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竟然忍著?！?/br>
    施蕊癟了癟嘴：“我是正宮。”

    這話聽著令人不舒服。歐靜荷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忍什么，離婚唄，一個人帶孩子也沒那么糟糕?！?/br>
    “不是，他也很有事業(yè)心，就是這么一點點事情不好……”

    “別給他開脫。這么久都沒來探望你，工作就這么忙？”

    “他還是會打電話給我的，一周打個兩三次?！?/br>
    “他為什么把你逼到這兒來，還不跟我說實話嗎？”見施蕊咬牙不認，忍無可忍的歐靜荷甩了甩手：“行了別說了，我也不會再站在你的立場罵他也不會再和你同仇敵愾了，你本來就和你那該死的老公是一伙的，團聚了之后反過來就咬我一口，覺得我挑撥離間?！睔W靜荷燒開了水：“你的杯子在哪？”

    施蕊指了指床頭的杯子。

    “想不想吃芒果？”

    “不想，我沒胃口?！?/br>
    “這個季節(jié)的芒果還是很好的，我來幫你削一點?！笨吹绞┤稂c頭，歐靜荷熟練地把一破為二切花刀。雖然不經(jīng)常下廚，自己獨處又嘴饞的時候，她還是很享受這個過程。跑到施蕊這兒來無非也是休了年假自己在家寂寞，那個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歐靜荷想要靠近的理由。

    而切好了芒果，歐靜荷找來找去只找到了一個叉子。想要和施蕊共用，施蕊看到歐靜荷吃過叉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拈，打滑了掉回盆里又尷尬地撈。歐靜荷伸手去拿紙，施蕊只接住紙巾的一角，也不說句感謝。歐靜荷越想越不對，就又試探了一句：“我能不能喝你一口水啊，說罷就拿起施蕊的杯子?！?/br>
    “我去給你找別的杯子……”施蕊的手伸到一半突然對上了歐靜荷的眼神，面前的女人已經(jīng)暴跳如雷：“哦，施蕊，你瞧不起我？我是有什么病成了你眼中的瘟神嗎？結(jié)婚了就總比離婚了在談戀愛的好是吧？那我保佑你早日生出孩子，你老公早點來接你，不要總是做新時代媽寶了。”說罷站起身就要走。

    “荷姐，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看不出來嗎！”歐靜荷外套穿在身上，心里有點悲涼，連個小城鎮(zhèn)來的女孩結(jié)了婚，都可以對她嗤之以鼻，自己究竟是腦子有多不好才會施舍了年假的幾小時來看她。

    施蕊這才撲上來摟住歐靜荷：“荷姐，荷姐，我錯了，我狗眼看人低……”

    歐靜荷心一軟，挑剔也好氣量小也罷，終究都是女人。施蕊這一摟，突然開始哭了：“荷姐……如果蔣磊要和我離婚怎么辦？我一個人養(yǎng)不了孩子，如果拖著孩子回家，肯定會被我媽逼著改嫁，嫁的都是離異的男人，小城市里沒人會要我，肯定是這樣的……”

    “那有什么?！睔W靜荷語氣篤定：“我來幫你一起養(yǎng)大，總有辦法的。這一棟樓的人都還在，喻之美走了還有我們，小馬哥總不會走的?！?/br>
    施蕊悶聲悶氣，只認真地說：“我已經(jīng)懷孕了，就算是女孩，我也絕對不會離婚。”

    翻出戶口本，鄭擇演請好了假去民政局，歐靜荷提出想去拍張好看的結(jié)婚照。選好了中山裝和旗袍，坐在化妝間等歐靜荷化完妝換衣服的間隙，鄭擇演的手機震了，是初戀jiejie。

    “再見啦，鄭擇演，下輩子我不會再纏著你了，開不開心？”

    神經(jīng)病。鄭擇演有點煩躁地關(guān)了屏幕坐在凳子上，鏡子里棱角被描得精細的男人臉色非常難看。歐靜荷還在開心地和化妝師聊天，完全沒有看到他。他走遠了打開手機，初戀jiejie的最后一條朋友圈狀態(tài)在一小時前，定位是宛平南路600號，文字配的是：“謝謝這個地方，這句話是真心的。那么今天是最后一次啦，我要回到家里和這個世界道別。”

    他開始無來由地慌亂。歐靜荷還在修眉，周圍排隊等待拍照的人在門店里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鄭擇演站在歐靜荷旁邊：“還有多久？”

    “大概半小時化完妝，排隊需要一個小時。”

    “這么久？”

    “是的，工作日還好，往常要排兩個小時?！?/br>
    就不該排隊等這些儀式化的麻煩。鄭擇演轉(zhuǎn)身就走：“我出去一趟。”

    他知道初戀jiejie的家在哪里。兩個人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不意味著不了解對方，初戀jiejie住在延安高架旁邊的一個老公房，當(dāng)初買房子時拍過房契給自己看，為了惹自己嫉妒。雖然鄭擇演隨后想要忘記這個地址，卻鬼使神差地一直背得出那串門牌號，仿佛記住地址就是為了這一天。他心越升越高，快到喉嚨口，一直心想，不會的，不會的，她只是一如既往喜歡惡作劇。

    而到了小區(qū)就聽到有人在議論，進了輛救護車。他飛速地跑進去，在單元門見到了被抬下來蒙著臉的尸體。旁邊的居民在說：“為情所困還是抑郁癥哦，要死，在家燒炭是會害死隔壁人的，幸虧鄰居都不在家……”

    隨后而來的還有警車——出了人命之后會有警察上門調(diào)查。救護車出于人道搶救會拉到醫(yī)院去，沒等鄭擇演反應(yīng)過來，車子已經(jīng)開走了。他朝著救護車離開的方向走，跑不動也追不上，直到消失在視野外，電話響了。歐靜荷在電話另一頭破口大罵：“你他媽在哪兒？打了十遍你都不接，我只是和你拍個照還沒領(lǐng)證，你就跟我玩消失？”

    “我在梁淑怡家?！背鯌賘iejie的名字叫梁淑怡，在這么多年之后，見到她被蒙上臉之時，他第一次正式地叫這個名字。

    溫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