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自己出來做kol，廣告不少賺，我們公司對接很多，頭條廣告都要快二十萬才能買。”

    “我就是單純喜歡車，喜歡開車，也沒有那么大的事業(yè)心?！?/br>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會從銀行辭職？”

    “我在銀行三年，第一年一直在培訓(xùn)，大家都是各個專業(yè)進(jìn)來的，選拔出a級的新人都拉去海外培訓(xùn)，別看現(xiàn)在我像個混混，以前也是銀行里拿a級的。轉(zhuǎn)正之后我總是有一種感覺，一層一層升上去管理逐漸熟悉的業(yè)務(wù)，上級打壓太嚴(yán)重了，明明薪水每一級差得不那么多，大家都在圍城里想逃走，就看誰有本事逃得出去。然后我就逃了。導(dǎo)火索是擠二號線頭發(fā)夾在車門里了，我就心想，去他媽的。”

    “你好直啊。不過經(jīng)驗上去了，工作做什么都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辭職就是那么最后一根稻草的事情。我每個月也有三十天在罵客戶，不過看看當(dāng)舞蹈老師的課時費，還是忍著干吧?！?/br>
    “是的，辭職了我就想，索性做和車有關(guān)的工作好了，真的到?jīng)]有工作可以做的那天，我去駕校教人開車也是可以的?！?/br>
    “我也是為了賺點外快學(xué)的跳舞。沒想到到了現(xiàn)在，跳舞比工作里還受歡迎。只是——我太會搞定客戶了，比較貴。你會在漂移中心教課嗎？”

    喻之美被逗笑了：“我不會的，我不是專業(yè)賽車級別?！?/br>
    “那可惜了，我想我的手這么靈巧，如果學(xué)開車大概也不會太差。”

    竇羽比想象中有趣，吃了飯愉快地結(jié)了賬，兩個人路過服裝店聽到背景音樂，他的手還即興地?fù)]舞了幾拍——彎下腰直接來了個仰望星空roll，嚇得喻之美倒退三步。竇羽站穩(wěn)了有點慌：“這是個popping的歌，抱歉。”

    沒怎么看過人跳街舞的喻之美第一次看到真人跳，徹底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街舞這東西，要么天上比劃，要么地上出溜。臨別時竇羽說，你還沒了解我，漂移我也學(xué)不會，如果沒有聯(lián)系方式，可能就是這輩子最后一次見面了。

    簡兆文也沒有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這念頭在喻之美腦海閃過一秒，心頭一抖。而竇羽拿出手機(jī)時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想我好像是吊橋效應(yīng)了……漂移的時候我總有一種又興奮又害怕的感覺，你又在我身邊，我想我可能……是喜歡上你了?！?/br>
    “你……這么確定？”明明她今天晚上什么都沒說。

    “我確定。我很信緣分的，喻之美老師，你不要緊張，也不急著答應(yīng)我，反正我們還有很多機(jī)會可以見面。不過下次我們不要選這么刺激的場合，可能你會發(fā)現(xiàn)我挺有魅力的?！?/br>
    喻之美心有點酸，人生中除了初戀，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確定的告白。

    新的一周，喻之美下樓聽到搬家的聲音，正好奇隔壁是誰會入住，房門突然開了——小馬哥頭頂疊著個報紙做的帽子，一邊撣灰一邊咳嗽。喻之美睜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我搬進(jìn)來不行嗎？”

    “為什么？”

    “我仔細(xì)想了一下在糖水鋪你說的話，不相親的話擴(kuò)大選擇范圍和基數(shù)，非常有道理。于是我覺得我不能只在原來的生活圈混，得搬出來換個環(huán)境?！?/br>
    只是抬杠而已，他竟然還當(dāng)真。小馬哥依舊煞有介事：“既然都是鄰居，以后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尤其是去妙林喝酒——老板娘是我喜歡的類型。”

    單身的小馬哥真的在妙林糖水鋪穩(wěn)穩(wěn)駐扎，有空就去喝酒，還把公司發(fā)的水果和禮券都帶到糖水鋪分享；只要看到一樓最里面的桌子堆了糕餅和熟食，就知道小馬哥已經(jīng)來報道過。比起怯生生的施蕊，小馬哥自來熟，第一次見面就相處得像多年的朋友，對著陌生女孩說話虛浮，對自己人只說真話，句句傷人。在簡兆文不在的日子里，小馬哥添補(bǔ)了一小塊空缺，至少在孤獨的夜晚在妙林喝一杯，她還能感受到喧鬧。

    工作日的晚上，小馬哥把矛頭指向了荷姐：“你和老公在一起這么久，為什么不生孩子啊？”荷姐明顯地楞了一下，表情在光影里有點飄忽：“還年輕呢，急什么，孩子很耗時間的?！?/br>
    “但是我看你見到小孩，黑眼珠都粘在人家身上了。還有施蕊，你怎么回事，之前在我的房子里像是精神出問題似的，和你mama打電話還要求她放過你，你家庭不幸福哦？”

    喻之美趕緊堵住小馬哥的嘴：“今晚有什么特色酒嗎？”

    荷姐敦了一瓶百齡壇和可樂在桌上：“特色？雞尾酒這種異端有什么意思，要喝就喝純的。施蕊，你可以摻著可樂喝。今天我們誰也不要放過小馬哥，如果他喝醉，今天這酒他買單?！?/br>
    “老板娘，你別?；ㄕ校阗u百齡壇四百五一瓶，淘寶只要七十五還包郵費，當(dāng)我傻子？”

    “收那么多房租，請客怎么了？小氣。”荷姐在杯子里熟練地倒酒：“再說，我們是什么不能信任的人嗎？”

    “我就是不愛喝酒?！毙●R哥抬起頭，對上的是三雙等他的眼睛。

    小馬哥被灌了幾杯酒，哭得鼻涕一把，痛斥前女友明明百般溫柔，臨到結(jié)婚覺得他不適合結(jié)婚，都是假的；施蕊用嘴唇一點點把酒往肚子里抿，再把身世一點點往出冒，二十六歲沒有在上海找到另一半結(jié)婚，必須要回老家；荷姐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秘密，卻一直朝著幼兒園的方向看，墻外幼兒園的三樓是小孩子的活動室，開著窗鄰里經(jīng)常能聽到歌聲；喻之美提起在兼職時遇到的表白，卻又只失神地笑，不覺得這是新感情的開始。四個人面對面沉默幾秒，不約而同地喝酒——情緒蒙在心里難以揮發(fā)，都靠酒精。

    溫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