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歷新年前，鄭擇演湊了兩天把錢打到歐靜荷賬戶，歐靜荷準備好五百萬，重新去和高遠修改調解書。過戶好妙林糖水鋪和碧湖天地的那一天，歐靜荷終于拿到了擁有法定效用的離婚調解書，正式離婚成功。走到這一步，歐靜荷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離婚到最后拿到的都是離婚證，調解書留給她的是六年漫長婚姻里抽絲剝繭痛苦的存證，以及逃離桎梏后獲得自由的契約。文件夾里的另一張是和鄭擇演兩百萬的借條，歐靜荷坐在車里五味雜陳，雖然巨額的借款把他們綁在一起，錢以外的事情卻并不那么容易算清，而且……她也許永遠都還不上這筆錢。

    突然電話響了——父母似乎終于想起今天是她正式離婚的日子。歐靜荷正準備打電話罵人，聽筒里爸爸的聲音還喘著粗氣：“靜荷，過幾天你過來一趟，我們把錢打給你。折騰了一個月房子終于賣出去了，今天他們交了定金?！?/br>
    “什么？”歐靜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嘉定的房子我們賣掉了，大概賣了八九百萬，五百萬你拿去，剩下的我們留著回市區(qū)買個小房子，再留點養(yǎng)老錢……”

    話沒聽完，歐靜荷破涕慟哭：“開什么玩笑啊……瘋了吧？你們竟然真的賣房子？”

    “不然呢？總不能看你窟窿堵不上離不了婚。高遠終究是個外人，離婚了就和我們沒關系了，但你是我女兒。我和你媽商量了一夜，還是決定把房子賣了。如果他真的腆著臉來要走彩禮，我們也給得出，大不了沒房子，租著住就是了！”

    “為什么……”歐靜荷滿手都是眼淚，袖口濕透：“你們怎么這樣……”

    “別哭了！我見不得我女兒受罪的。老公房又怎么樣，我和你媽住了大半輩子了，換去市區(qū)我反倒不用坐地鐵進城，蠻好。唉，別哭了！我和你媽沒什么能耐，但拼了老命也不能讓女兒吃苦……”

    鄭擇演站在路口等下出租車的歐靜荷，被她潰堤般的眼淚嚇了一跳。接過她手上的文件，鄭擇演不知道要怎樣勸慰，只能任由穿著連衣裙的歐靜荷蹲在路口嚎啕。裙子貼在地上蹭了一層灰，穿梭的人躲瘟一般繞過她，身后是曾經(jīng)霓虹靚麗的妙林糖水鋪，正有中介帶著夫婦走進去看房。幼兒園戴著黃帽子的孩童放學路過，有小男孩停下腳步，對著鄭擇演說，叔叔，她為什么哭呀。

    ps：歐靜荷大概是這小說里最能折騰的女人？但是我覺得她還挺幸運。每天來追更辛苦小伙伴們啦，小張最后十三天燒成灰也要把故事講漂亮！歡迎大家加入書架投推薦票，以及購買54章以來的付費章節(jié)，今天也等大家來聊天哦~?

    第95章 沒有人絕對善良，而真心無法矯飾

    那是喻之美第一次體會到算法的強大。本來沒有關系的兩個人可以依據(jù)算法匹配建立救助關系，毫無關聯(lián)的兩個生命突然因為數(shù)據(jù)分析而連在一起。

    在上海的農(nóng)歷新年，年味正逐年削減。往年臨近春節(jié)，歐靜荷都會費盡心思在1688淘上幾箱新年裝飾，紅紅火火地把妙林糖水鋪打扮成兒時的弄堂。街坊鄰里靠得近，店鋪紅燈籠的光都會順著窗漫上隔壁的門楣。她喜歡炸春卷、貼春聯(lián)和小孩子尖叫的聲音，人們都興奮地想要沾到“慶?！钡南矚?，現(xiàn)在想來，弄堂墻外的高層里也許就沒有這種稱得上“年味”的東西，那也許近似茫然的團結，對于到了年底顆粒無收，守著破敗的房子一事無成的成年人，是一種蒼白而不自知的儀式感。

    今年的歐靜荷在忙著幫父母跑房產(chǎn)交易中心，以及盡快幫他們在年前先租到房子。父母想要住在黃浦區(qū)，離歐靜荷近一點，被無情拒絕后消費降級到了鎮(zhèn)坪路——出了內環(huán)電梯房都要便宜一千塊。mama曾經(jīng)試探過想要在碧湖天地和歐靜荷一起過年，歐靜荷拒絕后坐在鄭擇演的副駕，正急匆匆地尋找碧湖天地的租客：“開什么玩笑，碧湖天地租出去都要三四萬一個月，為什么要給他們住?！?/br>
    “他們可是你的父母，而且為了你賣掉了房子?！?/br>
    “我知道，并且我十分感動。但是碧湖天地這樣的房子，他們不配。”看到鄭擇演的表情，歐靜荷有點焦躁：“覺得我不孝順？兩百平帶露臺，我爸這種動不動就要在家端盆洗腳水，我媽還要燒艾灸，真的要住，我們搬進去住不是更好?！?/br>
    鄭擇演笑了：“蒙業(yè)公寓挺好的，我暫時不想搬?！?/br>
    “我只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和我父母靠這么近?！?/br>
    鄭擇演并不回答，拐進停車場聽見歐靜荷問：“過年的話……需不需要再去拜謁你的父母？我是說上次給你mama留下那么不好的印象，總得找個機會補救?！?/br>
    “沒關系，她去國外了——我們家沒有過年的習慣。”

    停車上樓，電梯里不止他們二人，鄭擇演稍微感受到一絲輕松。他mama的確在電話里邀請過歐靜荷來過年，被鄭擇演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并不是不愿再讓她們見面，只是他放慢動作理清楚，和他共處一室的女人，是不是像自己所擔憂的那樣自私。在這短短的一個月戀愛時間，鄭擇演已經(jīng)看到了成倍的人性垮塌，在這之前，只把她當成玩物……更讓自己興奮。

    歐靜荷的確更喜歡蒙業(yè)公寓的房子，尤其是那個常年不會拉開窗簾的小房間。有時她會特意帶上書到這個房間來讀，目之所見的擺設就會給她更奇異的想象力。而鄭擇演最近的神情總令她飄忽，那種并不帶著愛意，只危險地掠奪她的樣子又來了，加上順著雷正的“博物館”的藤買到的新玩具，她甚至又找回了些初次見面的感覺。快感不止源于唇齒交融，更帶有強迫、隱忍、求而不得。有些話不會說給鄭擇演聽，但一切都尚未確定，彼此又曖昧又想找到對方心里屬于自己的痕跡的感覺，最為刺激。穩(wěn)定感帶來的就是無聊，重心和好奇又回歸到自己身上，已經(jīng)擁有過高遠這樣毫無靈魂的婚姻之后，她只想要關于愛情的質感——空靈，不可捉摸，危險，那些縫縫補補，總之最后一條才是“安穩(wěn)”。

    溫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