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有些狂，但是在生活類雜志外加公眾號摸爬滾打，她一個能打八個。這次她長了個心眼，直接把預(yù)期薪水叫到了一萬八，鯊魚梁代文教給鯨魚的辦法——直接抬到預(yù)期之上，不要在自己現(xiàn)有的基礎(chǔ)加 10%，公司無論怎樣都會壓價。

    果然，最后成交額一萬五千五，offer 拿到手心里的石頭落地了。顧逸此刻覺得自己身高有兩米八，頂天立地獨立女性，梁代文可以辭職吃軟飯。梁代文看到 offer 鎮(zhèn)定自若：“想讓我出賣色相就直說?！?/br>
    “你怎么能開黃腔還面不改色呢？”顧逸覺得匪夷所思。

    “引誘我又不敢承認(rèn)。”梁代文敲電腦撓了撓頭：“自己玩會兒行嗎？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br>
    說完端著電腦進(jìn)書房，打的又是越洋電話，最近為了開會經(jīng)常通宵。顧逸在周中也經(jīng)常跑到梵高館來，不為別的，就……想他。機器人忙著拯救世界，垃圾貓不守在身邊，也要繞在能夠聽到聲音的地方，確認(rèn)機器人是安全的。

    她躺在沙發(fā)上甩著腿憋段子，一邊寫一邊愧疚，給杰奎琳做了四個長漫畫的選題，共計漲粉 7 萬，完全達(dá)不成年中考評目標(biāo)?？梢娊芸毡砻嬖耘?，實際上只是畫大餅，完全沒有給她年中獎的誠意。算了，她已經(jīng)拿到 offer，最近要做的是提離職。在壹周做到最高也就是多運營一個公眾號，集團(tuán)下的所有紙媒都有當(dāng)家主編，她并沒有興趣去別的雜志當(dāng)主編，也升不上去。而且——杰奎琳的 pua 實在嚴(yán)重，選題精益求精，男歡女愛這篇長漫畫內(nèi)容無論怎樣都覺得不滿意，“愛情”二字看得都不認(rèn)識了。

    大概是因為……她一直沒有辦法面對畩澕獨傢最后見到許冠睿的回憶。也許愛情本身被聊得多了，什么都夠不成爆款。反而是父親節(jié)臨近，她采訪了幾個父親，簡直是父愛毒雞湯，畫得她自己都想笑。

    “我女兒五歲了，每天都把幼兒園的白煮蛋帶回來給我，因為她不愛吃。除此之外，我還要笑著接受她舔了十分鐘化了滿手的雪糕，在手里搓了半天啃了不少牙印的雞翅膀，還得在幼兒園穿著芭蕾服跳四小天鵝。不是我喜歡，這是當(dāng)代父親的義務(wù)。感覺這像是mama們和老師達(dá)成的陰謀——羞辱逃去了十月懷胎和分娩的男人?！?/br>
    “盲目的mama和奶奶可能會覺得兒子好看吧，我們家都比較理智，畢竟一家子沒有一個基因像樣?，F(xiàn)在孩子兩歲了，頭頂還有點像外公，沒幾根毛。而且也不是做什么都可愛，用香蕉皮給自己洗臉時，還是很想扔了他的。對，各位沒有孩子的人，你們可能覺得沒有控制好孩子是我們的錯，不，我們也控制不了?！?/br>
    “我爸是開拖拉機的，我開救護(hù)車。當(dāng)年女兒抓周，我媽把帶輪子的都扔得很遠(yuǎn)，但她現(xiàn)在聽見逮蝦戶就很激動，就，人好像得接受基因里的東西。”

    “我現(xiàn)在最希望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沒有記憶，我兒子不要檢索我的名字。尤其全中國還沒有幾個姓宦的，年少無知拍過的裸奔照，總覺得會被他青春期威脅零花錢啊?！?/br>
    “希望？希望她不要生氣了就喊‘爸爸走’，‘不要爸爸’。爸爸不是不讓你養(yǎng)狗，只是來了狗，爸爸的家庭地位又要降了，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她翻開都會覺得有趣，雖然對爸爸的回憶少得可憐。她睡著了再醒來，書房開著條門縫，梁代文還在打電話：“不是專門做個老人版和殘障版，而是盡可能使用同一個 app，讓他們覺得自己是正常人。區(qū)分開要增加那么多成本，還要用兩倍人力，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按照所有人都能使用來設(shè)計嗎？越早考慮到無障礙麻煩越少。高位截癱也用手機你們知道嗎？給他們還專門做個版本？”

    掛了電話走到客廳，看到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的顧逸：“在這兒睡會著涼的?！?/br>
    “不，離你比較近?！?/br>
    “我還要改方案，最近在和國內(nèi)的公司合作做 app，公司那個小負(fù)責(zé)人抽了三個人給我單獨做無障礙版本，結(jié)果沒有一個聽得懂人話?！?/br>
    “什么意思?！?/br>
    “就是，他們準(zhǔn)備做正常的 app，以及派三個人單獨再給我做個無障礙版本，大字的，有語音聽錄功能的那種，我敢保證交差了這個 app 再也不會版本更新?！?/br>
    “鯊魚準(zhǔn)備怎么做?！?/br>
    “遇到他們的老板，直接說這樣不行，換掉。”

    梁代文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玩。沒過兩天他去杭州出差，在電梯里遇到了研發(fā)部門的總監(jiān)，直接了當(dāng)在電梯上到八樓的半分鐘內(nèi)，把近幾天研發(fā)遇到的問題都講了一遍。臨出電梯他禮貌又直接地做了個結(jié)尾：“如果工信部強制每個 app 都必須適用于殘障人士，大家就都會做了。我們既然在做，為什么不并在同一個版本呢？單獨拆開兩個版本給我一個做無障礙版本的團(tuán)隊，還是溝通不善的邊緣人物，實在讓我沒法相信貴司對于用戶都是平等對待的?！半娞堇锏倪@場談話直接讓總監(jiān)找到了分管，對接梁代文的變成了整個 app 的 leader，同齡人，辦事高效。

    但自然是得罪了合作的公司。本來梁代文之前就為杭州的大廠做過產(chǎn)品，不好溝通的名聲在外，現(xiàn)在的動作都不能算小報告，為了工作直接拆團(tuán)隊。把這些講給顧逸聽時，顧逸都捏了把汗：“我突然有點慶幸自己和你在同一陣線上，對立的話，分分鐘會被你滅掉。畢竟你是看人工作不行就直接換掉，太狠了?！?/br>
    逆襲文