒住出什么文化，我可能和上海沒什么緣分。”

    “住的時間少還要體味文化，未免太挑剔了?！庇髦雷屑毾肓讼耄闶墙由狭四X電波——隔壁曾經(jīng)住著的是個盤靚條順的真美人，年輕漂亮穿著入流，和面前的男人品位一脈相承。

    男人和貓四目相對，貓警覺地看著他，爪子悄悄抬了起來。喻之美在廚房看得到：“嚕嚕，把爪子放下，不許打架?！?/br>
    嚕嚕并不聽話，只豎著毛看面前男人。男人想了想坐在地上，也許自己站著看起來太高，就坐在了地板上。嚕嚕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簡兆文，蹲坐在他面前一動不動，耳朵兩撮毛豎立著，是敵意。男人只能把目光放在別處，門口的衣架上掛著紅色的襯衫和牛仔外套，還有一條……皮褲。喻之美端著盤子就看見男人睥睨的眼神，有些鄙夷：“請你吃飯不是要你到處看。我知道，你在看皮褲?！?/br>
    “沒什么，我喜歡皮褲?！蹦腥丝戳丝从髦赖耐龋直凰难凵裨?，只能把視線落收回到酒杯里。喻之美搖了搖頭——她這么利落有趣，最后男性的目光，無一例外都落到一條皮褲上。這褲子是自己在地鐵里小馬路花80塊錢買到的，太貼身沒什么機會穿，怕褶皺又只能一直掛著，卻比其他的衣服獲得的贊美都多。

    有電話進來，喻之美坐在地板上肩膀夾著手機，手上忙活著倒醬油：“怎么突然打電話給我？哦……失戀，不要太難過。想換車？之前那個車的確不太行。我明白你想快點從上一段戀情里出來，但是建議你不要再換同等價位了，都肯出二十萬了，那加點錢上bba吧，世俗一點說，豪華車有助于你更快開啟新戀情。jiejie不會騙你，就這樣，有事再打我電話?！?/br>
    男人盯著喻之美自如的神情，云里霧里。喻之美注意到他，笑著說：“哥們兒?！?/br>
    “他又想干嘛？”

    “別害怕。他上次吸取了教訓，痛定思痛，決定換車?！?/br>
    簡兆文放下心來：“你是銷售？”

    “……靠。我要是銷售的話，能梳公主切發(fā)型嗎。我做車評的，職業(yè)病。不過——”喻之美還是忍不住：“之前你的那位朋友，收了禮物談戀愛，真的很絕情。我這個哥們兒一直沒有談過戀愛，是真心喜歡你朋友。”

    “她沒有主動要，后來禮物也都退了。而且談戀愛的基本是互相尊重，尤其男人要紳士一點，言語攻擊對方太下作了?！蹦腥说木┣缓芎寐?，聲音像是在口腔里走滿了一圈出來的，抑揚頓挫：“我也有職業(yè)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在親密關系里攻擊對方?！?/br>
    喻之美撇撇嘴，不再觸對方霉頭。“吃飯這么無聊，要不要看電影？”

    “客廳里好像沒有電視。”

    “稍等。”

    喻之美在沙發(fā)的靠背附近鼓弄了半天，男人盯著她的腿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究竟是要看電影還是要演電影，直到對面的白墻上出現(xiàn)了屏幕。男人坐直了身子看沙發(fā)，沙發(fā)后面只有幾塊線路板和屏幕：“怎么做到的？”

    “二手投影儀鏡頭，舊手機拆出的led屏幕和集成光源燈珠?！?/br>
    “這都行？”

    “當然。放大鏡成像知道吧？”

    “……買個投影儀不好嗎？”

    “好的投影儀要幾千塊，錢，錢知道嗎？”

    “都已經(jīng)裝修這么好了還差這幾千塊……”

    “我的錢都用來交房租了——住在市中心代價慘重啊。”喻之美隨便放了一部電影，心滿意足地坐在地板上：“不要小看這個自制投影儀，成本雖然只有幾百塊，但是屏幕是很好的手機內(nèi)屏拆下來的，同等效果的投影儀要四五千塊了。小錢辦大事，懂不懂？”

    溫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